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彭托斯高坐在会客室的主位上,月光透过巨大的法式窗户洒进庄园,他手持长剑,抬头迎上面前黑漆漆的枪口。
“好久不见,灰鸦先生。”顺着枪管对上猎人的眼睛,他们的瞳色都是蓝的,只不过猎人的蓝色比他还要冷酷些,投在钢铁的目光像北极的寒冰。这样的眼神让彭托斯很兴奋,两颗獠牙的尖尖从上唇慢慢探出一点,让嘴角撑起一缕温柔浅笑。
“记得装消音器,灰鸦先生。诺诺好不容易睡着了,可别吵醒她。”彭托斯的长剑贴在猎人的肩膀上,两人的姿势像是在执行骑士的分封仪式。高背椅旁是被五花大绑着的妓女,嘴里还塞着白色的绢布。
“我看你一个人也很自在,阁下。”
彭托斯眯起眼没有说话,反手用长剑割断了捆绑着妓女的绳子,可怜的女孩儿甚至都忘了扯掉嘴里的绢布,抓着裙摆跌跌撞撞跑出了宴会厅。
名为灰鸦的猎人没有去理会那位本该由他拯救的受害者。他压下手腕,特制的枪管抵上面前血族的下颌往上一抬,强迫金发的血族露出脆弱的脖颈和束在那里的一根黑色皮质项圈,同色的铁环从繁复华丽的领巾后面滑出来,被柔软的蕾丝簇拥着。
“唔…”彭托斯没有反抗,甚至将泛着寒光的长剑丢到地毯上坦然看着面前的猎人。他用目光描摹对方英俊的面容,伸出舌间舔了舔殷红的上唇。
于是灰鸦便曲起腿挤入彭托斯交叠的腿间。优雅的少爷不得不分开大腿,以一种浪荡的姿势坐在天鹅绒的扶手椅中,扬着脸感受枪管贴着皮肤移动,感受它慢慢划过下巴,然后挤进口腔。冰冷的金属强迫他像口交时那样张大嘴。彭托斯尝到淡淡的金属味,獠牙因为接触到与血液相近的味道变长了些,不再是含羞带怯地只露出一点尖尖,他也含不住在口腔内聚集的口涎了,液体从嘴角漏出去,海蓝色的眼眸直直望着灰鸦冷淡的面容。本该尊贵高傲的血族顺从地任由猎人的枪管在自己嘴里进出,一下一下模仿淫靡的口交,金属的味道勾起他的饥饿感,口涎越来越多,他能感觉领口和箍住脖子的皮项圈变得潮湿。
灰鸦望着彭托斯这幅模样非常满意,他让血族含着装有银质子弹的炼金手枪,然后手指伸进血族的领口一勾,修长的指尖拖出一根藏在衣物下面的铁链。粗粝的铁链刮过胸前,彭托斯含着枪管漏出一声喘息,獠牙完全长了出来,让他不得不将嘴张得更大了些。
灰鸦慢条斯理地将铁链缠在手心,抽出被彭托斯口涎打湿的手枪。残存于口腔的金属味正在慢慢消失,这让血族的饥饿感一下子到达顶峰。海蓝色的眸子变得更加剔透,像是月光下的波浪,漂亮蛊惑。
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青年这样晶莹的眼眸和钩子般的眼神,但顶尖的猎人则知道这是血族施展心理暗示的预兆,只是这种暗示对某些猎人来说只是生活上的小情趣。灰鸦迎着暗示猛得扯动链条,单手环住因为拉力扑入他怀抱的金发血族。他摸摸彭托斯的头发,将对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脖颈处。人类血液的味道透过皮肤灌入鼻腔,彭托斯搂着灰鸦的肩膀舔舐那块皮肤,却仍旧收敛着尖锐的獠牙。
“灰鸦先生。”血族软在猎人的怀中,淹没在血液的香甜味道里。
“饿了?”灰鸦手指勾着炼金手枪,枪口对着彭托斯的后腰,被睫毛敛住的眸子带着恶劣的玩味与痴迷。
“嗯。”头脑被饥饿感裹挟着,彭托斯用鼻尖蹭着灰鸦的脖颈,短促的鼻息洒在肌理上十分痒,“我饿了,先生,好饿。”
“咬吧。”
