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船夫哟,我来为你讲一个故事,不要畏惧海上的风暴,不要停下摇桨的手! </p><p> </p><p> 你是否听过塞壬的传说,不论有着怎样的经过,海妖总会用歌喉迷惑水手?朋友,不要相信杜撰的传闻,我曾亲眼见过塞壬的吻,那比世上最美的爱情更令人心碎。 </p><p> </p><p> 我们的马丁,是的,故事总要有一个主角,他是个英俊的小伙!不过他也是个贫穷的渔民,一天的活计就指望捞上来的废品和鱼啦。他是个勤劳朴实的年轻人,没有不良嗜好,不会挥霍,可是哪里有最合算的面包,他一清二楚。他偶尔也会抱怨生活的不公,幻想能捞上一盏神灯,实现暴富的美梦,这样他就能让年迈的母亲过上好日子,还能和他心爱的女友结婚。 </p><p> </p><p> 这一夜,倒霉的马丁被骤起的降雨暂时困在了海上,雨幕密不透光,而他失去了灯塔的指引。他又冷又饿,无能为力地顺着浪头,不知自己将飘向哪里。就在此时,飘忽的歌声穿越雨幕,来到了马丁面前。 </p><p> </p><p> “Fer☆ngur☆hverter☆uafara☆St☆pau ☆fyri☆ig☆Af hverj☆ki~” </p><p> </p><p> 马丁惊恐地四处张望,除了兜头而来的雨滴,什么也没有,歌声却像长了爪子一样往他耳朵里钻。 </p><p> </p><p> 上帝啊,是海妖来了吗?它歌唱的是什么?绕我一命吧! </p><p> </p><p> 马丁不由得在心中祈祷。 </p><p> </p><p> 似乎察觉到他的恐惧,歌声不休不止,曲调却截然不同了。 </p><p> </p><p> 如果说刚才的歌声像缠住身体的海藻,现在的歌声就像情人的拥抱。连马丁这个对高雅艺术一窍不通的贫民,都听出了其中的差别,马丁心头升起一丝希望,他愈加虔诚地祷告起来。 </p><p> </p><p> 雨下了多久,歌声就陪伴了他多久,当马丁感到雨滴消失的时候,这美妙的歌声也如露珠般消散了。马丁庆幸从海妖手里捡回一条命,又疑惑海妖为何歌唱不休,却不曾迷惑他。 </p><p> </p><p> 马丁抬起头寻找灯塔,竟看到海雾中有一道模糊的人影,马丁避之不及地扑通一声趴在船底,战栗中不忘死命捂住耳朵。 </p><p> </p><p> 海潮声中,马丁听见了渐渐远去的温柔叹息,这才察觉到自己浑身都跟拧紧了似的难以动弹。但马丁不敢直起身来,哪怕腰和大腿都酸痛得像着了火。 </p><p> </p><p> 又过去不知多久,海鸥开始嘹亮地啼叫,灼热的日光也给了马丁一些安慰,他用怪异的姿势摆直了身体,发现海雾散得一干二净,灯塔也清晰可见。 </p><p> </p><p> 朋友,这不能不说是死里逃生呀!受了一夜折磨的马丁就像你现在似的,没命地划桨,只想赶紧回到岸上。 </p><p> </p><p> 马丁一回到家里,就立马不声不响地栽倒在了床上,任凭母亲怎样呼唤也不醒来,要不是探到了他的呼吸,母亲差点就以为自己的儿子死过去了。 </p><p> </p><p> 马丁整整睡到了第二天傍晚,这可真是漫长的一觉,也是痛苦的一觉,他做了许多梦,可是不管梦见什么,里头总有那海雾里的身影,而且越来越清晰。起初只是一个看不太清的轮廓,渐渐地,能看出那是一道背影,背影的主人有着漆黑的长发和纤细的腰肢,又过了几个梦,他发现那身影的侧脸扭了过来。上帝,怎么才能形容那侧脸的美丽?别说他深爱着的女友,就连伯爵的女儿也较之不及啊!他的恐惧已不知所踪,只期待着她转过身来,甚至走向他。可是到最后,马丁也没能见到这位小姐的全貌,醒来以后,便只记得那一对好似会说话的蓝眼睛,和微笑着的红唇。 </p><p> </p><p> 该说这样的马丁是不幸还是幸运?这件事之后,他出海出得更勤快了,还发了笔小财,生活不再那么使他喘不过气,一向矜持的女友也破天荒地主动送了信来约马丁见面。 </p><p> </p><p> 马丁喜气洋洋地打扮了一番,这才去赴女友的约。只是马丁怎么也想不到,女友竟是来和自己提出不再见面的。