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
普通状态:
【第六感】预知短暂的未来
【引力场】纯熟控制引力和重力
【事件视界】释放无毒的黑色迷雾导致暂盲,无副作用
【超致密天体】增大自身质量,也可以增大其他目标的质量,用引力加以拖拽形成投掷的效果,适合正面肛
爆发状态:
【时间深渊】制造出以自己为中心的一个圆形不可见空间,在这空间里越靠近她的人的时间会越缓慢,站在她身边的人的时间会几乎静止
【悖论黑洞】超大幅增大自身质量形成小型黑洞,质量之大能影响整个战场的引力,吸引着周围的一切以吸积盘的形式围绕自己缓慢转动,只有能控制引力的魔女才能摆脱,一定时间后会迅速坍缩导致自爆,吸积盘里的一切都会被炸的灰飞烟灭,自毁技能,只能使用一次,无法复原
人物形象:浅棕色皮肤,黑色卷发,裙子,皮靴,手套,都是黑色的,头戴一块黑色头巾,被称为【黑洞魔女】,精通占星术,掌握丰富的天文学知识,平常在教堂做修女,穿黑色拖地长裙,戴修女头巾和黑色布手套。眼罩没摘过,眼睛也是深邃的黑色。
对待敌人很怜悯,所以打架从来都不出狠手,比较深藏不露
开篇
血红色的天空,是被战士的鲜血所染红的,那最美的蔷薇。
灰色的帘幔,是被天使所歌颂的,那最为圣洁之城。
号角所泣,是禁锢在世界之蛹中的,那无辜夭折之蝶。
魔女拭泪,否定了她的神灵,终将血色十字刺入心头,破碎了她那无情之心。
又一次神魔之战,随着终日回响的号角声,将梦境的甜蜜打碎,葬在了未亡人之墓中。
尸骨遍地,黄沙掩埋,将战死的亡者尊为烈士,消散在遗忘的岁月中,犹如西洋棋上的弃子颗颗,被王所抛去,在孤苦与死寂的交缠之间,享受他那永远的痛苦的悲凉。战争的遗忘之所以可悲,是因为战士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理由而抛弃生命,死后却无使战争平定之能,鲜血仍被渴求,战友依处在刀锋之间,随时将被断头斩首,连天堂都无能再赴。
战场尽头被尸骸堆满,乌鸦的哀歌响彻天穹。高傲的神魔两族,最后却依然是死伤惨烈,而沦为战争罪魁祸首的魔族,逐渐隐迹入那神族无法涉足的黑暗尽头,似乎是宣告着他们永远不踏入神界一步的誓言。
这一次战争,是以神灵的胜利而告终的。
但宁静总是片刻的,它来得慢,去得便快,可圣洁的梵音总会迷惑胜利者的眼,在他们的心里,这种胜利便是永恒。天使清唱着绝美的歌喉,在金色的曙光中犹如易碎的幻梦,隐喻着胜利的凄冷与苦涩,或及是那神灵鄙夷般的笑。
战争,结束了?
人界。
黑色法帽低垂掩隐,将那血色的瞳孔庇护在它的影中,冰冷、苦涩而漠然,无心无神竟似一具孤独的死尸,在森林中悄悄漫步着,隐蔽了她的声与息。
那是一个女孩的身影,深粉色的长发略显杂乱地垂在身后,在脸颊两侧微微卷曲着,衬着那苍白的恰似洋娃娃般的面庞,在法帽的掩隐下仿佛根本就不曾拥有过其他的情感,仅剩下了她对万事万物的无谓,犹如即将枯萎了的血蔷薇,冷寂地令人害怕。哥特系的连衣裙同样是黑色的,使人不自觉地联想到丧服,那十字架颈饰贴着锁骨窝,及与那镶嵌其中的血红宝石,乍辗转出冷冽的光,在她的脖间静静地垂着,或许只是一个替代着信仰的物件而已罢。
她在森中前行着,提着她的裙摆,迈过一路上的虬根与枝杈,不知是向往着哪儿,或许是想去西方的乌托邦,寻找自己那遗失的梦境吧。其说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旅行者,倒不如说是代表罪孽的魔女,只是为了归宿而奔波着,任凭自己被命运的人偶线所操纵,以至于连本属于自我的道路都无法选择。可一刹之间,那女孩却弄开了一大片高过她头顶的灌木丛,黎明的曙光立刻照耀在了她的脸上,这是一副坚毅而淡泊的面孔,红眸望着那仙境般的村庄。
深粉色长发在忽而絮乱的风中飘逸,使得女孩只能抗拒般地扶住她的法帽,暗红瞳孔完全隐藏在帽下,似乎是在惧怕着那刺眼的光芒般,此时却依然是如死水般的宁静,仿佛从未表露出什么多余的情感,唯有完完全全的纯粹的默。她听见了远方的钟声,冗长而空洞,挟与旧日的记忆,历历在目地,竟使她猝然心慌。
“魔女!”
“红瞳的魔女!”
“必须杀死——罪孽的魔女!”
耳畔仿佛有人声在不停叫嚣着,怒吼着要将匕首刺入她的心脏。
那女孩顿觉到心中不适,她抓着灌木的枝杈,虚弱地向远方行去。苍白的面庞上更不见了红晕的影子,掩隐在黑色法帽下,竟显得她此时意外得仓皇。紧抓着树枝的手,似乎是在不久之前便染上了鲜血的颜色,那深红已然凝固的血迹挟与新血的流淌,使她的手仿佛要破碎开来般,映得她身着的连衣裙都在痛苦地舞着,斑驳的绯红在面庞与裙摆之间绽放,犹如魔女所栽培的那满院的蔷薇。
“不要离开——”
她紧紧地按住了那法帽,那双红眸中乍流露出了一丝悲凉,不知是在挽留过去的记忆还是过去的人,只是木然地、痛苦地拽紧了她的帽檐,任凭血液从她的手中淌下。一滴一滴的,映入瞳孔之间,让她想起了那独自离去的故人。
钟声,已落……
“……还是绕道而行吧。毕竟魔女,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被她轻悄悄地言道,竟仿佛方才的所经历到的痛苦,在刹那间都不复存在了。那娇小的身在晨起的余晖下显是有些颓唐,在山与山的尽头摇摇晃晃地,哀吟着离别的歌谣,终是渐行渐远。而不知是何时起,那血红的斑花已染上她的面庞,深深印在脖间的十字架中,与暗红宝石交织为一,正如她那双无神的眼眸。
灵魂,在絮乱的宁静中沦为了回忆中的俘虏,跳荡着恐惧与无比悲凉,为魔女献上了她最真实的囚笼。
梦境不再,已是现实。
吟着哀歌的魔女,又该何去何从?
第一章:魔族契约
她是魔女。因为她那双红色的眼瞳。
在她刚拥有那段记忆不久,她便已经明白。存在于这个世上的自己,固然是无药可救的。
红瞳的罪孽,她一生也无法洗净。但她也明白,命运的神灵决定她生为魔女,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所以,她选择了相信命运。
森林中不断躲藏的身影,在一道道不规矩的斑驳光影中,犹如被铁笼囚禁的鸟儿,最终连真实的天空都未曾触及,便孤独地死在了牢笼之间,在背阳的角落化成了白骨,滋养着血色的蔷薇,使它绽放出了那最美的花。可那蔷薇毕竟是在囚笼中圈养着的蔷薇,既然它根落于此,它的命运便早已被死死地掌控住了。那样的它,终究只是为了枯萎而绽放罢了。这个道理,那蔷薇也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接受而已。
蓦然回神。
暗红的瞳孔只是静静地望着,透过树与树之间交织而成的影子,仿佛沉溺入了一个旧时的梦。那神色冰冷而死寂,与意外的苦涩交错冗杂,不知是否是在哀悼着逝去的故人,最终只留下了无比的淡漠,在她的虹膜中流转出一寸虚无缥缈的光芒,使她有些莫名的踌躇了。她仿佛到达了沉默的、无穷无尽的海,又似乎醉入了那乌托邦虚无朦胧的幻影中,如同雕塑家所勾刻出的他最引以为傲的石雕。面庞中仍无任何感情流露,那份苍白被法帽所掩,稍有不慎便露出了那红眸一角,令得旅者都不禁颤栗。
裙摆在风中飞舞,仿佛是在咧嘴嘲讽着什么般,将她的身躯衬显得更为瘦弱了,让人不由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幻觉,或许只要大海上泛起一丝波澜,她便会永远地倒下,正如一株根本就没有灵魂的苇草,只是被命运的红线紧紧牵着,身为无心无神的人偶,唯有单纯地被操纵,单纯地落入那本就计划好的命运罢了。那法帽斜斜地垂着,使几丝发缕顺肩滑落,如同海中泡沫那摇摇曳曳的影子,与树影交织成网,在深粉色的发丝间染上了层夺目的金黄,一揽入她的怀中,竟似正绽放得盛的蔷薇花,却乍被瞳间的暗红所燃尽,终是破碎为了一砌灰尘,归寂在魔女那无比冰凉的神色中去了。
脚步,悄无声息地止住。那魔女不知因何而定了定神,红眸凝视着那厚密密的枝杈间几乎是唯一能使光辉穿透的罅隙,像是玻璃瓶中五彩的鸡尾酒染上血液的鲜红,扩散着仿佛叆叇蒙蒙,将她瞳孔中仅剩的那倏光辉吞噬,如迷离的梦境一般,不由地使身为魔女的她沉醉了。指尖在云与云之间打转,迎着璀璨的夺目的曙光,不知最终将指向何方,只是迷迷茫茫地想着,要到故人所说的西方去。坚定地、固执地。
不知不觉间,那双红瞳中似乎映下了不知名的影子,在天穹高处摇摇欲坠地,许是海市蜃楼,但在她的眼中却又太过真实,仿佛一切在眼前真正的发生了般,使魔女陷入了片刻的愕然。她看到了战争,那是云雾之间的铁索桥,天使与魔族一团混战,惨烈地竟如同冬天雪地上被冻死的鸟儿,或及是惨死在沙滩上的永远都回不了大海的鲸。刀光剑影在瞳间猛然乍现,挟与血液的猩红,刹那间竟使那魔女产生了身于战场的幻觉。可她只是哑然,红瞳死一般凝视着天穹的尽头,却又恰是与魔族的将军一对视住,那是一双暗绿的瞳孔,从中竟交织着坚毅与愤怒的神情,让身为魔女的本无感情的她,此时莫名地感到了悲伤。
时光仿佛凝固了亘古,倏忽化为了永恒的指向标,将命运的红线牵在手与手之间,连结着人界与神界的两人,在不刻意间竟一同坠入命运的洋流中,相依着犹若血色蔷薇与那带刺荆棘。红眸中辗转出一丝诧异,待她定神再视时,战争的幻象却已然消失不见,唯有的只是空洞洞的天穹与树枝错落的暗影,那风使枝叶摩梭着,发出沙沙的响声犹令她大脑一片空白。依着她短暂的记忆,使她还记得那将军深邃的瞳孔,高高在上竟仿佛一个天生的强者,如此的高傲、强势,以及桀骜不驯。
可强者固然也有强者的苦涩,不知是不是只有魔女一人才能明白,就算是只给一霎间的虚无缥缈的对视也罢,可灵魂的哭诉却总是不假,它时时刻刻在脑内回旋,又时时刻刻被自己愤怒地遏制住,直到自己看似失去了这一想法,终才使心魂陷入了永久停息的浪潮。虽然幻境已过,但魔女却依旧能清晰听到将军的呐喊声,那并不是通过声带振动而发出的声音,而是从心底里吐露出来的灵魂,是自我身体里的一部分组成。那份外物倏忽与本无肉体之念的她交缠融合,使呐喊声在耳畔愈烈了一道,痛苦地刺激着早已木然的她,将她的心脏绞成了一团无用的废铁,又乍地让它在极寒之间凝固,碎裂成了玻璃、冰雪,以至于空无的一片。
但魔女依然久久驻足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着何人的到来,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她只是在等着,那红瞳凝滞地望着灰色的天穹,像是在寻找哪处的共鸣般,在云端与云端之间漫无目的地扫视,直到寻不得丝毫他人的影子,方才使她作罢似的摇了摇头,或即是要提裙离去。纤细的指紧拽着胸前的十字架,仿佛在祈求心中人的祝愿一般,那指腹摩挲着十字中央的暗红宝石,红眸浅浅地阖起竟似于圣女。只不过是那微垂的法帽将她的身份点明,令得这两种矛盾之间的事物,在她身上倒是变得莫名地合情合理了。
可没待她踏出一步,喧闹的风声竟倏然袭来,显得她羸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地,在急遽的风中踉跄后退了几米,久之方才稳住了。那红眸望见不远处的树林间飞散的惊鸟,乍是辗转出异样的光辉,其中不知是诧异还是期盼,被法帽所掩藏着,淡褪在僵硬的面庞中,直至无寻她的神情与所思,只由得那身影在絮乱的喧嚣的风中徘徊,轻悄悄向心所指的位置行去,背对着西方的曙光,终是隐蔽在了那森林深处,踪影无寻。
她感受到了落下。不是她在坠落,而是幻觉里的那个人。是那份碎裂的记忆。
契约——
愕然的神情乍现在瞳孔中,此刻居然在眸间颤栗了小许,使她的神情变得死一般的僵硬,苍白得犹如在阴云中透射出的晨光缕缕,掩在那黑漆漆的法帽之间,不由地令人后怕。她看到那女子迅速坠落着的身躯,犹如断翅的鸟儿被硬生生地剥夺了飞翔的权利,墨绿马尾辫在空中疯狂地舞动着,交缠着那人的躯体,将魔女的视野絮乱在了漫无目的的风中,直到变得愈加迷离了。而刹那之间,那女子竟化作了少女,又虚迷朦胧地变成了幼童的模样,但那身躯依然向下落着,时有混乱地撞在几道枝杈间,然后便再次直直坠下,毫无对自我的怜惜之意。
红瞳中最后映下的是一只猫的影子,那是墨绿色的,瞳孔犹如黑曜石,恶魔的翅膀在它身后扑朔着,使它在急遽落地中迅速地止住了身,直到本体都悬浮在半空中,在她的面前睁开了眼。那灰暗的眼瞳凝视着身为魔女的她,不知是不是在嘲讽着什么,只是静静地、冰冷地,猫瞳中透着一丝丝暗红的色彩,犹如血花乍地绽放于玻璃酒杯中,辗转出厌恶与鄙夷,但于刹那间却转而消逝,只留冰冷的字节在魔女脑内回旋,不知何时才将散去。
请和我契约。这个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
请您迅速——
就在这时,那魔女点了点头。
她看见眼前的魔物勾起了一丝笑,默许般地也朝她一点头去。那深邃的猫瞳不知从何时眯起,使这猫的身躯失去灵魂似的脱力垂下,仿佛死尸一般地一动不动了。风愈来喧闹,猖狂得犹如跳起死亡之舞的具具骷髅,在魔女的脚底呈现出一道七芒星法阵,亦是盘旋着在她的瞳间映入了黑色荆棘的符文。蓦然间无数个光影交织,怀抱着她的身幻化成女子的姿态,那高扎的马尾辫随风舞动着,虽是墨绿色但又如此的浅,仿佛是被水稀释过的颜料泼洒于苍穹之间,衬得那暗绿瞳孔格外醒目。她一时与魔女的红眸相迎视线,虽是迅速掠过一丝诧异之情,但随刻便恢复了平静,此时竟像是对待着所尊重的那人般,消散了初见时的鄙夷与厌恶,倒是被莫名的信赖所取代了。
“你的哀伤,我已经收到了。”她听到女子的声音,不仅仅只是用冰冷一词所表达的那样,其中似乎交织着痛苦、哀涩与岁月的沧桑,就像是一个久经世事的老者,对何事何物都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却唯有真实之物,才能真正地让她感到珍惜。而此时此刻,女子的幻影竟屈身俯下,悄悄在魔女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那感受蜻蜓点水般消逝在心海里,使魔女暗红的瞳孔中乍现出一抹愕然,不知是否是由此想起了故人曾经,纤弱的手稍带着帽檐拉下,似是想以图掩盖自己的神色,却尽在对方的眼里,化作了那道迷幻的红霞与雾,最终沉淀在暗绿瞳眸中莫名的温柔里了。
可她的左手手背却顿时袭来一阵刺痛,仓皇之间,那红眸看到了乍现于手背上的黑色荆棘符文,以及根本就不曾见过的银白色法阵,但这一奇妙的图腾符号显然不是魔族的阵法,倒有些像神界的语言,飞旋着涌动在她的手背之上,使她产生了一种用法帽将这些东西尽全掩饰的想法。但这异样恰是被身边女子的幻象所察觉,那暗绿瞳孔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可瞬息就化为了沙土,滑落在魔女的手心之间,霎时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面前的魔物睁开了它的那双眼睛。魔女手背上的符文已然消散,随着的是那层薄薄的沙。
“名字。” 这是魔物开口道出的第一个词,但从语气上却是那么的桀骜不羁,仿佛只是将方才的一切当做小鬼过家家的游戏,完全掩藏在了它的心里而已。或许对它来说,命运的选择也好,错误的邂逅也罢,都是只字不提就能解决的把戏罢了。那漆黑不见底的瞳孔悄悄盯视着魔女的面庞,像是能将整个宇宙都一同包揽般,沉淀着暗红色的光辉,竟仿佛蔷薇凋零破碎的一瞬。而那猫瞳与此同时自顾盼着,嘴角悄悄抿起,又许是补充着言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当然,还有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雪凌。”说着,称自己为雪凌的女孩睁开了她那双眼睛,这是本不属于人类的暗红色眼瞳,在她苍白的面庞中显得意外的颓唐、阴冷以及漠然,就像是被牵线着的木偶一般,毫无任何感情流露。黑色法帽低垂着,将她的双眸掩藏在淡淡阴翳之中,亦将眸间乍现的忐忑抹消而去。那唇线微抿,仿佛是在踌躇着什么般,在久而久之的犹豫后,方才道出一语,挟带着无形的留恋,“……我想叫你喵喵。可以吗?因为我好像有一个记忆,那里也有一个——”
“哈,那么以后也就这样叫吧!毕竟契约这东西,可是会让人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啊。”只见那魔物很爽朗地笑了,不,此时应该称它为喵喵才对吧。虽是初识,但它却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结识了雪凌似的,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当做儿童的戏法,甚至连一点儿心悸都没有表现出来。但这样的它,却又像是在隐藏什么般,漆黑的猫瞳一直凝视着雪凌的瞳孔,在不久后,才以戏谑的口吻说道,“你应该知道神魔之战吧?说得倒可笑,我可是——从上面的地方掉下来过的魔族呢,哈哈。”
“不过因为一些小差错,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暂且让我与你一同前行吧。可以吗?”
待雪凌点头答应时,那黑翼的魔物已在空中蜷起了身,蓬松的尾巴晃啊晃着,倒有些倾向于猫这类生物了。
它最后是这样说道的,“那么就请你多多指教喽,我是喵喵,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伙伴了。”
“致给我尊贵的魔女殿下——”
未知的邂逅,是命运刻意的安排吗?
在未知之中,二人的经历悄然交织,汇成了一道苦涩的茶。
将来又有什么在等待着你们呢?愚蠢而可悲的旅人啊。
你是想回到过去?还是为了,看到未来?
魔女悄悄迈着她的步子,走向时光的那头去了。
第二篇:迷茫少女《1》
两人一起向着森林的出口缓缓迈步走去,依稀可见天边那日落的夕阳,突兀地染红了这洁白无瑕的云彩,从枝叶间望去,一丝一缕的红霞伴着绿叶,却又在这苍茫旅途之中显得如此热烈,如此火热了。鸣蝉在夕阳下彻彻长吟着,火红的夕阳照耀在了雪凌苍白的面孔,映亮了那冰冷而又消瘦的脸庞,以及这血色的似乎意味着罪孽的红瞳空洞无力。
走着,走着,道路边的树木也越来越加稀少了,绿叶也不再具有了刚进入森林时的繁密及苍茫,已然形成稀稀疏疏的一片,失去了些自然的绝美。黑色的短靴悄然踏入到那泥泞的土地上,双眸瞥见那上印着的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脚印,却已形成了一条别具风味的悠长小道。
秋风飒飒,泥泞的道路中微泛起泥土固有的乡土气息,越渐稀疏的树木如可怖的鬼怪般张牙舞爪地睁睁而视着那偶然路过的旅人,锐利的枝杈上摇曳着几片干枯的残叶,很是孤苦寂静的意味。身穿那一身哥特系连衣裙,头戴宽大的诡迹法帽的女孩,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行,黑色的短靴悄然带上了泥土,鞋的边缘现出棕黄之色,身边如契约者形影不离的魔物紧紧跟随,空洞的黑眸似乎望向了远方的某一身影,不由一震。
在她们的前方的树旁,悄然停驻着一个拥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女孩,这女孩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两人渐进接近的脚步,似乎有些束手无策地站在那边发着愣,同色的眼瞳久久凝视着周围荒芜而可怖的景象,似乎因此而被惊吓到,颤抖地想逃离这个地方,突兀之间猛然瞥视到了行进的两人,双眼猛然充斥着惊恐之色,随后那神色便缓缓消逝于瞳孔之中,喘着大气为了平静心神,好似得到了救星般向两人踉跄而狼狈地奔去,嘴中发出不知是长久没有见到他人的兴奋还是代表着什么意义的话语,“你,你们,快带我离开这里,我,我再也不能忍受这个地方了,快,快......”
雪凌稍稍迟疑了一小会,红瞳直望着那少女发着愣,似乎是不可思议她现为的举动,随而伸手用力压下那黑色的帽檐将双眸尽数遮掩,兀自摇了摇头,甩开女孩将要离开,可同时那脚步却悄然放慢了几分,直至减缓停驻在那道路中,轻风微微拂过她深粉色的长发,给一切都增添了些若即若离之感,好似为难般用尽量压低的沙哑语气说道,“可以,但是......”
听闻此话,那女孩似乎着急了一样,蓝色的双眸微微低垂仿佛在遐想着什么,同时一咬牙,连忙摆了摆手急切地对着雪凌嚷嚷着,“让我跟你们一起吧,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只要到达那个城市就可以了,木格尔城,没错,就是木格尔城,我在这森林中已经三天了,你们就行行好答应吧。”
旁边的喵喵骤然开口说话了,那灰黑的诡迹眼眸似乎在洞察着什么一样紧紧盯着那女孩,好似想要看透她一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雪凌,暂且就答应她的请求吧,之后的事再从长计议,只要我们送她到那个什么木格尔城就行,不过嘛我们不也要去那个城市吗?”
雪凌微微瞥视了喵喵一眼,红瞳中却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单薄的唇瓣轻微抿动,苍白的脸庞迎着那阳光呈现出不真实的透明之感,双眸垂下似乎在思绪着什么,而后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既然喵喵说了,你就和我们一起。”
那女孩听闻这话,就像是迷途的旅人被肯定一般,那脸庞上竟悄然浮现出了兴奋的笑容,蓝色的瞳孔中泛着淡淡的微光,与此同时活蹦乱跳地向那远方眺望,随后转头以欢跃的语气对雪凌说道,“太好了,这次就感谢你的帮助了,嗯哪,终于,终于可以回家了。”
雪凌直直凝视着那女孩的身影,心中却不免带着些诧异,同时又默默细看这个女孩,她似乎是因长久的娇生惯养而白皙的脸庞,而上却突兀地出现了几条若有若无的浅红色疤痕,好似是不小心伤到一般,混杂着些许泥土的迹象,那蓝色的长发显得有些杂乱,脏兮兮地看样子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女孩身着的衣物明显是一些富人穿的,这是一件丝制洋装,但上面却突兀地粘染上了大片的泥浆,似乎经历过了什么可怖之事。
女孩微笑着打量着雪凌的身影,随而竟不自觉地伸手在那苍白的脸庞上抚摸着,与此同时似乎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之处,猛然收回手来,戛然之间惊诧地向后退了几步,连忙摆手不知所云地向她慌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因为那太像人偶了又没有什么表情所以......对,对不起啊!”
看雪凌并没有产生什么反应,女孩微微轻叹一口气,随后如释重负低微喘息着,待心神恢复平静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对雪凌说道,“我,我的名字是艾玲......不,是艾琳娜,你叫雪凌对吧?请多指教。”说着便似乎受到打击有些颓废地向森林的出口走去,而这一幕,都尽数看在喵喵的眼中。
木格尔城外。
众多从大陆各国而来的商队排成了一大长条浩荡的队伍,陆陆续续地走入城内,中间夹杂着些许行人以及过路的无所归宿的旅者,看上去独显繁华和热闹。两个女孩,随着商队渐渐的走入城内,一只墨绿色的猫,蜷伏着身子,无所事事地蹲坐在深粉色长发的哥特系女孩身上,而另一个拥有着蓝色长发的女孩,却显得狼狈不堪,就好像是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故一样,只是盲目地望着这个繁华的城镇,不免露出了不知为何而起的欣喜笑容。
“雪凌,谢谢你们的帮助,等回到城中,我一定会好好款待你们的。”艾琳娜喜悦地嚷嚷道,那头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身上仿佛已经被不怎么细心仔细的梳理过一遍了,蓝色的眼眸直望着这繁华的城镇出神,似乎对这城镇很熟悉的样子,低声喃喃道,“自从那天以来,也改变了不少呢,姐姐,你也是吧。”
雪凌用手为难似的扰了扰头发,红眸微微颤动,于阴暗之中望着那如流水般的浩荡旅人似乎有些惧怕的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就像是害怕他人看到般轻微拉下那帽檐,便说道,“不了,我和喵喵只在这里停留几天,几天之后我们就走。”
艾琳娜刚要再说些什么表示回应,却殊不知,一张像是那个国家每日报刊的纸张形物品冷不丁的猛然飞来遮挡住了她的脸庞,艾琳娜有些惊异地叫喊出声,慌忙而嫌弃地移走了贴在脸上的这张纸,此时她的眼中充斥着愠怒之色,并愤愤地直嚷着,“该死的,是倒了霉运了吗。”
雪凌红色的眼眸向那张纸注视良久,其中却悄然显现出疑惑的神色,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走到艾琳娜身边,悄无声息地将那张纸接过拿起,红瞳望着那纸上黑白色的一系列文字以及似乎是附带照片的影子,却有些发愣,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话语。
“雪凌,怎么了!要说就说啊,别慢吞吞的!”艾琳娜用略带怒气的语气对雪凌说道,那双蓝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辉,嘴角不耐烦样子地嘟起,似乎是对身边女孩的现状而感到深刻的不满,同时一把抢过了那张报刊,双眸恰好偶然瞥视到了而上的密密麻麻字幕上一张黑白的图片,似乎惊愕了一会儿,便丧气地摆摆手,有些抱歉地对雪凌她们说道,“没错,是我,我的名字,也并不是艾琳娜,而是......艾玲尔。”
再次察视着这张报纸的首页,而上印着一个长发女孩的半身像,此时的她身着的是一身华贵的丝质洋装,似乎是刻意精心缝制的一般,点缀着繁杂的褶皱花纹,高挑的领子上镶嵌起金色的花边,不免带着些西洋公主的感觉,那张脸庞隐约还带着婴儿肥,一双眼眸很有神采地好像在注视着众位一样,嘴角如胜利者一般扬起,从中却流露出微微的熟悉之感。字幕上是一段黑体的大号标题:我国公主艾玲尔于三日后回归。
“人类,可真是虚伪的生物,连名字,也包含着假意。”一旁的喵喵冷笑着说道,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如正在审判的法官般隐现出阴冷之光辉,同时似乎是为了放松般微微蹭了蹭雪凌的肩膀,流露一种出不同于此的奇异的神色。
艾玲尔抱歉地摇了摇头,一双蓝瞳中却附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有些扭捏地摆弄着双手,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思绪良久,嘴中便好像已经想好要说什么样真切地回应道,“对不起在旅途中欺骗了各位,但是虽然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但纸上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喵喵显得有些不相信,话语有些突兀地骤然加大了几分,而似乎发觉了路过旅人对此异样的眼神,随而尴尬地摇摇头,压低声线对她询问道,“真的?”