彭托斯将獠牙刺入灰鸦的脖颈,香甜的血液涌入口腔,飞速舒缓浪潮般的饥饿感。血液通过吮吸离开身体的感觉是酥麻的,过电一般刺激着灰鸦的尾椎,他像拥抱恋人那样收紧了环在血族腰间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捧住彭托斯的后颈,拨弄项圈后雕刻有自己名字缩写的锁扣。
这是他驯养的血族,他的所有物。
当枪管最终抵上彭托斯后腰时饥饿感也被满足了,血族松开灰鸦的脖颈,还未来得及卷入口中的鲜血挂在嘴角。獠牙缩了回去,唾液治愈了出血的伤口只留下两颗小小的圆形疤痕。怀中的青年给灰鸦献上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勾着对方的舌尖舔舐吮吸。
情欲是血族用来掩盖捕食的主要方式,但彭托斯的欲望总是在进食之后才姗姗来迟,而且更加纯粹汹涌。衣着华丽的青年想起刚才那个跑出去的妓女,想为什么她的血液闻起来那么索然无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饥饿感只有猎人的血才能满足,也只有猎人才能唤起他最诚实的欲望,每次靠近灰鸦,胸腔内仿佛又开始有了心跳,酥麻感从后脑向下蔓延。没有人会比彭托斯更爱灰鸦了,彭托斯也觉得没有人会比灰鸦更爱自己。他是苏醒时的第一眼,毫无怨言地喂养自己,取悦自己,是漫长生命里不可得的悸动。高傲的血族心甘情愿为了猎人选择被软禁,甚至愿意在某一天用自己的心脏来换取猎人的光辉未来。彭托斯用牙齿摩着灰鸦的下唇,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灰鸦给他戴上皮质项圈时的战栗和酥麻,那天猎人干他干的特别狠,掐着他的脚踝一次次把他光裸糜烂的身体拖到身下,腰和腿上都是欢爱的痕迹。
“我没碰她。”彭托斯被灰鸦压在了高背椅上,“她是诺诺带来的。”
灰鸦仍是沉默地看着彭托斯,只是掐着他腰肢的手松了些。彭托斯又抬头舔了舔对方的喉结,顺手解开了对方的斗篷。
“劳驾,收一收那个玩意儿,抵着难受。”彭托斯拿过猎人抵在自己后腰的枪支丢在一边,又拉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眯起眼睛蹭着猎人带茧的手心。
于是他们在高座上做爱,在举办舞会的宴会厅里做爱,地毯上的长剑与枪支被长袍和衬衫盖住。彭托斯跪在椅子上背对灰鸦承受他的进入,苍白的指尖挠着天鹅绒靠背,到达顶点时猛地绷直然后无力垂下。彭托斯面颊上的眼泪让灰鸦更兴奋了,他扯紧项圈上的铁链,迫使血族像天鹅般昂起头颅弯起他纤细的脊背。跪在椅子上的膝盖泛起殷红,彭托斯无力地攀着鎏金扶手喘息呻吟,直到猎人最终释放在他的体内才软下身去。
“我爱你。”
“我也是。”
(二)
“先生……先生轻一点……先生……”
金色的发丝黏在光洁的皮肤上,彭托斯被灰鸦扣着手按在四柱床上,性器一下一下顶开身下青年湿软的穴摩擦深处那个让他身体颤抖的点。
“啊……先生…赫尔曼…先生……呜……”
性器的顶端再次狠狠碾过敏感的地方,彭托斯弓起身体,苍白的皮肤染上绯红,喘息着诉说自己对入侵者的喜爱。每当猎人拜访庄园时,他们便会毫无节制地做爱。彭托斯十分享受被完全掌控的感觉。他放任灰鸦捏着他的命脉操他,并回以依恋与信任的目光。他不介意灰鸦如何凌虐自己的身体,甚至非常喜欢对方留下印记,并享受灰鸦在暧昧的痕迹快速消失后的暴躁。
