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利曾说,自己的葬礼上一定要选择白雏菊做装饰。
那么,谁是陈述他一生的人呢?
希德尔?亚兹拉尔?
还是温德米尔。
(一)
从诞生于约里德家族开始,命运之轮编织的布匹便已然送到默利手中。
父亲母亲是两位杰出的魔法师,姐姐莉莉娅则是一名炼金术士。
就像雪山飘落的雪,落在树梢是洁净纯白,落在车轨上则成了黑泥腐物。
在这个宁静安逸的城邦,有些黑暗藏在积雪之下,滋生蛰伏。
父亲母亲热衷于龙化症的研究,和其他魔法师们的学术造诣不同,默利的父母操办这一场又一场的人体实验。
宅邸的地下室,无数的龙化症患者在那里失去生命。
关于姐姐与默利,父母显然更偏爱于前者。
两个拥有相同发色与瞳色的兄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默利对那些活体实验感到恐惧与抵触,而姐姐则完全继承了父母的意志,展现出浓厚、甚至将尽病态的兴趣。
“有姐姐莉莉娅就够了,至于默利,不配冠以'约里德'这个姓氏。”
长久的区别对待与漠视,让默利养成了懦弱内向的性格。
自卑,软弱与卑劣。组成了默利的全部。
在寒冷冬季蜷缩在没有暖炉的储物间,外面是父母与姐姐的欢笑,这样的日子永远是默利的梦魇。
但即便被父母无视,即便得不到肯定,被家仆欺负,默利也依然不愿推开那个地下室的门。
他不愿伤害那些孩子,更不愿与扭曲的家人同流合污。
或许是奇迹吧,在一个冬夜,弟弟温德米尔来到了默利身边。
父亲与母亲对于这个新生命的到来似乎并不太开心。
”餐桌上多一对刀叉罢了。“
姐姐给予了他们足够的成就感与满足感,对于温德米尔,母亲甚至不愿付出时间来为他哼唱摇篮曲。
或许是对默利仅剩不多的期待,温德米尔成了默利的任务。
(二)
怎么照顾一个婴儿呢?
默利一窍不通,自己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
温德米尔瞪着眼睛,依旧是约里德家族清一色的浅黄,但清澈的眼瞳犹如沙漠里的黄昏,那里的夜不会变得漆黑冰冷。
默利抱着这个脆弱的生命,耳畔又响起撕心裂肺的呻吟声。
屋子里住着冬天,壁炉也不会变得暖和。
怀里的小家伙被嘶吼声吓出眼泪。
你也不喜欢吗?
那我们是一样的。
可以永远呆在我的怀里吗?
默利似乎哭了,又好像只是眼睛进了沙子。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怀里的小家伙吞掉了。
默利不清楚,但他依然紧紧抱住,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满,充实而炽热的感觉。
长久以来家人的无视与冷漠让默利十分怯懦,害怕被无视,也恐惧一无所有。
默利知道,父母一定会将同样的期望再次放在温德米尔身上。
他要守护住这个小家伙,即便用卑劣的手段,也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没人发觉的是,这个长着虎牙,皮肤黝黑的少年,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苦涩灵魂。
默利尝试着将笑容印在脸上,将所有的情绪埋在心里。
童年的痛苦,夜晚的梦魇,对父母与家族的失望,对孤独的焦虑......
像播种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喉咙里,落在心底里......
身体里住着冬季精灵,种子不会发芽。
唯有对弟弟温德米尔.....
那个皮肤雪白的小家伙,拥有一颗温热、有力的心脏,可以融化这里的冰雪。
默利知道,这是底线,无可退让的事情。
(三)
墙角的紫藤花在一个个春季中,从稀疏变成繁茂,爬满整面墙壁。
阔大的叶子将墙上的残缺牢牢遮住。
温德米尔像一个精灵,苏醒后来到世界,又在不知不觉间游历了数个岛屿。
默利依然十分照顾这个弟弟,即便他已经可以在庭院里肆意奔跑,有了自己的兴趣与爱好。
当父母企图将温德米尔带进地下室时,默利害怕极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汗水从头发浸湿到鞋底。
在这之前,默利一直引导着温德米尔的思想,他将一个个可为与不可为的事情绞劲脑汁地编进故事里,再讲给这个小家伙听。
当温德米尔挣扎着跑出来,当再次看到父母失望的表情。
默利心底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他还是那个胆怯的孩子,那个害怕被无视、也恐惧一无所有的默利。
就像窗外的紫藤花,像温德米尔送给自己的绿玫瑰,即使日光灼烤、雨雪侵蚀,那些与生俱来的颜色永远不会消褪。
爸爸妈妈不会喜欢我们的......
