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坐在石制的长椅上,依偎着其中一位——我的周围还有很多——将赭褐色长发卷成一圈一圈的、衣着尊丽的女人,我的继姐。花园里的鸟叫、儿童的嬉闹声,以及其他女人们的惊叹和笑声时不时传进我的耳朵里。一只骨感的手紧握着我,这让我感到一切都如此宁静祥和。</p><p><br></p><p>我今年十六岁,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父亲无论是我出生、还是我的母亲死去,从来都不在这个世上;母亲领着我这只还不记事的小小的爱情诅咒嫁给继父之后,没有三年便因为难产离开了。我一共有三个继姐,一个继兄,一对继妹——这是新妈妈的孩子——和一个夭折的弟弟。据说他不是胎死腹中,而是病死的。我想我的母亲是否身体不太好,毕竟我也体弱多病,这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她。</p><p><br></p><p>我想谈谈我的哥哥和三个姐姐,父亲的第一个妻子生育的四个孩子。三姐是他们中和我最亲的,也就是那只骨感的手的主人。她是个霸道的家伙,而且很聪明,今年从剑桥大学毕业。她在我刚被领来这个家时率先对我示好,带着我融入他们的集体,于是才没有发生年幼的孩子被继兄弟姐妹孤立、欺辱、拳打脚踢的这种通常事。哥哥在他们中排第二,高个子、长脸,四肢强壮而头脑简单,有着嚣张跋扈的作风,被父亲送去当兵了。大姐是个风流潇洒的怪人,二姐是个古板严肃的怪人,很难想象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二姐和一个大人物结婚了,大姐离婚三次,如今还混迹在风流场上,有着数不尽的情人,男情人、女情人。顺便一提,大姐的工作是一名医生,二姐则是个演员。人生真的很奇妙。</p><p><br></p><p>尽管过去种种让我有了一颗敏锐的心,这颗敏锐的心也捕捉到了父亲想要培育我为接班人的思绪,可我每天都很茫然,每天都要耗费大把时间凝视那张唯一被留下的母亲的照片直到入睡,仿佛我真正的灵魂其实在那张照片上,而盯着照片看的我只是一个妄图寻回自己灵魂的空壳。我还很年轻——有点太年轻了,不谙世事、一无所知。父亲原本计划让三姐来继承家业,但姐姐有自己的梦想,不想被家业困住,父亲便不好强迫她,转而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即使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都对我不错,我在这个家里也是唯一一个不是他亲生的那个。为何不考虑一下我的两个妹妹呢?我对此感到不安。表面上我总是为父亲提出的要求和所做的安排都拼尽全力,祈望能让他满意,实际上我深感绝望,继母温柔的微笑让我精神紧张。好在父亲出门时总会带上她,否则我用不了多久就会疯掉。</p><p><br></p><p>屋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呼喊。姐姐把手松开,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提起裙子、踩上石阶,往屋里走去。我目送她离开,猜测她是要去干什么。那声音可能是其中一位姨妈的。一旦父亲远出做生意,姐姐就是这里的大当家,所以无论是谁都要劳烦上她那么一两句。我对姐姐很是依赖,于是这些抢占我跟她之间的时间的人,无论是谁都或多或少让我有些愤恨。</p><p><br></p><p>我在花园里待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房,保姆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站在餐厅门口等待大家就膳。今天,是阔别半年的父亲回家的日子,许多亲朋都走访来聚餐。父亲很健谈——可能商人都是这样吧——在餐桌上主宰着话题走向,和成年人们高谈阔论着,姐姐偶尔也会插两句嘴。我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只好一言不发地解决掉自己餐盘中的食物,时不时瞄一眼静静地端坐在父亲身边的继母——继母从不说话,她是个哑巴。一位留着八字胡、西装革履、奸商模样的胖叔叔提到了一个叫做“猫头鹰”的神秘女子,接着大人们便就着这个女人一直聊到晚饭结束。我对八卦新闻一向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座位上,只是打起了瞌睡。这个瞌睡让我错过了很多信息。倘若我知道了那位“猫头鹰”的真实身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竖起耳朵听。</p><p><br></p><p>父亲不会在家里待太久,过两天他又要启程去美国。不同的是这次他会带上我。他已经联系好了美国的朋友,并且已经办理好了相关手续,打算让我留在那儿念书。我心底里不是很乐意,因为我在这儿有很多朋友,跟着父亲去美国就意味着我必须和这一切告别,恐怕还要跟女友分手——这我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每天都跟继母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服从父亲的一切安排,毕竟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这样为我着想,我不仅不能埋怨他,更应该感谢他。我捏着母亲的照片哭泣起来,心中充满绝望。两天后,我们乘上马车前去市里最大的那个码头。这时候的汽车还没有马车跑得快。我给最好的几个朋友留了新的通讯地址,让他们帮我给女友捎口信:“我到美国去了,如果还愿意联系的话,请寄信到这里。”我让他们代替我面对女孩子的愤怒和泪水,自己则坐上马车逃之夭夭了。</p>
用的第一人称哎,期待代入感。被女人包围的富豪庄园,这个背景还蛮吸引人的。家庭背景蛮复杂所以主角才能催生感觉这么敏锐,善于观察的天性。姐姐们好迷人啊!虽然描写只有寥寥数语却已经有了天之骄子、扇巴掌都是香风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