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皐月和自己踏入同一个游戏房间时,亮太是松了一口气的,或许在他无缘无故被拖入这鬼地方的倒霉人生里还能有一点幸运,那就是连续两轮都被抽到了和自己的好友一组。或许这样的分配方式来自于系统想看亲友相残的恶趣味,但幸运的是,亮太的两位朋友都是会选择合作的人。
唔,准确地说,帆是99%会合作的人,亮太对皐月没那么强的信心,但好歹也超越了那条选择合作更有利的分界线。
“你昨晚去哪了?”在为对方挑选面具之前,皐月问亮太。
“这算什么,女朋友查岗吗?”亮太打趣道,虽然他知道皐月从来不会这样做,正如他也永远不会深究她在声称自己不方便而拒绝约会的时候到底去了哪里。
“去围观葬礼了。”亮太收起嬉笑的态度,如实回答道。
“那里有什么?”
“有我们大家所有人的棺材,还活着的人棺材开着盖,里面是空的。”
“哦?下次有机会我想去里面躺躺看是什么感觉。”皐月漫不经心地说。
“你……唉,你怎么和那家伙一样。我刚过去就看到他在里面躺着,把我吓了一跳。”尽管已经知道活着和自己一起走出游戏房间的挚友不会这样死掉,当时的场景还是给了亮太不小的冲击。
“或许这就是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原因吧,总要有一些共同之处,比如会去围观葬礼,比如会想试试躺棺材的感觉。”皐月嘴上说着话,操作手环屏幕的动作却不停。“好了,我给你选好面具了。”
“是什么?”亮太问。
“兔子。”
啊……觉得我是那种东西吗。看似纯真可爱,实际上是色情狂,看似柔弱无害,却能把喂食者的手指像咬胡萝卜一样轻松咬断的生物。
亮太对皐月的选择不置可否,相应的,他也要告诉对方自己的选择:“我给你选的是……”
皐月用食指压住亮太的嘴唇:“不要告诉我,我会自己选的。”
两人分别去自己那边的墙上拿取面具,亮太按照皐月说的选了兔子,而当他回到舞池中央的时候,看到选好了面具的皐月向他走来。
皐月脸上戴着的面具,是一张人脸。
音乐响起,亮太牵起皐月的手开始跳舞。无论是汽车修理工的父亲还是在老家种甜瓜的爷爷都不可能教他如何跳一支交谊舞,他是和自己的两个朋友学的,所以他们教对了就是对的,教错了就是错的,万幸舞伴也只会有他们,在他们那里亮太永远不会错。
亮太环住皐月的腰,感受着这副身体里的热度和力量。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但有些东西永远的变了。代表舞曲即将终止的乐句响起时,他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一个人去堕掉我们的孩子?”
他看到皐月脸上混杂了震惊、恼怒和轻蔑的复杂神情一闪而过,女孩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如果我告诉了你,你打算怎样?让我把他生下来?”
亮太认真地回答:“现在的我们还不是抚养小孩子的时候,我会陪你去做手术。”
“所以呢?结果不是一样的吗?”皐月的手心微微冒汗,尽力地维持自己那无所谓的态度。
怎么能说一样呢?亮太希望的,是他的朋友们要处置的即使是自己的事情,也要来询问他的意见,征求他的同意。
你的选择可以与我相同,但必须经过我同意。
是亮太诸多野心里最不讲道理的,最小的,也是最无法公之于众的那个。
他选取的开启话题的时间很好,对话进展到他难以继续的时候,音乐便恰好结束了。没有任何多余的拉扯,他和皐月同时默契地放开对方,正如他知道而她猜到的那样,皐月受到了电击的惩罚。
亮太扶住恋人因麻痹而站立不稳的身体,问她:“就算是这样,你也要选你想要的那个吗?”
似乎是声带也被麻痹了,皐月没有回答。
而亮太乘人之危地吻上了自己的恋人。
等皐月恢复了行动能力后,他们一同用手环开启了房门。两人收拾好仪容也收拾好心情,准备离开这里。
“皐月。”在皐月即将迈出大门时,亮太把她叫住了。
“怎么了?”
“你爱我吗?”男孩问。
“我当然爱你。”
女孩微笑,像平时无数次那样美丽而无懈可击。
“就像你爱我一样,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