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文:讷 </p><p>mode:随意 </p><p> </p><p>2.0版本,已修整并完结 </p><p> </p><p>*《黑塔利亚》冷战组cp向,读前请注意。 </p><p>*国设 </p><p> </p><p> </p><p> </p><p>太阳升得太高,让人后背出汗。阿尔弗雷德在副驾驶上挪了挪身子,觉得被安全带固定着的自己像灼亮光线下的一道烤鱼。他不可置信地往身侧瞥了一眼,那个穿着大衣、围着围巾、甚至戴了手套的家伙面色如常地握着方向盘,看样子没出一滴汗。 </p><p>“你是人吗?”他不禁问。 </p><p>“我们都不是人。”伊万温和地提醒。 </p><p>好吧。阿尔弗雷德阖了阖眼。他啪嗒一声掰下聊胜于无的遮光板,在座椅里往后仰头。发动机嗡嗡的声音谱成持续得近乎永恒的单调乐章,他避不开光线,感觉那一团亮斑灼在咽喉处。车窗是打开的,温凉的风不断灌进来掀乱他的碎发,阿尔弗雷德在车子向前行驶的平稳节奏里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意识逐渐平缓地下滑,陷入清醒与睡眠之间朦胧的点。 </p><p>今天并不算热,只是阳光灿烂。太阳浮艳而有风的天气,他们在会议室的圆桌边像要坐一辈子。阿尔弗雷德在中场休憩时下决定冲出来跳进停车场里随便一辆车只用了一秒。他瞄准的那辆车钥匙插在里面没拔,阿尔弗雷德转动钥匙的时候感到另一边车窗前落下一片阴影。伊万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敲他的车窗,他停顿了一下,意识到其实还没来得及上锁,下一秒斯拉夫人就坐了进来,还好好地系上了安全带。 </p><p>“美/国君……”这个人慢慢地开口,阿尔弗雷德望了一眼后视镜,“先闭嘴,专心看hero超高技巧的过弯。”他一脚踩实油门,汽车呼啸着向前冲去,车窗摇下来迎接满怀的风,后面传来的零碎叫骂也因此隐隐约约。 </p><p>“我比较想看你驾照被没收时的表情呢。”伊万说,声音也被风声撕得模模糊糊。 </p><p>阿尔弗雷德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本来应该涌出来的呛声的话安静地待在肚子里。他们已经把纷乱的人影和话声都甩在了车尾气远远的后面,柏油马路在眼前笔直铺开,早晨淡金色的阳光落在其上,会议开始得的确太早。飒沓的风充盈于车内,将他们的头发衣领衣角搅得纷飞,他在余光里看到伊万有些郁闷地捉紧乱翻的围巾下摆。他没有笑出声,但他的嘴角的确微微扬着。 </p><p>阿尔弗雷德踩下油门,往前一口气开了两个小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刚开始手机不断震动着弹出消息,他腾出一只手瞥了一眼屏幕,按了静音丢到后座。车载音乐净是些让他听了耳酸的曲子,翻了几首后就干脆关了。他们在静默中不断前行,没有选择目的地。阳光逐渐有些刺眼起来,汽车早就上了高速,阿尔弗雷德在一间休息站停下车,两人放倒平展后更加宽敞的后座座椅,躺下来睡了一觉。待到醒来时还是同样的阳光,阿尔弗雷德发现他裹在了伊万怀里。这辆车没有安遮阳帘,明亮的、金色的阳光跨进车内,落在伊万安静的眉眼间,使阖起的长长睫毛在脸上映出浅淡的阴影。睡着前的车子里原本略嫌闷热,伊万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不知道夏天的国家大约也不知道热度。阿尔弗雷德沉默地注视着他被太阳沾上淡金的眼睫,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也周身温凉,原先的一点燥热不知所踪得像从未出现。他回过神,对上一双紫色的眼睛,过于浅的虹膜衬着日光像太剔透的两颗水晶。 </p><p>“你抱够了没有。”伊万开口,刚睡醒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温黏。 </p><p>“我原谅你。”阿尔弗雷德宽宏大量地起身,“啊,还是说这是你的熊式拥抱*?不会成功的。” </p><p>伊万很给面子地笑了。但就笑了两声。他们没有交谈,重新调正椅背,伊万坐上了驾驶座,阿尔弗雷德探身将后座的手机捞回来,后者可怜地在他手心发烫,时不时弹出一两条消息。他有点困惑。“别人就算了,”他说,“但到现在基本上所有人都偃旗息鼓了,弗朗西斯是怎么回事?” </p><p>“这是他的车。”伊万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 </p><p>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 </p><p>伊万伸手调后视镜,阿尔弗雷德现在得歪下身子才能从里面看见他的眼睛,“你没听到吗?他最近提的新车,今早的会议上十句话有五句在吹嘘它的引擎和曲线。你跳上来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一边发出尖锐爆鸣‘把琼斯小混蛋给我揪下来’一边百米冲刺,所以我就过来帮忙转告。”