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大抵是想放个假了,前段时间整出的闹剧让楚辞精疲力竭了,手中的茶盏凉了又倒沏了又凉,茶叶涩味在水里泡久了喝下去连舌尖都是麻麻的,一身白得素净的睡袍在晨间的光底下白得一片模糊,盘龙香炉吐出的烟雾缭绕在脚边,满屋尽是醒神的檀香。洗漱间里的动静停下,里头的人走了出来便瞧见了这一副宛若云间的画面,本就不是现世之物的人仿佛在那逐渐耀眼的晨光之下就如同这烟雾一般像海市蜃楼,走近了挥两下手便消失了,宽松的袖口顺着手臂的曲折滑落堆积在手肘内部,露出的手肘晃眼间竟会透出丝丝晨光来,就像极了蝉翼一般。 </p><p>“少主。” </p><p>竟是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画面穿越了时间的洪流逆流而上,颇有现代感装修竟成了满屋的桃花心木,檀木雕花窗栅,窗口汽车鸣笛嚣声与直直高的水泥森林成了花香鸟语,满园春色,时间的水流把这一切冲刷干净,唯有窗边轻持茶盏的人终始如一。 </p><p>“嗯,洗漱完了?” </p><p>人一身中山白袍走到了走到了自己面前,楚寅才忽然缓过神来,低头看去盘龙扣紧贴着脖颈的线条,如白玉般的皮肤延伸到衣袍领子下,只要轻轻握住在楚寅手里用力一点都能留下斑驳红印,指印或者其他痕迹,若是这白得干净之下透着灼热激烈的火红,被烧得红的红晕绕在脖子上,或许会跟随到衣领底下的身体,纤细而瘦弱,手掌之下感受到的跳动和喘息。 </p><p>“楚寅?” </p><p>“呃,呃?!少,少主!” </p><p>点点粗眉微微蹙起,狐疑的眼神落在楚寅身上,楚寅惊得收回了再不受自己控制的神志,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慌张躲着。 </p><p>“怎么了?不是说要去庙会吗。” </p><p>“哎,哎是的!去庙会!” </p><p>楚辞半侧身在洗漱间门前盯了楚寅,打量了半刻才挪进了门后掩上了门。楚寅不经意扫见了没关严实的门缝后影影绰绰的白,也不知道是肤白亦或是那丝绸布料的白了,只得把视线撕下来连忙像逃一样离开了房间。 </p><p> </p><p>去庙会,对的,实际上楚辞并不喜人多嘈杂的地方,庙会更是香火漫天,在入口的大香炉满是呛鼻的香火味,他虽然也是在家焚香之人,但是这种劣质的黄香让他忍不住抬袖掩住嘴鼻顺势擦去眼角的盐水。庙会虽称庙会但是除开了正式有活动的日子便全都是冲着满档小吃的人了,一条食巷远远看去看不见底只能看见满是人头涌动和飘香在空中的热气,扩音大喇叭呦喝着小笼包热腾腾的小笼包,在这天气挤在人群里吃出一身汗也便是一般风味,小孩子手里握不住沉甸甸的糖葫芦,满是糖的黏在别人的衣裳上,也是笑呵呵的摆摆手,小孩的母亲便给了一碗豆花当做了赔礼。 </p><p>只要有吃的地方,就是楚寅的地方,楚辞便只是就着他手里的塑料一次性小碗每次只吃一小口尝了个味,若是再要吃多一口,楚寅便乐呵地要买多一碗说少主爱吃这个我给少主买,然后摸进了叮当响的口袋,也只是楚辞最后把自己的苏绣钱袋拿出来放在楚寅手心里。 </p><p>楚辞舔了舔唇边残留下的黄豆粉,自己的糕团口味倒是在这里过了一个瘾,从楚寅手里接过了那些奶白的糍粑团子,上面还沾着古黄的粉末,轻轻咬一口黏糊却不粘牙,甜而不恶,刚好的奶香味在唇齿之间散发开来。一个吃完低头看去,手上的各色的糕点小巧而精致,在那些牛皮纸袋的包装里散着清香,风车上的叮当作响清脆得如同一声少女发上簪的珠饰脆声,惘然看去远处的水泥建筑消失不见成了绵延不断的青山寥寥,小街上的临时摊档就成了那二层的小楼,开着那黄檀雕花的窗,少女禁步上的铃铛响了就像是清泉间叮咚的水流声。洪流的逆流而上把记忆上厚重的灰尘冲刷了干净,身后的侍女与一袭便服的人走在自己身边,手里被塞上一块青草色的糕点,再抬头看去,那人的面容竟模糊得像泡了水的纸一般,不知道是谁在叫唤着自己,声音重叠而又分散,柔得像春水一般的声音顺着河流重新流去,眨眼间从楚辞的记忆里泡发融化在水里逐渐解体。 </p><p>“——少——少主?——少主?” </p><p>楚辞缓缓回过神来,楚寅担忧的神情是他第一眼看到的,轻轻摇了摇头把那些缠人如同沼泽般的思绪晃出脑袋。 </p><p>“怎么了?少主,不舒服吗…?还是累了?” </p><p>“嗯…嗯有点走神。” </p><p>楚寅说着抬头看向四周,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才一手扶着楚辞。 </p><p>“那边有椅子,少主要去休息一下吗?” </p><p>“好。” </p><p> </p><p>看着来往的行人,热腾的小笼包隔着纸碗在手心滚烫,楚寅还在吃着自己的食,楚辞手里的那碗小笼包是被硬塞着说吃热腾的东西就好很多了,现在便在碗里散发着蟹黄的香气,呦喝的人又换了一个,楚辞低垂着眉眼轻轻用塑料的勺子捞起一个小笼包,里面的汤汁似乎隔着那薄皮就会冒着烫人的热气流进碗里,他吞下过多分泌的唾液,最后还是又放下了碗在自己膝盖上。 </p><p>“少主,” </p><p>“嗯?” </p><p>“那个将军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p><p>楚寅嘴里塞着嚼不完的食,说起话来也有些模糊不清,楚辞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p><p>“为什么这么问?” </p><p>楚寅奋力地吞下了嘴里嚼着的蒸饺,用竹签又戳进了一个肉馅的饺子里。 </p><p>“因为少主说我们不是完全不一样吗,那为什么少主那个时候会说喜欢上我了?” </p><p>楚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抿着嘴了一会儿才道。 </p><p>“正是因为你们不一样,” </p><p>“人是要往前走的,现今是你在我身边,陪我经历的也是你,” </p><p>“虽说现在还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是最起码现在我看清楚的是你和他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想把你当做了他的替身…” </p><p>楚辞终究是把碗里已经放凉的小笼包递到了嘴边,虽然碰到的皮已经变得温热,但是牙齿咬破了外面的面皮之后里面随之流出来的汤汁仍然把楚辞的舌尖给烫得一缩,满是蟹黄油的汤汁流了满勺都是有些盛不下的便顺着一滴滴回到了碗里,蟹子与蟹肉颇有嚼头咬下去尽是弹牙的肉感夹杂着蟹香味。楚辞细细把嘴里的肉嚼干净了,一点点把勺子里的汤汁喝下,才继续开口。 </p><p>“若是他,也不愿我把你视作别人的替身,而我在原地不愿前进。” </p><p>“…那少主是为了他才接受我的吗?” </p><p>楚辞摇了摇头,扭头对上了楚寅的眼睛。 </p><p>“不是的,我是自己的意志想要和你在一起,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 </p><p>楚寅嘴里早就不鼓了,他对视着那双绿石一般的眼睛片刻,才微微低下头嗯了一声,楚辞便也把头转回去了翻捣着碗里的小笼包。人来人往的庙会上仍然人头涌头,远处开始的舞狮的表演,锣鼓喧天和小吃的呦喝声不尝也是一种生活气。 </p><p>楚辞便把小笼包的碗放到了楚寅的手里,指尖摸过跳动的脉搏,倒了身子靠在了楚寅的肩膀上,手仍然在他手腕处搭着,楚寅顿了片刻便低头把碗里早就放凉的小笼包塞进了嘴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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