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奢靡】讽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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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省流:  </p><p>  1,皇帝欺负小周,小周终于哭了  </p><p>  2,皇帝知道我朝世家把控朝政,从先帝开始就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然而宏观的兵权、爵位问题可以由皇帝出面解决,但内部升迁任免的潜规则却难以撼动,以至于皇帝不好乱动世家,不然整个行政系统恐怕都要停摆  </p><p>  3,皇帝不杀平民士卒真是太英明神武了,赤梁人说你真的是天可汗一样的紫微星下凡  </p><p>  4,皇帝给了小周一大笔钱用来羞辱他,谢谢皇帝,谢谢小周,这笔钱将会成为我用来折银奢靡的启动资金  </p><p>    </p><p>  ————————————————————  </p><p>    </p><p>  太玄子行至中军帐里,此处是行军途中朝会奏对的场所,以周拂桢的身微命贱,从来是不许入内的。他却并未召来记录奏对起居的文官,反而吩咐:将随行众人召来觐会,既然人马不足了,将来如何用兵须说个清楚。  </p><p>  此是周拂桢第一次目睹朝会,而在他卷入这场青史留名的儿戏期间,也是唯一一次在烨灵宗麾下作为策士朝觐。方才武安公主所召会议被他们一打搅,竟然就此终止,不多时便进了大帐,三皇子、羽林军大将军花既白紧随其后,兼有掌兵官、司务官十数人,众人皆是一脸莫名,从未见过有皇帝提前与会、等候臣子的朝会,唯恐其又灵机一动想出什么叫人受苦的计划。唯一知道内情的连横亦在其中,神色紧张,一进帐篷便不安地看向周拂桢。他心中亦有悔意,好容易找到一个可栽培的苗子,自家百般宝贝还不够,却被太玄子作玩物掳了去——早知如此,还不如托病不出,资历底气在朔方亦能积攒,二人不要这个功绩便是。  </p><p>  太玄子大马金刀坐在龙椅上,周拂桢侍立一旁,百官不知其底细,不敢去看太玄子,却也克制不住地窥视周拂桢的样貌,心下嘀咕,不知此是何方神圣。皇帝先是问众人准备如何,为首四人皆一一作答。  </p><p>  武安公主答曰:正与诸将策划下次进攻的行军,大约已计划完毕,只差精细的用兵编排。  </p><p>  花既白答曰:新卒不知进退,恐其交战时自乱阵脚,还需重新编排行伍。  </p><p>  三皇子答曰:斥候正探察赤梁人动向,赤梁游骑不敌大烨兵士,节节败退,其退缩甚速,却恐其中有诈,行军须多加小心。  </p><p>  连横答曰:粮草、马匹、薪柴均有短欠,事务精细繁杂,用人多有肘见踵决。这是隐晦地向皇帝讨要周拂桢,太玄子呵斥道:不是方才给了你三个翰林么?这般无用,你便砍了就是。此一言是提起连横官场中的旧事,若非是他不经奏请砍杀了副使一人,也不必引起皇帝不悦,以至于落到今日这番田地。连横眼中黯然,欲言又止,却被太玄子打断道:见你们几人连日里少气无力,只怕是失了年少血气,朕近日新得一策士,献言十分新奇有用,你们便也听听。子成,你将方才所言再说一遍。  </p><p>  众人眼光齐齐落在了周拂桢身上。  </p><p>  周拂桢闻言目眐心骇,如何也想不到太玄子唤他来竟然是为了这一遭——自家献言无疑是与豪强贵族作对,帐中却尽是宗亲世家,想来大烨朝除去连横与自己,再无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吏了。皇帝此举无疑是要将他架在火上烤。看来太玄子方才并非对他的失礼没有生气,反而或许是怒极了,欲将自家杀之而后快。  </p><p>  心下百感交集,这一刹那仿佛过去数个春秋,直到太玄子出言催促:朕要你说话,怎么做个哑巴?  </p><p>  周拂桢这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头脑中一片混沌,也不知究竟说了什么,说到与谏言相左处,太玄子甚至出言纠正。他只记得强忍泪水,两眼涣然,不敢与连横对视,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恐惧,认定了这是十死无生的境地,唯恐将其牵连进这场闹剧。  </p><p>  群臣紧盯着周拂桢的脸,他能察觉到这眼光越发炽热深沉,帐中气氛随着他的叙述愈加局促起来,众人亦是意识到了这一番话意味着什么。直到终于陈说彻底,他才想起大口喘气,已顾不上仪态容止。  </p><p>  满座俱寂,太玄子慢慢点了点头,出言道:子成胆子小,说得却不赖,众卿以为何如呢?  </p><p>  众人摸不着他心中所想,不敢回应。最终是武安公主率先发言,道:儿臣以为,这位小先生所言并非没有道理,然而这番话却是应该在金銮殿中讲,行军途中说出来,有有何用呢?难不成我们如今去召来三公九卿,在这沙场上为你商议变法么?三皇子随即打圆场说:先生所言固然是有道理的,却还有失老练,幸而先生年纪轻,还须再外放去磨砺打熬几年再回来不迟。连衡没有说话,周拂桢亦不敢辩驳,只好回礼以答复。其余部将群臣大多本就是世家出身,不敢在皇帝面前出头露怯,于是作罢。  </p><p>  太玄子笑道:你们都未免苛刻,若不给新秀表现的余地,如何能发荣滋长?依朕看来子成是个可造之材,这番想法令他回去后再稍加打磨润色,亦是可以为鉴,你们便都下去罢。众人一一行礼告退,连衡看向太玄子,见他并无放回周拂桢的意思,只好流连地行礼,随着人群出了大帐。  </p><p>  待到百官都退下,太玄子反又转向周拂桢,问曰:你作何感想?  </p><p>  周拂桢此时已羞愤无以复加,真想以笔作刀,拼他个血溅五步再自裁当场,却又不愿因自己的事情叫连衡难堪,窝窝囊囊,又不知太玄子想要听什么话,哽咽地答道:微臣知道自己欠缺了考虑,多谢圣人教诲,微臣没齿难忘。  </p><p>  太玄子哈哈大笑道:你的点子很好,为什么道歉?我说你有想法,不是假话,我践位十余年,岂不知国家积弊为何么?但你可知道我为何不照你说的去做?  </p><p>  周拂桢答:微臣不知。  </p><p>  太玄子道:我朝立国百年,自太祖始便封建亲戚,拥兵坐镇的哪个不是宗亲世族,其中相互联姻攀扯亦是常态。先帝察觉其间隐弊,一则大兴科考,一则收归兵权,不用宗亲、不封藩王,以期光复九五尊严;然而文宦之间自有一套规矩,官官相护、鸡犬升天亦是古来优质,那些肥差、闲差有的是名目理由落到世家手中,寒门士子却尽数流落去做散官、浊官,你说巧也不巧[1]?哪怕是连子仪这样不怕死的人,也只好在乡下做一个副使职,不入京畿,不得擢升。大烨的行政早已被世家贵族所把持,要是真像你个愣头青说的和他们翻了脸,世家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可比皇帝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紧密多了,他们可真敢合起伙来不认这个皇帝啊!  </p><p>  过去连衡也曾经为周拂桢讲解政局,说的大抵都是将来打算、进步前途,从不说这些难处和掣肘;直至皇帝此一番讲解,周拂桢这才看清云衢上一团迷雾。科考眼看着是为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大开一扇天门,实则仍然是四面楚歌,要从高门贵族身上咬下一块肉,哪有这么简单?世族不与主持科考的皇帝作对,便只好转而来憎恨他们这些考生,对每一人的恶意恐怕都不惮于要赶尽杀绝。这官场哪里是瑶台玉宇,分明却是龙潭虎穴!  </p><p>  见周拂桢呆愣如醍醐灌顶的样子,太玄子戏谑笑道:看来连子仪教你教得不好,这些应当是为官第一课才是,反倒是我为你来补课了。眼看他笑眼盈盈,周拂桢这才如梦方醒:原来太玄子自始至终并未动怒,为自己解惑也好、斩杀三军转运使也罢,这一出惊动了满朝文武的滑稽剧,不过和过去的玄灵铭牌一样,是君王取乐的游戏罢了。  </p><p>  周拂桢两眼噙着泪水:微臣不知什么为官之道,连部院只说,要做个忠臣。  </p><p>  太玄子瞥他一眼,颇有些好笑地在他脸颊上用力掐了一把,意有所指:你还是不懂,做忠臣,是要流血的。  </p><p>  又道:虽不好讲他们如何,借你这些话敲打一番也好,况且如今认不认朕这个皇帝,也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了。冷笑一声,又说:此次出征除去赤梁这些血食,倒也有不菲的收获,陇右献给我的青海骢是一样,朔方献给我的周子成是一样[2]。这个点子有些用,也并非是玩笑话,朕便以千金买下了,你且回连衡阵中去罢,待班师回朝再召你来见,叫他多教授你一些为官的本领。