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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段子手。 但已经迫于时风开始画儿童画。 培养皿→https://hailing5.wordpress.com/

龙鸦新世纪·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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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自主和谐。

 

 

 

 

——

习惯了腾蛇的身体,陶启伸手唤出一杆玉笛。李子仁看着他全新的样子,努力按下身体中翻覆的情欲。陶启的真身已经被他送至老莫手中,现在离他已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陶启已有一天一夜未曾咬过他的腺体,蛇蛊催促着他去梦一个陶启一同相守的春天。

已经姓了陶的腾蛇适时吹响了一段笛曲,曲调正巧缓解了李子仁身心的燥热。李子仁吃惊于陶启这么快掌握腾蛇的蛊术。陶启摇了摇头,故意做出腾蛇的样子,妖娆扭肢走近李子仁,伸出手指轻挑起李子仁的下颚:“思慕之情真是最好用的缰绳,如今在你眼里我一定是那条龙的样子。”

李子仁浅眨双眸,看着陌生的女性脸庞。他脑袋依旧有些昏沉,只听出陶启在说刚才那笛曲并非缓解了他的蛇蛊而是控制了他的心神。李子仁知道陶启此话还有深意,只是他脑袋里似有棉花,温热绵软糊作一团,不似平常能径直从中找到答案。他说过若有疑问,可以寻良机问他。李子仁注视着陶启那副新长相,最终还是忍不住放自己那双手环住她的腰迹。

现在还没有其他腾蛇在侧,应当是问他的好时机。是说腾蛇本就想将模样变作你来拿捏我吗?李子仁侧头埋入陶腾蛇的耳畔,小心送出自己的密信。很快他就收到了陶启以轻声浅笑写成的回音,同时还收到了陶启落于他脑后的轻抚。这应当是答对的奖励吧?李子仁抱得更紧了一些。

“好了。”陶启的声音变得和煦而轻盈,犹如春风拂过李子仁的脸。“我们一同去与世隔绝的好地方,等到了那儿,我们就能好好快活。”

这些确实是地道的腾蛇话,换作别人来说,李子仁只会动手取她性命,可现在同样的话从陶启口中吐出,李子仁就会期盼这句谎言能够成真。李子仁不记得什么时候牵上了陶启的手,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主动牵起自己的。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带着他飞了一段距离,白沙已然不见,四周丛林茂密水汽弥漫,他们早不在淮谷里了。

巴水……具体是巴水何处李子仁已经没有余力分辨。他甚至有些看不清前方到底长着什么花,也分不清四周的蝴蝶是真是幻。要不是陶启又吹奏起玉笛,他几乎要被热意包裹,直接融到地里去。

这一次的笛声不仅带走了李子仁心中的焦躁,也唤来了一片云彩遮住了天上摄人的太阳。等等?李子仁看着那片云彩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流出清水,坠下飞瀑,泼洒彩虹,散溢仙雾。雾散之后,花木渐出,香气扑鼻,亭台楼阁,如画卷展开,在眼前矗立。

这根本不是云彩,而是一座飞岛——是瀛舟。李子仁直直看着眼前的翠山飞石,他终于看清它的样貌。顺着陶启的笛声,飞瀑缓缓流至李子仁的脚下。对上陶启的眼神,李子仁从中拿到了邀他上岛的请帖。水流托起他们两人,而后又穿过虹光,转眼间就将两人送上岛身。

“恭迎小桃姐姐归舟。”四五只腾蛇在瀛舟的蛇身玉石牌匾下浅笑,她们应当是在等那只叫小桃的腾蛇回来。只可惜她们等来的是陶启。

小桃?小陶?难怪她碰上自己。这命数还挺幽默。李子仁反复思量前后推敲,最后没能憋住,只好笑了出来。引得那几条腾蛇分分侧首,看向他这只猎物。

“小桃”停下演奏,用笛子在李子仁脑袋上重重一敲:“药过了,花痴了些。”

他下了重手。李子仁心里对陶启难以抑制的恋慕全数变成了:你小子下手真黑,热意得以褪去大半。

“小桃姐姐好手段。”那几只腾蛇看上去修为尚浅,许是瀛舟里的小辈。她们凑近李子仁身边,用手抚摸他的脸颊,经过一番揉捏,算是验明了李子仁的正身。

在这几只腾蛇想得寸进尺时,陶启出手用蛇身先一步裹住了李子仁:“他可是我的猎物。”