他们只爱着姐姐.......
我们只有彼此,温德米尔。
继续呆在我怀里吧,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永远爱你,温德米尔,请对我也报以同样的爱吧。
(四)
当那些人闯进宅邸,阴暗的地下室被暴露于日光之下。
化雪的时候到了.....
默利抱着温德米尔,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
干草叉与火把、魔法师与骑士、飓风与光束和燃烧着的尸体。
宅邸变成一只搁浅的鲸鱼,巨大的躯体任凭来往的人们分割。
有人发现了这对兄弟,但没关系......
默利心里充满了疑惑,对自己的疑惑。
这个寒冷的房子,那两个冷漠的父母,明明是自己日夜都想要撕扯碎裂的东西,为何此时自己的内心却满是苦涩。
预想之中的快乐丝毫不见踪影。
发生什么事了,哥哥?
我们没家了哦,温德米尔......
(五)
牢笼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温德米尔吃不下那里的残羹糙饼,默利便想尽一切办法换取吃的。
想要这个?
那男人指了指桌子上的黑麦面包。
把衣服脱掉。
.......
面包是我的了吗?
拿去吧,小贱胚子。
默利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但那双粗糙布满老茧的手却永远印在自己的记忆里。
这一年,温德米尔六岁,默利十三岁。
用这样的方式换来的面包,可以填满温德米尔的肚子。
默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好在还有弟弟,好在弟弟没有受苦......
但黑麦面包却成了默利永远的禁忌,即便是后来在钟塔没饭吃的时候,也从未碰过这种廉价地不能再廉价的面包。
(六)
艰难的日子并未持续很久。
银顶城的权贵们十分关注这件事,经过商讨,默利的父母以及龙化症实验相关人员被送上了绞刑架,姐姐莉莉娅和两个年幼的孩子被判无罪。
他们分到一间蜷缩在街道角落里的,闭塞狭小的房子。
还没原来的厕所大!
温德米尔开心地说着,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虽然狭窄但阳光充沛。
姐姐莉莉娅经历这些事后精神变得混乱不堪,有时嚷嚷着要替父母报仇,有时疯癫地讲着那些黑暗的实验,清醒的时候占很小一部分。
但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默利被钟塔收留,成为了一名魔法师学徒。
每天奔波于钟塔与小家,闲暇之余便通过各种渠道获取钱财。
生活忙碌而安定,压得人喘不过气,却又让人看到希望与光。
默利依然怀着仇恨,童年的阴影让他在爱与恨中不自主地选择后者。
他并不感激钟塔对他们三个孩子的网开一面,也不愿回报对他的收留。
在默利心中,他们始终是破坏者,即使那个家本就不该存在。
在牢笼中的日子变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但......没有关系。
默利这样告诫自己。
他好像一只极容易炸毛的猫,却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
像以前一样,把它们变成种子,吃下去就好了..…
冬季精灵不会离开,种子永远不会发芽。
莉莉娅的精神似乎在一天天好转,在默利面前,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只记得自己是他们的姐姐,这也让默利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至于温德米尔,默利依然深深地爱着,控制着,或许对他来讲,只有这样才是最保险的,才是最安全的。
(七)
生活就像雪山上的风雪,没人知道何时停歇,更没人知道风暴在那一秒降临。
温德米尔患上了龙化症,黑色的角与布满鳞片的尾巴,右眼也异化成猩红的颜色。
默利十分心痛,但却无可奈何。
这是无法治愈的疾病,就连贤者,也无法控制。
生命大幅度缩减,对魔法不同程度的免疫......