“这......我也不知道,我们先进城等下再商议吧。”艾玲尔万丈摸不着头脑地低垂着头,蓝瞳中有些疑惑以及想知道事情真相的迫切,随而似乎是为了转移视线般丢下两人随着逐流向城镇中走去,同时向后一瞥视,对雪凌等人回应道,“一起来,我会找时间解释这件事的,总之......还是先进城吧。”
城中,平凡而朴实的房间内,宽大的落地窗帘似乎是刻意而为地将那阳光厚实的掩盖在了外界,房内昏暗而带着一股压抑的感觉,拥有着一头深粉色长发的无机质女孩随性地坐于那柔软的坐垫上,红瞳望着这一景象发愣,如正在聆听般微抬起额头,却又如精心打造的人偶,毫无感情可言,墨绿色的猫儿在她身边匍匐着,好似是受到自身本能般无聊地摆弄着一个充实的毛线球,随而望向那蓝发的,双腿盘起坐在垫子上的女孩,似乎看透了般,微微听着她的话语。
“看这里。”艾玲尔用手指了指报纸上的一段文字,蓝瞳严肃地一颤动,随即开口道,“我读一下,这段文字的标题是:我国公主艾玲尔于三日后回归。然而我很深刻地记着我已经在外不止三天了,显然,是有人冒充我而作为公主回到皇宫享受天伦之乐。”
“那么你在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喵喵有意无意地询问了一句,那双黑瞳紧紧凝视着手中的线球,黑色如蝙蝠般的大翼在身上缓缓浮动,可那线球却悄然脱离了手的掌控向那阴暗之处滚去,眉头带着些不如意的一皱,便抛下现况再次审视着艾玲尔。
“我......”艾玲尔叹了一口气,随而摇了摇头,便说起了那件因自己的疏忽而发生的事情,“五天前,我瞒着父王和保护我的侍卫偷偷溜了出去,去了国家的起源之河,木格尔河。”
“还记得五年前国家因外敌的入侵而被迫迁都,是这条河保卫了众人的性命,并沿河重新建造城市,达到了今天的境地,而我也想再去重归故地寻找童年的回忆。但是那天不同,当我来到这个湖畔时,却突兀地看到了几个身穿黑袍的人,其中的两个似乎是他们的首领,看到我的前来他们好像有些意料到的样子,随后竟用束搏咒把我绑了起来, 这时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全身都无力了,只能隐约记得他们把我带到了一个城外的小屋,就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了。”
“当我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是每日陆续受一个黑衣人于指定时刻送来的饭菜,就这样过了几日,当那里防守懈怠的时候,我用地面上的碎石块划破绳子,脱离了束缚,并且幸亏那房子不高,我从窗口跳下了下去,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并无什么大碍,为了逃出那片区域,我跑了很久,也不知在那森林中摸索了多长时间,直到我来到那个小路,我才停下脚步,于是就来了你们。”
“呵,还真是有趣的故事呢,要不就去会会那个假扮公主的人,以打发无所事事的时间。”喵喵兀自喃喃道,灰黑的眼眸闪过一丝阴冷的冷光,随而轻盈地攀爬入了雪凌的怀中,享受般地蹭了蹭,抬头望向那苍白的面孔上并没因它突兀的举动而产生多大的反响。
“嗯。”空灵的嗓音回应着那魔物的话语,雪凌微微点头,那双红色的眼眸中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同时轻身站起,微张的唇瓣中道出了几句简短而沙哑的字节,“今晚,就去吧。”说罢,便迈着轻巧的步伐,向房门缓缓走近。
第二篇:迷茫少女《2》
黄昏,似乎是在夜幕将至之时,于那落日的余辉之下,依稀能看见那高大而巍峨的古老城墙,皇宫上宏伟壮丽的穹顶。轻盈的身姿在蜿蜒而曲折的道路上宛转前行着,那天色也欲渐昏暗了下来,直到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夜色之中,使那天空黑漆漆笼罩着整个城市,似乎在昂首间隐约能看见几颗明亮而夺目的引导之星,如梦如幻的银白月光轻巧地洒在地面上,照亮了两人瘦弱而仓促的背影。
“这就是,密道?”身穿一身黑色哥特系连衣裙的女孩,头戴似乎对她而言过于宽大的法帽,红瞳紧紧注视着身边另一个在路上捣弄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女孩,显露出疑惑及不明所以的神色,苍白的肤色却与那夜幕悄然相融,仿佛就如黑夜之魔女,墨绿色的黑猫在她的一肩无所事事地蹲坐着,黑眸阴冷地注视着一切,昏暗而空洞。
“当然咯,这可是以前拜托父王帮我打造的呢,那家伙一定意识不到我们的潜入。”声音中带着丝丝坚定以及无比的自信之情,却又如一个挥霍过度的高贵公主,艾玲尔边说着边蹲下自己的身子,在黑夜中摸索着打开了一个满是铜锈的破旧井盖,声音却有些悲伤地微微下降了几分,“自从父王死后,也有好多年没用了呢......那么,我们下去吧。”说罢,她便站起伸手作了一个似乎是习以为常的表示欢迎的姿势。
“嗯。”轻轻地回应着艾玲尔的话语,雪凌轻盈地蹲下将双手按在地面上,便缓缓地向下迈入,眼前顿时一片死一般的幽暗,只觉身后的人儿在提醒她快点,便只身站入昏黑之中,红瞳瞥视到艾玲尔也跳进密道的那一举动,习惯一般将头上的法帽紧紧按下。
密道中只是一片漆黑不带一丝光芒的情景,两人忐忑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可却在一时之中,艾玲尔便悄然停驻脚步,身后的雪凌也有些迷茫地停下望着对方的手正向上摸索着,缓缓移开了一个黑不隆冬的东西。突然这时,突兀的光芒从头顶越渐扩散开,使原本昏暗的密道便戛然充斥满了那刺眼的光芒,两人的双眼被刺痛地生疼,只得紧眯起眼眸,等适应周围的种种后,便微微张开,漠然注视着这一切。
“雪凌,上面就是我的卧室,我们快点上去。”那声音中充斥着急切及浓郁的探究之意,艾玲尔说着便将手伸到了外面的两个有点儿凹陷的地方上,同时双手用力向上撑起,猛然将脚一蹬地,随而好像很轻松样子地爬了上去,当她慢慢用手撑起身子后而视着自己的房间时,却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再次蹲起,把手探进密道之中,有些疑惑地说道,“雪凌,能爬上去吗?要不抓住我的手。”
雪凌似乎是迟疑了一小会儿,随而微微低垂着头,缓缓地将手伸向艾玲尔的双手,好似有点不太确定一般想要收回,却被对方猛地抓住了,只身顺着对方的力向上爬起,踉跄地站在那华贵的房间地面上,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环顾四周,脚下是那已然移开的丝绒毛毯以及黑布隆冬的密道,只听身边的人在提议道,“看来那个假冒我的人还没来啊。噢,对了,雪凌你体质很不好吗,刚才似乎很为难的样子诶。”
雪凌微微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样子地抿着唇瓣,红瞳为那法帽的阴影所遮掩着,当她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吱嘎的声音 ,两人立即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穿华贵衣服的女孩在门口惊愕地看着她们,蓝色的瞳孔猛然缩小,双脚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为什么......”声音中带着突兀的愠怒之感,仿佛是在对眼前的一切表示万分的不解及想要明白一切的求知,艾玲尔猛然迈步走到女孩的身前,双手抓住她的两肩几乎将她推到在地,双瞳因愤怒而扭曲,冷哼一身想要继续追问更多话语。
“我......我......我没绑架你,我就是公主艾玲尔。”那女孩用着哭腔说道,同时双腿不由自主地向后方退去,最终不受对方力的压制而猛地坐倒在地上,那华贵的衣物在地上几乎将要蹭破般出现扭曲的褶皱感。
“你,你还狡辩,那些黑衣人是不是你指示的!”艾玲尔似乎将要继续逼问般对着那女孩怒气熏熏地说道,而雪凌只是在边说默默注视着这场辩驳,红瞳敏锐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自己并不处于这件事之中,肩上停靠地猫儿敏捷地顺着她的身子爬下,黑色的眸子中深邃如宇宙。
这时候,雪凌她似乎发现了一丝异样,那红眸猛然一颤动,随即伸出右手,一根比她身长还多一倍的黑色法杖悄然出现的她的手中,待她轻声低语一声,“黑金锁。”,几条黑色的锁链瞬即向艾玲尔和女孩的周围缠绕,其中一缕黑色的雾气被锁链所绑住,便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越变越清晰,竟然又是一个与艾玲尔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可那头蓝发却比艾玲尔更为简短一些,脸庞增添了些许成熟的气息,仿佛是艾玲尔长大后的翻版。
艾玲尔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蓝瞳中略带惊恐地颤动着,瞳孔继而缩小了几倍,唇瓣紧咬几乎说不出话来,踉跄地向后迈了几步,同时向身后的雪凌流露出求救般的眼神,“雪,雪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为什么......”
这时,艾玲尔旁边那个女孩的脸庞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蓝色的长发逐渐缩短变为了棕色的短发,那女孩冷静地擦干脸上的泪水,全身的华贵服装变为了一身黑色的法袍,同时冷笑着高声宣明道,“公主,没想到吧!可惜啊,这个皇室就将为我们的艾莉尔女王所有。”说罢,一个法杖骤然出现在她的手中,这女孩猛地用法杖顶住了艾玲尔的脖子,随刻对雪凌不屑地说道,“你是这家伙的同伴吧,看上去也不算是什么好货色。”
与此同时,一旁被黑金锁绑住的女孩渐渐化为了一丝黑雾,敏捷地逃离出了锁链的束缚,她在女孩的身边显现出原有的身形,便大肆宣告道,“你一定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吧,我就告诉你,我,艾莉尔,只是为了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而且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不要干涉。”
“你,是艾玲尔的家人吗......”那双红色的眼眸和艾莉尔蓝色的双眸猛然相对了,其中的死寂与可怖竟使对方为之一怔,苍白的脸庞中并无任何表情,微抿的唇瓣流露出血液的颜色,同时空灵的声音骤然回响起来,“为了夺回的,又是......”
“你别再说了,闭嘴!拥有着诅咒之瞳的妖孽。”艾莉尔似乎很厌恶地用手紧捂住双耳,蓝瞳显现出鄙夷之色,同时颤抖着叙述道,“明天下午3点,如果你想救出公主就去木格里尔河畔,我和西莉亚等着你!当然,还有公主吧。”话音刚落,一股黑色的雾气把三人笼罩于其中,当黑雾散去之时,三人的身影却早已不见了。
而雪凌,独自站在房间中间,兀自垂下了自己红色的瞳孔,身边墨绿色的猫儿用尾巴在她脚边摆动而默默安慰着她,黑眸望着她注视良久,便缓缓开口道,“也是个,不受人类待见的人呢,你啊......”随而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地走向密道,对她抬头示意着,“回去吧,我们一起。”
第三篇:双生姐妹
清晨,一丝一缕稀薄的阳光透过窗子,温柔地挥洒在女孩那苍白的脸庞上,使那张如人偶般面孔上暗红色的双瞳好像有些不太适应的样子,颤抖着微微闭起,仿佛很安详及淡漠的死寂,柔顺的深粉色长发静静的披散在身上,其中额头上一撮长发有些突兀地将双眸的一角遮掩,黑色哥特系连衣裙夹杂着丝丝诡异,身子自然地躺在长椅上,似乎已经睡去了。
“雪凌,你真的要去赴约吗?”那墨绿色的猫儿似乎很焦急地注视着雪凌,蓬松的大尾不住地在地板上磨蹭着,同时那黑色的大翼诡迹地从它的背后伸展出来,黑色的仁瞳有些不知将要如何地低低垂下,同时却又略带了几分坚毅之情。
“......”许久的沉默,那双红瞳缓缓张开瞥视着喵喵的身影,其中似乎带着几分确定的样子,兀自坐起将那法帽再次戴在头上,同时嘴角微抿随而发出那空灵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我已经决定了,因为,她们是姐妹啊......”
“既然你执意这么做,我也不勉强你,我尊重你的选择。”喵喵冰冷地注视着雪凌的一切举止,黑瞳之中似乎产生了异样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随而更加坚定地说道,“但是,请务必让我,让我先去会会她们,行吗?毕竟我是你的契约者,是一定要对你的安危着想的。”
话音刚落,她便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冷笑,雪凌只是静静望着她,苍白的面孔中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如易碎的瓷娃娃,随即站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向房间之外走去,兀自打开房门,回头一瞥视那只已与她心神相连的魔物,微微一摇头,便走了出去......
木格尔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占卜屋中,昏黑的帘幔将窗口遮掩于它的阴霾下,隐约可看到其中众人似乎在商谈对策的情景,宽大的圆桌刻意细小地置放在房屋中央,几个黑衣人围桌在站,其中两个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其余人都对她们很尊敬的样子。
其中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似乎有些想要阻止对方的样子,两手在不由自主之中紧紧抓住艾莉尔的两肩,仿佛是不想让对方冒险的样子,随而愤愤说道,“艾莉尔,何必对一个外人这么上心呢,这次行动只要我和另外几个人去好了,你不要插手!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也对不起父亲多年的基业。”
“抱歉,西莉亚,我并不能违反约定,这一次,我要去做一个了断!并且。”声音中多了几分坚定之意,身穿一身黑衣的蓝发女孩边说边回头瞥视着角落中的另一个女孩,嘴角悄然现出了似乎是留恋还是隐晦地代表着什么的笑容,“你,也是啊........ ”
突然,不知是从何处猛地回响起“砰”地一声巨响,于一瞬之中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占卜屋的大门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所踢得几乎粉碎,只见门外的光芒之下高傲地站立着一个梳着高挑墨绿色长马尾的女子,那双暗绿的眼眸阴冷地注视着占卜屋中的一切,一身黑衣勾勒出的是她火爆的身材,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毫不犹豫及似乎是意想之内的心神波动,同时用手指指着暗处的那个女孩说道,“呵,果然不出乎所料,那么,把她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猛然一转身,西莉亚蓝色的眼眸继而注视到了那高挑的女子,于是却有些突兀地将拳头握紧,似乎在对眼前发生的事而表示不满一样,带着几分愠怒刚想要走上前去辩驳,却随即为身边少女伸出的手臂所拦截住,艾莉尔正色其严,一双蓝瞳似乎是在窥视什么般,便用冰冷的嗓音对着那女人说道,“小姐,我们无怨无仇,你又为何要砸我们的牌匾呢?”
“我是来讨人的!”凌厉的声音从女人的嘴中骤然发出,暗绿的瞳孔中是一抹还未扩散的灰黑之色,使人不由为那可怖的冷光一怔,高挑的身形凸显出绝美的质感,墨绿色的长发高高扎起披散身后,有些桀骜不驯之感,那声音中充斥着果决及坚毅,“交,还是,不交。”
“那么,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这声音如战斗宣言一般打响,艾莉尔随即伸出右手,一个冰蓝色看上去费了很多心神才打造出的魔杖戛然现出于手中,伴随着淡淡的冷气,略带威压的声音中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咒法,依稀是,“爱噩弥勒珐,冰封之咒!”
当咒语从对方的口中念完之时,周围的温度却又顿时下降了好几倍,墨绿头发的女人似乎一点不着急又根本没把当前的温度放在眼中一般,只是果决地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渐渐向暗处的女孩靠近,那双暗绿的双眸中猛然现出冷光。
这时,艾玲尔身边名曰西莉亚的少女也有所行动,随手一把抓住那靠在桌旁的法杖,便快速迈着步伐向那女子走近,一双蓝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辉,同时微微低喃一小声,“ 藤蔓束搏!”随刻,几条不知从何处蔓延而来的浅绿色藤蔓在瞬间之中向那女人缠绕快去,可而女人并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只是任由这藤蔓缠绕上她身躯,待她一伸手,可藤蔓却又立即散尽开来。
与此同时,无尽的冰花从那女人的脚下开始蔓延,逐而缓慢地向上延伸开去,仿佛是为了阻止对方的步伐而刻意而为的,使那双腿部深深镶嵌于坚冰之中,可却于一瞬时响起了“轰隆”的一声回响,那冰块竟在无形的压力下碎裂,变作了小块冰渣随之消融,只觉对方因此而发出的惊叫声音,“这,这......怎么可能呢!我的魔法怎么会被对方这么快地破解?!”
可就当这时,那女人已然迈步走到了角落昏睡的女孩身边,她们的脚下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如极光一般的紫色光芒围绕着她们,有些若隐若现之感,而女人的双眸在此时似乎是失去力量般褪去暗绿之色呈现出如宇宙般深邃的灰黑,同时两人的身影在法阵的作用下骤然消失于众人的眼中。
“这个法阵,难道,是魔族......”艾玲尔喃喃地后退了几步,那双眼中依稀可以透露出法阵还残存的光影,嘴中呢喃,随而捂着头向后反身退了几步,似乎是对突如其来问题的头疼脑热,同时低沉着脸,嘴中再次好似是因不可思议而发出的低语声,“为什么,是魔族......”
下午,临近三点之时。
拥有着一头深粉色长发的女孩在阳光的沐浴中久久徘徊,那双红瞳空洞地仰望着那沉醉的艳阳,仿佛如消遣时间却又无所意味,随而折身转入一个普通的旅馆之中,似乎是为了获求些安全感般默默将法帽拉下,同时迈着沉重的步伐向自己预定的房间径直走去,不顾闲杂人戏谑般的追问及调侃,静静地站在房门前,缓慢推开它,却于此时听闻一阵喧闹之声,试探性地微微低语,“喵喵?”
“不是呢,猜错了哟。”那拥有一头蓝色长发的少女从屋内走出迎接着雪凌,那双眼眸中似乎是因获救而闪着兴奋的光芒,兀自嘟起嘴,像是想要将对方吓倒般缓缓走近她的身旁,随而微微一笑,便说道,“雪凌,很惊讶得到我获救的消息吧。”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对这一消息而感兴趣的样子,只是低垂着头微微一摇,阴影中的那双红瞳呈现出不解及漠然的神色,苍白的脸庞中如人偶般不带任何表情,轻微地一点头,便提起裙角向对方行了一个礼节,低声喃喃,”时间,要到了。“说罢,便抛下艾玲尔打开房门即将离开此处,只觉对方有些冷场地甩甩手,微叹一口气便也要跟着雪凌走出。
“雪凌,艾玲尔她已经在我们这里了,你怎么还要去赴约?!这是她们的事,和我们无关!”暗处的那只墨绿色的猫儿像是凶狠地甩甩尾,灰黑的双眸直盯着雪凌看,仿佛是要想阻止对方一样,突兀传来的话语伴随着完全显现出的愠怒之意。
“喵喵,我已经答应了她们,就不能言而无信。”回应对方的是那平淡而空灵的话语,似乎根本就在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决定,红瞳之中无神而死寂,其中却略带着几分不解之意,那唇瓣微张开,像是又要说些什么,却骤然而止,突兀地打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只留喵喵在房中暗处默默低垂着头,强装作无所谓样子地一冷笑着,黑眸中显现出凌厉而透彻的寒光,当雪凌等人似乎以及远离此处之时,却又微弱地摇了摇头,随即走出房门跟了上去,嘴中仿佛是带着苦涩地喃喃道,“是吗,我知道了。保护好自己,雪凌。”
下午三点,木格里尔河畔的一个广阔的草坡上。
“艾莉尔,这已经到三点了啊,不会她们要耍赖不来吧。”西莉亚小心摆弄着手上的钟表,蓝瞳中映照出那表针行走的迹象,紧紧凝视了片刻,便像是在疑惑及无奈地喃喃自语道,“况且公主已经......”
“别跟我提她!”对方仿佛因此而愠怒了般,怒生生地将话语的音调不由自主地提升了几个档次,同时握紧法杖的手有些愤恨地更加用劲,蓝瞳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就将要寻找到那人开启兵刃相接的战斗,同时身边少女似乎看到什么的对她耳语一声,“她们来了。”
“艾莉尔,别来无恙啊,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吧,我和父王母后都认为你死了呢,我的姐姐。”那声音中似乎带着非比寻常的意味,于话音之中艾玲尔迈着缓慢的脚步渐渐向艾莉尔的身旁走近,可眼前名叫艾莉尔的少女却拿出法杖准备作反击姿势地说道:“是的,艾玲尔,我们应该有个了结了。”
“等等,你的对手并不是我。”,艾玲尔微微摇了摇头,便退下身姿,碧蓝的瞳孔望着身边的雪凌,如正在示意着什么般轻点,同时又将双眸望向那久久没有相见的女孩,似乎刻意想要挽留什么,却依旧是垂下头,不再看任何人或物,喃喃自语,“啊,姐姐。”
与此同时,西莉亚也像是接受了命令一样飞身而出,她的法杖上隐约闪烁着些许如自然之灵一样的淡绿色光芒,可这光芒却愈来愈大,最终形成了一个绿色的魔法球,于瞬间之中,那魔法球里的能量竟随而猛烈爆发出来。这个晶莹的球体,逐渐崩坏,碎裂,支离破碎成了几百颗尖锐的碎片,向着艾玲尔飞射而去。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遮挡住了艾玲尔的身躯,那微微泛着透明之色的灰黑大翼向外猛然一伸张,随而由外缘向中心贴合,悄然之中形成一面保护罩,当那碎片散射到翼上之时,竟纷纷化为了粉末,最终漂浮在空气中,融为尘埃一角。
“这......这是......” 西莉亚似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与此同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般向后踉跄地退后了几步,随即颤抖地说出了那句令人刻骨铭心的话语,“难不成,那个魔族竟是......”
“喵喵,怎么是你!?”艾玲尔惊叫道,那双蓝瞳中似乎稍带着些恐惧在内,双眼直盯着那可怖的双翼出神,好似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的可怕及威赫之力,同时仿佛是害怕般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而对面的艾莉尔却只是默默观望着这一切,严肃之情令人不由为之胆怯。
“难道不能是我吗?”话语中带着对人族天生的不屑及挑衅之意,此时的喵喵就如回归那深渊中的高傲魔族,那如宣言而无处不透彻出影响力的声音于同时骤然发出声响,“我就是你的对手!”
“是吗?那么......碧玉皇藤!”如喝令一般的话语响起,西莉亚一挥起手中的木质法杖,却于那声喝令之后,一条粗大的藤蔓突然显现于众人的面前,那藤蔓却不带一片叶子,整体泛着金黄的色泽,隐约能看见上面的奇异纹路,就如大自然赋予的透彻之灵魂。
那藤蔓蜿蜒扭曲如蛇似的猛然向喵喵袭近,却迫使对方突兀地一躲避来防守对方的攻击趋势,可藤蔓却转念径直向艾玲尔猛击而去,只可看到对方惊诧地神情中带着那抹浓郁的恐惧。
不带一丝话语的提示,于暗处的雪凌却又纵身一跃起,轻盈而瘦弱的身姿毫无犹豫地挡在了艾玲尔的面前,在对方深深诧异之中似乎转头低语了一小句,可那藤蔓却不留情地立即卷起了她的身子,逐渐拉紧的蔓藤压迫着皮肤,红瞳颤动地闭起,耳边却骤然回响着身边魔物紧张的叫喊声音,微微一摇头似乎是无奈般,那微抿的唇瓣中却喃喃着好像在说着什么诡迹的咒语,而身边的黑气突然猛地活跃了起来,随着依稀为“黑魔爆。”的低喃声,雪凌骤然睁开了她那如受到永生诅咒的暗红双眸,黑气立即包裹住她羸弱的身躯。碧玉皇藤在瞬间变为了深灰之色,并且似乎是痛苦般不断扭动着,怒狠狠地击打着地面。突然,一股刺眼的光芒透射入了众人的双眼,周围弥漫着浓重的灰尘与烟雾,还随带着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道,当烟雾散尽之时,那无机质女孩摇晃着走了出来,而藤蔓,却早已化为了一堆灰烬。
“碧玉皇藤,我的碧玉皇藤!”那声音中充盈着歇斯底里之感,西莉亚费力地蹲下身子,试图拾起地下的灰烬,双眼中充斥着惊恐及不可思议之情,那双手也略带扭曲地颤动,兀自对那堆灰烬出神,同时似乎不愿接受事实地颤颤说着,“不......不......怎么可能,父亲的遗物,父亲,父亲......”
“没想到会是如此,看来,只能我亲自才行了。”艾莉尔更为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双眼瞥视到那黯然神伤的少女,微微摇了摇头,便迈步向雪凌那边走去,蓝瞳中此时却昏暗无光,直视着艾玲尔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举起了那法杖......
第四章:姐妹情谊
“没想到会是如此,看来,只能我亲自才行了。”艾莉尔更为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双眼瞥视到那黯然神伤的少女,微微摇了摇头,便迈步向雪凌那边走去,蓝瞳中此时却昏暗无光,直视着艾玲尔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举起了那法杖,似乎即将要动手,可却又犹豫了一下。
“可......可是......”艾玲尔像是要辩驳一般慌忙地摆着手,那声音变得颤抖及略带张皇失措之感,蓝色的瞳孔不知为何却不敢直视着艾莉尔的脸庞,多年的不见反而使她们的关系更为恶化了几分,却又无能改变这一痛苦的现状。
顺势,艾莉尔似乎是因对方的回应而略带愠怒地狠狠抓紧了手中的法杖,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焦急与不耐烦之意,她嗔视着艾玲尔,如已经决定了一般故作冰冷地呢喃道,“真是烦人啊,艾玲尔,冰之结界!”