“姐姐真是小气。”几只腾蛇嘟着嘴散开,并没有硬抢。看来这位小桃原本在腾蛇之中就有些地位。“族长在鸳厅等着姐姐复命,难不成姐姐要带着他一起去吗?”小腾蛇用手指绕着头发,言语里有些酸味。

“这么大个宝贝,当然要带去族长面前显摆。”陶启的蛇身贴着李子仁身廓游动,最后在他身旁重新化作人形,扶上李子仁侧脸,把这张俊脸向他自己那一侧拨。朱唇轻凑在李子仁肩畔,在被腾蛇验货时扯开的领口内留下一个红印。李子仁原本静下来的心又被这一吻击打起波纹。

“抱我。”陶启迎上李子仁的眼眸,踮起脚扣住他的脖子。李子仁没有多思考,顺势就搂起她的腿,托住她的腰,让她蹦入自己怀里,自然而然成为她的宝座。

这位小桃得意地躺在李子仁胸与臂弯之间,仰头用眼神扫过小腾蛇,随后一手勾紧李子仁的脖子,另一首拍了拍李子仁的脸。李子仁乐意配合她做这个局,迈步向中厅走去。

“你抱得真稳。”陶启故作亲昵,贴近李子仁嘴畔。你比我想得沉稳。陶启的心音随着他刚才的话一起传进李子仁的耳朵。

“这种事又不新鲜。”李子仁回答陶启的问题,一面回答:抱他并不困难,另一面回应:比腾蛇调笑还要荤腥的场面他也见过不少。陶启没有答他的话,这让他反而开始紧张。蛇蛊在他身上翻腾,李子仁比任何时候都期待陶启的回应。

渴望和焦躁叫李子仁越发在意陶启的动作,这份敏感帮助他从“小桃”的眉眼中捉到了一丝叹息。这声音比风更轻,比云更薄,藏在瀛舟潺潺流水声里,盖在香水脂粉之下。这张画着柳眉朱唇的女性脸庞配得上一颗蛇蝎心肠,但这座勾人的泥偶里装着的是条悬壶济世的神龙。李子仁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眼前的女人,他只知道陶启演得很好,他的娇艳很真,被层层叠叠的计谋盖住的那丝关切也真,真得让李子仁深陷其中。

“到了。”陶启唤醒了李子仁。经由这声提醒,李子仁看清了前路。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走向了何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来到这间偌大厅堂之中的。这厅堂有八面八角,顶上层层叠叠,梁上雕着莲花和祥云,十分贵气。厅中悬挂着纱帘,帘上有双蛇盘绕。隔着纱帘隐约可见厅中的红烛。火光摇曳照亮了腾蛇们的轮廓。

“小桃姐来了。”厅内有人掀开纱帘,暗香随这一掀直扑李子仁。好在陶启捏了捏李子仁的脸,要不然李子仁就要被这股香味冲昏头脑,一头栽进温柔乡里。

“放我下来吧。”李子仁记得陶启这样吩咐他。他照做了。

“小桃参见族长。”李子仁记得陶启向端坐在厅堂之上的妇人行女子礼。

李子仁不记得这位族长生得什么模样,也不记得她讲了什么话。她好像和陶启寒暄了几句,夸奖了她成功捉住了自己。

稀里糊涂间她们提到了什么仪式,你一句我一句后,她们喂了他三碗汤药。那汤药十分腥气,李子仁喝完嘴里全是血味。他一个邪道都觉得气味浓重,想来是什么妖毒,反正肯定不是美味佳肴。这三碗汤药下肚,什么族长和腾蛇,厅堂和红烛都像轻烟一般散去,山虫鸟鸣冲击着李子仁的耳膜,光晕和虹彩一个接一个晃过李子仁眼前。天旋地转之时一根丝线将李子仁吊住,李子仁抓住它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东西南北四房都已就位,是时候开始了。”巨大的声响在李子仁脑中回荡。四房是什么?要开始什么?李子仁来不及多想,悬空之下燃烧起熊熊烈焰,火舌舔舐着李子仁的身体,叫李子仁不敢松开手中的丝线。热潮露出了凶狠的嘴脸,它们化作赤红的蟒蛇啃咬李子仁全身。疼痛先从脖间开始,一直向下蔓延,愈演愈烈。直至清泉将它们扑杀,李子仁才恢复一些神智。

