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The second period.Identity aware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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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6年,维斯兰北部小村庄   

维斯兰的冬天永远让人难熬,尤其是清晨,哪怕太阳已经不再发挥原有的效力,寒意也比其他时候要更扎人些。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带动一片屋檐上的积雪撞在地面,出门的老人看了看门口的雪和垂挂的冰凌,叹息一声返回屋内寻找长杆和铲子。

老人觉少,自觉承担起扫路的职责。在严酷的环境下做力所能及的对抗是生存的唯一选择,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拿完必要的工具,老人又来到门口,她先是细细敲落可以砸死人的冰凌,再用铲子将积雪和碎裂的冰块一同堆到屋子后面。年龄的增长带来身体上的衰退,她干了一会儿便呼着白汽挺直身体,反手轻轻捶打自己的酸痛的腰背。

老了,不中用了啊。

感慨中的老人发现不远处两个人影——是刚来村里没多久的猎人和她的女儿,踩着积雪前往森林,她看了眼还没半个母亲高的孩子,好心提醒这位新搬来的猎人不要带这么小的孩子去森林,毕竟冬天里不好过的除了人类,还有森林里那些饥肠辘辘的野兽。

母亲听见招呼回身,面露讶然的微笑向她打招呼:“早上好呀沐恩太太!您门口的雪铲得真完美,实在是老当益壮……”

大人的话还没说完,这小孩就跳出来打断母亲话头,得意地冲自己表示:“年龄小怎么了?还不是把你家十多岁长子打得在地上爬?”

差点忘了,她虽然还是个孩子,但短短几天就成了村人们都知道的刺儿头。老人听到这话气得白眉倒竖,脸都绿了,母亲连连道歉,捂住小孩叭叭叭的嘴把人拖进了森林。

这么狂妄的小孩,迟早要得到教训!

但老人没想到教训来得这么快。傍晚时分,母女俩和晚霞一起回到了村子,和清晨的不同在于平日里吱哇乱叫的小刺儿头罕见地沉默了,满脸都是血。

村人们都七嘴八舌地表示现在就带她去找村里的医生。年轻的母亲简单谢过了众人的好意,摆手表示没关系:“这伤口并不严重,家里还有药膏,自己长长就好了。”

她的女儿的脸部有一道划伤,穿过了右眼。脸颊上有已经干透的淡淡血痕,像在受伤最初只用雪简单擦拭了伤口,但创面依然在向外流血,这个孩子闭着被血糊住的右眼,半张脸上都是被风干的血痂,边缘已经碎成细末,靠近伤口的部分因新渗出的血显得湿润。

这样的视觉冲击力配上孩子稚气的脸,让人没法不担心,淡然的当妈态度也让村人陷入新的震惊,哪有这么带孩子的?

受伤的小女孩毫不在意,她看向妈妈,风雪在这位成熟的女性猎人脸上留下了细微刻痕,但看上去依然美丽而健康。不过孩子清楚,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自己母亲身上刻满大大小小的伤口,侧腹尤其严重,她光是看着都觉得可怕。

“没关系,我们是猎人,伤疤对我们来说是胜者的荣耀。”一直礼节性淡然笑着的猎人——塞利塔,牵起女儿的手,她的女儿维亚则骄傲地昂头挺胸,炫耀般对众人展示了脸上深红色的功勋。

实际上维亚偷偷心虚:这个伤口是被4岁小侄女踹出来的!不仅被年龄只有自己一半的小狼打伤,还不要脸地假装伤得很重,把小侄女吓得嗷嗷哭着,将先维亚一步抓住的长脚年糕兔给维亚当赔偿。   

一想到塞利塔围观了那个场景,还在这里替她说话,假装得意的维亚感觉汗都要下来了。   

粗犷的家庭氛围让大伙一时都有些默然,塞利塔趁机拉着维亚离开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   

 

  