随着话音的骤然回响,周围的空气于瞬时变得寒冷刺骨,万物被寒冬之气所冰封于此,不知从何处吹刮的刺骨冷风呼啸着回旋荡漾,而原本应是春意盎然的景象,都因这一切所消失殆尽了。艾玲尔在这寒风中冻得连连颤抖,脸颊被刮得生疼而泛着不褪去的红色,同时双手不断地摩挲着自己的身子,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带来一丝温暖的无助努力。
这时,艾玲尔的脚下结起了如冰花般美丽之景,那寒冰从脚快速蔓延到她的身躯及脸庞,似乎是正在以极速凝结,周身都为浅淡的寒气所笼罩,如那魔法的主使者刻意而为般,他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即将要变成一俱冰雕,华美的艺术品。
那双红瞳紧紧盯着对面已成冰雕的少女,随而微微叹息似乎是决定了什么般兀自点头表示许可,然而身边少女的猛烈攻击又夹杂着寒气袭来,敏捷地轻盈跳跃躲闪过了对方的攻击,却丝毫不为所动,也只是躲避着相迎那诡迹的笑容,于此同时一股微弱的黑气于辗转之中潜入了那法杖的中心之处,却兀地使那法杖尖端的魔力源泉呈现出灰黑的芒光。
“我,我的法杖......怎么,你!你到底给我干了什么?!”艾莉尔的声音略带颤抖而骤然加大几分,那双蓝瞳直直凝望着她法杖中似乎如为他人侵入的景象而现出扭曲之色,有些恐惧地“呼呼”喘息着,好似在决断是否将法杖丢去,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那如恶魔般的空灵嗓音。
“你并没有学习魔法的资质,对吧。所有的攻击,都是由那法杖......”那冰冷的脸庞上不带任何应该拥有的表情,受诅咒的那双红眸却依旧黯淡无光地深深掩藏在法帽的阴霾之下,唇瓣轻抿再次发出几个模糊的字节,”所以,只要控制那法杖,就可以......黑刺蔓。”
于话音毕落的瞬间,那法杖周围的黑气竟然暴涨,一条条黑色的藤蔓如寄生于此猛然从法杖的魔力之处疯长出来,艾莉尔见此,蓝瞳中带着丝丝恐惧而颤动,兀自喘息用劲力气想把那法杖甩出,可却已经来不及她的行动,这黑色的藤蔓悄然交缠上了她的手臂,在藤蔓的寄生下,那法杖不受控制地散发出一股冰蓝色的冷光,照耀在了艾玲尔身上,于此同时附着在她身上的坚冰竟迅速融化开去,逐渐化为了一滩水渍,消逝于视野之中。
而后,艾玲尔缓缓睁开了她的双眼,同时紧紧将双手环抱两肩,双腿蹲下作保暖的姿势,抬头有些惧怕地瞥视到那双红色的眼眸,继而摇头努力不去注视对方,同时低声喃喃一小句话语, “我,我......好冷啊,艾莉尔,姐姐,为什么这样......”
“我会记着你的,叫雪凌是吧,但这一次。”话语因颤抖而有些间断性地发出,艾莉尔用手使劲扒着缠绕在手上的黑色藤蔓,却无法阻止那可怕的蔓延速度,蓝瞳中带着失望及惨痛之意,微微呢喃道,“我一定会报仇的,一定。”而对方却没有一丝回应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摇头,红瞳无神地注视着她的身影良久。
这时,艾莉尔手上的藤蔓却更为迅速地疯长起来,在一瞬之间便包围了她的身躯,艾莉尔用尽力气挣扎着,想要摆脱藤蔓的束缚,可以她现在的力量已经完全不能阻挡那藤蔓的蔓延之力了,这些藤蔓继续疯狂地生长着,只留下了眼前的一片狭小的空间。然而在最后一缕阳光从空隙中投射入她的眼瞳时,她只能隐约看到一身黑衣的西莉亚在同时迅速向她的身边靠去,可却又任由那藤蔓缠绕到自己的身上,依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充斥着留恋及回想,“艾......莉尔......”
突然,于此时那一片突兀的蓝色遮挡住了她的眼帘,艾莉尔努力睁开双眼想看清楚外面的种种情况,但藤蔓已然向双眼覆盖,使她沉浸入那永久的黑暗之中,心神陷入了沉睡的海洋,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中来回荡漾回旋。
黑暗......永久的黑暗......
她们,是木格尔城的公主,一对原本恩爱的姐妹,而以前的木格尔城,并不叫木格尔城,而是被世人称为黎木克尔城的一个繁荣的国都。在她们看来,这是长此以往的平凡一天,却又是颠覆自己命运的一天。
黎木克尔城国历一百三十五年,突如起来的激战使国王不得不放弃当时的领地,被迫领导国民去寻找新的领土,而当时的国王有两个女儿,年长的那个名为艾莉尔,而小一些的名为艾玲尔,但在逃亡之中,国内混乱,触及天际的诡迹之火将天空染红,而国王的长女艾莉尔迷失于国中,于迫不得已之中,国王做出重大决定,遗落了幼女,在新的自由之地,组建了国家,木格尔城。
而在那之前的黎木克尔城中,却是一幅萧条之景,柔弱的女孩迷茫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形影单离,她四处观望着周围的景象,努力想要搜寻到几个熟悉人的身影,可是,留给她的只有那冰冷的城墙和失去生气的广阔城镇,似乎是因为不敢相信她的父母会抛弃自己而离开这座空城,绝望的她站在这个曾经繁华的大街上,低声哭泣着。可却在这时,一个温暖的大手扶起了她,迫使她抬起头,双眼中看到的是一对父女。
“我是爱迪兰斯,她是我的女儿西莉亚,小姑娘,你是?”对方高大的身影不免遮掩住残存的阳光,那中年男子的脸庞有些沧桑地悄然现出皱纹,下巴上留下了些许简短的胡须,却颇带着亲和之感,似乎是如法师般的装束,仿佛是于行进中偶然路过此处的旅人。
“请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好吗?我想要找到我的父母。”艾莉尔连忙擦干泪水,同时用童稚的话语说道,那双眼瞳中竟充斥着坚毅的情感,随而缓缓道来,“你的相貌,我好像从哪里见过,却说不出来,似乎是那个......”
“你是皇室的公主,艾莉尔殿下吧,没错......我是原皇室的法师,不过也是被众人称作为骗子的人吧。”对方似乎停顿了一下,又再次叙述道,“十年前我因预言此国将有灾难降临而流放出城,同时也是受到众人的唾弃的重罪之人,公主殿下,或许我不适宜劳驾你跟随我们,但是,如果你有需要,还是可以......”那男人有些略带苍老的嗓音中似乎流露出了伤感之意,眼瞳默默注视着那无家可归的女孩,重重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艾莉尔听到这句话,脸中却流露出不经意间的那抹微笑,不顾场合地向那男人伸出手,待那双手和自己的手紧密贴合之时,便与那身边的棕发女孩如一家人般欢欣地攀谈。
可她却不知道,这个抉择将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时光流转, 转眼就到了五年之后的木格尔城,繁华的城镇,那热闹的行人络绎不绝,简直和当年之景无异,少时的渴望早已成了嫉妒和永久的仇恨。
当年的不落之城现已落魄为垂日,艾莉尔的身影渐渐从众人的记忆中消逝,年幼的艾玲尔也成长为了豆蔻年华的少女,而当昔日的记忆一并拾起时,两人的命运又将如何发展呢……国历一百三十七年,国王病逝,皇后暂替掌政,待艾莉尔成年之时,即为女皇。
“西莉亚,这就是木格尔城吗?”艾莉尔站在高处望着那城镇,似乎有些怅惘地微微低喃,同时悔恨似地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少女似有似无地询问道,蓝色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身上,伴随着一股天生具有的威严气息在内。
“是的,从前的黎木克尔斯城,也就是几年前的那个地方,到现在,也已经变成一座空城了吧。”西莉亚轻声说道,那双眼瞳时不时望向身边的艾莉尔,便再次开口叙述道,“艾莉尔,不,应该叫你艾莉尔公主吧,现在那个公主可猖狂的很呢,要不你去顶替她,让她也尝尝你现在的滋味,或者说,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皇。”这话语如恶魔的低语般深深嵌入了她的心扉,使她为之一怔。
思绪的长河缠缠绵绵地不断流淌着,之前的一幕一幕都如走马灯一般在艾莉尔眼前闪现,可却在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的情景,艾莉尔猛地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瞳,辗转之间便看到了这温馨的卧房以及正在她身边的座椅上悄然睡去的艾玲尔。
艾莉尔蹑手蹑脚地走下床铺,同时静静注视着艾玲尔良久,嘴里却冷哼一小声,手中骤然出现了一根尖利的冰柱并迅速向两方延伸,最终形成了那个冰蓝色的法杖,快去举起它指着艾玲尔的脑袋,不带任何情感冰冷地说道,“只要你一动,我就会杀了你,艾玲尔。”
“呜啊。”艾玲尔在床边动了动身姿,似乎因多年的思念而正在说着什么梦话,“姐姐,姐姐,我看见你回来了,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姐姐,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你......”艾莉尔略微松开紧紧抓牢法杖的那双手,嘴角却悄然隐现出一抹温柔在内,她抛下冰冷轻轻抚摸了一下艾玲尔的头,便又满足地笑了笑,如一个真正的姐姐,可那话语中却泛起丝丝的歉意,“对不起,艾玲尔,我不得不这样做。”
艾莉尔说着便起身向大厅走去,只留下那熟睡着的艾玲尔,一股威严感随而震撼人心,如高高在上女皇的宣言。
“对不起,这个国家,即将会,属于我所有。”
第五章:彼岸花林
这是一个不带一丝月光的压抑之黑夜,黑暗.....无尽的黑暗......张开它可怖的双翼缓缓笼罩了整个世界, 夜晚呼啸的冷风就如一只饥饿的雄鹰,不停在昏暗的角落中徘徊着,涌动之中吹得那树叶唆唆作响,树林中只觉几只猫头鹰呜呜低叫着的沉闷回响声音,而于那丛林中,只有一个瘦弱的女孩正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同时也不断在摸索,身形于无尽的黑暗中,和那抹浓重的暗直至溶为一体。
“雪凌,现在应该能很快走出这片森林吧,不过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是在想早上的那件事吗?呵,是那个艾玲尔不自量力,而我们理所当然地帮助她铲平对手,可她却。”正蹲坐在女孩肩头的那只墨绿色的猫儿讽刺似的说道,同时黑色的瞳孔如浩瀚宇宙般紧盯着眼前一片凄厉的昏暗景象,却只是不耐烦地一皱眉,蓬松的大尾柔软地摩挲着女孩的肩部。
“不要说了,喵喵。”雪凌微微摇了摇头,红瞳中显现出隐约的不解及为难之意,同时双手不知为何伸向头上的那宽大的法帽,像是为了掩饰自己一样深深拉下一小刻,唇瓣微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犹豫不决,那思绪渐渐浸入长久的记忆洋流中去了。
那时,她其实并没有打算再做次施以进攻,只是淡漠地站在那旁看着藤蔓向艾莉尔的身躯蔓延的此景怔怔地发着愣,可却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早已被击败的西莉亚却奋不顾身地快速向那边靠去,也不顾藤蔓向自己身躯的迅速蔓延及扩散。红眸无神地望着那个不顾自己性命的女孩,可那棕色的眼瞳中却充满着一种毅然的情感,毫无一丝迟疑与犹豫,就像玻璃一般剔透,天空一般纯净。
不知是好久,也都没看到过,这样的人了……到底是她自己本身的愚笨,还是……
而这时,艾玲尔也似乎为此而感染一样不顾一切地拦住了她了身躯,那双淡蓝的眼瞳中散发出浓重的惊恐神色,同时却与那红色的可怖眼瞳相触及,有些因恐惧而微微退缩的样子,嘴中喃喃自语,“不,不要伤害她们,毕,毕竟,她还是我的姐姐,还有西莉亚,她,她…...”
“呵,你不是要让我们除去她们吗?现在还改口了,真是。”喵喵冷冷地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眸如黑洞一般深邃,不能探知其中的情感,同时身后黑色的大翼如示威般拍打了几下,那蓬松的大尾此时懒散地垂下,兀自摇摆着。
“因,因为,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啊!雪凌,你应该是明白的。”艾玲尔说着便像是期待似地注视着雪凌,可似乎还是因恐惧而垂下了头,蓝色的双眸抹上了一层浅淡的阴霾,不知是对于面前女孩及魔物的惊恐,还是对于那两人的性命安全表示担忧。
“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自己,喵喵,我们走吧。”空灵的声音骤然响起使人不由为之一怔,雪凌说着便深深拉下那黑色的帽檐,直至那阴霾遮掩住自己红色的眼眸后,才低垂着头,手中的法杖不由自主地紧握住,便不再回头向那远方走去。雪凌从回想中醒转过来,转头向喵喵问道,“喵喵,应该快到了吧。”
“应该吧,估计再走一个小时就能走出森林了。”喵喵自顾自地回应了一小句,黑色的瞳孔有些阴冷地窥视着周围的种种一切,那蓬松的尾部在不自觉之间于雪凌的肩部垂下,产生微微的瘙痒感觉,同时听闻对方轻微的对自己话语表示回应,才不再说更多的话语。
深夜,约为十二点的时刻。
身穿一身黑色哥特连衣裙的女孩在树林中缓缓前行,红色的瞳孔于黑夜伴带着丝丝可怖在内,那双苍白而瘦弱的手在此时便弄开了一大片高过她头顶的深色灌木丛,而就在她的眼帘中却立即出现了大片红色,血般的红色,就如那双代表罪孽的瞳孔般,不知是多少朵血红的花,在山野中悄然怒放着 ,可于花的下面,除了花葶,再没有一片叶子,而这样的红色,同时也是代表着死亡的颜色......
“何必这样呢?明明永不能相见,那么就忘记对方,不就行了吗?”喵喵无所谓地一笑,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对此的隐隐不屑及迷惑,那声音中带着丝丝对人类天生带有的鄙夷之色,“人类所谓的情感,可真是一项奇怪的东西啊。”
“也许,是吧。”雪凌轻声地回应道,便微微拈起裙角向那花林中缓缓迈步走去,那火红的花儿在黑色的夜中显得如此妖娆,如此绝美......彼岸之花,代表着那生生相错、永世不得相见的孤苦及死寂的爱情,而在这些花儿小巧的躯体中却包含几百年的孤寂、几百年的落寞,以及深深的痛楚,正像是那孤独的爱。
一股无形的悲伤却无时无刻不充斥着那被枷锁所禁锢的心灵,雪凌静静站在花林中,血色的红瞳就如那彼岸之花,缓缓与周围的一切混沌相融,同时却有些无助地喃喃自语道,“喵喵,你知道家吗?有家的滋味,又是怎样的?我并不知道,我有没有家,曾经似乎模糊地有一个,但是...... 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
“雪凌。”喵喵蹲坐在雪凌的肩膀上,黑瞳似乎因此话而有些颤动,同时似有似无地回应着她的那句话语,“家这种东西,我也说不上什么吧,家族竞争的残酷,也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就是你的家人,或者说,是永不分离的伙伴。”
“一家人?从来没有再次体会到那种感觉,也许没有,也许在远古的记忆里曾有家人的影子吧,但也......”雪凌的话语中似乎有些颇显迷惘的感觉,那双红瞳呆滞地望着这彼岸花林良久,可却似乎在其中依稀瞥视到了什么身影,不由为之一怔,那是一个正蹲下身寻找什么的男孩,及一个赫然站在他身边金发碧眼的女孩。
“伊墨,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待明天再找好了。”金发的少女担忧地看着正在专注寻找的少年,碧蓝色的双眼有些略带不解的意味在内,一身纯朴的乡村连衣裙上是一条条呈网格样的花纹,却颇显了那少女的活泼及温柔的情调。
“珠莉,我不回去。”少年坚定地说道,那双同样是碧蓝色的眼瞳充斥着坚毅及希望的情感,金色的碎发有些自然的贴在皮肤上隐约带着光滑而柔顺之感,嘴中如赌气一般说出了回应的话语,“不找到花和叶同时存在的彼岸花,我就不回去。”
“可是,世界上可并没有花叶同时存在的彼岸花呢,伊墨,你还是放弃吧,虽说你昨天因为是我表哥的关系而要在我家住几晚,但是可别太没有自知之明了。”珠莉似乎因对方的过于执着而逗笑了,但同时也为了让他停止无谓的搜寻而说出了那略带些不信任的劝解话语,随而似乎发觉了那边死寂的女孩及魔物,不由惊叫了一小声,使身边的少年也于此时注意到了不对劲之处。
“你们…...”似乎是对于魔族天生而来的愤恨,那充斥着鄙夷及恐惧的话语骤然传出,那少年的双眸望见了这于花林中伫立的雪凌及那魔物,随而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同时再次对她们厉声喝道,“你们看上去是魔族吧,哼,引起战乱的罪魁祸首。”
雪凌红色的眼眸无神地看着眼前的男孩,随而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捏起裙角端正地行了一个礼节,同时那平静如死海般的空灵女声从她嘴中缓缓传出,略带沙哑的其中不免使人为之一怔,“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的清净,我们立刻就离开此处。”
“可是。”喵喵愤愤地说道,那条蓬松的大尾略显不安地来回摆动着,背部那黑色的大翼对那两人来说似乎格外可怖,黑灰的瞳孔好似已经察觉到一般紧紧盯视着那个因惶恐而有些过激的少年,隐约之中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寒光。
“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呢?我们这也只是简陋之处罢了,并没有任何值得侵略的地方。”那话语中似乎是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态,与此同时珠莉缓缓迈步向雪凌走去,好似是试图在克制自己恐惧的灵魂而做的努力,与那死寂的女孩准备开始攀谈,而其中却隐隐带着对这一种族的惶恐,仿佛那种族的秽名早也已经传遍了大陆。
“珠莉!别......”伊墨的声音却在此话之后逐渐低落了下来,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与这暗红的瞳孔相对之时却猛然一缩小了几分,似乎因莫名而来的恐惧而微微颤抖,随而以颤动的声线说道,“这个人的眼睛是受诅咒的红色,而且与魔族一伙,恐怕…...”
只见那身穿哥特连衣裙的女孩并没有因此话而赶忙向前去辩论,那双红瞳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带着些可怖之感,默默听完了对方的谗论,随而微微摇了摇头,单薄的唇瓣轻微抿动,空灵的声音中略带沙哑,“只是,经过此地罢了。”
“那么,就到我家来坐坐吧。”珠莉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微微弯起嘴角向雪凌以那柔和的语气说道,同时转身面对伊墨,在他耳边轻微耳语一小句,“伊墨,你也是第一天来这里,也和这位小姐一起住在我家吧,但如果你要捣蛋的话可别想再在我家多留一刻。”
“可......珠莉。”伊墨似乎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那双眼瞳对着珠莉注视良久,脸庞却不太确定样地低低垂下,仿佛是在想些什么,与此同时缓缓道来一句好似是对面前少女关心的话语,“珠莉,如果她们要对你做什么,我绝不会饶恕这些魔族!”
“伊墨,我相信她们不是坏人。”珠莉对着伊墨好似是真心地一笑,那双碧蓝色的眼瞳瞥视到那血色的死寂之红瞳,却不由因内在的恐惧而一怔,强装善意僵硬地作出笑容,随而便听闻到伊墨对她抉择的愤愤不平之语,低声以极其微小的声音喃喃,“如果不这么做,也许你会怎么死也不知道呢,伊墨。”
就于彼岸花林旁,一个狭小的木屋中。金发的女孩如一个招待客人的主人般缓缓盛来几杯茶,碧蓝的眼眸注视到雪凌的身影,有些惶恐地微微低下头,用颤动的手拿起一杯茶放到对方的手心里,兀自提高嗓音温和地说道,“屋里摆设简陋了些,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各位谅解一下吧。”
“你叫珠莉吧。”对方那如受到诅咒般的红色眼眸逐渐向珠莉却颇显呆滞地望去,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一个一脸警惕的男孩,兀自将头顶的法帽微微拉下一小刻,便向对方浅淡地询问一小声,“还有,你是? ”
“我叫伊墨。”伊墨似乎带着浓重不屑地故意放大嘲讽的语气对那女孩说道,随而冷哼一声,对雪凌及那魔物怒目而视着讽刺着,“已经受尽人类款待了吧,是吗?两位,那么现在就可以走了吧,红瞳的小姐,以及你的那位同伙。”
“伊墨!”珠莉猛然跑过去紧紧用指甲掐牢他的手,那眼中竟泛着如计划被打破般的微微怒意,于此同时在他的耳畔微带愠怒之色的低语道,“你还懂不懂我的用意,现在承认错误还来得及,要不然,估计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们可是魔族啊伊墨。”话音毕落之时,那少女似乎忽的听见了对方即将要离开而发出的沉闷响声,依稀能感觉到那心脏于身躯中“噗通”地跳动着,而眼前却骤然为浓重的黑暗所充斥,昏沉沉抬不起头来,随而那身躯便在毫无知觉之内倒下,只能微微感受到身边少年对此而产生的惊愕反响,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那清晨的阳光柔和地透过白色纱窗渗进房间,浅淡地照耀在了一个女孩深深熟睡着的脸庞时,那睫毛似乎因此而产生颤动,随而那双碧蓝色的眼眸猛然一睁开,却又带着些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同时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只觉心跳正于胸膛颤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于是就扶起墙角缓缓向楼下走去,那眼中却充斥着浓浓的惊恐之意。
“恩,那位红瞳的小姐,我深感对此事的抱歉,没错,是我昨天太偏激而导致珠莉晕倒的,但这一切完全都是由你们而引起的,请记住!”伊墨低着头缓缓道来,那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愤怒之意,似乎根本就不是在道歉一样,“并且,请不要以为这样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为了珠莉一个人着想。”
正于此时,醒转过来的珠莉却在众人无法察觉中缓缓走下楼梯,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上向伊墨略带着些愠怒地说道,“哦,为了我着想吗?既然是为了我着想你就不应这么说话。”同时她似乎是望见了那死寂的女孩,眼中充斥着微微的恐惧之感,强装平静地发出如关怀般的话语,“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那声音中依旧是如此的空灵而隐约之中带着些可怖之感,雪凌缓缓站起身,那双红色的眼眸中却出现了一丝不解的神色,同时微拈起裙角如表示歉意般行了一个礼节,再次对两人说道,“这次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珠莉似乎因此而有些惊愕,那双眼眸中虽还是略带着些恐惧,但其内不免出现了些许迷离之色,话语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情感在内,同时似乎是如客串话一般颤抖地回应对方的那段歉意,“啊?请不要说对不起,这可是属于伊墨的错误,总之嘛,我们就是......就是朋友吧。”
“朋友?”对方似乎不明所以地喃喃自语道,那黑色连衣裙于行动之中悄然现出些许褶皱,轻盈地转身向门外迈步走去,当手刚要触及门把时便对身边的魔物低语道,“我们走吧,喵喵。”随而耳畔听闻了那魔物的轻声应和,可在那苍白几乎无表情的面容中却隐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的笑容……
身边的魔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不由地怔住了,可却也只是低声呢喃对方的名字表示深刻的疑惑及不解,那黑色的瞳孔仿佛看透了却因此而颤动,如在质问自己般喃喃道,“也许,这也只是谎言罢了......”
第六章:魔女?神女?
朦胧的远山,仿佛正于此时浅淡地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带着些影影绰绰的美感,在飘渺的云烟中却显得忽远忽近,若即若离许了,那如被一只大手随性地涂抹上墨迹的山峦,只是微微显露出那遥远的一角,令人神往遐思,如火一般的红日悄然于山峦的荫蔽下尽现释放出它那最后一缕残阳,将那正在赶路的女孩的背影映亮了些许。
于那远山之中,那身穿黑色哥特系连衣裙的女孩轻扶法帽缓缓地在山路上前行着,那双红瞳有些孤苦死寂意味地望着那残阳落日,便微微对身边紧随的魔物呢喃一小句似乎是已固定下来的话语,空灵的声音中略带着几分沙哑,“喵喵,是不是快到了,下一个城镇。”
“应该吧,不过呢,这里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守护着,看样子是神力,不如......”紧随的墨绿色似猫的魔物如想到些什么样子地阴笑一小声,身后的可怖大翼因长久未展现开来的兴奋所猛然扑打着,深邃的黑色仁瞳中似乎充斥着对于神族天生的不屑及挑衅的意味,同时紧紧盯视着雪凌想咨询对方的意见。
“不了。”如敷衍般低声回应着对方的话语,雪凌的声音却略微有些冷淡的感觉,红色的双眸中充斥着些惶恐及不解之意,强制拉下那黑色的帽檐,深粉色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身上,有几缕发丝遮掩额头几乎将眼眸的一角所覆盖在阴霾之下,与此同时长久才说出一句话语,“我不想,惹事生非。”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喵喵似乎因此而有些颓唐的样子,兀自低垂着头,可那黑色的眼瞳却猛然一颤动,随而冰冷地窥视起周围的一切动静,于此好似已经敏锐地发觉到什么一样向那山间森林中这一堆密集的草丛望去,故作明了的说道,“别看了,出来吧!”
突然,那出草丛好似因此话的骤然发出而稍微抖动了一下,那时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男人踉跄地爬起如壮胆般大跨步走了出来,他紧咬着牙,一双黑眸中充斥着恐惧之情,同时强装镇定地怒斥道,“该死的魔女,神女洛琳娜大人一定会将你们尽数剿灭!罪孽的红瞳之人别想要带个我们村庄诅咒的存在。”话音毕落,那男人便慌慌张张地向远处的树林拼命地奔跑去,一滴滴冷汗滑下他的脸颊,打在干涸而又略显苍白的嘴唇上,可眼看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女孩却无动于衷,没有感情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喵喵,走吧。”
“可是,雪凌......”喵喵对此似乎感到了什么不公之意,那话语中略带对于这一小插曲的愤怒及对眼前女孩隐约的关切,黑眸紧紧注视着周围的环境,惶恐有更多的祸端引起,黑色的大翼凌厉地摆拂着稍带丝丝对空气的摩擦声响。
突然,四面已然响起一声竭尽全力的大喝声音,只见一群手持木棍木枪的当地村民从树林中猛地冲出,他们的衣着都几乎只是普通平民百姓的样式,那褴褛的衣衫兀自于风中飘舞。这时,之前那个男人如一个组织者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愤怒地对着雪凌及那魔物大喊道,“今天你们就别想活着走出这片树林!村民们,替洛琳娜殿下干掉这个该死的魔女,这种罪孽的化身。”
“什么?替我干掉她?”成熟而微带几分嘲讽的话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身穿如祭祀服般红衣的女子从树林中悄然缓缓迈步走出,一股带着高傲意味的声音久久回响于众人的耳廓,好似是对村民的擅自行动而微微愠怒,“我可没同意此事。”
“洛......洛琳娜殿下,小民......小民只是为了您除去祸害啊。”男人鞠躬毕竟地说道,那声音中明显带着对面前女子的阿谀奉承及浓郁的恐惧之意,随而对洛琳娜耳语一小声,“那个女孩拥有着不洁的红瞳,留有此人必会污染村中的圣洁,同时还将会带来厄运啊,神女殿下。”“退下。”声音中带着一分天生具有的威严感,洛琳娜兀自甩了甩手,随即那双眼瞳向雪凌注视而去,似乎偶然之间瞥见了其中那双死寂的红瞳,不免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却又看到了那黑翼的魔物,心中更坚毅了几分,“孩子你,就是那个所谓的魔女吧,不过没想到罪孽的魔女还会和一个魔物扯上关系,我可真是小瞧了你们。”
雪凌没有因此而辩解什么话语,只是兀自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深深拉下了那黑色的帽檐,迈着似沉重的步子与洛琳娜擦肩而过,好似将要摆脱他人的流言蜚语再次远行。
而于此时,那做法似乎激怒了洛琳娜一般,她的身躯周围顿时被那明亮而活跃跳动的火焰所猛然围绕,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嘲讽,许是在讽刺对方愚昧的此此举动,“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做,你,是第一个。”随而熟练地伸起右手,她极为纤细的手指上却猛然跳跃出了一道红色的火焰,高傲的声音如在宣告法令般彻彻回响而起,“现在投降还来的及,不然的话......”
