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之王之沙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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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道路上行得还算平稳,只有偶尔车轮碾过小石子发出一两声轻响,但这点细碎的声音并不影响路易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支着下巴望向窗外:视线的尽头已经隐约显现出出入关口那座漆黑堡垒的轮廓,在辽阔的平原上显得格格不入,但这样一座看似突兀的建筑却是附近居民们的定心石,是他们能像寻常一样安稳生活的坚实防线。  

所有人都渴望着胜利,都守望着有一日平原上的春意能裹挟着他们的希望吹到更远的戈壁。然而这样单纯的愿望,却需要不知道多少哨兵和向导辞别至亲友人,不远万里奔赴前线来实现——他想起雪山脚下虔诚叩首祈求着儿子能平安归来的老人,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伏下的身体因真诚而颤抖。  

战争啊...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但他也知道这是难以避免的情况。人类自古就在为生存争夺着各种各样的资源,王朝如前后浪般建立又覆灭,同一片土地千年后不知易了几人手,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在历史上消亡过。他只是一行小字,写不进洪荒的史书,能做的事情也只是做些能力范围内的小事罢了,但只是这样也难保不会被风浪波及,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刚刚还躺在马车顶上晒太阳的小跳鼠不安地抖抖耳朵,几下就从车顶上腾跃下来,在他的肩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翻出了窗外,朝着后方窜去。他能感受到狮子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慢悠悠地像是在散步,又无形中显示出保护和威慑的意图。  

而猛兽的主人就坐在他身旁,认真地翻阅着他做过一部分批注的词典,一副浸润在知识的海洋中的样子。这么多天下来,图特摩斯的通用语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只是在除了他以外的人面前还是很沉默,无形中散发的威压能吓跑好几个找他咨询学术问题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要见到许久未见的伙伴们了...到了那时该怎么办呢?  

关于该怎么向伙伴们介绍自己身边这个突然就多出来的结合对象,路易斯已经苦恼了好一会儿。他看看似乎在专心和某个单词死磕的哨兵,转头无意识地盯着虚空发怔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这事情要想用短短几句话完整的讲清楚必然是不可能的,他需要给图特摩斯下一个简单明晰的定义——可这种东西又该怎么概括?是他的同伴?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是他的故人?这两个字的含义可太复杂了,难免遭人猜忌。或者是他的——  

“...陆,”图特摩斯开口喊他,暂时中断了他的纠结,紧接着,词典被推到他面前,“这个单词,我不理解。”  

教授定一定神, 低头去看图特摩斯指着的地方,然后恍然笑道:“这是个常出现在文学作品里的专有名词,直接翻译过来是保护,只不过是特指结合后的哨兵对自己向导的保护。日常一般不会出现,可以不用记住。”他又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茨凡语储备,拼出几句话深入解释了一下。  

图特摩斯思索了片刻,学着他的发音重复了一遍那个单词,专注地盯着他似乎是在认真地询问,“...所以这个单词的意思是,我对你的保护,是吗?”  

路易斯吓得睁大了眼睛,耳尖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发红,他视线飘忽了一圈,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直视回去。“呃...、这个,也可以这么说吧...”教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勉强把话题混了过去。重新回到刚才思考的议题,他极力想把心中冒了头的想法压回去,可...  

图特摩斯是他的哨兵...吗?  

  

路易斯刚下马车,就看见了不远处打扮干练,却仍然明艳得像花一样的大小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该称呼公爵夫人了,当然,还有新上位不久的年轻公爵诺尔。安德坦亚家似乎是最早收到消息的一批人之一,但无奈距离限制,因而到达时间也只是比他们略早了些。  

阿斯特利亚像小鸟一样轻快地走过来,身后的红隼兴奋地扑扇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几圈。她正想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却突然若有所思地疾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在路易斯身后不远处。在她的感知中,面前向导与他身后跟着的那位哨兵的精神隐约显示出藕断丝连般交融的趋势,虽然她也只是在教科书上看过,但很显然,这两人已经发生了结合。  

“...教授呀,什么时候偷偷有了好事,怎么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呢!快快,我要比他俩先听八卦,”年轻的哨兵小姐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凑到路易斯身前好奇道,“圣所分配的还是自由恋爱?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威压,哨兵的敏锐感知让她一瞬间就意识到对方隐隐的敌意,还有与这敌意一同的古老而强大的力量。阿斯特利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而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诺尔顺势上前挡在她身前,隐隐的愠怒却在看清眼前情况的时候转变为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两只小鸟很快贴在一起互相梳理起毛发,甚是亲密,又显示出防备姿态打量着更远处的身影——那是狮子吗?  