刚锁上门,维亚就憋不住小声大叫:“妈妈!我受不了了!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和这些脆弱的人类一起生活!不允许孩子出门狩猎,一道血印子就把他们吓得大惊小怪!”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搓脸上的血痂,龇牙咧嘴的样子吓退了前来迎接主人的雪鹑,小小的白团子刚嗒嗒嗒跑出来,又嗒嗒嗒跑回自己窝里假装没睡醒。   

塞利塔无奈拎着女儿走进屋内,防止离门太近被外面的人听见——哪怕一人类的听力能听清她们轻声聊天的概率很小。   

“就是因为你现在对人类太容易应激了,得进行脱敏。”塞利塔一扬手,被丢出去的小孩在空中翻了一圈稳稳落地,塞利塔则看都不看接着卸身上的装备,“你不是闹着想让族群壮大吗?如果你以后要加入獠牙党,起码要懂得伪装自己,能和其他种族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哦。”维亚不以为意,跑来妈妈身边一起卸身上的装备,相比塞利塔的全副武装,她的装备简单多了,只有装模作样的匕首和装着打火石的小挎包。   

“维亚,我们是狼人,对族群的忠诚和荣耀刻在我们的骨血深处。你想加入獠牙党的追求或许也来自于此。这是一种古老的联结,不论你身处怎样的境地,都能保护你免于被孤独折损。”她凝视维亚亮晶晶的眼睛,怜爱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女儿已经能很好地维持了人类形态了,她叹息般补充道:“但也难以否定这是种诅咒,享有归属感的代价就是你难以把自己从群体的海洋中分离开来,思考自己究竟想怎么做……”   

“我是狼!妈妈,我想加入獠牙党!”小女孩等不到母亲说完,就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当场上演了一出大变活狼,随后把头贴在母亲的腿上摇尾巴。   

塞利塔温柔地笑了,她弯腰把小狼一把捞起,仰面放倒在自己床上揉小狼的肚肚毛,手感很好,“不用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并不局限于你现在的想法。不管你觉得自己是想加入獠牙党还是什么都不想做,你都是你。”   

“妈妈,你不喜欢当狼吗?”小狼被妈妈揉得东扭西扭,歪着脑袋发出疑问。   

“哎呀,”塞利塔哭笑不得,放开手转而去捏小狼的嘴——她无奈时经常会这样做:“我当然喜欢,可你不是我。当我离开,你又想要寻求答案的时候,可能会想起我们的谈话。”   

“你是狼,但你也是你自己,不管选择什么立场都不妨碍这件事。”   

听不懂,怎么感觉这话说的像个二五仔?   

塞利塔没有催促,静静等待小狼的回应。被捏着嘴抬不起头的维亚只能仰头盯着墙边缩回窝里雪鹑,它刚才被吓到,现在团在角落里,仿佛只要维持这个姿势,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又盯了一会儿,维亚猛地甩头挣脱开妈妈的手,打了个滚站起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会去哪儿?”   

这个问题显然不在塞利塔的预料中,她笑了一下去摸小狼的耳朵:“不是现在,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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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7年,帕维纳城   

入口沉重而古老的木门悄然闭合,缭绕的雾气也在沉默中昭示此行不会给所有人退路。哪怕被宣告此时更宜合作,从属不同势力的先遣部队间依旧盘亘着种种蔑然与仇视,犹如黑日投下的阴影,无声地催促各方势力尽快行动。   

熙熙攘攘的先遣部队在进城后像离笼的飞鸟,随着轻柔的风四散融入城市的人群中。来来往往的市民,满大街疯跑的孩子,泥瓦匠行会热情地招揽来往人群进门打灰,并非随处可见的标本店林立各式栩栩如生的标本,甚至有了第二次生命的居民们还聚众载歌载舞。和城外萧索肃杀的气氛相比,城内简直可以称得上“生”机勃勃——如果能无视门口死墓军哨所吊着的黑锋牌晴天娃娃的话。   

维亚和队友穿行其中,东张西望的同时还不断揉捏怀里的大胖氏族玩偶,圆滚滚毛绒绒,摸起来像还没换毛的小狼崽一样柔软,又像长脚年糕兔身体那般富有弹性,实在是叫狼爱不释手。   

不远处有一堆骷髅在跳舞,维亚盯着它们看了好久,在心里盘算着任务结束后抓两只,带回去给家里的狗们当玩具。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迫不及待要分享自己计划,一转头却只能看到空气。   

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立马将视线下移,终于看到一个黄黄灰灰的发顶。同伴显然没注意到身边高个子的尴尬,维亚松了口气,好奇地问:“霖西,你多高?”   