雪凌似乎并没有听到她话语的样子,可那红瞳之中却隐现出一股漠然及对此的不解之意,随而继续径直向前走去,同时只听闻到对方鄙夷及愠怒的一句,“是吗?这样的话......”而随后只觉对方飞身一跃起,那纤细的指尖猛然出现了一团耀眼的巨大红色火球,突兀之间向雪凌击去。
雪凌轻盈而敏捷地一转过身,于此同时一个紫色的巨大法阵骤然腾空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接近的火焰尽被法阵的引力所吸收殆尽,可洛琳娜手中的火焰却在这刺激下越来越强盛,那炙热的温度,阵阵而来充斥着雪凌冰冷的心扉有些震痛感,同时对方颇带威赫力地在雪凌的耳边低声喃喃,“没想到啊,还挺有能耐的吗。”
于悄然之中那法阵的中央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缝,在凶猛烈火的烧灼之下,那裂缝愈渐扩大了几分,最后终于承受不住那巨大的高温,突兀地猛然碎裂开去......
“就让我看看你那丑恶的嘴脸吧,那黑色帽檐里的脸究竟是怎样的呢,还真是令人期待啊!”高傲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屑的情感在内,随而话音毕落之间,洛琳娜猛然伸手戏耍般地抓向雪凌的帽檐,可雪凌却于那股力量的狠狠压迫下踉跄地向后直退了几步,头上的法帽兀自摇晃了几下, 却不受自己控制地滑落下来,显露出那头深粉色的长发下如人偶般精致却毫无任何表情的脸庞。
“怎么是你!”洛琳娜却愣了一下,那双眼眸中显然充斥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及疑惑之感,可却因那张脸庞上完全与之相反的冰冷和苍白而无解地摇了摇头,略带着些无奈地狠狠掐牢雪凌瘦弱的手,转身对身后的村民如宣告般地说道,“大家,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的客人,如果你们想动她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只觉那些村民因此而慌忙地谈论着,似乎对此举而表示十分的不解,同时刚想要对洛琳娜再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狠狠回绝了,只得兀自摆摆手,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散了。”于是就懒散地四散开去。
雪凌默默戴上法帽,冰冷的声音中几乎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可去略带着些疑惑之意,红瞳死寂地注视着对方,就如那没有任何波澜的死海,随而空灵而沙哑的嗓音再次回响而起,“为什么,不杀了我?”
“想知道吗?那就跟我来吧。”洛琳娜的话语有些微弱了下来,同时向雪凌伸出手,试图以缓和的语气对她说道,但其中依旧掩饰不足那丝丝的疑惑之情,待对方迟疑了一小会后将那双冰冷的手伸出时,才猛然拉起她的手,向自己所属的神殿走去。
神殿中,坐落着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沉稳而静谧,大理石柱之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头么纱幔,只是任那清风柔和地拂过,那薄纱婆娑地扬起,银色的纱与落日的光辉交相辉映,竟显出五彩的斑斓,两旁的天使石雕扶着洁白的水晶瓶,作出倾倒液体的姿势,同时又像是在低唱什么。
“你......很像一个人。”洛琳娜缓和地对雪凌说道,那声音颤抖中伴着不解的疑惑,双眸紧紧注视着雪凌并于同时仔细打量着对方,随而只听闻那魔物对此而发出的那急切的声音,“谁?”可那孤寂的女孩却并没有为此而产生多大的反响,只是静静的用那双空洞的红瞳注视着她,似乎略带着些奇怪的意味。
洛琳娜至今还能记忆起那人的面容,那个白衣的女孩,所谓的圣女。
“洛琳娜殿下,圣女来了。” 一个男人悄然迈着脚步走入神殿中,并鞠躬毕竟地对那神女说道,大堂上那个身穿古朴红衣的女子听闻此话,随刻起身迈步向这男人走去,同时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把手放在那似乎与她很亲密男人的手上,便试图以一个神女的身份对身边的男人高傲地说道,“密斯,让我去见见她。”对方如表示认同般点了点头,和洛琳娜向殿外缓缓走去。
殿外,只觉那身穿一身洁白连衣裙的女孩虔诚地合起自己的双手,那深粉色的长发或许是已洗浴过了而在阳光下闪烁着亮丽的光辉,而她的眼瞳,却是不同于常人的红色,仿佛这抹猩红根本不应出现于这个女孩的身上,似乎也隐隐点名了她混血的身份。
“孩子,你就是圣女吧。”洛琳娜缓缓迈步向她走去,那双眼瞳注视着这女孩似乎带着些不可思议,同时好似悟到了什么一样并带着些悲哀地低声喃喃,“只要是人类与其他种族混血儿都会受到永远的诅咒,这么看,也许神的子婿也是一样的吧......”
“嗯,我是雪绒,您是洛琳娜殿下吧。”话音毕落,女孩赶忙蹲下身子,刚想要跪下,却瞥视到对方自顾摇了摇头,身体随而被那股力所扶起,同时只听闻那句似乎是因此而惶恐的话语,“我与你同级,不需下跪。”
“洛......洛琳娜殿下。”女孩望着神殿中祥和的景象,随带着一股傲气的红色双眸中却悄然浮现出一抹悲伤之意,原本高傲的面容兀自低垂,嘴中对着洛琳娜低喃一小声,“殿下,我想请问为什么你是神女?而我,却又是圣女呢。”
洛琳娜似乎因此而发愣,同时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似不知从何说起地对那女孩说道,“我是传达神旨意的人,而你,是神的子婿,想当然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听说你是由神从乌托邦带来的孩子,应是那无上圣洁的圣女。”
“是吗?”女孩呆滞了一小会,那原本充斥着生机的红瞳望着那绝美的神殿发愣,同时眼前却突兀地隐现出一个拥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少女正向她诡迹微笑的画面,不由为之一怔,兀自摇了摇头,以他人无法听见的细小声音向自己说道,“不,不是的。”
当那思绪再次回归入现实中时,洛琳娜的那双呆滞的眼瞳显现出了些许单薄的微光,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努力装作无所谓样地对雪凌及那魔物说道,“这个......还并不能告诉你们原因,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在我这里住一夜好了。”随而好似是尴尬地颔首不再说些什么另外的闲话。
“感谢神女大人的恩典。”如在行使一项自然的礼节般,雪凌站起身轻捏起裙角向洛琳娜屈身行了一个礼,那双红瞳中回转着诡迹的光芒,苍白的面庞中几乎不带任何血色,就如被操控着的精致人偶,没有自己的一切感情所在。
而那圣女和神女的转变,却也许只是在一念之间......命运又为何人,无情的操纵着这所有的一切。
第七章:圣女,神的子婿!
清晨,当那从神界而来的金色阳光在大地上映下绝美的残影,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那一股微小的初生嫩芽的清香,无力地伏在绿叶上的那滴滴透彻的露珠却也变得有几分晶莹之感,好似即将颤颤巍巍地滚落下叶的束缚,甩出柔美的弧线最终消逝于视野。可而在这安详的静谧之中,却有那一群无所事事的游民忐忑地聚集在神殿外,与此同时正在议论着什么话语。
“洛琳娜殿下为什么要放那个魔女进来?”那声音中颇带着对此深深的疑惑之意,一个平民男子像是询问一样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却只听闻那人因此话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应他的话语说,“不清楚,神女殿下的决定是不能更改的,可这是一个巨大的祸害啊!”
“是啊,明明我们很快就能干掉这个魔女的,可洛琳娜殿下,她......”另一个人插嘴向两人点明了自己的看法,似乎对此感到十分深刻的不解之意,同时猛然一拍脑门,对两人大声喧哗道,“难不成,洛琳娜殿下是中了那魔女的邪气,从而,从而......”
“在议论我什么啊?跪下。”冰冷而高傲的女声在村民们的耳畔久久回荡,那身穿一身红色祭祀服的女子轻挑眉,便随一个哥特系的死寂女孩缓缓迈步走出神殿,随而居高临下的面对这那些村民道,“我不杀她,关你们什么事!”
这几个人见此,略显张皇失措地立即跪倒在了神女面前,身躯不断颤抖着好似是在惧怕那高贵的神女会降罪于自己一样,那话音中不免带着恐慌及悔改之意,“请,请洛琳娜殿下恕罪,小人,小人不应该这样明目张胆的去质疑洛琳娜殿下的看法。”
“哦,那么说你们是要在背地里质疑咯?起来。”洛琳娜随性地挥挥手示意那几人可以起来了,只觉他们慌忙远离而发出的声响,于是就略显不耐烦地转头看向雪凌,如警告般地向她告诫道,“ 请你记住,直到下一个城镇那段时间中,如果你不想惹事的话,就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脸!”
“感谢神女的提醒。”空灵的嗓音中略微体现出了那丝丝的不解之意,雪凌抬头用那暗红色的瞳孔直望了一眼洛琳娜的身影,随即如习惯了般地行了一个礼节,微微摇了摇头,便转身向村外走去,同时向那黑翼的魔物说了一声,“喵喵。”
话音刚落,那只墨绿色的猫儿身上那巨大的黑色之翼急剧收缩入背,随而渐渐消失不见了任何存在的踪影,喵喵快速窜上雪凌的身躯灵敏而轻巧地蹲坐在她的肩膀上,并半醒半疑地喃喃自语道,“她真的有这么好心吗?也许只是阴谋罢了。”
“我相信她。”雪凌似决定了什么般轻轻对喵喵说道,同时如熟悉般紧紧扣牢头上的法帽,那法帽的阴霾几乎将整个脸庞都遮掩在内,只显露出那单薄的唇及隐隐的鼻,随而缓缓低喃道,“她不像在说假话,如果她有意杀我,早就会动手,何必又等到现在。”
“也许是吧。”喵喵略显疑惑地在雪凌的耳畔低语,那黑色的瞳孔深幽地注视着身旁的那无机质女孩向着森林中摸索地走去,蓬松的大尾似无力地耷拉下,那双耳如敏锐观察什么一样直竖起,紧紧窥视着周围产生的一切动静,待什么也没发生时,才缓缓松懈了防御。
当两人于空旷的路中前行时,那路边原本浓密的树木却随而越加稀少了许多,空荡荡几乎没有任何人影可存,心中似乎因此而产生的孤独的苦痛滋味,却自然地疏忽了观察及防守,雪凌只是下意识地拉下那黑色的帽檐,红色的眼眸直视着地面看去,同时疾步向前行走着,嘴里喃喃说什么话语,“曾经的我,总是做不到,现在,你所教我的一切,我也会铭记在身,命运……”随着话音的逐而悄落,红色的眼眸中却带着异样的情感,就像是,回忆……
“哎呀呀!小心啊。”一个仓促的声音突然传入雪凌的耳中,她刚想抬起头去注视面前发生了什么事故,可一股如人体重力感的冲击力就瞬即向她撞击而去,身边的魔物一甩尾快速地落入地面,轻瞥之间便视见两人相拥在一起倒在了泥泞土地上的种种场景,那黑色的法帽兀自一歪斜,雪凌似乎不明所以地微睁着眼眸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同时伸手想要去拉回那法帽,却受到对方重力有些无法行动的样子。
“你......没事吧。”面前的女孩用手撑着地扶起身子弱弱地说道,而在睁开她那同样的红色眼眸时,看到的是正在她身下躺着的无任何表情的另一个女孩,当双眼注视到那张脸庞时,那红眸猛然一触动,就如见到了故人般紧紧盯视着对方,可其中这情感却转瞬即逝,那嘴里发出略带惊讶而却带着些高傲的声音,“诶,你怎么?”同时那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赶忙站起身来,伸出手拉起雪凌瘦弱的身子,似乎是抱歉地对她笑了笑,“对不起,失礼了。”
似曾相识的感觉……
雪凌轻轻拉下帽檐,于此同时红眸低垂好似在静静回忆着什么往事,那黑色哥特系连衣裙因此而有些杂乱地紧贴在身上,就像是在疑惑那份如被缓缓抹除的记忆一样,随而对那女孩好似略带着不解之情地问道,“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可能吧。”面前的女孩也是一样低垂着头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一样,却因记忆中的那份可怖的空白愤愤地摇了摇头,怒哼一小声,眉头轻挑,同时迈步走到她身边拉起雪凌的手,似乎因那股冰凉之意而有所触动,随而两人并肩向丛林深处走去,“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谈吧。”
“嗯。”雪凌淡淡地回答道,红瞳依稀能注视到那因两人的走动而渐渐发生变化的环境,随着对方的脚步于不久之后来到那茂密的森林下,女孩悄然松开了紧拉着雪凌的手,跑向前去似乎不驯地直靠着那棵最葱郁,同时也是最高大的参天大树上,话语中带着些固有的傲气在内,“我是雪绒,这里的圣女,那么你呢?”
“我是雪凌,还有,喵喵。”红色的眼眸中却满是漠然之情,紧紧凝视着那个和自己长得异曲同工的那一女孩,似乎是不知为何微微颔首,墨绿色的猫儿熟练而速度地攀爬到她的身上,渐渐蹲坐于自己的肩膀,漆黑的眼瞳深邃的望着那人,不免现出些鄙夷之色。
“没想到竟然有一个人和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呢,就像是,双胞胎那样。”略带傲气的声音中显得更为怪异了些,那女孩的红瞳也与此时与对方的眼瞳相对,却悄然一颤动,其中隐隐是回忆的神情,“不过,你身边的那只猫,可真是奇怪的存在呢。”
“不愧是圣女,竟然这么早就有所发现。”雪凌身边原本静静端坐着的猫突然开口了,黑色的眼眸中满是对于神族的不屑之情,随刻只觉对方阴狠地一笑,对着雪凌似乎如多年未见过的友人般缓缓开口说出一句话语,“我想拜托你办一件事,行吗?雪凌。”那个似乎原本从未听闻过的名字却骤然从雪绒的嘴中吐露而出,好似是惊愕地捂着嘴,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同时轻身迈步走向雪凌。
当她高高在上的坐在神座之上俯视着众人时,雪凌似乎因那浅淡的不可思议而有些惶恐的情感产生,似乎是想寻求些许安全感般下意识伸手想拉下那帽檐,可却又一摸空,此时才知那身衣物已换去,微微摇了摇头,红瞳重新注视着而下的一切,不泛起一丝波澜。
“圣女,仪式快开始了,请下令点燃圣火。”一个佝偻的老人缓缓走上祭坛面带微笑着对着雪凌说道,只觉那女孩僵硬地点了点头,似乎不太习惯这一感觉般,那双红瞳无神地望着众人,长久才对他说了一句,“嗯......好。”
下面的众人听闻了此话,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异样般,如虔诚的信徒饶有秩序地抓起早已点燃的火把,一步步向圣坛聚拢,几根火把聚集在圣坛中央,随刻便燃起那充斥着人们向往之意的那熊熊大火,映亮了这里的种种一切。无数的人们欢呼雀跃着向圣坛中央聚集,几双手握在一起,很快就围成一个大圈,纯朴而善意地微笑着跳起舞,如此之景,却让雪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说不出的感觉。
“圣女,不过去吗?”耳畔听闻那老人笑着向自己问道的声音,雪凌随而连忙起身,缓缓迈步走下了那高大的祭坛,同时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空中那几颗依稀还微亮着的星,红瞳中隐现出不明所以的情感,嘴中喃喃自语道,“应该也快了吧。”
就于此时那幽深的森林之中,一个女孩慵懒姿势地靠在那高大的老树旁,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仍掩盖不住她脸上诡迹而似鄙夷的笑容,随刻毫无任何接近感冰冷地对她身边的魔物高傲叙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魔族吧。”
“呵,也确实啊,尊贵的圣女大人。”喵喵冷笑着对那圣女说道,那双黑色的眼瞳泛着幽深而诡异的色彩,黑色的大翼于悄然之间现于背后,呼哧地拍打着,仿佛是在表达向对方浓浓的敌视之情。
“一个魔族竟然会和人类定契约,还真是一大奇异之事!不过,对方竟然是有着与我相同相貌之人,也是......”那话语中带着对于魔族的不屑及鄙夷,雪绒焦躁地饶了饶头发,有点懊恼地将那法帽脱下,红色的眼眸充斥着傲气的望着喵喵,眉毛轻挑。
“表里不一的家伙,果然是神族的作风。”喵喵喃喃道,语气中充斥着浓郁的渺视之意,同时只见对方双手交叉扶在脑后,本应不属于她的暗红眼瞳不知为何注视着那昏黑的夜空,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就算是表里不一吧,也比你好,魔族!”雪绒随而不屑地一笑,同时迈起步伐向森林深处走去,似乎是回想到什么的甩出一句话语,“那么,我去接她了,你,要来吗?魔物。”
“当然。”喵喵也以同样的冰冷声音回应对方,那双幽黑的眼瞳中略带坚毅地现出一抹微光,扑打着大翼便与那无尽的黑暗融合为一体,微微冷哼一小声,便不再提及什么更多的事务。
在那幽深而略显丝丝可怖的小路之上,一个身穿洁白连衣裙的女孩正缓慢地行走于其中,一抹微笑在她脸庞瞬即而过 ,随而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红瞳似乎感受到什么般漠然地望着远方的残影,骤然停下脚步,对隐隐之中的女孩说道,“雪绒,是你吧。”
“雪凌,这个晚上过得怎么样?虽说对我来说还是挺无趣的一项腐朽工序罢了。”从远方依稀迈步向雪凌走来的女孩真诚地笑了笑,随而走上前去拉住雪凌的手,那红瞳如回想着什么般注视着雪凌,其中却带着些从心底油然而生的熟悉之感。
“我不懂,为什么你会放弃这个盛典,而让我......”雪凌似乎因此而有些拘谨地向后退了几步,空洞的红瞳中隐隐带着不解之意在内,漠然地开口发出那空灵而略带些沙哑的声音,随而将对方头上的法帽摘下,静静地凝视了许久,于是就淡漠地戴上,只听闻身边女孩如在隐藏什么的声音,“这个你不需知道。"
“不需知道,说的倒好听。”喵喵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冷笑着面对的雪绒,似乎将与对方兵戎相对般,黑色大翼的边缘现出透彻的冷光,那蓬松的大尾兀自低垂下,眼瞳中充斥着对于对方浓烈的愤恨情感,阴狠地注视着对方的种种行动。
“哼,那你想怎么样,魔族!”雪绒面对着喵喵似已愤怒地说了一句,她的手上顿时圣光一闪现,一把精巧而高大的纯白色法杖骤然出现在她的手中,并且盛气凌人地喝道,“神之制裁!”话音毕落,法杖上竟出现了许许多多如神界语言般的符文,回旋地庇护在那顶端似贮存魔力的宝石旁,伴随着微弱的白光,一个巨大的神界法阵突然显现在她的脚下,雪绒直直凝视着法阵良久,便突兀地冷笑一声,随而向那身边的女孩说道,“雪凌,你是要庇护这个魔族,还是,和我一起。”
“雪凌,别和这个家伙计较。”见雪凌对此没有任何动静产生,那双红瞳只是漠然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并不打算再说什么时,喵喵转头向雪凌微微提醒一句,随而如走险一试般向那傲然的圣女低语道,“那么尊贵的圣女殿下,可知道契约吗?”
"契约?不就是魔物和人的一种相互的服务吗。”雪绒似肯定的样子般彻彻地说着,与此同时那略带透明而洁白的单翼从她身后悄然伸张出来,随后对喵喵像是已经恼怒了一样狠狠地提示道,“魔物,别想跟我耍花招,我可明白你的把戏。”
喵喵黑色的瞳孔却于此时猛地增大了几分,同时如作赌注般缓缓道来,“看来你还不了解魔族契约,如果一个人和魔族定下了契约,他们就相当于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相依相随,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得死!”喵喵说着,身上却已布满了冷汗。
“什么,居然是这样!”雪绒紧咬着牙,同时望了望身边的雪凌,那血色的眼眸中却伴带着一股特殊的情感,就如早已相识的故人,随刻如恐吓样的叫嚷着,“魔物,赶快给我解除契约,不然的话。”于话音毕落之中,雪绒握紧拳头,咬着牙一跃而起,最终将那身形因脚下法阵的作用而悬浮在空中静止不动了 ,这时,一股强大的圣洁之力猛地卷席而来,向雪绒的法杖顶端悄然聚集而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魔法球。
“接受制裁吧,魔物!”随着一声如宣告般的话语,那魔法球伴带着魔法能量骤然飞出,登时卷起万丈尘埃向喵喵击去,可在这时,那长久伫立于此没有任何行动的女孩却纵身一跃,那比她身高长一倍的黑色法杖突然显现于手中,同时一个紫色的防御形法阵猛地出现在她面前,那魔法球狠狠击打在法阵上,竟慢慢锐减,直至消失殆尽。
“雪凌,你......”雪绒愣了一下,那高挑的眼眶有些发软地垂下,随即便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双脚轻微一蹬便重回到了地面,那法阵及身后透明的单翼与此同时消逝殆尽,如那高高在上的圣女般微带些不可思议地向对方问道,“雪凌,你是想庇护魔族吗。”
“庇护?请先问我的身份。”雪凌好似是无奈地摇摇头,那漠然的话语从嘴中传出,红瞳中充斥着不知是怜惜还是讽刺的神情,却又孤苦而死寂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使她不由因此而颤抖地一怔,“我只是一个人们口中的魔女罢了,你不也算是......”
“雪凌,你......”雪绒因此而不可思议踉跄地退后了几步,便强装镇定地说道,那声音到最后却已然越来低微,“你......怎么可能是祸害百姓,带来苦难的魔女,那种罪孽,只有纯恶之人。”似乎不想再受到半分打扰般,雪绒用劲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无力地晃荡身形最终颤颤地倒下趴于地面,夜空中那双红色眼眸因扭曲而变得更加可怕,同时用尽力气叫喊道,“你们,不允许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如果再逗留下去,休怪我无情无义。”
“感谢圣女大人手下留情。”雪凌屈身行礼,那一身白裙转眼间化为了黑色的哥特连衣裙,厚重的帽檐遮挡住了她血色的瞳孔,只觉那女孩正在地上挣扎似地翻滚着,捂着头像是很痛苦的样子,而持续的呜咽声也越渐微小,漠然摇头丢下那人向远方走去。
当自己已然走远时,那双红瞳无神地注视着夜空中那几颗稀疏的星,不明所以地轻叹一小声,像是回想般久久伫停,可却有些迷惘地静静低垂着头,随而对身边的魔物似有似无地说道,“喵喵,契约真的有你说得如此吗?”
“对我而言,契约只是一种双方的互补而已,如果一方殉命,契约就会解除,根本不存在什么一方死了另一方也得死的道理,不过,她竟然不了解这个东西,真是......”喵喵强笑一声,随而黑瞳紧紧注视着雪凌异样的状况,却不知所云地摇摇头,再次说道,“对于她那种人,也算是捡回一条命吧,雪凌,怎么了?”