说罢随意挥了挥手,有宫人捧来一只木匣,打开一条缝令周拂桢看了看,其中金光灿烂,叫人目眩。  </p><p>  圣人不再有闲情顾及这个小人物,宫人合上木匣,不由分说塞进周拂桢怀里,沉重不堪。  </p><p>  周拂桢只觉得自家像一头牲畜被皇帝捉了来,又像一头牲畜被赶了出去,手中抱着自己的卖身钱,要去叫原主人给自己一些好的草料吃吃。既是太玄子手中驯服的牛马,又是世族眼里肥硕的猪狗——他不愿做牲畜,自以为是识文弄墨的士人,也就不愿再在中军帐里露出无能的丑态。便抱着子路就戮前的庄严理了理巾冠,抱着那只沉重的木匣,正步缓缓走向朔方军的军帐。只是正步变作了小步快走,一面走,一面下意识地用衣袖擦拭自己的脸颊;又变作了奔走,最终竟然毫不顾忌礼节仪态——  </p><p>  ——连衡没有回去,他仍在大帐附近不远,忧心忡忡地拉着同僚过问长短。  </p><p>  周拂桢亦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欲要为自己的自作主张道歉,又愧疚于令连衡平白得了皇帝的白眼,还不能忘记转达皇帝叫他捎来的话——可行至两人四目相对时,竟然全然不顾这些乱麻似的思绪了,将那只价值千金的匣子往泥地中一扔,两手抱着连衡的肩膀,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p><p>  木匣在地上翻滚,原本整齐堆码好的金条滚落了一地,引来众人侧目,却碍于连衡情面,不敢染指。周拂桢在连衡怀里,听见一旁副官为难地提醒:总戎,赤梁降民的头人已经到了。连衡安抚地拍拍周拂桢的脊背,答道:知道了,带几位去帐中稍坐,我就到。  </p><p>  周拂桢从他肩头探出视线,泪眼里窥见几个消瘦的中年人,神情局促,衣着与大烨边民肖似,身上却还披着毛皮、挂着羊皮制成的水袋。  </p><p>  连衡喃喃道:这样一来,确实能少死不知道多少人……或许亦是一件幸事[3]。只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是否还有受到好处的机会。  </p><p>  那几名头人不知是否听见了他说的话,连忙回到:有赖陛下英明,将军果敢,我们这些老弱才能保住性命,不论是传闻中还是史诗里都从未见过陛下这样仁慈智慧的君王,此为圣贤,天下归心,我们这些人是最乐意要投奔陛下与将军麾下的……  </p><p>  周拂桢听着他们说的话,脑海中越发混沌不解,皇帝的嗤笑与头人的恭顺都不似作假,再回忆起皇帝对自己说的话,不知为何唯独能记起那一句:做忠臣,是要流血的。他不知所措,只好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连衡接过手,摸了摸他曾被皇帝掐痛的脸颊肉,那一处此时已被泪水打湿了。此时雨终于落了下来,他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疲倦,哭了起来。  </p><p>     </p><p>   </p><p>   </p><p>  [1]魏晋、隋唐习惯性将文臣官职区分为“清官”和“浊官”,具体而言,“清官”指的是接近皇帝、不从事具体政务、升迁机会大、声望清高的官职,“浊官”指的是管理实务、要求技术特长、远离皇帝、贴近基层的官职。在实际工作中,世族子弟大多凭借门第自称“清流”,任职“清官”。  </p><p>  [2]写到这里感觉他在暗示小连没给他行贿,不爽了。  </p><p>  [3]上文层提及,唐军在逆天军功勋官制下主要收入依赖于掠夺,具体而言是依赖于城破屠城和掠夺平民,对于全民皆兵的游牧民族而言就是杀死男人、买卖妇孺、掠夺牲畜。太玄子宣布接纳投诚士卒、只诛杀王公贵族(见第三章主线任务),实则是非常先进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可谓圣贤明君,只是哥们之前干的事情太抽象了,不好说他是不是圣贤,只能说大伙都被他整不会了。  </p><p> </p>

发布时间:2025/10/02 15:18:00

最后修改时间:2025/10/02 18:46:23

2025/10/02 天子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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