“……说是房间不够睡,表姐和姐夫睡一间,我爸妈睡一间,然后我今晚就要和表哥一起守祠堂了。”
“哎呀,听起来很有意思!”
“我可一点都不想和表哥挤一间房间。新乐,我好想你啊——”
“宁子哥,我也想你啦!”
黄昊宁想了想,似乎感觉不够表达自己的情感,又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见对方也回复了一个亲亲的表情,才心满意足地熄了屏幕。硬板床上躺着并不舒服,黄昊宁翻了两下,干脆翻身起来,去找还没有躺下的沈嘉伟。
榕树下,沈嘉伟坐在一个竹编躺椅上,一边看着星星一边扇着扇子。
“在公司如何?”沈嘉伟听见黄昊宁的脚步声,突然开口。
“别像我爸妈一样问这种问题啊……”黄昊宁痛苦地在旁边的板凳上坐下。
“哈哈哈哈,就是闲聊,你不想讲就算了。”
“也不是,我过得挺开心的。我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别的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沈嘉伟点了点头,又回忆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捉迷藏,你总是大老远就知道大家藏在哪里吗?”
“那时候你们都说我作弊。”
“那是因为你有特殊的能力吧。”沈嘉伟依旧是唠家常的语气,却让黄昊宁一惊。
他确实小时候就发现自己有时听得比别人清楚,看得比别人更远,或者一口就能尝出汤里放了什么他认识的佐料。在捉迷藏这种活动中,这小小的特长让他无往不利,几乎让他成为当地捉迷藏的王。
黄昊宁刚二十岁,也是辍学的第四年,突然收到一份信,说知道他有别人没有的天份,希望他参加六扇门的入职考试。这看起来就像是诈骗信一样,别人没有的天份,这个词偏偏让黄昊宁非常相信。考试的时候,一路绿灯,出乎意料地顺利。也就是那时,他第一次知道,这种特殊的视力源自于自己的增强能力。
黄昊宁一边自顾自回忆,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我没有什么能力。”
“那,我们来打个赌。你也觉得床板很硬睡不好吧,赢了的话我就把私藏的床垫给你。”
床垫,黄昊宁犹豫了一下,反正也没有什么娱乐:“行,你说。”
“那门口的灯,你能看到吗。”见黄昊宁点了点头,沈嘉伟又接着说下去,“我们就赌,灯周围的飞蛾一共几只。”
“门口也太远了,盲猜吗?”
“盲猜。”沈嘉伟笑着点了点头。
谁陪你盲猜,黄昊宁偷偷带上扳指,定睛望向门口的壁灯,闭眼默念口诀。
眼睛,眼睛,拜托强化眼睛。
“四只吧。”耳边突然响起表哥的声音。
黄昊宁睁开眼睛,却看不清那飞蛾的数量,只觉得风声听起来更大了一些。
“果然,你走神了。”沈嘉伟看着手上的蒲扇,随手翻了一圈,“你的心思都在自己这边吧。”
表哥的声音听起来就在耳边,但是黄昊宁只觉得更加听不明白。
“把注意力集中在你想要靠近的那个目标上,不要在自己身上,就像是射箭一样,你要看着靶子。”表哥抬起手,肩膀到蒲扇成一条直线。
“什……”
黄昊宁疑问还没问出来,侧脸温度陡然升高,他回头,只见一条长长的火舌从表哥的嘴里冒出,直直地从着蒲扇而去,却在表哥手腕处收了尾,一点没有燎到扇面。
“我去,表哥厉害啊!”黄昊宁顶着热气,额角划过一滴汗珠。
沈嘉伟收了气,火舌像是没了根,在空气中四散而去。见黄昊宁虽然惊讶,却没有被吓到的样子,沈嘉伟才又装模作样地说:“你可以学的还很多……”
“哇……自大狂。”黄的崇拜一瞬间就垮了。
“咳咳。”沈尴尬地收了架子,“你再试一次,这一次,看着你的目标。”
黄昊宁又大大方方念起口诀,这次没有闭眼,而是死盯着那壁灯。
“你还可以听见我的声音,但是我的声音并不重要,你只用看着那灯,还有飞蛾,直到我的声音慢慢……”
变小,变不见。
黄昊宁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就站在那白炽灯面前,无论是飞蛾翅膀的纹路,煽动空气发出的声音,或者是一点铁锈的味道,全都被放大。
然后那声音,气味,触感,又从他身后跑走,只有视觉留了下来——有两只飞蛾在他的瞳孔正中间翩跹。
“是两只。”黄昊宁高兴地扭头报告,“我们去看看!”
“不了,懒得确认了。”沈笑着说,“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你赢了。”
于是沈带着黄去了仓库拿床垫,只见厚的薄的,冬天的夏天的,硬的软的一应俱全。
“诓我是吧。”黄昊宁一边唾弃表哥,一边挑了看起来最贵的那个床垫。
“我又没说只有一个床垫。”沈吐了吐舌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仓库的窗外传来。
“谁啊!”黄昊宁心下发毛,把床垫一丢,就跑了出去,只见一个少年往远处跑去,看起来腿脚不太利索,一瘸一拐,却已经习惯这么跑动似地一溜烟就不见了。
“奇怪,不会是小偷来偷贡品吃的吧?”沈嘉伟跟了出来,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儿,“啊宁宁,你觉不觉得那个背影……”
“好像在哪里见过。”黄昊宁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