被叫到名字的同伴是维亚隔壁山头的邻居,两位本着随缘主义单独行动的狼在进城不久就遇到了一起。她们快速交换了情报,结伴而行,路上对下一步进行了商讨: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俩狼一拍即合,决定先去不远处的小集市搓一顿。   

“我?158哦。”小个子的女狼态度随意且坦然,维亚显然半个字都不信,毕竟霖西粗略看一眼都比自己矮了不止一个头。   

维亚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从认识就满足胡言乱语,所以她也不打算追问,而是把话题转回抓骷髅回去当狗玩具。混乱味道里中,一丝熟悉的气息打断了她们的笑闹,霖西愣住,维亚回忆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挤出了那个名字。   

眼前被叫住的金发男狼转过身,微微皱着眉头凝视维亚的脸,带着微微的困惑,似乎在努力从落满灰尘的记忆角落里翻捡,试图找到眼前女狼对自己敌意如此强烈的理由。他向前一步,贴近维亚的脸轻嗅,维亚紧绷着,血的气息和像是腐败房屋的死亡味道扑面而来,她审视他整洁的外套,虽然没有装饰,但依然能看出制衣的布料质量上乘,价格不菲,和十年前那身被树枝挂成布条的衬衫有天壤之别。男狼确认完维亚的身份,又俯身贴近霖西的脸仔细地嗅,霖西在诧异过后也和他互动起来,维亚挪动眼珠,能看见他肩上的鸦羽披风在周围灯光的照明下折射出金属光泽,色彩丰富让维亚回忆起毒蘑菇带来的眩晕。   

青年终于将霖西和维亚的味道与记忆关联上,站直身子向她们问好:“好久不见。”   

亲切的问候像一星火花点燃了炸药桶,维亚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额角青筋暴起,脸颊肌肉也抽搐着向两侧绷紧扯到最远,威胁性龇着牙,齿缝间隐隐漏出低沉的咆哮声,以随时可能发起攻击的姿态,瞪视十年未见的旧友。   

如果眼神能长出利齿,面前的狼大概瞬间就被撕咬得只剩骨架。   

“你向他们暴露过狼人的情报吗?”深呼吸几次后,维亚提出这个问题。答案很重要,决定了她对待这位同族的态度。   

青年给出否定答复后,维亚的怒火平复了一些。披着鸦羽披风的狼人看着依旧怒气冲冲的维亚暗道无奈,这就是他为什么总是避免与同族相见。   

立场的不同总是会招致不信任和冲突。   

但回避只是一种惯用的处理方式,真和同族面对面了,他倒也不会羞耻或犹豫,而是姿态坦然地友好相处。青年温和地对两位同族提问:“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你们的名字了,请问你们分别叫?”   

木偶戏的音乐声在远处响起,满溢的欢庆氛围带动了周围市民们的积极性,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小剧场即将带来的表演。周围的商贩们也不甘落后地招呼自己的商品,各种事物和花朵的气息在风中交汇相融,映得集市一片祥和。   

维亚冷笑,刚刚稍有减弱的怒火又噌地烧了起来,她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要紧,我记得你叫马伦,在我家投宿过一段时间,临走还把桌子划坏了。既然你不记得我们了,那重新介绍一下:我叫维亚·炽德铎。”   

“我是霖西·斯托,十年前我带维亚回家时咱们短暂地认识过。”娇小的狼人跳出来,促狭地露出两颗小虎牙冲马伦微笑:“你不记得我啦?嘿嘿,我还请你们吃过炭烧吸血鬼~”   

马伦:“?”有一说一,虽然他对这位狼人有印象,但真想不起吃炭烧吸血鬼的记忆。   

维亚:“?”以自己对这位朋友的了解,别说十年前,再往后数十年,都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顶多是摸进吸血鬼家厨房烤蘑菇!   