“好像遗忘了什么记忆,却无法找寻......”雪凌低声回应着喵喵的话语,红瞳中却带着那似乎是留恋的情感在内,脑中忽闪出什么残破的片段,却因那转瞬即逝而无法再捕捉并久久铭记于心扉,只得无助地垂下眼帘,回想起那女孩痛苦的状态,可却不知如何是好,心脏如被一双无形的手猛然捏住般透彻出丝丝苦涩的痛楚。
第八章:特鲁米亚小镇
清晨的山林,淡淡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远远看去若即若离如天使舞动的轻纱,丝缕阳光从神界而来透过树杈的掩映,在那深色的土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而只觉那小巧的暗影在光芒的映照下缓缓移动,宽大的黑色法帽几乎将整个面庞都庇护在内,只显露出那轻微抿动的淡薄唇瓣,像是在说些什么话语,一身哥特系连衣裙勾勒出那肩肘的曲线,颇显孤独的落寞。
“喵喵,雪绒她现在还好吗......”空灵的声音伴着几分沙哑骤然传来,那拥有一头深粉色长发的女孩悄然停驻脚步,红色的眼眸流露出异样的、似回忆什么般的情感,默默细想昨日的景象,却又无能为力地摇摇头,低声喃喃道,“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地便产生这样的感觉,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起,很熟悉。”
“呵,是她自己挑起事端,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听罢,喵喵的声音似乎因此逐而骤冷,那双黑瞳静默地凝视着雪凌似惆怅的面容,却悄然现出一抹如野兽般阴冷的光芒,同时愤恨地嚷嚷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事,圣女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话音毕落,却只觉身边女孩不解地垂下眼帘,缓和地呢喃一小声,“喵喵......”却不由使它为之一怔,随而轻哼一小声,便再次抬头注视着那安详的城镇。
小镇上,无处不充斥着那祥和之景,各行各业的人缓缓迈步穿行在大街上,却如世间仅有的和平区域般,即便是除人以外的不同种族也毫无遮掩地随着那拥挤的人群行动,每人的脸庞都洋溢着幸福而真心实意的笑容,似乎对此景都习以为常。而只有那头戴法帽的女孩,站在远处的位置,静静观望着这一安宁的景象,似胆怯般将法帽拉下掩盖红瞳,不知如何是好。
“雪凌,不过去吗?”身边的魔物在雪凌的耳畔低声说道,黑瞳似已看穿这一切般呈现出戏谑之意,随而以解说者的态度和身份向对方示意道,“这个小镇名叫特鲁米亚小镇,同时也是大陆中最好客的一小处区域,无论任何种族在此处都会受到同样的款待,所以各个种族在此的来往最为密集,那么听清楚了吧?所以说你也不必要担心什么。”
“明白。”雪凌轻微点头表示已了解大概,那红瞳中仍是空洞的死寂,随而恢复原本的神色,轻盈地迈步向那城镇大街上走去,却只觉身后传来了一句甜腻而轻灵的女声,即刻停驻脚步转头向后警惕地张望,红瞳视见那身材娇小的金发女孩及一个少年并肩而行,似乎即将与自己撞上,但同时也缓缓控制了脚步的速度,耳畔回响那声音似说,“这么点时间就又有人来了呢,不过这里还真是热闹啊,对吧仇岚。”
“麦子,宁夏女士交给我们的事务还没完成,我们......”黑发的少年对此似有些急迫感向那被叫做麦子的女孩平静地叙述道,棕色的瞳孔冰冷而高傲地注视着周围的种种一切,仿佛并没在意到前方缓缓迈步疾行的孤寂女孩,随而再次开口说,“酒馆里那个自称魔族上将的女人现在应该还没有打发走吧,我们这次没完成任务那还怎么给店长交代。”
“不,麦子可不想再去做什么无聊的事务了。”麦子撒娇似的嚷嚷了一声,棕色的双眸很有神采地透着光亮,身上穿着的那白大褂自然而懒散地套在身上,几个扣子并没有完全扣上,隐隐显露出其中的衣物。而于话音毕落之中好似察觉到了前面的女孩,随而轻巧地走上前去攀谈道,“你好,我是麦子哟,你是刚入小镇的旅人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或者说向麦子我介绍一下自己呗。”
仿佛在毫无任何准备中就为对方自来熟似地打破了独有的宁静,雪凌因此而一愣,随即伸出手再次拉下那帽檐,红瞳透过缝隙间瞥视到那活泼奔放的女孩,便缓和地向对方回应道,“并没有需要您帮助之处,我的名字是雪凌,您好,请多多指教。”
“嘿嘿,雪凌。”如嬉闹般的声音传来,就于此时麦子悄无声息地凑近雪凌的身旁,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小句不知为何用意的话语,“既然雪凌你来到这个小镇,就去我们的麦髋酒馆逛逛吧,要喝酒什么的尽管来,如果不喝酒的话也没关系,只要......”那话语却猛然为他人的阻止而打断了,仇岚无奈样地用力拉了拉麦子的衣角,似乎在示意对方赶快跟上自己的脚步,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待麦子缓过来放弃谈话时,便低声以不为众人察觉的嗓音吐露道,“又在和别人推销什么了吧,还真是不省心啊。”
时间跳转,只见那身穿哥特系连衣裙的女孩在大门口不停来回踱步着,随而抬头望了望那刻印出“ 麦髋酒馆”四个大字的招牌,好似在疑惑什么一样,有些不敢自作主张之感,红瞳默默注视着周围的景象良久,那空灵的声音中却不带感情颤颤传来,“她,是叫麦子对吧。”话音毕落,便轻身迈步走入酒馆之中,放眼静静注视着酒馆的一派情景,却只有一个红发的妖娆女子,瘫倒姿势似已喝醉地趴在桌上,那修长的手中拿着一个高脚酒杯不停晃荡着,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气。
喵喵见此却猛然一愣,那黑幽的瞳孔中悄然现出诡异的光芒,其中夹杂着似回想及留恋的情感在内,却稍带警惕地竖起耳朵,嘴中愤恨地显露出虎牙,黑色的大翼从背后伸张而出,似要战斗的状态般,可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红发女子视察她即将要做的行动。
与此同时,那个红发女子也悄然坐起身,并回味似地咧嘴喝了一大口红酒,随而那双眸向喵喵如见故人般而视,同时微带仇人相见时的愠怒感径直说道,“阿丽西雅,我的姐姐啊......没想到就此见面了呢,可不要这么警惕地注视着你的亲生妹妹,不如和我再喝一杯,一醉方休!” 女人晃荡地缓慢站起身,随手抡起那靠在桌角的巨剑,似乎是因惊讶而补充了一句。
“喵喵......”雪凌似意识到什么般低垂头静静思考着什么,同时那双红眸阴郁地凝视那女人长久,好似察觉到对方的浓浓杀意,便将那黑色的法杖显现于手中,随而听闻身边魔物一声冷笑地说道,“阿丽西卡,你究竟想干些什么,父亲已经去世了,就不要再纠缠于此事了。”
“我啊。”阿丽西卡愤恨地说着边摆弄着手中似沉重的巨剑,棕色的瞳孔中却充斥着愠怒及丝丝杀气在内,一头红色卷发如波浪般呈现出扭曲的形态,与此同时那眼眸骤然缩小,豪放的女声中夹带着长久以来积压的怒气,“现在只不过是想杀了你罢了!”当那话语戛然停顿小许,阿丽西卡举起巨剑径直向喵喵劈去,可却为对方灵敏地躲过攻击,回转过来,后脊骨已阵阵泛凉。
而与此时,黑色的锁链悄然现出随而紧束阿丽西卡的身躯,似为拖延时间而作的努力,却只觉对方阴笑一声,那缠绕在身上的锁链在一瞬间迸裂开来,声音中带着些戏谑及隐隐的疑惑,“就只是这样吗?姐姐啊姐姐,竟然让一个女孩去战斗,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呢。”阿丽西卡猛然回头随而举起巨剑和雪凌的法杖纠缠在一起,同时因过于用力而听闻到那金属碰撞的声音,女声如蛊惑的毒药般久久回荡在雪凌心头,“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的话......”
“不然就怎么了,我倒想听听。”而于此时,一个成熟而略显轻佻的女声骤然从两人外之处彻彻响起,远处高挑女子那碧蓝色的瞳孔傲然地注视着两人,棕色的长发兀自披散肩头微微翘卷,然而似乎因此无奈地摇头提示道,“你们,可是打扰了我们的生意哦。”
“宁夏店长,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冰冷的声线如能震透人心,跟随在那似重要身份女子身旁的是一个拥有着一头冰蓝色长发的少女,她深色的瞳孔静静观察着雪凌及那魔物,嘴角随刻微微翘起,同时再次说道,“你就是麦子说的那个头戴法帽的人,雪凌,是吧?”只觉雪凌只是淡漠地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话语,那少女随而转头望向阿丽西卡,冷冰冰地提名道,“魔族在我们酒馆闹事,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吗?”
“就你这个小酒馆,还想对抗魔族。”阿丽西卡因此更为愤怒地举起巨剑傲然指着那名为初夏少女的脖子,棕色的瞳孔转瞬闪过一丝果决之意,同时阴狠地咒骂一小声,“不自量力的家伙!”
“冰晶阵!”随着一声喝令响起,冰蓝色的巨大法阵出现在初夏脚下,一时间,周边大雾弥漫,浓郁的白色雾气瞬时包围了两人的身躯。那个被称为宁夏的女人却微微一笑,转头向雪凌说道,“以初夏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结束这场战斗了吧。话说,你叫雪凌是吧,旁边的那位是......”
“它是喵喵,我的契约者。”空灵的女声缓缓传来,那红色的眼眸淡漠地注视着身边黑翼的魔物,只觉它似乎因此而正在回想着什么古老的往事,呆滞地垂下头,那蓬松的大尾却无力地垂下小许,可随刻便恢复了神色,黑眸注视着那处雾气已然散去,只见初夏半蹲着身体,长发杂乱地铺散在地上,而阿丽西卡却不见了任何踪迹,她缓慢起身,面色阴沉地咒骂道,“竟然让她逃了,下次......”
“啊哈!我似乎来晚了嘛,这里好像发生了一场战斗诶,雪凌呐,你也来了啊。”甜腻而可人的声音从远处回荡传来,只觉麦子连蹦带跳地从酒馆内部跑出,而跟在她身后的是名为仇岚的少年还有一个不知名梳着黑色双马尾的女孩。
“麦子,你来了啊。”宁夏见此便引导着雪凌及喵喵向那处迈步走去,随而以成熟而随性的语气对身边的女孩介绍道,“她是麦子,我们这个酒馆的副店长,别看她那么不成熟,实际上也活了很多年月,不过还是这么......这么富有童心吧。”话语刚落,宁夏就苦笑了一声,微微摇头便望向那冰蓝色长发的冷峻少女,“这位是我们的店员之一,叫做初夏,是雪妖。”
“呵,雪妖?这个酒馆里竟然有这么古老的种族,还真是一个神奇之事。”雪凌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喵喵缓了缓神色便开口了,那幽黑的瞳孔默默打量着那少女,似乎如没有经历过刚才一事般,仍保持着固有的镇静。同时那黑发的少年向两人行了一个优雅的贵族礼后,便以如正消遣的语气说道,“你们好,我是仇岚。”
“这位是斯洛,是吸血鬼哦。”宁夏随和地介绍道那梳着黑色高挑双马尾的少女,碧蓝的瞳孔闪着淡薄的微光,嘴角轻抿之中便听闻那少女涩涩地轻声问好,随而舒缓了一口气,便向雪凌说道, “你们是旅人吧,这几天就住我们这好了,算是解决旅馆的问题。”只觉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对此而再说什么话语,随而向那冰冷的少女亲和地令道,“初夏,带雪凌小姐过去。”
“是的,宁夏店长。”初夏低声回应宁夏的话语,同时整装引领雪凌及那魔物走入酒馆的长廊中,如理事的人般准确无误而熟练寻找到一个房间后,才轻微提醒了一小句随性的话语,于是便转身离开,不留下一丝残存的踪迹。
淡泊地目送着那少女的离开之影,雪凌而后平静地推开房间的大门,红瞳注视到那其中算是摆设温馨的景象,却又漠然地低垂下去,机械化地将门关上,只听到那声轻微的闭合声响,如释重负地轻叹一小声,便缓慢地坐在床头整理思绪,同时却视见那黑翼的魔物不同于平常地在窗边默默凝视着户外的景象,如对那红发的女子还心有余悸般低语道,“阿丽西卡,我的妹妹……对不起。”
“你和她,有一场渊源吧。”低声淡泊地喃喃道,那嗓音却稍带着些沙哑,空洞的红瞳死寂般地注视着那魔物长久,随而重重拉下法帽,试图不去探视对方的双眼,而似乎是想安慰对方却想不出该说的话语,由此便久之沉寂,无能为力地垂下头,顺即直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发愣,双眼微闭起如小憩般堕落入心灵禁锢的海洋……
第九章:麦髋酒馆
清晨缕缕柔和的阳光,穿透过窗帘掩映的缝隙,肆意在房间中挥洒下斑驳的光影,将那熟睡的脸庞微微映亮,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唯有唇瓣如凋零蔷薇般呈现出暗红色,连贯而舒缓的呼吸声轻微回响起,给静谧之中增添了些许独特的美感。似乎没过多长时间,那女孩仿佛从睡梦中醒转过来般朦胧地缓缓坐起身子,伸手下意识揉了揉自己惺忪的血红双眸,随后如珍爱般拿起床边的法帽用力压下,笨拙地穿着好身上的衣物便起身向客厅走去。
“麦子,新出炉的栗子面包,要品尝一下吗?”那名曰初夏的少女此时正戏谑般面对着麦子温柔地说道,冰蓝色的双瞳细心地观察着身边的麦子已然渴求难耐地向她伸手,不由微微一笑,那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紧托着一个洁净的盘子,几个诱人的栗子面包有秩序地摆放在盘中,隐隐透露出浓郁的香气。
“麦子,麦子要吃,麦子要吃!”只见麦子赶忙大大咧咧地响应道,同时随着话音一把抓起盘中的面包,刚想要放进嘴里好好咀嚼一番,但却没有用力咬下去,只是稍稍迟疑一小会儿,棕色的瞳孔瞥视到身边无所事事的黑翼魔物,于是便强装作痛苦的样子把面包分成大小不一的两半,微闭起双眼拿起那更小的一半颤颤移到喵喵的面前,惋惜般地说道,“喵喵你要不要吃栗子面包啊?很好吃的。”
“不,不了。”拒人千里的声音骤然传来,只见喵喵冷淡地拒绝了麦子的邀请,那墨绿色的蓬松大尾晃晃地摇了摇,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愿意一般,深邃的黑色眼眸注视着身边的棕发少女良久,于是便不屑地瞥往一方不再说着什么多余的话语。
“什么嘛。”麦子边低声呢喃着同时又嘟起了自己的唇,如埋怨他人般摇摇头,便一反之前大大咧咧地说道,“难得我这么慷慨,你竟然不领情啊。不过嘛,麦子就能多吃一些栗子面包了,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那香甜的味道,松软的口感,啊!神圣的栗子面包啊,快飞到我的房间去吧,阿门,栗子面包之神。”只见麦子随刻合起双手,默默对着墙壁祈祷着。
“各位,贵安。”耳畔顿时回响而来了那空灵的声音,略显沙哑之中却没有一丝应属于人的情感,血色的红瞳注视着众人有些呆滞地发愣,一身黑色哥特式连衣裙兀自垂下紧贴在苍白的腿部上,深粉色的长发微微翘卷透彻出柔光。
“早上好哟,雪凌!”清灵的声音中稍带着些兴奋的意味在内,只见麦子快速从盘中掏出一个栗子面包,迟迟犹豫地向雪凌递去,随而如决定了什么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咬牙强忍着想吃的欲望对她说道,“来,这个栗子面包,味道超赞的。”
而雪凌却稍有迟疑地一垂头,缓缓伸手接过那松软的面包轻咬一小口,嘴中悄然溢满了浓郁的柔滑气息,那栗子的香味在口中回荡,刺激着味蕾分泌出唾液,似因长久没有品尝到这种特殊的食物,那双红瞳辗转出奇异的冷光。
“哈哈!看样子是被我的栗子面包给俘获了吧,果然,任何人吃了栗子面包都会爱上它的,你说是吧?初夏,还有喵喵,你没吃真是太可惜了。”麦子见此胸有成竹地放声大笑,那棕色的瞳孔在同时盯着栗子面包发着愣,耳畔回响起喵喵的询问声音,随而随性地拍了拍胸口的位置,便回复对方道,“嗯哪,栗子面包在麦子的心里可是最神圣的哦,麦子最喜欢栗子面包啦!”
“大,大家......”因此而有些恍惚的女性声音定格了一会儿便缓缓传来,那一旁的斯洛怯生生打断了她们的谈话,高挑的双马尾辫在末端蜷曲呈螺旋的扭曲状态,同时黑色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围坐在桌旁的几人,长久才说出一句话语,“要喝咖啡吗?”
“好啊。给我,仇岚,以及麦子每人来一杯咖啡好了。”温柔而不失成熟的女声骤然回响,被尊称为店长的宁夏此时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棕色的长发披散肩头扭曲呈波浪之势,碧蓝双眸亲和地注视着对方,随而在沙发上转换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微微点头示意。
“好的,店长。”斯洛糯糯地应了一小声,同时赶忙迈着小碎步走入厨房泡咖啡去了,然而也没过多长时间而已,那三杯热腾腾的咖啡就被斯洛稳稳地用一个托盘盛上了桌子,宁夏顺势抢占先机一把拿起其中之一的马克杯抿了一口其中醇正的咖啡,疲惫的身心立即舒坦下来,也增添了几分精力,而后便缓和地赞叹道,“斯洛,你泡的咖啡很好,不过我曾经认识一个嗜咖啡如命的人,他泡的咖啡啊……不过也好久不见了呢,大致也有好几千年的时光吧。”
“呵,几千年吗,那么就请问阁下当前的年岁为何?”冰冷的声线颇显不近人意之感,可无论如何掩饰都无法消除那幽深黑眸中彻彻的探究意味,蓬松的发尾忽而慵懒地摇摆着,稀薄的蝙蝠式大翼兀自耷拉垂下贴着身形。
“这个嘛,差不多是第二代魔王加冠的时候,恩……现在的魔王已经到第四代了吧?”成熟的女声中悄然流露出犹豫之意,那碧蓝的瞳孔却有些恍惚地呆滞注视着窗外发愣,随而无奈地絮叨道,话语中略带着沧桑地意味,“想当初我还是个大自然孕育的产物罢了,和两界的人都有多多少少的交集,不过转眼间就过了这么长久了呢……呐喵喵,你希望和平吗?”
“没人不希望和平,神族也好魔族也好,都是被所谓的战争所蒙蔽的产物,即便是我,也一样。”那严肃的声音中却流露出丝丝不解及惘然,深不见底的黑眸望着天花板回想长久,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而只觉身边头戴法帽的孤寂女孩无神地注视着自己似在思绪着什么般,诡异的红瞳中依旧不带一丝感情,仿若即将凋零的彼岸之花,如要说些安慰的话语般微张唇瓣,那喉中却干涸无一语可言。
“好久不见,宁夏店长。”耳畔忽闻那元气十足的女性声音彻彻传来,只见拥有一头橙发少女从酒馆的门外探出头来,面带柔和的微笑注视着宁夏长久,怀中是一只饶有灵气的黑色猫儿,修长的尾部慵懒地扰了扰少女的脸,似舒服姿势地蜷缩于手臂的怀抱中,懒散地叫了一小声,随而那少女仿若疑惑地询问道,“诶,这两位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噢,她们啊,是雪凌和喵喵,暂住在这里的旅行者呢。”成熟的女声缓缓向那少女介绍道,宁夏碧蓝的眼眸温柔地流露出许些笑意,那嘴角微微上扬作出一个浅笑,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呈现出波澜,在风力的作用下柔顺地浮动,随而如和一个早已相熟识的人一样亲和地说道,“慕染你上次托我们要的郁金香就在桌旁,自己去拿吧,这可是仇岚先生帮你采的哟。”
“嘻嘻,这郁金香还真不错呢,就多谢店长的好意了。”那女声中悄然流露出惊奇而喜悦的滋味在内,随而慕染嬉笑着面容便快速向桌旁的位置迈步走去,眼帘中呈现的是已然由薄纸精细包好的一束郁金香,那中部偏下的位置似细心系好一个蝴蝶结,隐约之中传来花固有的浓郁芳香。
“不必客气的,是去以前的家采的,顺便去陪陪我妹妹。”话语中不免颇带着悲伤的情愫,仇岚伸手捂住双眼静默良久,似在努力不去想曾经的往事般,无力地摇头低声呢喃着什么话语,棕色的瞳孔悄然缩小,其中不知是恐惧还是愧疚的情感,长时间的宁静后才克制住急促的呼吸呢喃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及了。”
“既然不想说话,就吃点东西吧。”原本冷若冰霜的女声此时却温柔不带寒意,只见初夏正迈着轻巧的脚步走出厨房,把一盘刚做好的慕斯蛋糕放在长桌上,以及几杯微热的咖啡尚还冒着热气,冰蓝的眼眸静静地注视仇岚良久,随而刻意似尽量压低声线低语道,“在那场大火中死了很多人,包括他相依为靠的妹妹。”
“初夏小姐。”只见仇岚板着脸仿佛因听到那话语而有些愠怒的样子,一头黑发柔软而透彻出淡薄的光芒,棕色的双眸似在逃避什么般斜视着周围望,而初夏却毫无在意地微笑着拍了拍对方的头,迫使他呆滞地无法再说出话语,才戏谑地在他耳边呢喃着,“我看仇岚你也不要太过烦恼,多吃点慕斯蛋糕解解愁可好。”随刻仇岚仿若无言以对地摇摇头,闭住嘴不再与对方多作争辩。
“呵,意想之外的平静呢。”喵喵微微轻叹了一小声,那幽黑的瞳孔瞥视到身边雪凌一直静坐在那里了无话语,却不免诡迹地一颤动,继而随性地端起马克杯看样子没有多大在意般将其中的咖啡喝去大半,苦涩的滋味顿时充斥在每一处味蕾上,脸庞因此却有些抽搐,不由自顾自吐露道,“其实,我真的不怎么喜欢喝咖啡这种东西。”
“多谢款待。”空灵的声音中略带着沙哑之感,红瞳无神地注视着马克杯里那咖啡回旋的波纹,随而伸手轻拿起马克杯静悄悄地抿了一小口,宽大的法帽投下阴霾几乎使脸庞都为之掩盖,只显露出单薄的唇瓣及几缕横穿脸庞的发丝,同时诡异的红瞳眼帘微垂细想良久,那轻微的声线几乎无人能听闻,“真的好吗......”
第十章:慰藉之心
纯净的光芒幽幽从窗扉透散入那祥和的酒馆,不免携带着突兀的暖意,将无比忐忑的心灵抚平融为寂静。或许慰藉便是以致形容它的名词,伴着清风的残影使咖啡尚含的热气逐渐扩散入空气,无声地朦胧了暗红瞳孔中冰冷的角落。仿佛渐进虚幻而缥缈的灵魂彼端,苦涩咖啡在杯内无力地颤抖引出阵阵波纹,宽大的帽檐在手指的作用下静静地拉拽下,掩盖了那原罪的瞳孔。
“麦子。请问店长回来的,时间。”空灵的声线有些舒缓地缭绕在耳畔,浅淡而漠然。雪凌的暗红眼眸沉静地凝视着对方仿佛落入片刻恍惚,那深粉色长发悄悄然间已被轻柔松垮地束起,隐隐透露出几分格外的清爽。那细瘦的手指微屈轻轻拿起身旁的咖啡,仿若蜻蜓点水般雅致地抿了一口浓郁的香茗,黑色帽檐歪斜地掩藏那无神的瞳孔,凸露出面庞的苍白无力。
“哎呀,具体时间的话麦子也不清楚呢,宁夏店长出去这么久了,到现在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很是大大咧咧的声音中透着丝丝甜腻,麦子棕色瞳孔中闪烁着孩童那般神采的光芒,柔顺仿若丝绸的金色短发与一身宽松的白大褂互相契合,尚时显露出长褂中几乎完全胡乱搭配的衣物。而那棕色双眸时而灵动地注视四方,或者盯着他人的面孔津津有味地观察,仿佛永远无忧无虑,完全没有能将她与副店长关联起来的一丝线索。
“哦,我倒是觉得,这一会儿宁夏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不是吗。”话语中吐露出几分肯定的信心,只觉仇岚自顾自摆弄着桌上的泰迪熊玩偶,此时的他却仿若稚气未脱一般,和正常时间略微有些反常的举动。深棕色瞳孔平静地注视手中的玩偶仿佛已然发愣,而与此同时店门打开的“吱呀”轻响竟被他敏锐的听力所察觉,猛然回头间双眸映下女子面带微笑的面庞,及她棕色的波浪卷发格外显眼。
“大家早上好哟!”爽快而成熟的女声在众人耳畔回响,大步迈入酒馆的宁夏明朗地龇牙一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直盯着她看却不知为何意的眼神,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命拥抱住麦子的腰,更变本加厉地摇晃了几下对方的身子,直至麦子晕乎乎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宁夏此时才有意识的放手,略带歉意地嬉笑一声,那声音中充盈着欣喜的意味,“噢,我的小麦子这些天有没有想你的老板娘呢?”
“呵呵呵,那么老板又是谁呐,宁夏大姐头。”慕染抚唇自作高雅地一笑,一头橙色的长发就这样披在身后,似是只比脖颈的位置稍长了几分,那天生的灰黑大翼毫无任何警惕地显露在背,仿佛有一侧的羽翼被狠狠施力拧断骨头般,竟无力地耷拉下去,只留几片黑羽凌乱四散在角落处,无人察觉。她的手中恰恰是蹲坐着一只温顺的黑猫,在尚有暖意的手臂环抱中打着盹儿,猫毛摩擦着慕染的身子就像是在撒娇。
“......额,慕染你啊。”戛然语塞间,宁夏只是支支吾吾地呢喃出一句不太完整的话语,随即尴尬似地摇摇头。而那碧蓝的瞳孔亲和地巡视着众人已然无所事事,便爽朗地伸手以指代梳,缓缓梳理好自己如波浪的深棕卷发,这才顿时话锋一转,故为严肃的表情对众人叙述道,“好了,先不说这事。这次我出去也是见到了镇外的许多人和事,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个城镇素来都会接待不同的种族,由此神王便发布律法,无论被神界判下多大罪过之人,只要在这里安宁度过整整一年,即赦免他的神罚——”
“所以说,这总是会有鱼龙混杂的人打破此处的和平,而你们几乎在此处已定居长久,也是明白现状的。从几天前的事件,或是追溯的长久以来的往事,神界议院最终得出一个结果:魔族,这个生性残暴的种族,或许已只有毁灭的道路了。依照这个情况,神魔战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几年后,便会再次打响......那样,也看着办吧。”丝丝无力之感从那喘息间透露,宁夏随而便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碧蓝的瞳孔凝视着雪凌身边的魔物,瞳孔竟戛然颤动地骤缩如圆点。
“区区神袛的审判,又与我何干呢?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卫宿地罢了,又有何错!?”转瞬时分,愤恨的声音冰冷地传来几乎能刺透耳膜。喵喵,这源于魔族的魔物与此同时泄愤般紧捏着那马克杯,却似有将要因无形的巨力而捏爆的趋势,幽深的黑色仁瞳如猫,阴冷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将要有所行动。而那名叫雪凌的女孩却始终没说一句话语,只是以那红瞳静谧地注视着她,即便稍带着疑惑,却在悄然间或许有些不同寻常的理解了什么独特的情感,漠然无言。
“啊,这么说来,你们魔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卫领土,没有任何侵略意味喽?我曾经可是有看到你们所谓的暴行呢。当然,毕竟都是往事,现在无论如何也终为一路人了。”恶魔诱惑般的话语在灵魂深处空洞地缭绕,慕染不知所谓地一笑了之,那眼眸中充斥着的,竟是意外的怨恨及愠怒,而稍后那声音却锐利如剑地直抵心口,迫使对方猛然惊愕,“对吧,魔界三大将之一,阿丽西雅。”
“慕染啊,她的曾经,也是神界独当一面的天使呢。但现在......罢了,也不需提及多少,毕竟在这里也有五年之余了吧。”感叹似的成熟女声似故意压低声线以便身边少数人可以听闻,宁夏依旧懒散姿势地将身子几乎完全埋在沙发的松软之中,微眯的双眼里流溢出丝丝冷光,而身形却仿若酒醉般晃悠悠地站起,手随性地搭在慕染的一肩上竟使她颤栗的心神平静下来,转即只是哼声不语罢了,可受惊的黑猫仓皇跳下少女的怀抱,呜咽着舔舔猫爪,就像方才的事已完全消退,化为日常的平和。
“那,那么,慕染需要咖啡吗?或者说是,酒。”糯糯的女声恬淡地传入慕染的耳畔,使对方只是恍惚地一点头回应她的话语,而斯洛却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呈现为双螺旋状的马尾辫微弱地颤抖了一小下,随而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似吸血鬼才独有的血红瞳孔静静注视着对方,就像是希望抚平心灵般的永恒对视,稍刻便缓和地留下一句暖心的话语,“是吗,琴酒啊。”话音毕落之际,斯洛就缓步向内庭走去,不留下步履的苍茫。
一片无声寂静中,雪凌仿若无事人般悄悄站起,黑色帽檐低垂隐约遮蔽了那双暗红瞳孔,一身哥特系风格的连衣裙勾勒出她瘦弱的躯体,苍白的皮肤却依旧了无血色,就像是精心制作的人偶那般,轻盈的脚步逐而向酒馆外缓缓迈去。而尾随的魔物愤恨地甩着墨绿色大尾,黑翼扭曲仿若诡异的艺术品,幽黑的瞳孔流露出丝丝冰冷及痛恨,随后便转即消逝于街道拐角,无声无息。
那是城墙上的高台,又饶为宽阔而平和的心灵之地。那哥特式的女孩轻捏裙角踏入此处,淡漠的红瞳沉静地注视着远处来往的一切祥和景象,从中却带着隐隐的向往或是留恋。戛然无形风起,吹拂发缕丝丝,又似有将法帽吹落的趋势,雪凌那细瘦的手仓促扶帽,眼眸间偶然充盈着淡淡的星光,那时却在身后冰冷的话音中呆滞小许,眼中顿时映下对方彷如寒冰般的冰蓝色长发,及深色瞳孔透彻出高傲或是冷漠。
“你也是,来这里散心啊。”感慨似的沉稳声线,初夏此时无所谓样地走向前,那身躯只是靠着城墙的边缘处,双眼就像是怅然地兀自凝望远方。随后她便干净利落地以指夹烟,用裤袋中放的打火机点燃那烟草的顶端后,方才深深吸了一口烟味,悄然见浓重的白烟从烟头处升腾,汇作细小的圆环随而消散。那声音再次传来就如和无言不语的伙伴述说一般,“恩......你觉得,这个城镇怎么样?”