李子仁自然也不记得他是如何褪尽衣衫走入清泉中的。他冷静下来时陶启正在他的面前,捧着他的脸。我失控了吗?李子仁快速眨动双眸,他想要努力从混沌回忆中捞起线索。陶启用手将清水舀起,洒上李子仁的脖侧:“你一直做得很好。”她的声音黏腻甜润,像极了一只勾人堕落的腾蛇。她手上的动作温柔体贴,流水清凉之意最终驱散了李子仁心中的雾霭。

那碗汤药源自牛的精血,混着妖毒。有催动情欲,生津补气之用。加上你身中蛇蛊,失神落魄是情理之中的事。陶启贴近李子仁,又一次轻靠上他的肩头,密音藏在清泉叮咚水声里,藏在两人的爱抚依偎间。

他虽在嘲笑自己,但言语中有宽慰之意。李子仁这样想。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又算不算妖毒作祟混淆他的神智?李子仁懒得管,他只想将陶启拢向自己。

之后她们为你种了一根情丝。以药迷情,再以情筑绳,用这根丝牢牢拴住你,好让你对我言听计从。陶启继续将厅堂内发生的事告诉李子仁。

烈火焚身是妖毒所致,其中那根救命绳是惑人用的情丝。李子仁理解了之前的幻境,心中烦闷一下散去大半。说到底这些都是腾蛇仪式的一部分,为的还是让他生个蛋罢了。

这两样东西你眼熟吗?陶启 停下手上的动作对李子仁笑起来。

精血和情丝是第一案时腾蛇取走的东西。李子仁开始思考。

你可能算她们做局坑过的鸟里,最有用的那只。陶启打趣道。

她根本就没在宽慰他,她就是在捉弄他。李子仁捉住游在水中的陶姓腾蛇,腾蛇作打闹状泼了他一脸的水。这泼水化作李子仁的落脚点,他得以从悬空的烈火中脱身,也终于能够跟着陶启一同笑他自己。

李子仁重新环顾自己所在的环境:这里是瀛舟上的清泉飞瀑,之前正是这里的水带他上的岛。照理说,飞岛无根无萍不接水脉,只有死水。可李子仁周身的水都在流动,显然此处藏有法宝。他本就是水灵根,找一个同为水性的法器不是难事。顺着水流,绕过水中的催情藤藕,在翠山崖顶,李子仁寻到一颗海晶石的灵气。这便是飞瀑的源头。

醒了?陶启问李子仁。李子仁想要点头,这才发觉她与他一同解了衣带。刚才他们二人脸颊相碰,耳语厮磨,相视而笑。李子仁的心不知如何是好。

没醒全。陶启笑着又泼了他一脸水,弄得他头发都黏上鬓边去。李子仁当即就要还手,结果被陶启一整个抱住,连同双手也被按住。

表现乖顺点,要是被识破了可不好玩了。陶启故意贴着李子仁的额头,对他眨巴眼。

为什么会让你和我独处?李子仁只好由着陶启祸害,顶多玩点转移话题的把戏。

这是仪式的一环,叫沐浴更衣。陶启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捉住几缕头发,在李子仁胸前打圈。

所以就只派出你一个来看住我?李子仁耐不住痒,他想凑过去吻住陶启,被陶启用手指点住嘴唇。

在她们眼中,你仍是危险角色,尚没有完全被情欲俘获。把你交给我这个名正言顺的陶启代理人,既安全又高效。陶启顺势摸了摸李子仁的脸,将李子仁贴在脸上的碎发也理了理。

你给我搓了个什么?李子仁在水中看清了自己的倒影。陶启用他的碎发给他搓了个犄角,弄得他心里只剩一个想法:绝不能再将自己的头发交给这头龙打理。说不定下次能给你搓出个鸟巢来。