默利在无尽书库里整日整夜地翻找、查阅,但都毫无进展。
温德米尔却十分喜欢自己的新造型。
用尾巴骚扰哥哥。
这是温德米尔最喜欢干的事情。
似乎心里已经被干枯的种子填满,以往有效的方法还奏效吗……..
默利害怕那些种子在那天生根抽芽,将自己的心脏与灵魂撕扯成碎片。
可命运的纺织机似乎出了故障,一个接一个的破损被产出,破洞连着挂线,任何一处松动,瓦解掉的便是整块布匹。
随着年级的升高,默利不得不搬去钟塔居住,回家的次数也从一周一次缩减到一月一次、一季一次。
温德米尔送给默利一个万花筒,对着光转动时,绚丽的色彩与花纹便能在其中绽开。
“想我就用这个吧,这是望远镜,可以从钟塔看到小家,温德米尔会经常在屋顶上出没哦!”
望远镜就望远镜吧。
“嗯嗯!哥哥记住了,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姐姐哦!”
默利吻在温德米尔的额上,温德米尔抬头亲了亲默利的颈窝。
回家时,先拥抱。
这是他们的约定,在满是苍耳棘刺的草丛里跋涉,约定成了动力的源头、希望的源头。
约定,这是默利最看重的东西。
因为贵重,所以不会随意立下;因为贵重,所以只会和弟弟的小拇指拉钩。
(八)
那是一个暴雨的下午,默利结束了这一阶段的学习,走出了钟塔。
希德尔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
看样子,那家伙没带伞......
默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雨衣,粉色的,上面还有温德米尔的涂鸦。
阿尔伯特出现在自己身旁,默利认出这是希德尔的好友。
嘿!阿尔伯特!
......您好,约里德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看,那里站着个落汤鸡。
.....嗯,希德尔似乎没带伞。
帮我个忙,把这个给他。
默利晃了晃手里的雨衣。
就说是亚兹拉尔的,七月回来,还给亚兹拉尔!
您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
默利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雨衣塞似的递给阿尔伯特,迈开步子向雨里一头扎去。
他难得这样心情舒畅,是因为夏日降临,是因为马上便能回到家去…..
夏季的雨滴,虽带着温度却体积巨大,它们落在默利的头顶与肩上,顺着发丝、顺着衣领,感受着这个少年的温度。
默利的心里一定住进了一只阿尔法,驱动着自己的双腿,没命似的向小家奔去。
那里有温暖的壁炉,柔软的被褥,还有温德米尔。
是有天使居住的房子。
(九)
支撑布匹的最后一根线在莉莉娅精神失常中断裂。
默利赶到家时,并未得到温德米尔的笑容与拥抱。
莉莉娅从前阴暗的记忆苏醒过来,疯狂的龙化症实验,致幻一般的视野让她忘掉了自己与自己的弟弟。
温暖的小房子在莉莉娅眼中成了阴暗的地下室,摇着尾巴的温德米尔也成了试验台上的受害者。
莉莉娅锯掉了温德米尔的尾巴与角。
断掉的钢锯与盛满鲜血的浴缸。
这是默利回到家所见到的景象。
温德米尔扶着贴着发霉报纸的墙壁,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那个熟悉的身影。
滴答....滴答.....
每一步,都伴随着一大滩鲜血的掉落,墙壁上也被印下一排猩红的小手印。
温德米尔看不清任何东西,视野里满是猩红,那只异化的眼眶里卡着一把银色的钳子。
但他知道,那个高大的身影,就是自己的哥哥,最爱的哥哥。
哥.....哥哥。
姐姐…..生病了。
我们说好的,回家之后......先.....拥抱。
温德米尔张开颤抖的双臂,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微笑。
欢迎…..回……
里之人来抱抱两个可怜的孩子
呜呜呜tvt抱住
心疼宝宝们…
呜呜呜……
TvT未来会更好!(确信)
呜呜呜呜呜…小温…小默利…(中之人哭成狗)
呜呜呜,抱紧希老师的男朋友
希:(黑脸)(揪住默利命运的后颈脖)铁咩!
牛起来了…!(中之人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