“这位是...教授的伴侣吗?”诺尔带着关切意味顺了顺阿斯特利亚的头发,又转过头困惑地询问道。他也能感知到两人之间存在的亲密联系,但他从未在教授的身边看到过,或者听对方提起过除了学生外往来亲密的哨兵朋友。那这个突然出现的哨兵,又是什么来头...?  

再反观对面站着的两个人。  

路易斯面露尴尬地揉揉太阳穴,“这是我的哨兵”这几个字在他舌尖上打转了好几圈还是没能顺利说出口,满脸都写着不自然的他只能勉强挤出个笑点点头含糊其词道:“嗯...但也不完全算是...这件事晚些再说吧。”  

他抱歉地向两人道声稍等,又带着更加纠结的心情把图特摩斯带到旁边去了。阿斯特利亚倒是有心八卦,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但教授旁边那位神秘哨兵给她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可怕。教授这么犹豫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这种家庭内部矛盾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善解人意的大小姐一拍手开解自己,大度地把好奇心暂时放了放,转身拉过哥哥的手向平原的方向眺望,不知道剩下的伙伴什么时候到呢?  

“......。”  

真的到了要说话的时候,路易斯反而有点说不出口,图特摩斯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把他大半个人都遮在阴影里,他摸摸鼻尖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的时候只看见对方那双红褐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嗯...他们、还有等一下会见到的几位,是我的朋友,您可能还不是很适应现在的礼节,”教授硬着头皮小声说下去,“只不过对待朋友还是需要保持基本的礼貌的...把他们吓走不太好,我是说,您的威势...还是有些吓人的。”  

图特摩斯只是看着他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反正路易斯没从这一声里读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悄悄叹口气又想说点什么,只听见图特摩斯开口道:  

“那样,不算是在‘保护’你吗?”  

他用的“保护”是他们不久前还在讲过的那个单词,纯粹的书面词汇经他之口讲出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发音是大差不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路易斯居然隐约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但他们是朋友,”他失笑,又认真解释道,“朋友是不一样的。”  

“又有人过来了。那是你的朋友们吗?”图特摩斯抬头看看不远处,路易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阿斯特利亚正朝着马车的方向雀跃地挥着手,而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过来。是夏伦和凯伊他们。  

“是的。”路易斯点点头,轻轻拍拍身旁人的手示意他把敌意收回去。  

那是他足够值得信任,一同经历过许多的朋友们。  

  

......    

  

总之,忽略了堪称鸡飞狗跳的出城事件,他们去往前线的路还称得上是顺利。继续往前,空气中的水分越发稀少,植被也肉眼可见地变得稀疏,俨然是典型的草原与沙漠交界地带的景况。可以想象,再往前的环境只会变得更加恶劣,生机不再眷顾这片土地,远方的希望也难以穿过翻飞的黄沙。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大家的精神都不同程度地有些萎靡,这在精神体的状态上表现得更加明显:刚出发时两只小鸟还叽叽喳喳地叫着玩闹,忽的一下就飞出好远,现在只在他们头顶慢慢盘旋;漂亮的蝴蝶已经懒得动弹了,抱着韦斯利的头发挂在上面,像个夸张的蝴蝶结头饰;白狐叼着精神不振的杂色小猫慢吞吞地跟在柯林斯脚边,后者连抗议都发不出一声,只是偶尔无精打采地喵呜一两声;狮子像他的主人一样八风不动,气定神闲地缀在后方,至于小跳鼠,就压根没从狮子的毛绒里探出过头来。  

终于,当感知范围里出现别人、以及别的生物时,夏伦精神一振,黑足小猫挣扎着从狐狸口中把自己解救出来,几下就跳到他的脚边灵活地绕了几圈:“再往前走一点就不用走路了...!”  

阿斯特利亚也眼睛亮亮地加快几步,走到夏伦身边好奇道:“听说这边有不少特色生物,不知道都长什么样?”  

“沙漠的话,应该会有骆驼吧?”凯伊猜想道。  

“有大蜈蚣?应该还有其他的昆虫?”  