看来你的神智彻底清醒了。陶启嘴角弯弯。

帮我捋平。李子仁瞪向陶启。陶启笑得厉害,厉害在她乐得眉眼俱弯也没发出声音。为了夺妖丹治子欣的大计,她勉强听了李子仁一回。李子仁闭眼任她的手在自己额上轻抚,装作不知她借机轻触了他的眉毛和眼睫。发丝缠上她的玉指,报之前陶启故意起电叫它们难堪的仇。这份难解的情感成为两人的默契,此中秘密旁人难以分辨。

李子仁本想问东西南北四房指什么,但只要面前这条龙清楚,他自己不知道也不要紧。他相信这条龙已经知道。若你要问他对此有多少把握,李子仁必然回答:十之有十。

之后你要受点苦。陶启不但理好了李子仁的额发,甚至开始帮他打理贴在肩侧的长丝。

看来你把仪式的章程也弄明白了?李子仁享受起来。陶启凑近李子仁轻轻嗅闻,同时微微点头。这一次陶启的目光发出了诚挚的邀请。李子仁侧头就吻了上去。

她连他喜欢接吻这件事也弄清楚了。李子仁用吻将心放入陶启手中。李子仁明白自己接下来的戏份,虽然难以启齿但他确实擅长表演一个浪荡情种对欲望俯首。

“小桃”的嘴唇离开李子仁时,李子仁轻轻抹了下唇角。陶启看着他抹去飞溢出李子仁唇形的朱红,他也看着陶启玩味参杂欣赏的眼眸。她牵着他的手走出清泉。他替她擦干头发和躯干,帮她穿上心衣。她为他擦去了锁骨上,胸膛前的唇印,最终抹掉他嘴唇上的红色。

李子仁等着陶启端详完自己。他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思是想再电他一次。现在自己长发披散,若是再炸开来,场面比孔雀开屏好看。好在他两人都有要事在身,她不会动这个手。只是陶启端详的时间比他料想的久。陶启的目光不止停留于他的头发,还停留于他的前胸后背,手臂腰腿,手指和耳后的羽毛也不曾被他放过。

这具身体陶启已经看过许多次了,连他的心陶启都看了个干净。难不成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让她错过的,引她兴趣的东西?面对陶启的探索李子仁有些不解。

陶启端详完思考了一会儿,李子仁看她最终点了点头。许是拿定了什么注意,比如替他定好了衣服。

李子仁没有猜错。陶启牵着他的手引着他走。穿过层层纱帘,李子仁来到一间厢房。其中挂满了仙衣奇服,还有腾蛇正用真丝金线缝制花样。

这些大半是珠光宝气阁里的东西。陶启暗中向李子仁解释。

“小桃姐。”缝衣的腾蛇放下针线向陶启行礼。

“要一套贴身俊逸的喜服,要能露翅,一顶流光又不夺目的头冠,还要一双轻靴,一副好腰带。”陶启点菜。

“这副打扮能搅弄情欲吗?”缝衣的腾蛇疑惑。

“妹妹,是要叫那条龙动心。”陶启凑近缝衣腾蛇说悄悄话。腾蛇被她劝服,按她的吩咐取来了装扮。

陶启帮李子仁套上缎面的正红吉服,束上墨玉头冠,穿上夜星织成的长靴,绑上黑蛟皮的腰带。等装扮整齐,原本半信半疑的小腾蛇完全信服了陶启的衣品。

陶启再向李子仁伸手。李子仁自然接过,熟练将她抱起。

“走了,妹妹。”陶启故意炫耀。

她本就不想知道腾蛇的反应,故而李子仁没有慢下脚步。跟着陶启的口头指引,李子仁一路向东来到了腾蛇为他准备的婚巢。

按腾蛇自己的话,这就是所谓的东房。以此推断,可能还有另外三只像他一样受蛇蛊挑唆,要给腾蛇借卵的倒霉蛋。

门口有两只腾蛇看守,她二人依旧是见小桃行礼。随后她们每人各拿出一半的蛇身金坠子,念诵口诀拼成了一把蛇信状分叉的钥匙,用这把钥匙才将门上的盘蛇奇锁解开。

这锁我自有解法。陶启叫李子仁安心。有陶启这句话,李子仁没有多想便大步踏进这间囚笼。里头陈设奢靡,多是红纱与花烛。也有铜镜和雕花案台,不过这些物件更多只是为了让这间笼子更像个洞房,起一个装饰的作用。房中最大的莫过于那张新床。红绸纱幔将它罩住,营造出一副朦胧之景。李子仁主动走进纱幔,脚步刚刚靠近床榻,床柱上的四只镶金细蛇一下就亮起眼睛活了过来。它们窜到李子仁面前,第一只直咬上他的脖子,其他三只游进他的吉服盘上他的手臂,腿脉和后腰,在那里它们露出獠牙,刺入毒液。