似是因此话而有些突兀地微微垂头,雪凌暗红的瞳孔隐约显露出畅怀的情意,随即便被法帽投下的阴霾所笼罩掩藏,单薄的唇瓣恬静地微张仿佛将要说些什么,而身边的魔物却抢着她之前对初夏回应道,幽黑的瞳孔中竟蓦然凸露出不同寻常的期望之情,“以我来言,这个城镇也是意外的宁静呢。并且几乎可以判定的,便是仅有的和平之地。对吧,身为雪妖的初夏小姐啊。”
“特鲁米亚,在神界语言的意思,是和平,安详,无人打扰的圣地。”像是在解说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初夏深色的瞳孔宁静地注视城中不同的种族或是不同身份的人仿佛融为一处的景致,瞳间透露出的许是长久以来才感受到的浓浓幸福感,那浅淡的微笑在面孔中隐现。只身仿若由雪化作的魂灵,饶见缕缕烟雾最终散尽,将她的脸庞隐蔽在如轻纱的迷雾,从而冰凉的声音却似乎拥有了几分温度,“凡是来到这里的人,几乎都追求着和平,厌恶无止境的战争。”
说罢,初夏的深色眼眸只是静静凝望远方的沉日,瞳孔中戛然映下那天际已由淡蓝融合为深红,最终直至艳阳华美的金黄,如浴火烧灼般的云霞将遥远处的山峦沾染上纱衣,就像是落日默默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灵魂,堕入天与地之间的狭窄,而仿若血液的残阳恍惚定格入眼中,稍后便无力地消逝于地平线的庇护。于此一切都悄无声息地进行,就似神灵的刻意安排,而那淡泊的女声也平和地道出,没有一刻的迟疑,“嘛,太阳落山了呢......”
时间的流逝如行云流水,完全无丝毫怜悯如严肃的法官。蓦然回首,已是午夜时分,羸弱的身形隐没在那繁杂褶皱的帘幔之后,女孩空洞的红瞳只是注视,却如凝固一般,透彻地盯着月光洒在地板上伴带的残影。深粉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唯有缕缕无生机地翘起,哥特系连衣裙着于身与人巧妙契合,那苍白面孔在月光下却似木偶,几乎无法从中捕捉到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漠然的声音悄悄然传来,给当前的静谧增添了些可怖,“是啊。”
“很平和的环境,倒不如说是心灵的慰藉。”意外豪爽的话语稍后便倾诉而出,魔物幽黑的瞳孔就如永久的死寂,可那黑翼却更是悠闲地扑扇了几下,蓬松的尾部依旧慵懒地耷拉着,而似猫的爪子在此时似习惯般玩闹着毛线球,就像把外界的一切几乎完全隔绝,纵然也只是无声无息罢了。
慰藉之心,似乎悄然化为灵魂的部分......
也或许是心灵永恒的归宿。
真实的黎明,即将到来。
第十一章:雨季
雨水连绵,潺潺流淌洗刷石板地上的污垢,随着如银铃般仓促的雨声,粼粼水波由雨水拍打的中心位置浑浊地扩散开去,终化为缠缠绵绵的接连断续。彷徨的人们手持雨伞急迫样子地行走在街头小巷,只觉微润的雨丝拢络双瞳,仿若肖邦缥缈徜徉的钢琴曲,回旋轮转沁透心神,固然使灵魂沉寂于浅淡的惆怅,那丝丝冰冷透彻入骨髓,浸润干瘪枯老的皮囊。
“有人在吗?“多显仓皇的男性嗓声中充盈着焦急的意味,那说话的少年拥有着一头硬朗的浅棕色碎发,及那双绿眸瞥视着仿佛要看透酒馆内部的场景。右手机械般地敲着木质店门,只觉手指间因冲力而溅起略加污秽的水花,可另一只手始终紧捂着头部,似试图以最大的限度隔绝水流浸湿头发之举,悄然觉他那一身长袖衬衫几近湿透,而裤腿处也几乎不能幸免地沾染上水污。随着敲击声愈近加快加重,可雨水也仿若被鼓动了般,即时更为汹涌的倾泻而下,不一会儿便将少年淋成了湿漉漉的“水人”。
依旧无人回应。
“喂!有人吗?”相比较之前更加急切的声音,那少年顿时按捺不住情绪,也似因自身已全湿透而不再遮遮掩掩,那双手停止敲门的动作同时放在嘴边作扩音喇叭状,或为受冷而呈现出煞白颜色的面庞流淌下几滴水珠,却不像只是雨水,倒是有些如汗水和雨水夹杂起来的混合物,而瑟瑟发抖的躯体与外套的衬衫黏答答地紧贴于一处,无形中带着些被忽视的惆怅,与此同时那少年的声线仿佛打破心灵最后的底线骤然猛升,“难不成这酒馆里的人都睡死过去了吗?!”
可是却仿若孤苦伶仃的流浪者般,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说,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愠怒的嗓音消迹于雨水的落地声响中,颤栗而无人察知。那少年再次以手握拳猛然击打在店面上,但可能是被错认为是雨滴的仓促痛击,依旧无故地为他人所冷落。而于此时少年毫不讲究绅士风度地用劲跺脚为了抒发心中的不悦,伴带污浊的水流在那股作用力下,悄然四散为水花在衣物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戛然间酒馆的店门竟了无只觉地打开,苍白面孔的女孩呆滞地站在门后默望少年因冲力而歪斜向前的身影,那红瞳中流露出不解的错愕,与此同时少年踉跄地控制身躯稳稳站立在地面上,几近湿透的衣物携带着雨水浸润皮肤。伴带着滴滴答答的几声轻响在耳畔徜徉,木板地面的缝隙间滞带了残余的水流,逐而化为被水浸湿的深色,即那双瞳恰时完全被法帽的阴霾所掩盖,不再可洞察其中的空洞幽深。
“恩......抱歉。”少年扶额碎碎念地回应了一句,绿色双眸这才转即去审视眼前的女孩,却似因那面无表情如人偶的种种而稍刻惊愕了小下。而后他似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般低声表达歉意,摇摇头作无奈的样子多显尴尬,便像是耗尽气力的样子一下就坐在店中的木椅上,毫不注意浸湿衣物的雨水缓缓从椅背流淌而下,最终静谧地沉寂在夹缝中,无声无息。
“不知你如何称呼?”少年试探性地回复道,仓皇间仿佛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窘迫般,剔透的绿眸紧紧注视着那无基质的女孩,以防被她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而对方的身姿却如清风拂面,悄悄然端坐在他对面的座椅上,像是不注意时而隐现出的暗红瞳孔,与他的双眸冰冷空洞地对视,却使那人不由因此颤栗,后脊骨阵阵发凉。以及恍惚才接着说下去的那句话语,兀自凸露出如此苍白,“恩,我的姓名是苏黎世,小姐你大不了可以叫我阿世。”
“雪凌。”淡淡的声音在耳畔缭绕终为沉寂,一如那惆怅的雨季。雪凌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对他人的尊重,那红瞳呆滞地凝视着对方的面庞,仿佛想要因而记住他的相貌一般,只觉耳畔回响着连绵不绝的雨声,彻彻不绝就如银铃震颤,沁透毫无感情的心扉。宽大的帽檐耷拉垂下几乎将大半个面庞遮掩,披散的长发偶然掩盖双瞳一角,似隐隐渗透出落寞之意,唯有单薄的唇若血红蔷薇,渗透出静脉血液固有的暗红色。
“苏黎世先生......是东方人吗。”就像是试探性的回应罢了,雪凌暗红的瞳孔依旧无神地注视着对方,却仿佛又在观察他较其他人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外貌特征,直至长久的无言中,随而只是淡然地再次说出简短的话语,“只是,好奇。”话音毕落之际,苏黎世有些捉摸不透地饶饶头发,绿眸间蓦然流露出回忆的色彩,可随后便爽快地点头,那尽量保持平静心态的声音缓缓传来,兀自回响在空旷的酒馆内,“哦,是的啊,不过现在也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了吧。我说,宁夏店长他们不在吗?怎么这么久,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嗯。他们去集市,稍后才回来。”雪凌浅淡地回应阿世的话语,略微从法帽的遮蔽下显露出一角的红眸静默地透过窗户的夹缝,晦暗的芒光中映下雨水哗啦啦洗刷而下却逐而趋弱趋小的景象,缠绵的雨水絮乱地缭绕入窗扉的细小处,刺激皮肤透彻出颤栗的微凉。而稍刻小会,雪凌才静静地站起,端庄行了个高雅的礼节便走入室中,待她回到大厅时,那双手上已托着一个轻质托盘,及两杯尚还微热的咖啡冒着热腾腾的雾气,隐掩了苍白甚至毫无血色的面容。
白皙的手指夹带盛咖啡的杯子,便缓和地将咖啡置于苏黎世那边的桌上,那举止却端庄如曾受过教育的人所为。雪凌随后重新端坐在相对的座椅上,指节微屈持在杯口的边缘,轻抿小下就像是在享受其香浓里伴带的苦涩。饶觉深粉色长发微微卷曲地披散在脊背,柔顺仿若那细腻的雨丝,暗红的眼眸朦胧地笼罩上迷雾般的水汽,却只是静谧地凝视着雾气从咖啡中升腾,彻彻扩散在空气中消逝了自身残存的灵魂。
“看样子,雪凌小姐比较喜欢喝黑咖啡啊。”苏黎世似乎是随性地低声喃喃,那绿色的瞳孔平静端凝着咖啡泛起的波纹,就像是正在无所事事地发呆一般。而不一刻那话语便得到雪凌轻声的认可,对方尚时显露在外的红眸仿若察觉到了外界惆怅的小雨业已停止,戛然滞留着澄澈的芒光。又只觉雨后湿濡的清新气息透过鼻腔,残余的雨水汇入石板地面的夹缝中,逐渐消失不见痕迹。
“雨停了。”平和宁静的嗓音在耳畔回荡,雪凌沉静目视着苏黎世瞬时的恍惚,戛然间只觉对方仓促地站起身,如有急事般赶忙行礼告别,那身影于不一会中就消迹于街外拐角,直至无可觅寻。而她却只是再次微抿那苦涩的咖啡,身边墨绿猫儿幽黑的瞳孔诡异注视着她孤独的残影,随而黑色大翼穿刺脊背挣脱而出,依然蓬松的尾部耷拉地摇摆着,仿佛在无声地嗤笑,却又若在怜悯着什么。
点点星光沉寂于瞳孔的晦暗,染红罪孽双眸。雪凌独自端坐在木椅上,手持着一本厚厚的类似文学史的书籍,已然翻去大半页的书本看上去应是读书者精心珍藏好的,几乎毫无任何缺页折页的情况。而那双瞳孔长久凝视书页后便习惯性地向窗外遥望,眼中悄然映下那拥有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女,她那身洁白的大褂依旧是稍有随意地穿在身上,细瘦的手腕处悬挂着一个编织草篮,而此时恰好正向着雪凌那处的位置不住挥手。或是因无意间瞥见看书的女孩,即便只是对他人的迎接罢了,那嘴角总是上扬自然的弧度,温暖如雪白的天使。
“雪凌,一起去那边的山坡,采郁金香吧!”麦子甜腻腻的声线顿时传入耳内,另沉浸于书本中的灵魂不由一颤。待她那话音毕落之间,雪凌便细心地将羽毛状书签放置在书页的夹层,伸手将那本书籍放在显而易见的位置后,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酒馆的店门。可刚等她踏出酒馆时,麦子竟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热情地拥抱过去,红瞳于不知觉间流露出淡淡的愕然,转瞬却消逝化为如平常那般的宁静。
不到片刻时间,等到麦子快速递给她一个相同款式的编织草篮,雪凌却只是静静注视着草篮发愣,仿佛因此而回想起曾经的往事那般,那瞳孔竟悄然骤缩显露出未曾有过的绝望。似因麦子当时兴奋吟唱的乡歌使她猛然惊醒,红瞳这才稍稍恢复了原有的神色,那苍白的指节微屈试图以双手提着草篮,只身跟随着麦子蹦跳的脚步逐渐远离城镇,向远处高山上的山坡缓缓步近。
蓦然回首,只见一望无际的郁金香已然布满的那孤独的山坡,那不知何人遗弃的屋舍废墟却只残余几处尚未焚毁的木桩,就像是被无情的烈火焚尽,却稍后巧遇润雨的洗刷而最终遗存下来的产物,如今蓬勃的幽绿枝条缠绕并且生长簇芽,遍布绿野的郁金香大致都为亮丽的金黄,就仿若逝者生前开朗乐观的性格那般,火热而默默燃烧着生命的魔力,那宛如高脚酒杯的花瓣由深色愈浅,碧绿的长叶自由舒展就像婀娜多姿的美人,浓郁的馨香四溢渲染了何处的梦魂,影影绰绰不见人影。
“喔哦,这次就采二十株新鲜的郁金香喽。”时觉麦子嚷嚷的声音在那山坡上回响徜徉,她水灵灵的棕色瞳孔中已然闪烁着向往似的光芒,纯金色短发过耳扫过脖颈的位置,此时就如未经尘世的孩童,不携带一丝沧桑或是疲乏的意味。而那轻盈的身形悄然迈入一望无际的花田,直至整个腿部几乎完全被掩映遮蔽,满山的鹅黄色郁金香与那瘦小的身影相映衬,将她包裹在梦境般的花林间,朦胧像是误入仙境的无知少女,哼唱童谣跳起悠扬的舞步。
那处,雪凌静默地漫步于郁金香花田中,手持一把镂空的园艺剪,缓缓蹲下身在一朵郁金香的茎部细腻地剪下歪斜的切口,随后便轻柔拾起横倒在土壤怀抱上的那株郁金香,稍刻放入左臂悬挂的草篮之中去了。红瞳中突兀地映下稀薄的阳光透彻过云翳的阻拦,将四处染上一片迷茫的金黄,丛簇的郁金香在清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它墨绿的花茎,在光辉下略显透明的瓣儿依稀尚还携带着几滴晶莹的露珠,闪烁出耀眼的芒光。
时光流逝,待忙碌的二人回转过神,天际的太阳已然低垂饶有沉落之势。雪凌默默地收拾好土地上的断枝残根,双眸中流露出意外的畅怀,就如残存在心底的那熟悉面容般,温暖而沁人心扉。而麦子也是跟来时的装束一样,手中拎着装满郁金香花束的草篮,吟唱着纯洁无暇的童谣向那日落的远方城镇行去。一路无言,那二人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彷徨,直到沙哑的声音沉静地从无知少女身后传来,痛触人心,“明日,我也许就此离去。麦子。”
“......”麦子的脚步猛然停驻在不远处,又似乎因此而无力地停下了童谣的吟唱,手中拎着的那草篮不由自主地为其松手歪斜落在地上,郁金香花束虽是耷拉却依旧残余着生命的活力。片刻之中,只觉对方仓皇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草篮,如听闻这消息呆滞般缓缓摇头,棕色的瞳孔迷茫地凝望着远远的城镇,那如责备,却又像是挽留的声音尽量保持原本的状态吐露,“啊,不小心把雪凌当做酒馆的一份子了,这也真是的,嘿嘿嘿。”
说罢,麦子的脚步却愈而加快,迎着迟暮的余晖小跑着渐入城镇的拐角,消失不见了原有的踪迹。尾随的雪凌无声地驻足观望着近旁高大的建筑,红瞳辗转流露出不明所以的漠然,一身黑色连衣裙及黑帽的衬托就像是孤僻的魔女,瘦小的身影消迹于昏暗的街道,悄无声息......
第十二章:离别与开端
无尽的黑暗充斥在空洞双眸间,无法释怀的绝望笼罩心灵的窗扉,却携带着冰凉透骨的悲哀与惆怅。
抱歉......另您失望了。
神父先生。
那血色的瞳孔骤然缩小,仿若染血的绝美蔷薇,纵然无心无神。
迷惘的晦暗之间,如在永无止境的黑夜中用生命默默燃烧绽放着的残星,悄无声息地燃尽,化为无形的灰土消逝于空洞的时间之中。
几近虚无的指节依旧颤抖,仿佛试图触及那残星的最后光华。
已经,触碰到了啊。
猛然刺痛双眼的纯白使瞳孔几乎在一瞬失明发胀,那少女的身影留滞于灵魂的没影,随之空灵而略微苦涩的余音彻彻回荡絮绕在耳畔,仿若自我的心脏被捏紧掐深那般,隐约间凸露出丝丝无奈之意,“不久之后,也将见面了呢,雪凌。”
光芒终究驱逐了绝望的幽黑。
“呼......哈,哈......”从迷惘的睡梦中戛然惊醒,冰凉的红眸近乎扭曲地瞪大仿如梦魇的终曲,静躺于洁白床铺的女孩无力地伸手就像在触碰眸间滞带的光芒,随后便只好耷拉垂下她细瘦的手臂。柔顺的深粉色长发曲折地四散在背后的孤独,缕缕发丝将瞳孔的一角掩映,那死寂的双眸中流露出不知为何而生的涩意,蓦然只觉冷汗浸透衣衫的阻隔,犹余几滴湿黏地静置在苍白面庞,却如断线的泪珠般悄悄然滑落,消迹于一片纯净的白。
“谁......”略显疑惑的字节缓缓传来,雪凌却依然沉静地从床铺上坐起身,而稍稍平和呼吸一刻,便几乎完全恢复了到平时那样的状态,就像那诡异的梦境并没有带来特别剧烈的影响,留下的只是短暂的心悸而已。她静静端坐在床角的位置穿好那黑色哥特系连衣裙,拿起梳子将她的深粉色长发梳理顺畅后,随而将床头柜上的宽大法帽郑重地戴在头顶,并拉下帽檐使阴影至于遮掩瞳孔,其中隐隐透彻出漠然的神情,恍惚而空洞。
“你怎么了?从前可没见你这样呵,雪凌。”桀骜不驯的嗓声就像是在询问对方当前的情况,却偶然流露出丝丝曾未有过的关怀与紧张。喵喵幽黑若深潭的眼眸阴冷地注视着雪凌羸弱的身影,虽酷似猫的外形此时却若孤狼般凸显出独有的高傲,稀薄的黑翼尽情舒展开来透彻出淡淡的微光,而尾部依旧无力地耷拉彷如摆设。戛然只见雪凌敷衍似地摇摇头,背影在明灭不定的昏暗下扭曲扩大,与混沌融为一体。
房门被雪凌那细瘦的手指突兀地打开,尚还未摆脱睡意的瞳孔中映下初夏的冰蓝色长发飘飘,那深色双眸若千年坚冰却流露出不知为何的暖意。她像是早已整装等候的样子将手臂交叉抱于腰间,随后似才注意到雪凌的身形般,郑重其事地向她伸手随刻猛然握住对方的手指,可那雪妖本应是冰冷似冬日寒冰的手竟是意外的温暖,直至温暖与刺骨的凉融合汇聚,感染了对方苍白的面庞泛出几乎是长久未能存在的血色,似乎是无可视见的细微弯腰动作,携带着离别的悲苦色彩,冰凉的声线彻彻抵达心扉的角落,“希望能有缘再见,雪凌。”
只觉雪凌微微点头回应,而墨绿的猫儿也已窜上她的身躯,随刻狡黠地蹭上怀内,使那手臂环抱间多出了毛绒绒的暖意。哥特系的女孩与猫儿,迈着轻盈脚步缓缓步出辗转的酒馆大厅,浮动的裙摆模糊地化为昏暗的一部分,最终只留下那孤独毫无任何言说的背影,在众人的目光中消散了痕迹。只身落寞地行走在黎明天际的微光间,就这样若黑猫般无法被人所察觉地离去,无声无息似游荡的魂灵。
蓦然觉突兀的声音将心扉的宁静刺破瓦解,融入灵魂最后的沉寂。
“下次,再会麦髋酒馆吧!雪凌,喵喵。麦子和酒馆的各位会一直,一直等着你们回来的!”话尾的余音仿佛能撕裂心灵永久的桎梏,迫使那暗红的瞳孔猛然颤栗缩小,那身影却依然没有回头地奏响离去的步伐,心灵中麦子如天使般的笑容悄然化为灵魂的残缺,如血色蔷薇的唇部僵硬地绽放出苦涩笑容。无人注意,也无人发觉,唯有怀中同行的猫儿,阴冷地窥视着那无表情面孔的微小变化,却像在无形地叹息。
业已远离那温暖的故地,仿若离家的孤独飞鸟。雪凌只身立于空旷而安详的城镇之间,红瞳颤抖地映掩在睫毛的阴翳下。羸弱的身躯端坐于林间长椅,那身哥特系连衣裙的裙摆在微风的作用下浅浅地浮动,落寞彷如迷途寻觅归宿的旅人。而墨绿色的猫儿沉稳地蹲坐在她的身边小处,幽深的瞳孔阴冷地注视着来往行人,似乎能穿透灵魂本质的视线不免令他人毛骨悚然,快速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呐,你觉得占卜怎么样呢?孩子。”耳畔戛然回响起少女空灵缥缈的声音,只见对方那一头柔顺的银白色长发清爽地扎成双马尾,脑后引出的麻花辫慵懒地耷拉在额头上,绝美的银灰色瞳孔沉静地注视着那无机质的女孩,从中似流露出耐人寻味的戏谑之意。而她那一身黑色的衬衫边缘印下雪白的豹斑纹样,似因过长而卷到手臂处的袖口多显随性,纯白的褶皱纱质短裙勾勒出修长的腿部。也许是这装束不太像是一名占卜师,当迎来诧异的眼神后,那名少女却更为变本加厉地将身子贴近过去,轻佻的瞳孔玩味似审视着对方,清灵的声音颇为爽快地发出,竟可颤触人心的最深之处,“啊,从这些洗好的牌中,挑出你最有感觉的那张吧,要最有感觉的哟。”
话音逐而消迹于冗杂的四处,暗红瞳孔中顿时映下那塔罗牌呈现出紫黑色的背面,却无比深幽渗透出诡异的色彩,那处于正中央的机械齿轮状魔法阵透彻出莹白的光芒,似乎隐隐携带着一股将人心吸引入永久宁静的魔力,不由平和了忐忑的灵魂。只觉颤动的手指静静地将其中一牌夹紧,逐渐拉扯而出原本印下的图案。那塔罗牌面霎时幻化出了一个身穿紧身黑袍的少女,几乎被牢牢包裹住的身躯只显露出眼鼻,如墨的黑色羽翼就像是堕落天使才会拥有的一部分,手持巨大的镰刀却沾染上了血色斑花,在扭曲的夜幕下衬托出透彻的阴森。
“哦呵呵呵,有较为棘手的事情发生呢,不过想必也很快将会被解决的,不是吗?”戏谑一般的声音就如魔鬼毒蛇的诱导,而少女银灰色的眼眸竟在话语的同时注意到了女孩身边似猫的魔物,转瞬流露出厌恶又或许是挑衅的情感。那纤细的手指稍显随意地洗牌,如固定的流程却由自己的手抽取了一张,眼眸竟悄然辗转出不可思议,但随后便隐没在眸间浓浓的戏谑中去了。那空灵的声音清爽地回响在耳畔,将恍惚的心神带往了现实,“告诉你的朋友,接下来会遇到故人呢。抽到的可是太阳,咯咯咯咯。”
“我的?朋友......”话音有些稍显沙哑的感觉,无形间吐露出疑惑之意。雪凌血色的瞳孔静若死水地凝视着对方少女的面孔,头戴宽大法帽的帽檐却突兀地因风浮动,使那双瞳完全显露在对方的眼前,不由恍惚一颤,却终只得那少女更为不明意味的诡异微笑。而身边端坐的似猫魔物,那幽黑的瞳孔竟猛然缩小透彻出可怖的敌意,阴鹜地窥视仿若那少女是源于地狱的魔鬼,瞳中夹杂着无尽的痛苦、厌恶,也许又是憎恨的聚合物。
“鄙人名为克洛蒂,那么就此别过喽。”那女声却更为轻描淡写了几分,称自己为克洛蒂的少女随性地将那碟塔罗牌紧置于右手手心,可又像是发呆出神而施加的举动,其中一牌为纤长的手指猛然拉出,突兀映于瞳孔间的是二人共处的牌面,右居少女一如那神秘的银发占卜师,而左居的却是如此相像的少年,澄澈的银色瞳孔淡漠地低垂,其中似为永久的畅怀及丝丝苦涩。牌面内围点缀的洁白花朵澄净地绽放,仿若凄凉寂寞的银莲花,孤苦地燃烧着生命的热血。
命运之轮......