他急切地追问女友原因,猜测也许是女友的父亲发现了他们私会,可如果是这样,大可写信告诉他,何必要特地见面来说呢? </p><p> </p><p> 只听女友为难地说了句话,马丁便僵在了原地,连女友最后的告别也没有回应。马丁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嘴里还在生涩地重复着一个词,“阶层”。 </p><p> </p><p>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怎么忽然降下这样的变故? </p><p> </p><p> 老母亲见到马丁抓着要补的渔网,却只呆呆地坐在地上,嘴唇还不停地蠕动,便凑近去听马丁在说什么。 </p><p> </p><p> “Fer……ngur……hverter……uafara……” </p><p> </p><p> 老太太一听见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语调,便惊慌地推推儿子的肩膀,让他别再哼这样不详的歌了。 </p><p> </p><p> 马丁经这一推,如梦方醒,把母亲的叫喊抛在脑后,连网也不补了,冲出门去直奔那艘小船。 </p><p> </p><p> 或许是海妖的歌声直到现在才生效,又或许是只有马丁自己才知道的原因,他架着那艘小船头也不回地下了海,只想再见海妖一面。 </p><p> </p><p> 借着这股劲和奇迹般的顺风,他一下就看不见海岸了。但还不够远,还不够远。他不知疲倦地划,终于连引航的灯塔都看不见了。他除了两只桨可是什么都没有带! </p><p> </p><p> 渴了就用鞋子滤一滤海水,饿了该怎么办?他只好折断一只桨,当成鱼叉来碰运气,哪怕是这样,三天过去以后他也筋疲力尽,连桨都握不住了。」 </p><p> </p><p> </p><p> </p><p> “妈妈,后来怎么了?”莱卡望着停顿了太久的妈妈,忍不住问道。 </p><p> </p><p> 加拉赫太太见大女儿露娜已经睡着,便合上童话书,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轻轻说:“没过多久马丁不小心栽进了海里,一条漂亮的美人鱼将他救了起来,原来马丁很久之前看见的海妖就是这条对他一见钟情的美人鱼。后来,美人鱼用魔法把尾巴变成了双腿,和马丁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啦。好啦,宝贝,该睡觉了。” </p><p> </p><p> 莱卡对这样的结局感到满意,乖乖和妈妈道过晚安,闭上眼睛。 </p><p> </p><p> 加拉赫太太弯下腰给两个女孩儿掖好被角,带着童话书离开了女儿们的房间,仆人随后关上了灯和房门。 </p><p> </p><p> 寂静之中,露娜忽然睁开眼睛,伸着脖子去看透着光亮的门缝。 </p><p> 这个故事吓得她睡不着了。马丁真的被美人鱼救了吗?唱歌的真的是美人鱼不是海妖吗?马丁的妈妈被扔在家里三天,她怎么样了? </p><p> </p><p> 露娜躺了回去,惴惴不安地蜷缩起来。 </p><p> </p><p> </p><p> </p><p> 「 …… </p><p> 善良的人啊,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吻,让我感受爱人的体温? </p><p> 马丁甘之如饴地奉上自己的双唇,与她双唇相贴的瞬间,眼前闪过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 </p><p> 像是银色的球形鱼群……像是躺在海底仰望巨轮航行……像是一张张眼熟的渔网…… </p><p> 这是什么? </p><p> 马丁吐出一串气泡,灰尘似的坠落着。」 </p><p> </p><p>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