他解释。 </p><p>“你是坐进来了。”阿尔弗雷德指出。 </p><p>“我也想试试它的引擎和曲线。”伊万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 </p><p> </p><p>他擦着限速踩油门,阿尔弗雷德嵌在副驾驶里昏昏欲睡。他突然清醒过来时感到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落在他的脖颈上,阿尔弗雷德猛地掀开眼皮,动作剧烈到好像眼镜都往下滑了一点。 </p><p>“……”他和伊万对视。伊万,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按在他脖子上,眼睛还在和他对视。阿尔弗雷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点评哪一点。 </p><p>“你看路。”他最后说。 </p><p>伊万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你脖子被晒红了。”他总算把脸转了回去,好心地指出。 </p><p>阿尔弗雷德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被伊万触碰过的凉意还留在那里,那块皮肤却在指尖下微微发烫,他只感到脖颈那处有点发干。“我以为你要用一种很高难度的方式把我掐死。”他开玩笑,自己都觉得听上去更像只开了半句玩笑。伊万用一种明显听起来是捧场的笑声平淡地笑了一下。于是太阳也变得有些泛凉了。 </p><p>“你原本打算往前开多久?”伊万问。 </p><p>“开到我想要回头为止。”阿尔弗雷德说,他在迎面的风里捋了一把头发,微眯起眼睛,“不过今天还真够长的。” </p><p>“因为现在昼长夜短。” </p><p>“我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不过,嘿,你想不想在公路上看落日?”他说着起了兴头,“你至少看过一两部公路片吧?现在倒有点那种意思。在落日时分一路往前疾驰,”他张开五指,风在指缝间摇曳掠过,阿尔弗雷德兴致勃勃地笑起来,“就是差些好音乐!这台车音响不赖,可惜死胡子品味有限。” </p><p>“还有入夜后如何安顿成问题。”伊万评价道。 </p><p>“你说话很扫兴。”阿尔弗雷德说。 </p><p>“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伊万接话,“毕竟上世纪我一直期待能欣赏这种艺术。当时大家普遍期许美/利/坚的太阳就快要落山了。” </p><p>“不知道最后是谁的太阳落了。”阿尔弗雷德评价。 </p><p>“别着急。”伊万用一种无限包容的口吻说。 </p><p>阿尔弗雷德悻悻地收回手。“你在嘴硬,欣赏到落日的人终究是我。”他说,忽然感觉近五十年的旧日时光如阴影般从头顶一掠而过。一阵跨过时间的冰凉扑上他的周身。阿尔弗雷德闭了闭眼。 </p><p>“弗朗西斯这台是敞篷车。”伊万说着按下一个键,车顶发出和谐的嗡鸣,缓缓往后收去。艳阳高照。“所以我想可以彩排一下日后愿望达成的光景。” </p><p>阿尔弗雷德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我回去就送你几箱公路片。” </p><p>“专门在落日时开车的那种?” </p><p>“我家有一条日落大道。”阿尔弗雷德宣扬道。“还有音乐剧。你没听过?各国版本……” </p><p>“噢,烧掉的那条。”伊万说。 </p><p>美/利/坚闭了嘴。 </p><p>“我饿了。”他过一会儿开口。 </p><p>“我也有一点。”伊万说,“前面有没有休息站?” </p><p>阿尔弗雷德摊开手展示败于法国人的连番轰炸、电量耗尽、无用地发着烫的手机。 </p><p>“……我的手机在会议室。”伊万往他的手心看了一眼。 </p><p>他们大费周折地绕了好一段路,回到了之前歇息过的休息站。 </p><p> </p><p>事实证明事情还能更周折。他们走进休息站的便利店,两个大国意识体站在地板上翻遍了所有口袋,凑出来的现金只堪堪够一份最便宜的速食快餐加一瓶可乐。 </p><p>“我分你一半可乐。”阿尔弗雷德大度地说。 </p><p>“我不想喝。”伊万说。 </p><p>“我们买不起伏特加。”阿尔弗雷德冷笑。 </p><p>他们买了快餐和碳酸饮料走回车子,靠在放低椅背的座位里吃起来。的确昼短夜长,看天色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食物加热过依然太硬,阿尔弗雷德吃的心不在焉,他抬眼看身侧的伊万,没有车篷的阻碍,阳光严丝合缝地笼罩在他们周身,为伊万勾勒出浅淡金色的轮廓。斯拉夫人专心垂向饭盒的眼睫不时随动作颤动,因为光线的原因仿佛有了温度,又仿佛确实是日光所遗留下来的两弧金屑,随着每一次眨眼蝶翼般轻飘飘盈起,即将须臾消融于渐侵的暮色里。 </p><p>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却被伊万一把反扣住手腕。皮手套冰凉的皮革贴着他,连他自己都感到那处脉搏正在薄薄的皮肤下疯狂跳动。阿尔弗雷德抬起眼,伊万那双玻璃珠一般的紫眼睛就等在那里,两相沉默,他们在一片静寂里沉沉对视,差不多有五秒没有动作,也没有人挪开视线。 </p><p>像解除诅咒一样,同一时间两人又活动起来。伊万举止自然地收回手,阿尔弗雷德拐了个弯抓起可乐。又沉默了一两秒。“我就是想吃那块牛排,”阿尔弗雷德开口解释,他没等伊万说话就把饭盒里最后的牛排挑走了。 </p><p>伊万确实没说话。那双眼睛又在看他,阿尔弗雷德很费力地咀嚼这块过老的肉,牙齿和发韧的蛋白纤维打架用了快半个世纪,他感到腮帮子发酸。他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只腾出空若无其事地向对面的人一扬眉,生动地传递“又怎么了”的问句。 </p><p>伊万没理他,无事发生一般低下眼挑盒饭里的蔬菜,好像注视阿尔弗雷德和注视叉尖软趴趴又没有色泽的花椰菜没有什么区别。阿尔弗雷德只好也把头低下去,转而摩挲手里的饮料瓶。他灌掉半瓶可乐才冲掉被那块牛肉折腾得舌尖发涩的不快,塑料叉停在盘子里的烤土豆旁边,忽然对这份快餐失掉了所有的兴趣。 </p><p>“你刚才的体温要比正常人高1.2°C。”伊万突然说。 </p><p>这人戴着手套还能扮体温计?“哦,因为我是人类灯塔。”阿尔弗雷德干巴巴地回答。 </p><p>伊万摇了摇头。“不,”那双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盛起笑意,“不。” </p><p> </p><p>阿尔弗雷德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窝囊。他当时没出声说“你是质疑hero的璀璨地位还是想说我有点发热”,只是回敬了白眼。永远不顾当地天气全副武装穿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大概脑子就是有点问题,温度之类估计也只是随口胡诌,况且这天气确实不够凉快,况且,阿尔弗雷德用力揉太阳穴,把当时忽然加快的心跳归结于今天太早起床导致的窦性心动过速。他们坐在车里,很无所事事地准备等落日时分再开车上路。没有手机,弗朗西斯的车里一点能解闷的东西都没有,他们也掏不起钱买便利店里无聊的杂志。两个人吃完饭并肩坐在一起,谁都没说话,空气里升起一点迟来很久的微妙。阿尔弗雷德夸张地清了清嗓子,伊万先开口。 </p><p>“这太阳到底什么时候落下去?” </p><p>“你说我们会不会其实开到阿拉斯加了。”阿尔弗雷德勇于畅想。 </p><p>“依会议地点和我们开的方向来看,”伊万说,“摩尔曼斯克更有可能一点。” </p><p>“现在这个季节你们那里早就看不到极昼了。”阿尔弗雷德反驳。 </p><p>“说得好像你们现在就有一样。” </p><p>他们莫名其妙地讨论了一会儿极昼现象,最后决定躺下来等。太阳还没开始落,反而有点刺眼,于是又合上了敞篷。阿尔弗雷德在后面扒拉出一条花纹毛毯,两人评判了一番弗朗西斯的品味。他们放下椅背,搭着毯子躺在一起,等待那个瞬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深夜的车内安静得像一隅宇宙中永恒无声的真空,阿尔弗雷德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听上去遥远得事不关己。伊万熟睡的侧脸偎在他身侧的毯子里。他望了一眼车窗外,没有艳阳,没有落日,世界黑茫茫一片。 </p><p> </p><p> </p><p> </p><p>*一种并购方式。在商业领域指敌意收购方虽事先告知目标公司,但之后不管对方意愿如何都会进行并购,通常带有强制性。其名称“Bear Hug”(熊的紧抱)带有压迫感,暗示收购方的强势姿态。 </p><p> </p><p> </p><p> </p><p> </p><p> </p>
互动写得特别好特别有味道,那种淡淡的竞争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暧昧与不熟感,特别好磕特别有这俩互动时暗潮涌动的感觉,谈笑间有种俩人随时都想把对方干脆就这样弄死的淡淡的攻击性,但也很喜欢他们休息时的拥抱 就好像下意识就这样做了一样,有着顺理成章的自然感,好磕
用落日这个意象扣国拟真的很有趣,自从“日不落”成为大英帝国的代称后,太阳这个意象开始强烈地关联起国家的兴衰,于是伊万和阿尔弗雷德观赏落日的公路旅行也变得很有隐含义,最后变成了他们关于落日的言语机锋。伊万说大家普遍期许美利坚的太阳落山,阿尔弗雷德讽刺“不知道最后谁的太阳落了”,但就像伊万说的那样,太阳“总会落的”,这才是所有国家形态的命运,日升日落。这段对话让整篇同人突然逸出情感的轨道,带上了一点独特的时政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