“女士,请您来看看这张画吧。”男子颤抖的嗓声在耳畔回响,其中仿佛充盈着真切的期望,可又夹杂了因长久以来失望而累积于心的忐忑。只见人群中那个男子用自己已然沾染油彩,又相对而言很是粗糙的双手珍惜似地拿着画纸,同时向身边妖娆打扮的女子凑近,可是却始终得到对方厌恶般的眼神。待他想要叫住另一个男子时,那颤抖的手臂竟反常地垂下,饶觉周围拥挤的人流挤压着他的身躯,迫使那画作因无力地松手而滚落到地,最终在人群无情的脚下眼睁睁被踩皱踩烂,化为一堆无用的废品。
“安德鲁先生,你还是别勉强了!就你现在的身体......”浓浓关切意味的女声,似想以此将男子的内心引入现实。与此同时那拥有一头深蓝色长发的少女竟挤进压抑的人群,从身后抱住那男子的身躯把他拉拽出去,微弱的喘息就像是刚刚的大幅度动作使少女的身心疲乏许了,隐约间增添了些油然而生的暖意。可那懦弱的男子却绝望地咒骂着自己的无能,幽绿的眼眸臣服般垂下,似乎辗转出明灭的泪花。
“抱歉,多洛莉丝你这么帮助我,我却依旧辜负了你的期望。”男子的声音在说话的同时愈加激动,仿佛在斥责着自己以失败告终的命运,那疑似变种的幽绿瞳孔躲闪着而不敢直视对方绝美的紫眸,乌黑浓密的短发在当时却杂乱若鸟巢。戛然中只听闻那名叫多洛莉丝的少女如此酸楚的低语,其中似乎夹杂着一种不知为何的执念,就如画作的灵魂般澄澈透明,触动画者的心扉,“如果你能受到人们认可的话,你又会高兴吗?安德鲁先生。”
听闻这几近荒谬的话语,安德鲁若翡翠的幽绿色瞳孔却有些颤栗,而稍刻他却近乎绝望地狠狠摇摇头,单薄的身形就像是将要瘫倒在对方的身上那样晃晃悠悠的踌躇不定。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以指夹烟随后猛然吸进几口浓烈的烟味,似以求用此方式来消减心中的痛苦,待心灵在浮躁的白烟中悄然恢复平时的状态时,他才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道,“这可能吗,有认可的话,我的生活,我的命运也不会是这幅黑暗的模样!不会......很抱歉我刚才偏激的说法,吓到你了吗?小多洛莉丝。”
“并没有。”多洛莉丝低落地回应一小声,就像是被画家的笔锋勾勒出来的紫眸,悄然流露出彷如她姓名那般的悲伤。可纤细的手指伸出似将要告诫对方什么话语,却还是默默垂下将话挽留在心灵的角落深处。深蓝色发丝飘扬于风中掩盖了那面容的一角,使那少女整体就如精美的画作,用画笔所渲染而油生挚爱的灵魂,瞳孔中充盈无声的惋惜与伤痛。
“走吧。”空灵的嗓声缓缓回响在林间的寂静里,蓦然觉那身边的魔物如猫般快速窜上自己的身躯,直至蹲坐在雪凌较为羸弱的肩头上,幽黑的瞳孔仿佛在展开思绪那样微微低垂,而原本冰冷的声线却有些颤抖,隐隐流露出半醒半疑的情愫,“倒是有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等那声微弱的低语浅浅地消逝,雪凌却在同时拉下那法帽的帽檐将瞳孔掩盖,淡漠的声音悄然吐露,“是吗......明白了。”
或许是新的开端,穿透离别的帘幔,赠上命运神灵无声的请帖。
那画作的灵魂是否会沉寂于冗杂,还是忤逆神灵实现挚爱的执念。
神说:光明将驱灭黑暗,带来真实之白昼。
一切皆为命运的安排。
第十三章:画作
假如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在你笔下始终未曾完成的荒废作品,你又会选择什么呢?
尚还记得,在你年少轻狂之时,又是多么的孤傲,也从未有想过,今后自己会在堕落的时光里,兀自哀叹命运的不公。
我完全是一个虚无的产物罢了,不是吗?
在黎明刺破黑暗之前,终会有夜空笼罩人心的脆弱。那稀稀两两的星毫无厌倦地点缀着空旷的黑夜,隐约透彻出朦胧而昏黄的幽芒,那悬挂在半空中的上弦月孤高自赏地挥洒下银白的冷光,纵然无声寂静。沉沦入睡梦中的城市没有一丝即将苏醒的意味,除了偶然回荡在街道的几声依稀的犬吠。冷落的城与悲哀的人们,在寂静的角落被人偶的丝线操控心神,直至归为给稚童表演用的一份简简单单的道具,以图欺骗无知的悲凉画者。
那身穿哥特系连衣裙的女孩宛若木偶般端坐在椅上,格子碎花样式的坐垫静静沿椅部边缘耷拉下边角,与裸露在外的白皙腿部相映衬,继而延伸到黑色皮靴紧贴立于地的无声无息,在凄清月光中映下模糊的暗影。而雪凌晦暗的红瞳漠然地低垂着,睫毛投下昏暗的阴翳迷离了那双眸色,披散在身后的深粉色长发多显蓬乱地隐露出几缕杂毛,刘海遮额似有一簇几乎留至鼻梁处,苍白皮肤依然了无血色若死尸。
“仔细想了想,早上那个叫克洛蒂的家伙,所说的人估计就是我啊。”就算是正色的语气,从中也不住流露出淡淡的无所谓之感。喵喵手持一杯熬夜用的咖啡,尚还未融化的两颗方糖以漂浮的姿态缓缓化为咖啡本身的一部分,那若孤狼般深幽的瞳孔在夜色下透露出阴冷的芒光。而手时刻持勺搅拌着咖啡与糖,待糖完全融入咖啡的苦涩之后,便随之大大咧咧地喝下一大口,但不久似因油然而生的苦涩滋味而微微一皱眉,低声碎念道,“果然,还是喝不惯这种痛苦的饮料哈。”
“恩。”呢喃般的回应,那声音依然是不携带任何情感在内的冰凉。就于话音毕落间,雪凌悄然起身向窗扉处走去,纤细的手指本想拉拢深色窗帘与外界连结的缝隙,而那双血色的瞳却如惊诧地猛然震颤,转瞬仿若无事人恢复了原有的漠然。眸中映下若天罗地网般的纯金色光泽丝线,辗转延伸化入城镇的每一处角落,无形中朦胧蛊惑了人们的内心及躯体。而那线最紧密聚集之处,就像是在举行什么诡异的仪式,用鲜血及灵魂赞颂挚爱的挽歌。
“呵,看来又是一个不一样的夜晚呐。要不去看看呢?”就如调侃的话语颇带冷笑的滋味传来,喵喵幽黑的双眸似已敏锐地视见外界透彻的金色线网,那黑色的大翼挣脱出腰背的束缚顿时扑打空气使其身浮起。而身边的雪凌仿佛是信服了它的话语后轻点头,那静谧的步伐仿若黑猫向门栏之外行去,顿时间高约三米的黑色法杖现于手中,镂空状勾勒出远古符文的法杖顶端,深深镶嵌如那罪孽之瞳般晦暗的血色宝石,隐隐透彻出冰冷的芒光。
独自隐迹于夜空的庇护,仿若沉寂无声的恶魔。多洛莉丝痛苦地跪坐在剔透晶莹的大理石阶上,猛然抽搐颤抖的手指以图尽量遮掩那空洞流血的左瞳,可其中不断渗出的鲜红血液竟与泪水混合融为浑浊的淡红色,那无数条纯金色丝线以剜去的瞳孔为中心扩散如城镇之中,仿若嗜血绽放的玫瑰,无声无息地吞噬那躯壳的灵魂。仿佛是特意为了这场盛会才身着的一袭魅惑般的紫色及地长裙,此时与那整体相融却如一幅完美的画作,就像是充满希望的画家绘出的笔锋,将那年轻时的朦胧倾泻于画笔下的童话,最终悄无声息地遗忘在深深的悔恨中去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安德鲁。”那声嘶力竭的女声在无尽的黑夜中却如此悲苦,直至彻彻回响在空旷的夜空中辗转不绝地徜徉。多洛莉丝尚还健全的右眼竟痛苦地扭曲变形,昏暗的紫中透露出阴森与可怖,晶莹的泪花冲破眼睑的束缚不住流淌于脸庞,洗刷滞待的血液终汇为一处的猩红。可已然昏迷的男子却无能回应,脏乱的头发遮掩了那双紧闭的绿眸,固然只是沉浸于欺骗自己的幻梦,也无知那挚爱少女对他轻轻的低喃,“也是为了,绘出我的那个,可怜又愚蠢的画者啊.....”
思绪逐渐沦落到不久的曾经,那已经多年之余未有涉足过的,心灵之地。
“自从那次失败之后,这里也自然就成为了,贮存无用垃圾的仓库吧。”男音中携带着许许油然而生却极力想要制止的留恋,名为安德鲁的画者尽量压低声线喃喃自语道,黑色的短发因湿粘的汗水而耷拉在面庞,已然流露出低落意味的幽绿瞳孔紧紧注视着沾染灰尘的一幅幅画作。稍刻伸手拿起一幅画试图将附在其上的死灰抹除,双眼机械似地凝视了一幅又一幅,声音中却像是无助的叹息,“这幅,是我儿时的涂鸦啊......这幅,是年少轻狂的画了,不需提了。还有这幅......”
“多洛......莉丝。”呆滞般的话语悄然定格在声带的颤栗中,安德鲁幽绿的瞳孔不由愕然地缩小,颤抖的双手无力地捧着那幅还未完成却已遗弃的画作,随后似因回忆而痛苦地捂着头部哀号,终只留画纸被墙角投下的影子所遮蔽一角,落寞于心底已然遗忘的记忆。画纸正中绝美又如此悲伤的少女就像是流亡他国的公主,柔顺的深蓝色长发披在肩头便微微地卷曲翘起,一袭魅惑般的紫色长裙衬托出她有致的身材,那双紫眸中不禁透露出悲哀的依恋,彷如画者当前孤独的心境。可却使醒悟的画者蓦然神伤,终才明了,这只是,一场刻意安排的话剧罢了。
“当一个人不被认可时,他又会怎么做?”
“答案果然还是堕落呢,咯咯咯咯。”
那空灵的女声戛然回响在半空中,就像是自顾自的询问般不带一丝疑惑的意味。少女银灰色的瞳孔高傲地凝望着城镇几乎被金丝围绕控制的情形,却若无事人般戏谑地将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一头银白色长发一反之前地兀自四散在夜晚的天空,朦胧地被清风所拂动飘扬,只留脑后延伸而出的麻花辫似有象征性地耷拉在额头,无形中衬托出她那略微苍白的面容,将那目空一切的本质尽数显露。
“来了呢,那个可悲的孩子......”
顿时间话音停滞于无尽的黑夜之中,多洛莉丝那绝美的紫色瞳孔竟与红眸在不经意时相对,却悄然流露出反常的冰冷神色。那纤细的手指操控着无数多的金丝飞速而猛烈地袭近雪凌的身躯,饶觉对方轻盈的躯体敏捷地将这较有威胁性的攻击躲闪过去,可随之却因那背后瞬间的疏忽而差点被金丝所贯穿,黑色的裙摆在劲风中破碎若斑驳的血花。与此同时无意竟接入手腕处的金色丝线突然施力,控制那手举起法杖将尖利的底部向胸口刺去,纵然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如精致的人偶。
但稍刻,那暗红双眸中却映下了,丝线被尽数斩断的情形。
淡漠的神情就若早已历经尘世黄泉,一头银白色碎发兀自带有几缕飘扬在天际,那冰冷澄澈的银瞳沉静地注视着雪凌的面庞,却偶然低垂流露出隐隐的畅怀及歉意。不知是因曾有过相识,还是油然心生的平和静谧,那少年淡然地一摇头,手持的银白长剑看似随意地抵在地面上,却稍带着些不太适应的生疏感,那锋利的剑刃透彻出丝丝冷光。蓦然只觉几乎毫无感情色彩的男音略微颤抖的传来,似极力想掩藏其中无法克制的留恋,而更加沉闷了些许,“下次,请务必小心。”
“看来我们来迟了呢。怎么,想起往事了?”空灵的嗓声此时却愈加缥缈了,眼前映下的是那高傲少女虚幻的影子,散乱的银白色长发飘悠悠地舞动于清风的吹拂,唯有脑后由长发编织引出的麻花辫似有些特殊意义地垂下,银灰瞳孔中偶然流露出苦涩的意味就像是那未曾有加糖过的咖啡。及那时穿着的黑衬衫边缘仍有雪一般的豹纹,洁白的纺纱裙自由浮动裸露出白皙的腿部线条。而那手指间随性地夹着一叠塔罗牌,只身仿若时刻都可能道出命数的占卜师。
“......神灵。”就像是看到对方二人的身影后而流露出浓烈的惊诧之意,多洛莉丝原本平静的声音猛的颤抖了小下,紫眸骤缩若点。只觉潺潺的鲜血仍从空洞的左眼处流出沾染面庞,几近崩溃的瞳孔及是染血的丝线,朦胧笼罩了那遗落画作的身形轮廓。可戛然间那称自我为克洛蒂的少女却无所谓地进行着洗牌、切牌、抽牌等占卜固有的流程,银灰瞳孔最终落定尘埃般绝美地直视着多洛莉丝的眼眸,突兀抽出的塔罗牌在那诡异的声线中更渗透出可怖,“啊,逆位的倒吊人?真可惜呐。要不就让这张牌把你了结呢,哦呵呵呵呵。”
“克洛蒂。”仿佛是想尽可能抑制住对方字节中的高傲情愫,从而发出的平淡提醒声音。那疑似同行的银发少年随后便持握长剑灵敏地一跃起,隐约上翘的毛发逐渐模糊于昏暗的夜,而周身辗转竟若那丝线化为无物般,即便那强势而坚硬的金线以图贯穿其身,却无一不被剑刃的寒锋所斩断消逝,终融入黑夜沉寂的星光。与此同时身后的克洛蒂竟也开始行动,那单手只持着一叠塔罗牌,轻盈若燕的身躯在强劲的腿力下直随银发少年的攻势,待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多洛莉丝时,绝美的银灰瞳孔中悄然流露出浓烈的嘲讽,可手中的那张塔罗牌竟猛地脱出切断丝线的阻扰,直至痛击入对方的心脏。不带一丝多余的怜悯,只是血液四溅的瞬间将瞳孔染红罢了,眼前少女残存的紫瞳中最后只剩下悲苦的芒光,终究化为画作沉默于永久的血迹。
终曲落幕,那少年的银瞳不知是因偶然而窥视到不远处人偶般女孩的身影,那瞳中戛然充盈着的或许为深深的留恋,但却隐藏着如家人般永无言表的慰藉心神。随刻那双同样苍白的手便生疏地将长剑插入剑鞘中去,银白短发一如记忆中模糊的颜色,此时沾染上生命在最后绽放的血花。那眼眸就像在沉思般浅浅地低垂,长久注视着漆黑的地面发愣,待耳畔萦绕着依旧和心底那样,却仿佛更为空洞了无情感的话音,才猛然醒转,静静听闻着那声音中隐约的颤栗,“是......你吗?”
“并不是。”少年的声音就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一样浅淡地传来,银眸间偶然透露出难以释怀的涩意,不久便消逝在冰冷的瞳中去了。随刻只觉克洛蒂戏谑般的笑声连贯地充斥在耳畔,直至那少年心领神会地点头示意后,二人的身影便逐渐隐迹于无尽的黑夜中,毫无遗留下任何曾涉足过的痕迹。恍惚间那少年最后的赠言警醒了毫无感情的女孩,彻彻回响徜徉于孤苦的夜,“洛斯特,迷失的意思。”
“不是他......”沙哑的女声终无声无息地沉寂在夜晚的祷歌中,暗红瞳孔冰冷地渗透出诡异的幽光。雪凌稍后竟如此沉静地单膝跪在血泊中,手指微屈将染血的画作纵然拿起,饶觉片刻凝滞的血液若断线的泪珠般嘀嗒流淌,染红了自己苍白羸弱的腿部及那双温柔轻抚的手。渗透入石砖缝隙间的血液仿佛是一种让生命绽放的染料,绝美的血花在手指不经意间在面庞留下它的痕迹,却无比呆滞,尚还残存的只是那无法释怀的留恋及悲苦。
不知时间的神灵手持那表针,度过了多少天形影单只的碌碌时光。那黑发的男子孤身一人躺在洁白的床铺上,绿眸闭起似在小憩般静谧。就像是被命运牵线而完美的布局,依然沾染血迹的画作静静置于床头柜,画面上的少女怅然仿若在凝视着昏迷的男子,紫眸中透彻出的却是即将消逝的愁,若即若离就似梦境。
可始终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作,也并不会拥有单纯的哀愁,不是吗?
第十四章:精灵之约
和韵的光芒在窗户的透明间游走,朦胧时刻给那木质地板熏染上了昏黄的颜色。哥特式的黑色裙摆兀自贴近着苍白的腿部,沉于地面凸露出丝丝扭曲的褶皱,那女孩无神的暗红瞳孔静静凝视着果篮中的樱桃,无声无息间伸手以她纤细的手指拿起一颗樱桃及连结的茎部。恍惚从窗户透彻的阳光映亮了那樱桃鲜红欲滴的侧面,可随刻时间便将手中的果实接近嘴旁轻微咬小口,终留下金黄的果核静置在餐巾中,消去了原有的红。
“雪凌很喜欢樱桃吗?主观的猜测而已,不必在意。”似有似无的一句问话浅浅在耳畔回响,喵喵此时端正地手持一叠报纸,幽黑若深潭的瞳孔快速扫视着那报纸中的信息,却悄悄然一叹息即可,随后烦躁地将手中的报纸猛然掷到桌上。毫不怜惜地撇头窥视到雪凌站起,并走到它对面的椅子坐下的一系列动作,当此时才无聊状地再次补了一句话语道,却颇像是在自言自语而毫无感情的叙述,“不知道那位老朋友,现在又怎样了啊......呵,终究还是城市里?或者是回到它的故乡,谁知道呢。”
“他是一个很平和的人。说是人,或者还不如说是精灵吧。也许是暗面复苏的精灵的缘故,和我们这些魔族人倒也关系不错......”话语中隐约渗透出回忆的滋味,喵喵幽黑的瞳孔就像是冥思往事般微微扩大,透露出一抹影影绰绰的暗绿。可这时那手却拿起咖啡在其中加入差不多两颗的方糖,不一会放任畅谈的声音便不顾他人逐渐加大了几分,“姑且让我想想看,精灵是永远不会说谎的,不是吗?”
“永远,不会说谎?”略带疑惑的平静嗓音就像是聆听者那般,雪凌随刻自顾自翻开身边其中一本书的书页,或许书名《精灵》二字有些过于简朴的样子,但书里却几乎都记载着这大陆中有关精灵的传说及史实根据,也的确为大陆历史、神秘学说的一部分有用之文献。暗红眼眸沉静注视着书中文字,在长久后才散漫地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余光瞥见那魔物就似回想地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小憩稍刻般缓缓地一呼一吸,静悄悄以致无让人察觉。
那迷茫的瞳孔中晕染上阳光浅金色的光芒,恍惚时分记忆中少女的身影悄然流露在瞳中,映下深刻的一份残缺。
黑色却略有些稍短的头发干净利落地扎成双马尾,洁白的连帽衫似因那宽大的兜帽掩发垂下,而以致将两边的辫子拢于脖颈边上,并不时搔饶着脖引起丝丝痒意。也许是暗精灵身份的原因,那少女的瞳孔就只像是多数人类那般普遍的黑,可其中却平静若指引黑夜中道路的明星。随着她不知何意地偶然转身,深幽的眼眸迷惘地似在瞥视,从兜帽中显露精灵特有的尖耳,愈渐在视野中模糊朦胧起来。
“洛莲......”那原本强势孤傲的声音在此时却略加弱化了些,喵喵幽黑的瞳孔呆滞地凝视远处的一点发愣,不久后这才无力摇摇头作尴尬样。那手在两颗方糖已然融化入其中的咖啡里随而更添了一颗糖,持勺搅拌待苦涩咖啡中的方糖在旋转徜徉中完全溶解,这时踌躇着咧嘴喝下一大口咖啡,只由苦中含甜腻的滋味冲破味蕾的束缚,潺潺弥漫在喉间,尚留一抹淡淡的香醇。
“喵喵。”若有若无的平静嗓音在对方的耳畔骤然响起,恰时才知雪凌的瞳孔早已凝视喵喵仿若正在回忆的身影长久,突兀间毫无感情如绽放于彼岸的死亡之花,那本就苍白的面庞不免流露出渗人的冰冷,可却只是默默注视着,完全无任何行动的迹象。稍刻待喵喵回过神来,她才用双手将盛着曲奇的骨瓷盘推到对方身前的桌缘,与此同时平静地点头示意,再次以空灵的声音接下一句话语,“给你的。”
“喔,谢了。”随性的回应声音,喵喵说罢便毫不避讳地抓起几颗稍有些碎裂的曲奇,伴着咖啡苦涩的回味间默默品尝着其中的丝丝甜腻。那幽黑的瞳孔依旧遥望窗外阳光透彻入室的情景,不由垂下眼睑轻哈了一口气,眸色黯淡却若在回忆着过往的种种,饶觉艳阳斑驳瞳间,渲染了一抹淡淡的金黄色。可当这时身边女孩的嗓声又愈渐触动心扉,惊醒了它恍惚的思忆,“可以......跟我去一次图书馆吗。喵喵。”
“还记得他也是,向往着能住在一个拥有图书馆的城市中,难不成......呵,那又怎么可能呢。”就像是那问话触及了回忆的一小碎片,喵喵无奈地咧嘴笑了笑,同时对着雪凌点头示意,那黑色大翼随之收缩入脊背间,消失不见了原有的踪迹。形影的身形若轻巧的猫儿,很快便窜上了雪凌的身子,在那肩头以大尾舒服地蹭着,似乎是真正的猫那样,只是用瞳孔阴冷地注视着四处罢了。恰于此时,仿若呢喃细语的声音微弱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我并不是个念旧的人啊。”
这是一个较为古老的图书馆,长久失修的木质墙壁已然破损附上厚厚的灰尘,唯有书架因长期的书本交阅而只沉寂了稀薄的一层死灰,一本本书籍或许是在时光无情的洗礼下逝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皱巴巴而愈加破损,独隐于昏暗角落哀叹岁月的沧桑流逝若小偷。那女孩手捧一本有关精灵的书籍像是查找着其的资料,红瞳凝神滞待于字词间,却只是淡漠地看着毫无感情的流露。稍刻另一不知名的少女似搭讪般微微一笑,而那声音随后便透彻入耳,将心神拽回现实。
“呐,看样子你也对精灵这一种族感兴趣嘛。”平和而温润若水的嗓声恬淡地回荡在耳畔,眼前的少女缓缓迈步走到她的身旁,幽深的瞳孔略带着些不明所以的笑意。只觉那身洁白连帽衫的帽子遮掩了部分乌黑浓密的长发,两束似已留长久的马尾辫顺着脖颈垂下偏长,手指微屈拉扯出书架上放置的一本书籍,就像是早就看过再转回重新扫视般,那沉稳的声线再次发出仿若在喃喃自语,“啊,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假如一个朋友奔赴战场后,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你......”
“等待,一直等到......回来。”简短的字节中竟不由流露出丝丝坚毅,雪凌红瞳惘然地用余光注视到无尽的阳光穿透虚掩的窗洒入,却继而微微垂下凝视书页发愣,瞳间仿佛在思考回忆着岁月的往事般闪烁着绝望的冷芒。随后手指轻柔地将书页翻下,那红瞳缓缓向那少女的身影视去,却只见她默许般恬淡地点头,像是再要说些什么地微微一笑似已豁然,“恩,明白了呢。我的名字是洛莲,请问你的姓名?”
“雪凌。”只是简简单单的回应,可脚边蹲坐的似猫魔物却猛然颤栗,那幽黑的瞳孔在映下对方影子的一刻微微扩大,却依旧控制心神平静下来,直至静静注视着那梦中残存的身影,只留下无声的寂静。而雪凌又像是发觉什么一样垂下头凝视着脚下的影,饶觉名叫洛莲的少女继续攀谈似地发出话语,眸色若闪烁光芒的软石,“你曾听说过,智慧之书《wisdom miracle》吗?”
见对方无言,洛莲随刻将手中的书缓和地闭合,绽放出暖心笑意的嘴部上扬,黑眸沉静注视着雪凌的面庞,那声音却忽地一顿,等待长久才接上下面的话语,“《wisdom miracle》是精灵族与不甘堕落的人类一同探索研究,最终编写的书籍。其中编写了不同种族的特征、习性,以及源于自然魔法的咒语等,也算是这个时代里一大重要的文献吧。但是最后的传人呢......罢了,和你说的也足够多了,和我交为朋友吧,雪凌。”
“嗯。”微弱的回复嗓音,雪凌静静一点头表示许可,而稍后便再次低下头沉默地看着书页,不再说多余的话语。那似猫的魔物平和地凝视着洛莲的眼眸,瞳孔不免流露出明灭的光仿佛又在思考着什么,昏黄的颜色沉溺在瞳孔下侧,在眼睑的无力闭起后消逝于孤独的黑暗,却像是视见了曾经朦胧的景象,将那心灵触动颤抖,猛然睁开双眸不由迷茫地巡视周围环境,即刻才陷入长时间的回忆之中。
“呵,这就是人界啊。这么看,确实是和魔界完全两样的存在。“话语中不禁流露出丝丝新奇的意味,可却如那人一般处处透着阴冷及不屑之意。独自一人的女孩在森林中悄然迈步行进,矮小的身躯上竟背着一把沉重而尖利的巨剑,可丝毫无因自身看似柔弱的体质而有所劳累的体现。那双暗绿的瞳孔若孤傲的狼,在恍惚时刻似乎注视到从天际透射而出的屡屡光芒,却猛然有些不大习惯地骤缩,断续的声音呢喃着缓缓发出,“是,阳......光?”
你们魔界人连阳光都没见过啊。听说那地方是被神灵拒绝拯救的永无天日之地,或许也并不完全是假。”少女的声音突兀地回响在寂静无声的林间,警醒了那桀骜不驯的野狼。只觉魔族女孩敏锐地一转身,墨绿色头发梳成的马尾辫随着劲风而猛然飘起,迅速单手持剑直指对方脖颈,尖锐的刀锋渗透出刺骨的寒芒。可对方却稍显无奈地笑了笑,仿佛无对死亡有任何恐惧般,略短的双马尾因连帽衫帽子的遮掩而顺着脖子摩挲,漆黑若上好黑曜石的瞳孔平静注视着她,长久才一言,“真是没办法呀。我的名字是洛莲,归属精灵族,交个朋友吧。”
“精灵族?”虽流露出明显疑惑的话音,却依旧是那么孤冷的盛气凌人。待放松对那人的警惕后,魔族女孩毫不留意地抽回剑芒,暗绿仁瞳阴鹜地瞥视了一眼若野狼,高束起的墨绿马尾辫饶有几缕披在肩头,那身干净利落的皮质马甲及卡其色中长裤,无不体现出她严谨如军人的生活方式。随后便轻哼小声,那声音愈渐凸露出孤傲之感,“吾名阿丽西雅,誓为魔王殿下效忠的魔族剑士。这次远离故土来到人界,便是对自身的一次试炼。”
“简单说啊,阿丽西雅你,也是第一次来到人界呢......要不一起呐。”洛莲若邀请般的嗓音另对方不由一震,那嘴角上扬展现出温润的笑容。黑色瞳孔像是镶嵌于夜空的星星,依稀闪烁着期盼似的光芒,而双马尾蜷在颈部遮掩隐去原有的肉色,这么看来却略加显眼。稍后阿丽西雅才微弱地叹口气,似无奈地重重点头,暗绿眼眸呆滞地久视对方后,那爽快的女便骤然传来,“那么,就勉强从命喽。”
岁月流逝,或是时间神灵反复却无任何厌倦地移动那指针,只留得稍刻无情的停驻,却则能使无尽的战争席卷广阔领土,未曾想过尸骨遍地的丧痛。
“听好了,这也是我对你最后的警示。实话告诉你,我将要回到魔界,以一名战士的身份为魔王殿下尽忠,及我崇敬的父亲及妹妹......战争即将开始,或许从现在即会,无止境地进行。”严峻的嗓音在对方的耳畔彻彻回响,阿丽西雅暗绿的瞳孔中许是充盈着名为坚毅的信念,那约莫一米八的高挑身材,穿着军人样式的黑大衣却更显背部的笔挺,墨绿色长发依旧和从前那样扎成马尾辫,却又略偏长些许掩饰了背部。
“战争......”那少女漆黑的瞳孔顿时骤缩,可又颇加无奈地低声呢喃。于长久后才似想到什么一样,伸手想触及阿丽西雅的肩头以图挽留对方,余留下的却蓦然只是几缕发丝罢了。流露出无助的瞳间,那记忆中的高挑身影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逐渐离去,可最后的话语却只是那一声警示般的提醒,就像是了无温度、毫无离愁别绪的挽歌。在无声的寂静中,似为努力想让对方听闻的话音依稀传来,“我以精灵永不说谎的本质宣誓,将会等待你回归的消息,直至死亡的了结。”
“好的呢,呵。”不知是在嘲讽,或是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认许般,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几乎被阴影掩盖,而无法再察觉情感的变化。顿时身背的巨剑在手的劲力下猛然抽出剑鞘,此时那手却颇为细心地用洁白手帕擦拭着剑刃残存的血迹,瞳孔隐现阴冷若孤狼,辗转出诡异的芒光。随着手帕稍不留意地滑落入土壤,迈步无一丝多余的犹豫,可淡漠无情的冷音低语般呢喃,“别了......我最后的友人。”
本以为,他是在人界第一个朋友,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但是......