蛇毒叫李子仁阵阵发麻。经验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一些艳史秘闻才会记载的秽事。在此之前,他想将怀中的陶启放到地面,他希望陶启不要被牵连进来。

结果陶启的蛇身反过来将他盘住,巨大的力道将他甩进床榻里。李子仁想错了,陶启并不是受累人,她是处刑者。

李子仁的身体一落进床榻,陶启便亲上李子仁的耳朵。他的衣领因身上人的摸索被慢慢撑开,原本工整得体的吉服在白净的丝绒床面上被揉开拧皱。蛇蛊使出它的全力,配合那四条箍住李子仁脖子,手腕,脚踝和腰线的金蛇。酥麻感自四面八方将李子仁包围。名为情欲的巨兽再一次露出他硕大的面庞,它居高临下俯视李子仁全身,等待猎物自己奉上全部。一时间李子仁有些茫然,他该挣扎还是该顺从?这场戏真的要演到这个地步吗?面前的陶启真的是陶启吗?他是否又一次被腾蛇诓骗?是又掉入哪一个情欲陷阱了吗?

用你的眼睛看看不就知道了?李子仁眼前依旧是媚眼如丝的小桃,她的信子轻舔着李子仁的脸颊,陶启的声音伴随着脸上的痒感传进李子仁的心田。

于是李子仁尝试睁开双眼。像是特意让他看清,小桃让开了身形。借此李子仁终于看清悬于床榻上方,红沙绸幔顶端,那颗巨大的蛇眼。眼中的花纹叫李子仁想起了许多细节。瀛舟中厅的朦胧白景一点点被染上色彩,中厅的妇人其眼眸有粉金的花色,就如这蛇眼一般。

李子仁脑中的弦轻响一声——瀛舟族长一直在看。而面前这只女腾蛇的动作李子仁非常熟悉。李子仁确信这就是自己对陶启做过的动作。面前这条腾蛇就是穿着腾蛇皮的陶启。

李子仁确实稳住了心神。但代价是他动了真情。一想到陶启化成腾蛇催他的情,澎湃的心潮一股脑就冲出堤岸,李子仁根本来不及反应。溃堤的爱意冲走一切魅物,本能迅速夺回原本的失地。初次相逢的刺激,林中秘境里的缱绻,客栈中的交心,淮谷边的畅谈,这几日与陶启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在李子仁眼前闪过,埋葬于李子仁内心深处的念头如今蓬勃而出,势不可挡。它们将他拖起,直至那只情欲的巨兽眼前。

李子仁第一次平视自己的内心——原来巨兽是一只玄鸟。那本就是他自己的冲动,是他心底的性:他想要欢好和激情,他想要爱恋和温柔,只是世事无常,让他这份性无处可诉。

眼前人当真是良人吗?李子仁全身都软了下去。纵使他还有千万句话想要说给陶启听,这个场合,他的状态都不许他发出声音。于是他的内心在激荡和肃静两面挣扎,最终被挤出阵阵哼吟。陶启是否是良人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一声声的喘息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他想要的不是陶启的一个吻,他想要的是陶启的一点爱。

这是李子仁第一次将想要二字宣之于口,他也不知道此举是否能够撑起“意乱情迷”四字。陶启的刺激与身上的蛇蛊都在继续,这大概是要他也继续的意思吧?李子仁本就溃堤的爱意彻底倾泻而下。它们化作泪水,有的落到枕头上,有的落到衣摆上。虽然无声却替李子仁诉说着他不得体的愿望。