相较维亚有迹可循的怒火,显然这种没有相关记忆的叙旧更让马伦慌张,他镇定地冲霖西点点头,回以一个完美无缺的礼貌微笑:“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挺好吃的。”   

霖西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大力拍打马伦的背表示赏识:“哎呀太有品味了,下次咱们继续开发吸血鬼新吃法!”   

细看就会发现霖西整条狼微微颤抖,似乎快憋不住笑出来,马伦也连连点头表示下次一定。熟络的氛围令维亚语塞,感觉情绪像被抽走一块木板的桶,几乎喷薄而出的愤怒瞬间泄光了。她叹口气,以和老朋友聊天的口吻询问马伦:“我和霖西目前在一起行动,你是一个人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眼前的青年狼比记忆中健谈一些,回想起十年前马伦沉默寡言半句话不松嘴的样子,现在起码能正常聊天了,或许他当年离开后只是做了对自己最优的选择。   

虽然他是给吸血鬼打工……嗯,孩子长大了是好事,但总觉得不干净了。   

披着鸦羽披风的狼人颔首,小个子的同伴也没有提出异议,三狼小队成立了。   

  

 

每次出来找食物的计划总会因意外泡汤。和同伴们一起向北方行进的维亚叹了口气,空气中甜到腻歪的糖浆香气让维亚喉头泛苦,腐败的花朵气息像尖叫的乌鸦一样拼命敲打警钟。这里的生机像一张贴在墙上的画作,所有和平都透露着沉重的违和感。   

她们穿越集市的过程中彼此提示了当下奇怪的状况,维亚最后做了个总结:目前是别想吃顿好饭了。   

“这里的情况让我想到某种‘艺术’——戏剧。”维亚皱着鼻子,忿忿瞥了眼沾满碳灰的生肉,指着北边最显眼的建筑向同伴们抱怨:“说不定那位老登……我是说大公,他的‘歌剧院’实际并不只是那个小小的建筑呢?这整座城市都是他的舞台也说不定。”   

话音刚落,衣着鲜艳的孩子们呼朋引伴地从她们身边跑过,留下一串串笑声摔在地上,融进这座城市欢快的气氛里,化为恢弘歌剧的注脚。   

城邦内的一切都仿佛和谐的扩写,唯独与阴翳的天空格格不入。风将地上的一切吹得猎猎作响,而死寂的黑日依旧高悬,默然彰显隐秘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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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好难,关于十年前的事哪天有机会就画一下【闭眼   

   

三个老社畜对炭烧吸血鬼进行了锐评:   

马伦:太像那种“给了个需求过一阵子提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怎么里面还有个附加文档”的感觉   

维亚:而且你总觉得这个附加文档在需求刚开始的时候没有   

霖西:你们的文字好恐怖   

   

  

 

发布时间:2023/12/17 20:09:23

2023/12/17 黑日之城 支线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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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角色

  • 玛鲁玛鲁 :

    嘿嘿,炭烧吸血鬼

    2023/12/17 21:08:21 回复
  • 抢大狗口粮 : 回复 玛鲁玛鲁:

    嘿嘿,炭烧吸血鬼

    2023/12/18 00:55:51 回复
  • 浅白 :

    炭烧吸血鬼,味道如何(关心

    维亚小时候也好有活力!!!雪鹑好可爱小小一团哈哈哈哈哈!!!妈咪感觉很有成熟的魅力,是大人了!!

    2023/12/21 20:03:57 回复
  • 抢大狗口粮 : 回复 浅白:

    是不存在的东西!死掉的吸血鬼只有灰啦!霖西坏坏,随口乱说

    维亚:除了拆家还拆邻里关系,但是抓外面的小鸟回来养!多亏妈咪比较稳重,能把闯的祸兜回来——

    2024/01/15 00:21:3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