三位年轻的大学生靠在一起,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想起来,讲到激动处,夏伦一伸手,就把路易斯也拉了过来一起讨论。小猫早就把不知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小跳鼠抓住,蝴蝶扑闪着翅膀凑过去,红隼张开翅膀把几只小动物裹成毛茸茸的一大团。  

“我也没来过沙漠这边呀...,”教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旋即又笑道,“这倒是很好的调查研究机会,等下可得好好观察一下才是。”  

不过,当他们真的停在这一堆堪称群英荟萃、牛鬼蛇神开会的沙漠生物面前时,所有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看起来烹饪意义上很熟的螃蟹状生物,天生眼神有问题的蟒蛇状生物,锻炼得相当不错的类似鸵鸟的生物,疑似单峰骆驼但驼峰形状奇怪的生物...而口音奇怪的老汉一通解释,更给这四种生物渡上一层疑云。  

路易斯恍然间有种回到学生时代考试遇上选择题,但是因为对这个知识点毫无头绪,所以四个选项看起来都很可疑的感觉。他有点头痛地按按眉心,看大家都很自觉地两两一组散开各自选择交通工具,也偏头询问起图特摩斯的意见,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由他决定的回答。  

“那么...就这个吧。”他犹豫着选择了看起来相当稳重的“天鹅”。这么强壮有力的翅膀,想来飞起来也是平稳的,不至于半路把人丢下去。  

“这螃蟹怎么会飞啊——”  

忽然,身边传来一阵类似昆虫的振翅声,紧接着是凯伊的惊呼——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和韦斯利两个人挤在小小的篮子里,表情丰富得像被打翻的调色盘,震惊恐惧困惑茫然轮番登场,两个人被巨大的飞行“螃蟹”揣着越飞越高,慢慢变成远方的一个黑色小点,消失在感知范围内了。  

阿斯特利亚目瞪口呆,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自己身下被称为“羽蛇”的生物,她思考,再思考,最后露出有些视死如归的表情对诺尔说:“哥,你觉得,这东西会比螃蟹正常一点吗......”诺尔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想说点什么显示一下作为兄长的担当,就看见了老汉手中拿着一堆绳子,完全无视了兄妹二人眼中的错愕,走上前来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  

片刻后,蛇窜出去了。  

饶是谁来都想不到,堂堂安德坦亚家族掌权人,从来都是贵族体面的代名词,居然也会有今天这样堪称戏剧性的体验,想来要是让报纸来报道这场景,可能多少也能占据个头版。  

还站在原地的夏伦没憋住,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又在柯林斯投来的目光下迅速立正,开始上下打量自己选定的坐骑——那老汉称它是“驼鸟”,可是横看竖看似乎都和骆驼没什么区别嘛!  

“所以,为什么要叫驼鸟,现在可以说了吧!”夏伦眼见着要出发,老汉都还没主动揭开谜底,好奇地开口问道。  

“哎呀!很简单滴啦!因为,虽然这是骆驼……但是速度快得就好像鸟一样低空飞行!这个驼峰的形状……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哦……流线型!”老汉一边煞有介事地解释道,一边替他和柯林斯扣上卡扣。  

堪称人精的柯林斯闻言微微皱起眉,迅速理解到这些话背后的含义后,他竟是难得一遇地露出算得上恐惧的表情,但是已经由不得他了——因为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和夏伦“老师救我”的惊恐呼声,他们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呃。”路易斯在亲眼目睹以上所有人不同的惨状后,已经不敢去思考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了。神啊,随便什么都好,至少不要太过颠簸,让他在半路上就吐出来!怀着这样真诚而质朴的愿望的教授颤颤巍巍地上了坐骑,然后就被塞了满怀的小鹅。  

他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刚从土里拔出来的热乎小鹅,它们身上铺着黄白色的绒毛,柔软的触感摸起来很舒服,只是一直在大声吱哇叫唤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过于有活力了。图特摩斯也被塞了几只,他正拎着其中一只像打量储备粮一样好奇地盯着研究。不过显然这位古老哨兵身上的气场太过于吓人,小鹅也被吓得安安静静,甚至还有一只已经在挣扎着朝路易斯的方向逃。  

“...没关系,这些小鹅会陪壳人玩的!一路顺风啊!”在老汉的殷切祝福之下,他们的坐骑也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路易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抱着一大团毛绒看看头顶的太阳——为什么生活总是能如此精彩呢?  

  

 

发布时间:2024/03/10 15:05:34

2024/03/10 阿勒斯野生动物园 【吐司】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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