陶启还没有吻他。在李子仁眼中,小桃的身影已经完全被水雾蒙住,他已经将这只腾蛇视作陶启本身。支起身子,融进他的怀抱,触碰他的嘴唇,李子仁这么打算着。可浑身的妖毒让李子仁只能在床榻中歪扭。一切仿佛最初与陶启的那场性事,所有的事都失去了控制。他的翅膀又一次不由他的愿,自己亮了出来。又有一些事发生了改变,这一次没有冰冷的岩石撞向他的前胸,也没有锋利的鳞片刮伤他的皮肉。吉服肩后的红纱灵巧地为这双翅膀让出了地方,原本遮背的绸缎团成柔丝护住李子仁的翅根。红纱和软床一起将李子仁保护得很好。

这些死物终究没有意志,有意志的是那位处刑人。李子仁仰头念着陶启的名字。天顶那只粉金蛇眼看着他支撑不住,闭上眼睛。泪水划过他的脸颊,落进他洒在床榻里的凌乱发丝中。

李子仁意识落入黑夜,陶启给他下的心魂锁在半道恭候多时。从客观上说,李子仁清楚陶启在此时并没有再碰他的身体,但李子仁仍感觉陶启伸手接住了他,他总算亲到这位心上人了。

第四步,佯装受控加快仪式,骗到腾蛇手中的蛇胆。

不管是因为心魂锁将李子仁护住,还是因为控住他神智的本就是陶启。李子仁轻松就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虽闭着眼但能听清屋内的每一句话。

“族长。”陶启似在行礼。

“东房失魂得最快,你做得很好。”族长似在嘉奖陶启。

“请族长验核。”陶启又在行礼。那位族长嗯了一声,随后只听见头顶传来沙沙响动。李子仁从声音和方位推断,那只天顶的蛇眼应当化成了族长本尊。随后身上的四条金蛇开始游遍他的全身。李子仁低吟陶启姓名,佯装无力阻止金蛇肆动。这反应让族长十分满意。这些金蛇很快从李子仁身上退了出去。

“只不过房中的气味还有所欠缺。”族长核验完成后并没有马上请出蛇胆。

“气味?”陶启问道。

“你年资尚浅,不知道龙与配偶之间除去寻常的情趣,还有两样特色。”族长没有怀疑,说着甩了蛇尾将李子仁打翻一个身,扯开他的后颈衣领作起讲解。

“一是腺体,能分泌除去彼此,他人闻不到的独特香气。这香气能让两人的云雨情更上一层楼。”族长说着唤出一条金蛇,对着李子仁的腺体猛咬下去。痛觉从后颈蔓延到李子仁全身。这位族长确实没把他放在眼里。

“二是逆鳞。龙的逆鳞都是天生的。但后天催变的配偶,其逆鳞会与龙的长在同一个位置。”族长说着,又唤出一条金蛇,化作金刀,深入李子仁被挑开的后衣领,猛向下一划。吉服背后被这一刀破开,露出李子仁的背脊。刀尖回挑时勾住了固定腰带的丝绳。族长索性向下一画,将这根腰带也一并斩断。李子仁的双翅被她一手握住,半个身体被她吊擒在空中,半个身子跪在地上。

“取一根红烛来。”族长吩咐陶启。

“族长要红烛何用?”陶启在笑。李子仁听得出来。他生气了?

蛇声稀碎。听声音,那柄金刀又重新化作细蛇。看倒影,金蛇用蛇身盘过陶启递来的红烛,又回到那位族长的手上。由于自己的影子遮住了她的,之后的事李子仁又得靠自己的耳朵。听她轻吹了一声,就像全身的筋脉被火针连刺,李子仁本能蜷缩起来,接着冲上脑门的性冲动随着痛苦侵入他每一根毛发,他根本控制不住颤抖。

“多谢族长赐教。这逆鳞竟如此有趣。”陶启的声音近了一些。

族长放开了李子仁的翅膀,同时收走了咬在李子仁腺体的金蛇。李子仁原以为自己会落到地上,结果他落进陶启的怀里。

“嗯,黄昏便是用胆的时候,你自己把握好时间,别玩得太过。”族长提到了蛇胆。

“是。”陶启应下了。

“他这身衣服我也会请人重做。”族长是从门走出去的。李子仁听到了开门的响动以及她与门口腾蛇的寒暄。

之后这间牢笼安静了一会儿,陶启没有照着族长的吩咐和李子仁在房间各处寻欢作爱。李子仁被陶启重新扶上妆台。这只神龙不知从何处变出了几根金针寻着李子仁的穴位,他精准落了几针,暂且压住李子仁的烫伤。

