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p>这个季节里的比昂港口，几乎每天笼罩在暴风雨的肆虐之下。渔民们心惊胆战地蜷缩在他们狭小的石头房子内，目光仓皇躲闪，巴望着灰暗的天空，心有余悸地祈祷着海盗的炮火声不要随着这场风雨骤然来临，让他们本已凄苦不堪的生活愈发的雪上加霜。  </p><p>比尔·哈珀到达“黑背鸥”酒吧的当头，已经浑身湿透。他步履沉重地穿过醉醺醺的人群，径直走向吧台，将手上的包裹往吧台上使劲一甩。尽管经历过大雨稀释，包裹仍旧渗透出淡淡的血水。酒吧老板停下了擦拭杯子的手，目光阴沉地看了他一眼。  </p><p>“跟我来。”  </p><p>哈珀拎起包裹进入后屋，颇不耐烦地将包裹丢在地上，拿过不知道谁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p><p>老板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去解开包裹，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p><p>“巨蜥之爪，它也不算个大家伙……不得不说，我其实希望你能带来一些惊喜，嘿，比如这个——”  </p><p>他捧起闪着奇异光芒的薄片，发出一连串黏腻的称赞声，“这可是好东西，龙蟒身上的鳞片。我听说切利城附近遭受了巨兽的袭击，当时可死了不少人，对吧？”  </p><p>“人活着就别抱什么狗屁幻想。”酒吧老板露出一个惹人厌恶的讥讽笑容，神情里满是不屑，“高高在上的种族，在乎人类的生死吗——不吸人血的吸血鬼？哈，得了吧！”  </p><p>他发出快活的嘲笑，继续翻弄着他的货物。  </p><p>“看哪，是血族的牙齿！”他小心翼翼地举起尖锐的长牙，嘴里叨咕个不停，“这可得费点功夫，老兄！”  </p><p>哈珀哼了一声。  </p><p>“放心吧，我会出个好价钱，不少大人物喜欢这些玩意儿。”全部检查完后，老板心满意足地拍了拍猎手的肩膀。   </p><p>哈珀双手交叉在胸前：“我要的不只是钱。”  </p><p>“我知道。”  </p><p>“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p><p>酒吧老板摊开手掌，“你还要我替你做什么？要知道，我已经给了所有能给予的便利！”  </p><p>他恼怒地低吼：“够了，比尔！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你应该感恩才对！”  </p><p>哈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物什，随手扔在地上，裹着那团东西的麻布散开来，滚出几根青白的手指。  </p><p>酒吧老板愣住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听着，这里面有误会……”  </p><p>哈珀阴恻恻地玩弄着手里的匕首，一言不发。  </p><p>“比尔，拜托！老兄，你不该……”  </p><p>“你把我的消息卖给别人，这无所谓。”哈珀掀起眼皮，“但我要你兑现答应过的事，现在，马上！”  </p><p>老板后退了一步，怒气冲天地指着他。  </p><p>“你永远不能命令我！别忘了，是谁曾帮助……”  </p><p>他的话没有说完，哈珀抓住了他。酒吧老板是个大块头，胳膊足有女人的大腿粗，但是作为职业猎人的对手来说，对付他这样的小角色，远比对付那些怪兽要来得容易得多。哈珀轻而易举地将他踩在脚下，干净利落地切掉了他的手指。酒吧老板痛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p><p>“天啊下地狱吧！你这个杂种！”  </p><p>可哈珀并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手腕一转，割下了他的左耳。  </p><p>他绝望地叫骂着，“狗娘养的！该死，狗娘养的！”  </p><p>紧接着，匕首的寒凉又贴近了他的右耳。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对猎物产生任何怜悯，从做工精致的手工编织地毯上，还在不断地散发鲜血的味道——他自身的血腥气。  </p><p>“帕……斯玛街区！”  </p><p>酒吧老板喘着粗气，气若游丝地说：“当年那块土地上活下来的人，大多去了帕斯玛——”  </p><p>“听着，你能留下这条命。”  </p><p>哈珀松开他的衣领，站起身来。  </p><p>“这才是看在交情的份上。”  </p><p>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顺了一顶挂在衣架上的牛仔帽，沾满泥泞的靴底从那些人体零件上碾过，头也不回地走出内室。  </p><p>酒吧里，每个座位都十分安静，所有人面色不虞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地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p><p>哈珀将那顶帽子扣在湿漉漉的脑袋上，背着他的行囊，腰间挎着武器，目不斜视地往风雨交加的门口走去。  </p><p>在经过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时，一个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逼近了他。  </p><p>哈珀瞥了他一眼，这孩子大概二十出头，长了一张瘦巴巴的尖脸，下巴蓄了一些浅黄的绒须，浑身散发出豚鼠的气味，他迎着哈珀的目光，试图展现出自己凶狠的一面。  </p><p>“你不能就这样……”  </p><p>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被钉在桌子上，惨叫了起来。  </p><p>哈珀捡起男孩掉落在桌面的烟卷，叼在嘴里——周围的人们明显被激怒了，但没有人出来阻挡他。  </p><p>生锈的门页吱嘎作响。  </p><p>他走出酒吧，再度消失在雨中。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