——我的确是你的所有物,但你始终无法在我身上留下你的标记,这很令人苦恼对吗?我挚爱的先生。教会不允许你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平日里我们又隔着那些虚伪的贵族冷淡问好。多少次你把我拽出舞池摁在阴暗的角落里撕扯我的礼服,却始终无法留下昭告世人的痕迹。彭托斯属于你,但埃弗里子爵永不会。
——但你知道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加爱你,我在你的地下室苏醒,我的欲望由你而起,我的能力为你所用,我愿意用我的头颅来为你换取一个飞黄腾达的未来。我曾视你为我的父,可肮脏的我无法控制想被你侵犯的念头。我想引诱你,我的好先生,只有我知道你真实的样子。
——可这样又如何!现在的我只能用肉体的欢愉纠缠你,用唇舌和淫荡的后穴诉说我的爱恋。血族就算不死于猎人的银质子弹,猎人也会因为短暂的生命离开永生的血族。到时我漫长的生命又该如何度过!你应该,我亲爱的赫尔曼,你该向教会献上我的心脏,让我对你的爱恋被死死钉在高耸的十字架上!这样,我的名字将会永远跟随最强大的猎人!我将是你众多荣耀中最举足轻重的那一条,你我将在诗歌里,束缚在同一节韵律中——邪恶的埃弗里子爵和为民除害的猎人灰鸦——这多么浪漫。
——我爱你,赫尔曼。
(三)
其实猎人与血族的相遇远比血族所认为的要早上许多。灰鸦曾看着贵族少爷拉着年幼的妹妹跌跌撞撞往前奔跑,身后是融化在高温中的埃弗里庄园和来自教会的刺杀者——塞西尔·奥提兹。灰鸦认识那位有点恶趣味的杀手,也是他亲手造就了如今的彭托斯。彭托斯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血族,他不惧怕阳光,因为他并没有接受真正的初拥。灰鸦在塞西尔一片狼藉的实验室中找到了两瓶特殊的血清,而这就是彭托斯从普通人变成不朽血族的秘密。看起来一世英名的杀手塞西尔完全没想到血清的副作用可以如此强大,强大到让原本人畜无害的实验体一下子拥有了能够将他杀死的能力。灰鸦看着彭托斯捏碎塞西尔的心脏,贪婪地吮吸从大动脉中喷薄而出的液体,然后在暴动褪去后陷入昏迷。接着,灰鸦迈入实验室,将金发的少爷带回新的地下室,笨拙地亲吻他的面颊。
新生的人造血族不愿意醒来,于是灰鸦就按民俗传说里的样子让彭托斯沉睡在漆黑的棺材中,又花费了些心思和时间找到在逃亡中和彭托斯失散的妹妹。金发的小姑娘非常幸运,她一直带着那根能够证明身份的项链生活在罗马尼亚,海蓝色的双眸依旧干净清澈,即使她正身着薄纱旁观舞台下的男人竞拍自己的初夜。
灰鸦给她注射了第二管血清,小姑娘没有经历暴动,只是安静地遗忘了过去,乖巧地让灰鸦把自己带到兄长面前,看着兄长望向灰鸦的眼神变得愈加依恋。
——是的,彭托斯,我无法在你身上留下印记,但我知道你早已属于我。你心甘情愿地走入我为你打造的牢笼,心甘情愿地戴上刻着我名字的项圈。可我不知道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构筑这座拘束你的牢笼,到底什么时候产生如此深刻的想要将你束缚的欲望。
——我应该是爱你的,彭托斯。
——我们的名字应当束缚在地下六英尺的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