李子仁缓了口气,用眼神向陶启确认:不会露馅吧?陶启面上娇魅不在,露出最开始霁月清风的神龙姿态。他趁机抓起李子仁的手腕,切上他的脉。认定李子仁并无大碍后,他才回答:腾蛇已然入套,只等她们拿出蛇胆,戏就该收场了。

李子仁点了点头,他刚想再问一句何时动手,门外不远处就传来蛇声。他下意识望向陶启,结果陶启也在看他。对视一眼后,两人各自行动,三两下便搭好戏台。李子仁扣住陶启的腰,让他坐上自己。陶启居高临下抚弄李子仁耳后的绒毛。

他还是这么爱玩自己的毛。李子仁垂眸无奈。

来人是那只缝衣的腾蛇。她与门口守卫请示两句时,陶启还故意挠了挠李子仁的下巴。李子仁没有捉弄回去的机会,陶启挠完腾蛇就进了门。门被打开那瞬间,陶启由挠转握捏住李子仁的下巴,将李子仁的脸向他那侧上提。李子仁只好配合他微仰起头,向陶启投去深情的眼神。

“小桃姐姐。”腾蛇行礼。陶启嗯了一声。她手中捧着花香味的托盘,上面落着一套金饰,一套纱幔。

“你把东西放桌上吧,我来替他装扮。”陶启一边说一边拥上李子仁,用他的耳鬓微贴李子仁的侧脸。

“族长吩咐,要我协助姐姐。”腾蛇拿出族长的意见压陶启一头。

“你这姑娘,面上一口一个姐姐,私底下和族长嚼舌根,就这么想夺我的食?”陶启贴着李子仁,侧过头看向那条腾蛇。腾蛇被这一诈,吓出了本心,神色慌张,捧着金饰跪下。

“也罢。”陶启从李子仁身上下来,走到腾蛇身边,伸手搀起她。“既是族长之命,我也不与你为难。妹妹动作可要快些。”

“是。”腾蛇急忙点头。

结果由陶启为李子仁上妆,腾蛇替李子仁换衣。李子仁又换了一套行头。这其中没有难关,李子仁只管回应陶启手中的粉刷眉黛就行。终于有个空隙稍微休息一下,李子仁松了松神。

“睡着了?”陶启的声音离李子仁很近。李子仁为表自己精神尚在,直对着陶启睁开眼眸。那条腾蛇已经不在房中,看来梳妆打扮的环节过去了。

李子仁留意到他这一趟换上了一席金链披甲,镂空之处有的地方直露在外,有的地方只盖了一层薄纱。脖子,手臂都被套了金环,上面挂着各样珠链。

李子仁笑了笑,摇摇头。这副风月场上为人鱼肉的打扮算是他曾经的常服。他并不在意,比起这些他更好奇陶启有没有在他脸上画乌龟。凑近琉璃镜,李子仁在脸上的花纹找线索:这里面有没有藏字?陶启在他的眼下和脖侧画了些红纹。画得还行。李子仁端详时没忍住,伸手碰了碰,又发觉手上也被涂了红甲,还画了金纹。

这么花哨?李子仁扬了扬眉毛。

腾蛇族长的意思。陶启闭眼声明。

看起来她只喜欢你选的头冠。李子仁反过来调笑陶启。虽然后面被辫了一两根小麻花辫子,但李子仁的发型总体还是一根马尾。

她本来要你散发的。陶启说到这里咬了咬牙关。

李子仁眨眨眼,决定不碰这只猫的审美底线,换一个话题:这之后就是骗蛇胆了?

陶启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他重新靠到李子仁身边。李子仁身上的金链珠饰叫陶启难再接近。李子仁看得出陶启是怕这些金链拧揉成结最后勾坏他的羽毛。

也许这就是腾蛇手段这么毒辣,但依旧没能壮大起族群的原因。李子仁主动伸手握住陶启的手。

她们弄情,却不懂心。

发布时间:2024/09/01 17:10:53

2024/09/01 葡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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