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p><p>说到底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我明明只是想快点逃走不想和这群疯子待在一起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这些日子我过得就像在做梦一样白天打不起精神夜里翻来覆去地做噩梦或者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梦我一直都醒不过来我的腿好痛好痛好痛什么时候都在痛它停不下来嘴里好干我好渴好热好暗好痛还要这样多久就没有什么能够给我抓一抓的东西吗床单也好被子也好为什么这种时候我却没力气了挪一下手就能碰到东西的吧但为什么手动不了呢 </p><p>……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拼命地抓住、握住那只手,然后得以从溺水一般的昏睡中挣脱了出来。 </p><p>或许是被解救出来。 </p><p>这只手的触感很熟悉。 </p><p>也就是说最近才摸过。 </p><p>……我睁开眼睛,眼前的是绢色君。 </p><p> </p><p> </p><p> </p><p>身陷于生理与心理双重的痛苦搅成的漩涡之中,我又做噩梦了,顺便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忘了个精光。腿面上仍然是难耐的剧痛,我难以自控地发出一两声呜咽——应该被绢色君听了去,他脸上担忧的神情更甚——但我没精力去宽慰他,因为我也怕得要死。记忆如褪去的潮水一般以势头令人惊骇的浪花打了回来,我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的同时注意到腿上的伤口根本没有得到妥善处理—— </p><p>不过说回来,似乎已经没人能够帮我了。活着的人里面应该没有会缝合伤口的人吧。我记得。 </p><p>千金乐小姐说得很对。在这种鬼地方,任何事都可能轻飘飘地就要了谁的命,而我们又是最脆弱的一批人。于是她选择死得不那么痛苦。 </p><p>我没有勇气说“与其让我受这种苦,还不如让我去死”,但我好像真的要死了。我已经无暇去关心我的腿还能不能保住,因为这种伤口一旦感染发炎,症状再入侵到内脏,我的身体状况在它面前就像个笑话。 </p><p>更不用提这儿的医疗环境基本等于没有,普通的消炎药根本派不上用场。 </p><p>啊,我要死了。 </p><p>心跳声轰鸣着,我始终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p><p>我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咀嚼,始终没能把它和从小就让我夜不能寐的那未知的恐惧划上等号。 </p><p>人死了之后,意识会去哪里? </p><p>我不相信灵魂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依附于肉身的意识会就此消失不见吗? </p><p>但就此消失不见,对于“我”来说又是怎么样的呢? </p><p>没想过这样的结局吗?大概是的吧。我恐惧看不见摸不着的概念,一味地忽视它、逃避它…… </p><p>我曾经如此恐惧死亡,但属于我的死亡前来迎接我的时候,我却只感到一片空无。 </p><p>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冲动和鲁莽吧? </p><p>我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 </p><p> </p><p> </p><p> </p><p>我不再去想,把视线投向刚刚回来的绢色君。 </p><p>我拜托他帮我带些吃的回来,他也真的帮我带了些(甚至是我喜欢的)吃的回来。 </p><p>虽然很开心,但我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丝不安。 </p><p>如果没有绢色君,我会不会死在那个晚上呢? </p><p>如果我没有在绢色君发烧的时候陪他,他是不是也就不会帮我了呢? </p><p>如果我太麻烦绢色君的话,他最终也会离我而去的吧? </p><p>然后那一丝不安开始膨胀。 </p><p>“绢色君?” </p><p>“嗯?”他把打开装着食物的包装盒,一边笑着望过来。 </p><p>“……给你添麻烦了。” </p><p>“哪有的事~……伊织不是也照顾过我吗?我们是朋友吧。” </p><p>“……谢谢。” </p><p>我条件反射般地回答,然后才开始思考这句话的意义。 </p><p>朋友。 </p><p>其实一直都有人和我说想做我的朋友,我也天真地信以为真过很多次。我真的有把他们当成我生活中除了父母亲之外的百分之百,但最后我总是会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把我当成生活中的哪怕百分之一,又或是他们其实正是我所恐惧的那些人,又或是我其实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子。 </p><p>于是我总是离他们而去,他们也总是离我而去。 </p><p>……所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肯定,接纳百分之百的我。 </p><p>我垂下视线,感到由衷的高兴—— </p><p>“真的很谢谢你,绢色君。” </p><p>但是这也太迟了。 </p><p>我甚至没有心情和力气给他一个笑容。 </p><p>如果我还能和他当更好的朋友就好了。 </p><p> </p><p> </p><p> </p><p>………… </p><p>又过了多长时间呢? </p><p>伤口居然没有感染,更没有恶化,疼痛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减缓了一些,我的精神也稍有好转了。 </p><p>这一定是有谁在帮我吧?我这么想着,对着我不知道的谁道谢。 </p><p>虽然我还是很可能会死,但我起码有时间去做我还没做的事了。 </p><p>于是我邀请了火鸟同学。 </p><p>我还没和她道歉呢。 </p><p>“那个” </p><p>“火鸟同学,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p><p>“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来一趟我的房间。麻烦你了。” </p><p>“是为了之前的事情道歉。……明明是道歉,却要麻烦你跑一趟。很抱歉,我现在没法自己来找你。我怕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p><p>“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我来也可以。” </p><p> </p><p> </p><p> </p><p>“火鸟同学?…你还愿意来,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p><p>“其实就在那次学级裁判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其实不知道火鸟同学和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就这样说那些话也太无礼了。” </p><p>“小宇都同学他也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已经有更多的人,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死掉……” </p><p>“所以我觉得,火鸟同学说的,一旦已经支付了代价,就一定要走到底,不然牺牲毫无意义……这样,也挺好的。” </p><p>“因为我现在没法自由活动,腿也还是很痛。……本来我是打算好好鞠躬道歉的。对不起……” </p><p>“虽然没多少人知道我伤成了这样,但是我想我可能很快就会死掉……” </p><p>“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再信任谁,毕竟谁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擅自对人抱着期待只会让期待破灭时的失望更加庞大……” </p><p>“……对不起。火鸟同学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不接受也是可以的。嗯。” </p><p>没想到那居然是最后一面。 </p><p>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只是自说自话。 </p><p>她只是关心我,丝毫不提之前的事情。我因为她并不记仇而偷偷地感到庆幸,实在是令我自己恶心得想吐。 </p><p>至于现在呢? </p><p>……我开始感到由衷的庆幸,并察觉到我的情绪的干涸。 </p><p>能和她当面道歉,真是太好了。 </p><p>除此以外,我的内心一片空白。 </p><p>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p><p>一切都乱成一团,天翻地覆。 </p><p>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