果然不是念旧的人啊,愚蠢的我。
第十五章:独爱
漆黑的夜,渲染出无尽的悲凉。
清冷而孤寂的星芒,稀稀两两地悬挂在夜空中,乍时又在昏暗间仓皇地隐迹,独自闪烁着那明灭不定的光。那一轮皎洁的弦月静挂于天边小处,隐隐约约洒下那温柔的银辉,仿若轻纱般挥落在狰狞的枝杈上,映下斑驳的暗影淅沥地隐匿于树梢间, 冥冥中更给那夜幕增添了些许诡异。月光的银纱下悄悄然渗透出殷红的血色,泛泛红花若恶魔的足迹般绽放于黑色的土地里,那少女形单影只地独倚于皇城的高墙,伴着她长喘不息的粗气,血液仍不断从伤口中涌出,触目心惊的斑斓挥洒在长剑上,辗转淌落出一丝冷芒。
“为什么......我这么辛苦的为她卖命,到最后却是一场徒劳。”蓦然觉那少女悲凉地一叹息,她的一手久久紧捂着腹部的伤口,此刻仿佛正在痛苦地颤抖着,但另一只手依然握着那把长剑,仿佛已经和它融为一体般,使她时刻都精神紧绷,没有一点儿松懈。她踉跄地向远方走去,摇摇晃晃不知何时将会倒下。乌黑的长发隐约沾染血色彷如冥界的河水,微垂的淡蓝瞳孔就像是精致的蓝宝石,乍流转出了憎恨的芒光。可稍时,那神情竟骤然凝滞于面庞上,体内的血液似因那痛击而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衣物。
顿时间,那少女的身子无力地瘫倒在了血泊中,淡蓝虹膜中隐隐淌着愤恨的泪花,顺着面庞流下终混入粘稠的殷红。只见那剑身突然刺入少女的身躯,斑驳的血花洗刷刃部乍现出明晃晃的白,年长的男人在剑柄脱落双手之时却顿刻下跪,血液溅入衣物使他的身影如此颓然,泪水顺着干涩的双眼流淌,悄然形成两道透明的痕迹。伴着无法制止的呜咽,那沙哑的音顿了顿道,“这是——这是女王殿下的指令啊,因你无法抹去的叛国之罪,父亲也只好……只好……”
“我的国师,干得不错嘛?回去后我会重赏你的!”耳畔听闻女子高傲的声,身着华服的女人高雅地步至男子身旁,血色高跟鞋踩在地上,乍荡漾出了空洞的回响。她淡蓝的瞳孔凝视着苍老男子耷拉的头颅,竟戛然流露出不知是愤怒又或许是凄冷的神情,与此同时高跟鞋施力猛踏在那男子额头,仿佛是要对方正视自己般,使得触目惊心的血若花绽放于额处,不免有些渗人。那冰冷的嗓声彻彻传来,充斥着一股莫名心生的愠怒,“你啊,为了国家,不惜杀害自己的女儿,还真是讽刺!”
“处理掉她。”威严的声顿发充盈着命令的口吻,那女子稍刻便向自己身后随性地甩甩手,银白的月光挥洒映照出她那凄冷的笑,不免渗透出丝丝诡异。然而几个士兵却无比胆怯地走到前面,一把扛起了那少女看似死去的尸体,可同时周身竟打起寒战,仿佛要赶快扔下那尸身逃离。那女子的淡蓝瞳中却流露出丝丝异样,不同于前的声音似是故意压低地发出,唯有自我才能够听闻清楚,“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我的下场……又会是什么?”
“萨琳娜,我的……”
黎明曙光揭去夜幕轻盈的薄纱,那晨光灿烂地照耀在朦朦胧胧的大地上,如同笼罩着金色的帷幕,打响了新一日的祷钟。魔女独自漫步于深林里,她仍穿着那一身黑裙,平静淡然的瞳孔隐没在法帽中,似乎在一瞬流露出迷惘,但不久便消散去了。在她悄悄然驻足间,苍白指尖微微触碰那嫩绿的叶,晶莹剔透的露珠顿时颤动于树叶的尖端,最后汇成一横水流,消失殆尽……
但于恰时间,那静若人偶的女孩却忽的一愣,暗红瞳孔中乍然隐现出诧异的芒光,可转瞬便恢复了原本无比平静。那一头深粉色长发柔顺地披散于身,发尾翘起摩挲着面庞的苍白,宽大的法帽倾斜地映下灰色的阴翳,掩盖了那双罪孽的眸。淡然的声线寂冷地发出,像是在提醒着身旁的魔物, “这里,有人。”
“什么?!”那魔物顿时惊诧地低声喃喃,幽黑仿若宇宙般渺茫的瞳孔,不由窥视到树杈间昏迷不醒的少女,却骤然一惊。任凭血色染红瞳间泛起的微芒,那少女的身影逐而愈加清晰,凌乱的黑色长发与血液混合耷拉于树杈间,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四周依然不散,那被血液所染红的洁白衬衫,因血液凝固而呈现出诡异的黑色。
可雪凌并没有多言任何,她只是轻蹲身,以那双苍白细瘦的手弄开眼前的枝杈,指尖轻巧地触碰那鼻,待感受到对方微弱的鼻息时,方才缓缓搀扶着那个昏迷的少女离去。即便扑鼻而来的血腥弥漫于周身,如此浓郁使人几近无法喘息,可她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般,只是静默地搀扶着少女向曙光微露的方向步近,平淡无感情的声线回荡于耳畔,抹去了身边魔物瞳间的隐隐担忧,“喵喵,走了。”
魔女离去了。那凝固的血许是在哭嚎似的,挟着悲者的记忆,坠入到无穷无尽的混沌中,让弥留的人蓦地忆起了曾经往事。
那是一个落寞的午后,她愚昧的老父亲坐在黑暗里,而她坐在窗边的帘幔旁。
老父亲今天依旧在摆弄着那颗金色的耳坠,呆呆的、木然的。可她只是看着,看着她父亲久久不散的愁容,亦是看着那早已缺少了一颗的无用的耳坠。
她曾听她的父亲讲过这耳坠的故事。当年父亲花了大价钱聘请工匠雕琢了这对耳坠,然后便将其中一只赠给了她的母亲,约定日后等到二人成婚时,再亲手把另一只耳坠为她戴上。
但是这个约定却再没有实现的一天,她也没有任何自己母亲的记忆。听父亲说,在她的母亲生下她后,就撒手人寰,离开了他和身为女儿的她。至于那只耳坠,就只是被他保存了日日夜夜,大概是让他时刻想起那黄泉中的恋人吧。
每当这个时候,老父亲总会痴痴傻傻地望着窗外,一手擦着那只耳坠,仿佛是在看着什么。
可女王的车马却经过了他的视线,模模糊糊映入那女子的面庞,孤独的耳坠悄悄地回旋着,隐蔽在帘幔之间,却令他又一次地呆住,然后什么也不言地放下了手中的坠子,连嘴角的笑意都全然隐去,被无尽的苦涩所掩藏去了。
这都被她看在眼里——
好……好痛......
伤口……
少女低低呜咽着,她痛苦地睁开她的眼睛,然后便看到了那陌生的面庞。
她能肯定,能确确实实涵盖她的第一印象的,或许只有清冷这一词而已。在此时的她眼中,那魔女的面容显是那么的苍白,仿佛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唯有无比的怅然与淡漠还凝固在那僵硬的神色里,像是即将枯萎的红蔷薇花那般,挟着似于弥留黄泉的绝美,令她也不由失神。但美中不足的却是那双暗红的眼眸,比黑夜还要更深沉几分,比血液也愈加诡异哀凉,死寂得连仅剩光芒都被那黑暗湮没,拽入无穷无尽的孤寂里、缠绵不散的落寞中,让她倒有些想赶快远离这是非之地,亦是渴求远离这个罪孽的魔女了。
这时候,她的心中倏地产生一种念头,或许在那时立马死去,也比现在被魔女所救而好上三分吧。想着,她下意识想要拔出腰间长剑,却纵然手空扯到了身缠的绷带,让这时的她不免吃痛地一颤抖,淡蓝色眸隐迹在那乌黑的长发中,此刻似乎有些愠怒了。但觉对方毫无反应地阖起眸,只是悄悄拉下那法帽的帽檐,于是便不言不语地指了指那置于墙角的剑,随后方才低声言道,那声音清冷得仿佛啼血玉落入冰雪之间,淡淡而不挟情感的,竟令人有些心慌气乱,“雪凌,我的名字。”
“这个魔女竟然……救了我吗?啧——那就没办法了。”她悄悄地呢喃着,此刻倒像是在咒骂什么不公之事般,眉头皱起掩藏在一头乌丝之下,竟显得莫名愁怨,乍刻仿佛在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与哀伤。然后她便忍痛坐起身,淡蓝色眼眸努力撇开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一时间竟似乎是在颤抖般,十指相握默然不语。但当她与那只墨绿色的猫四目相对时,许是愕然、又约莫为恐惧的神色尽显于面庞上,却又单单凝固在了她那眸间,久久不能散去的、在瞳内颤栗着,使这时的她倏忽僵住。随后,在久久的沉默中,她只好仓促地语道,“我叫萨琳娜。你……你们好。”
“嘛,我就说啊。救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来,一定没啥好处!”只见那只似猫的魔物漫不经心地道,它厌倦似的摇了摇自己的尾巴,漆黑不见底的瞳孔警惕地盯着萨琳娜看,此时仿佛是在威胁她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般,死死凝视倒是将对方逼出了冷汗。但当萨琳娜刻意压制愠怒紧握起拳时,它许是察觉到那少女因烦倦而咬得咯咯作响的牙,还有那气得发白的面色,这使它挑衅似的凑近脸来,那双仿若黑曜石的猫瞳依旧死死凝视着,令得萨琳娜心生一阵恶寒。它许久方才语道,那声音被压得悄悄的、轻轻的,却不免使人颤栗,“喂,我说你啊。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呢?”
“我——我所做的全都是正确的!”可萨琳娜却像受了什么刺激般嘶吼道,她的双手紧紧拽住了被子,尚且还久久颤抖着,仿佛瞬间就可以将它撕成碎片。短促的喘息中挟着颤栗,伤口隐隐作痛似乎即将渗出血似的,连她面部扭曲的表情在惨白的晨光下都显得如此丑陋,交杂着厌倦与完完全全的否决,甚至还显出了些愤恨之意。那手指紧绷的几近抽筋,她的声音也变得愈来沙哑,隐隐中倒是在宣泄着她无尽的愤怒与仇怨了,“就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女王,这个万恶的根源,杀死我母亲的罪魁祸首......”
“为何我要当她的骑士?!为何我揭露她后还要被她追杀!她根本就不应该成为女王......她应该......她应该死才对啊!”
她的话乍然而止。
可取而代之的,却是长久的沉默而已。魔女并没有表态,那只猫儿也只是鄙夷般瞥了她一眼,然后便倍感无趣地甩甩尾巴,随后才嘟囔道,“那你在这儿瞎抱怨着,又有何意义?!”
这使萨琳娜倏忽一愣住,只觉她忏悔似的垂下了头,那手久久扶着她的前额,甚至把那双眼睛都一概掩去了。这时候,她或许是在颤抖着,无声的、迟迟不止的,连一颦一笑都变得那么的艰难,更何况在这种状况掩饰自己的窘迫与愤怒,对此刻的她来说,或许更是难上加难吧。然后,萨琳娜却用她锐利的指甲抓着自己的脸,无可奈何般长喘粗气,那淡蓝色瞳孔中乍流露出惘然与痛苦之情,却让她抑制住了心中的愤恨,长久方就语道一句,使这声显得格外冰凉,“是的。我生为一名骑士,是不应该有个人私怨的。但是——”
“不行,不行......”说着,她颤抖着捂住了她的眼睛,那一头黑色秀发颓然耷拉在被子里,缠上伤口不免隐隐作痛的,令那声呜咽都变得那么无助,连瞳孔都凝滞般紧盯着那空荡荡的天花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呆呆木然的。随后,她继续言道,眉头紧锁囚住了哀愁与悲伤,那双眸里隐隐映出金色的阑珊的影子,摇摇悬坠在陌路人的耳垂上,让她霎刻一愣,但稍时便又语道,大概是将那转瞬的记忆自我抹消了吧,“我是梅维亚国国师之女,是女王艾德文娜的骑士。正如你们所看见的,我背叛了她,而她又想要害死我。但是......你们知道吗?”
“我本来早就应该死在那地方,可就是因为你们慈悲的怜悯!让现在的我变得毫无意义!”萨琳娜无力地低吼道,她淡蓝色的眼眸充满敌意地盯着那魔女看,却迎得黑翼猫儿的一眼蔑视。可雪凌却什么也没有说,她悄悄起身将那角落的长剑拿来,竟以双手将它递给了萨琳娜,然后仿佛一个局外人似的点了点头,那瞳许是窥到对方神情里辗转出的诧异与愕然,又显然映入了那人紧握着剑鞘的久久颤抖的手,竟乍地泯灭了一丝淡然。这时候,那魔物却讽刺般的微微一笑,它敏捷地跳跃到雪凌的胳膊肘间,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萨琳娜,摄人心魂竟如同无尽的宇宙。而它却这样说道,“嘛,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不我们就暂且合作一下好了。你去复你的仇,我们呢,也好消遣消遣!”
“此话当真?!”她愕然地嘀咕道,那把长剑顺势从手中松开,猛地滚落到地板上去了。可除此之外,她却再也想不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平凡,而她又被突如的协助冲昏了脑,恍恍惚惚只记得黄昏时孤独的城墙、黑暗中的魔女与猫,以及那在眼中时隐时现的金色耳坠,还有的便只是太阳,沉泯入山头那处,摇曳曳地勾出一道残霞,然后就消失不见影儿了。这让她恰巧恢复了对现实的确知,茫然回神四顾,或许是想起了曾经的无知,不免蓦然叹气。
她确确实实地看到了——那女王悄悄为自戴上,又悄悄放回原处的金色耳坠。
但她并不是母亲。因为她的母亲早已死去,而那孤傲的女王不仅不可怀子,与父亲也根本不会有半分交集。这点她是足能肯定的。
然后,她便有所怀疑。每每谈到母亲时,父亲总是那一副惆怅的神色,而每每当他看到女王时,却总是会胆怯地移过他的眼,那状况倒不像是君臣之间。
她多次挑衅,想要套出那曾经旧事。可女王也多次饶恕她,显是对她宠爱至极,又大概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
终于有一天,她又一次看到了那颗耳坠。这次她真正的看清了,那耳坠和她记忆中父亲所持的,竟是一模一样。
她开始质问女王,而女王也勃然大怒。当她问道那耳坠从何而来时,对方却忽而愣住,然后便闭口不言。
这使她坚信是那女人杀死了她的母亲,只为了这一只价值连城的耳坠。于是,她便高声指责,警告她自己将会把丑闻全然揭露。
随后——
萨琳娜烦躁地扶住额头,另一只手紧握那把长剑,颤抖着又似在踌躇。腹部的伤还未痊愈,每走一步都会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她也明白,那时的父亲确实是手下留情,剑刃的刺痛单单只是让她猝然昏迷而已,接下来的一切,她必须亲手施行,并且只能由她一人做,而不能有任何他人的参和。她看到落暮的霞阳,一身黑裙的魔女轻巧地隐蔽在昏暗中,倒像是个哀悼着亡者的修道士。那只墨绿色的猫儿摇摆着尾巴,一双黑眸死死盯视着她,让她不由后怕地后退几步,却迎得那猫一声讽刺般的嘲笑。待她恢复平静时,那淡蓝色瞳忽瞥了一眼手中长剑,像是决定了什么般,重重点了点头。
守城的士兵意外的少,让她不禁心生怀疑。那魔女娇小的身挨着夜风显是格外单薄,法帽的帽檐将她的眼眸掩在那片昏暗下,却使此时的萨琳娜感到了莫名悲哀,竟然还有些怜悯这个罪孽的化身,一直都承受着本不应该承受的苦,被人所排斥、所厌恶,甚至都无法明白情感是为何物。想着,她果断地扳倒了一名士兵,随之拔出长剑,冲开那些士兵阻拦的架势,力图将这碎烦的阻扰迅速攻破。但这时候,魔女却已然被士兵们团团围住,锐利的薄刃仿佛毒蛇般朝她侵袭而来,让手无兵刃的她陷入了死局。
但只见雪凌敏捷地躲过了他们的进攻,那指尖顺势轻触两侧释放出一对法阵,然后,她轻巧的身竟倚着那道风力掀到半空中,与此同时几道锁链从法阵与法阵之间迅速连结,将前来拦截的士兵尽都抵住。这时,魔女趁乱坐上了她的法杖,那身子在空中摇摇欲坠的,迅速俯冲到皇城之中,但在将要坠落时,竟被未知的力量所托起,这才使她稳住了脚。她看到那魔物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还有其中许是疲惫似的神情,但不久便被它的无谓与坚韧所取代,随着的是那声似有似无的念叨,“啊,你……你没事就好。再说,你不保护好自己的话,那我就——不高兴了!”
话音毕落,喵喵便迅速窜到雪凌的怀中,它的身形轻盈,竟犹如柔美却不失锐利的弦音,在灯火中跳荡着,终是化作了一道影子。而雪凌也紧随着萨琳娜的脚步,提起她的裙摆,向皇城深处寻去了。
追兵的叫嚣声此起彼伏的,令人忐忑不安。
可萨琳娜却丝毫都不顾及身后的魔女般,她凭着记忆穿过一道道长廊,途经冰冷的大理石阶,最后来到的,是那长久未经打理的后花园。但当她想迅速离开此处时,她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一头金色长发显是多么的耀眼,但同色的耳坠在那人右耳上悄悄打转着,刺激着她愤怒地握紧了长剑,或许是随时都想将对方了结吧。
“我知道,那老家伙并不会真的下狠手杀死你的,萨琳娜。”女王依然背对着她,那双臂扶抱胸前,像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般,使她垂头微颤长久,却连一点儿神色都硬不展露。而萨琳娜却举剑指向了她的脖子,那双眸显是因这只耳坠而在眼眶中愤怒地凝滞着,在她姣好的面庞中扭曲变形,不免有些丑陋非常了。那道寒芒死死纠缠着女王的背影,像是愈怒一筹般于眉间牢牢锁住,使她霎时间愤恨似地挥起长剑,仿佛是要把愁绪一剑斩断般,却又是迟迟不能落下。
“艾德文娜!我......我要杀了你!”她愤怒地吼叫着,那语声中带着哭腔,颤抖仿佛永不停歇的留声机。
“是吗?你要做便做是了。”可对方的回话却是平淡的、毫无感情的。
这时候,那王却默默地拿下了她的耳坠,不知是否将那坠子递出似的,踌躇不定颤抖着手。可在当她听到遥远那处的脚步声时,却又释手松开,任这耳坠滚落到草丛之中,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魔女,恰是赶来了。
她暗红的瞳孔中顿映入持剑的萨琳娜,以及那迟迟不肯露脸的女王。她看到那仇恨的女骑士又一次举起来那把剑,可当自己即将刺穿对方的心脏时,却猛然止住了剑刃,使那剑在她的手中摇摇晃荡,像是将因出手不慎而骤乎耷落。但雪凌却依然无法理解那种感情,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复杂,对于本就失去心的她而言,或许只是一丝无用的微涩的波动罢了。除此之外,便无他物。但是,这让她也回忆起了曾经的东西,可对于这两种情感是否能相提并论,她却毫不明白——因为那实在是太过痛苦,或许比这里的情感都激烈三分。但毫无疑问的,它们全然都是痛苦,都是无奈与悲凉的聚合物。
‘人心是复杂的。而人亦是善变。’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但却令得雪凌倏忽颤栗。
西方的太阳在瞳间摇摇欲坠,金色光辉在一瞬间怅然地炸开,洒在那洁白的大理石阶,在似已凝固的骑士、女王,还有魔女与猫的身上,乍得拉出一条昏昏沉沉的影子,任它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仿佛无主的过客。她亦是在思考着,毫无头绪的。对于这种不知是为何而生的感情,她并不能理解。但故人的影子又紧随着她,使她有些无奈、更是落寞地垂下头,掩在法帽中的瞳孔在颤栗着,许是在哀悼那曾经的人,哀悼她曾紧紧依赖的圣职者,也在哀悼那得而复失的感情。然后——身边的魔物悄悄言道,那声音沙哑异常,不仅仅是在讽刺着这场闹剧,又或许是在嘲笑着自己吧。
“人生就是闹剧,那些人啊?只是被所谓的命运所轻易把玩的蚂蚁罢了。”
“愚昧的人自以为自己对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但真正看到的——不就是个表面吗?”
说着,它苦涩地耷拉下尾巴,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显是映入了全然跪下的骑士与那挥袖离去的王。这使它嘲讽似地笑了笑,当听到那女骑士自我欺骗的愕然的惨叫声时,却使那神色凝固在它的面庞上,仿佛一尊风化的石雕。
太阳微垂,沉坠于日暮东方,在苍白的高墙上跳荡出了蒙顿的错影。
“女王......绝不能有孩子吗?”那声萦萦流转,转瞬消隐在沉没的霞阳中,被另一个稍显无谓的声线所掩,变得愈加渺小了。
“是的,起码在这个国家,确实是的。”
“不过呢……或许也有例外吧。”
魔女拉下了帽檐,她暗红的瞳孔望着那残曳霞阳,不久便悄然阖起,敛去了眸间灰恹。那一如陌路人般的神色,冰冷而淡然、孤寂而足能看透一切,蓦地囚入那法帽的昏暗中,只留得一缕浅色的余芒倏地消迹淡去,顿刻沉滞在褪色的昏红里,犹如不灭的夜幕。她站在光与暗之间,明灯与高墙的分割线里,那只猫悄悄步入暮光中,余霞映在它的身上,乍地拉扯出一道狭长诡异的影子,投映在高墙上,摇摇曳曳仿佛魔鬼的爪牙。在它转头望向魔女的一刹那,那影竟顿霎颤动扭曲,化作了高挑女子的形态,然后又变为了那只普普通通的长着黑翼的猫。
亦是在同一处晚霞之下,魔女悄悄尝着那只支冰淇淋,黑翼的魔物蜷缩在她的怀里,耷拉着那双小巧的猫耳朵,它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静静环视着,许是望着不远处高高的山头,还有那稀疏错落的星、泛白的夜色与无奈的西方吧——
“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愚蠢的女骑士啊。之后又到哪里了呢?”那只猫开口喃喃道,这话语声却不像是在好奇,倒像是在嘲讽。
“我不知道。或许是去了西方。”魔女这样回应着,那瞳间古井无波,连一丝情感都无法找寻,终被淡漠所藏去,辗转淡入了夜色苍茫。
“啊,我说你,究竟是要去哪里呢?西方吗?”
“也许吧…...我想去的地方,大概……”
这时的夜晚,并不是完全漆黑的。它被一双大手狠狠擦去了悲凉,然后就变得麻木无仁,冷得仿佛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在旅行的魔女与猫的印象中,人或许只是一种多变的生物。他们被牢牢把握在命运神灵的手心里,一步一步演着那多舛的戏剧。当攀入高处时不亦乐乎,当坠入谷底时,却又愤怒地嘲讽着命运的不公。仅此而已。
漫长的旅途啊,仍在继续着——
第十六章:幽冥少女
像雾似的雨,丝丝缕缕,缠绵不断,飘飘洒洒的雨丝散落在女孩的脸上,划过她的脸颊,带来了一股透彻的凉……
泥泞的土地上泛出许些混沌的泥水,汇成一条水流,随波而逝........女孩黑色的长裙随风浮动着,深粉色的长发在细雨中显得意外的和谐,红色的眼眸中似乎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忧愁,但却转而消逝……
“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雪凌,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停下休息一会吧。”喵喵擦了擦头上的雨水,转头对雪凌说道。
“嗯,就在这里吧。”雪凌微微点了一下自己的头,轻轻说道。
沉闷的雷声响起,利剑般的闪电划破了那黑色的天幕 ,整个世界都变得惨白一片,最终暗淡下来。
一个金发女孩的身影从雷光下渐渐隐现出来,和整个环境极不相称,女孩大约八,九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巧的麻花辫,眼中却满是和她年龄不符的悲伤与无助,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所绊倒,女孩捂着脚上被擦伤的口子,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个银色的十字架手链从她的衣服中掉落出来,女孩慌张地把十字架塞回衣服中去,向森林深处走去。
“她,没看到我们吗?”雪凌喃喃自语。
“再观察一会,也许,会有其他收获呢。”
说着,一个少女隐现在雷光中,她在雨中顺了顺自己金色的长发,望着天空中闪电的分叉,喃喃自语:“ 母亲,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五年了,你在天堂,安好?”
少女说着便垂下了自己灰色的眼眸,银色的十字架手链在她的手上闪烁着银光,“很美,是吧,母亲,您的遗物,我保存的很好。”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口说道,“父亲娶了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抛弃了您,我知道那个女人嫁给我父亲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他的遗产,我该怎么办?母亲……父亲已经被蒙蔽双眼了,只有我,一个人,我好迷茫,好迷茫……”
透明的液体在少女的眼眶中打着转,在她的脸上划出两道淡淡的痕迹,少女跪倒在地上,手中紧握着那个精美的十字架手链,全身不停的在微微颤抖 。
“我,该怎么办……”少女说着,她那瘦弱的身躯便消失在雪凌的眼前。
“死灵吗?”喵喵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的情态,“ 只是死去人类的灵魂罢了。”
“灵魂,死在这里吗?”雪凌喃喃自语,她红色的眼眸中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苍白的脸庞上,灰色的眼眸失去生机,暗淡无神。她那银白的长发猛地伸张开来,瘦弱的身躯向雪凌拥了过来,红色和灰色的眼眸紧挨在了一起……
“月圆之夜,黑曜之崖。”少女单薄的唇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消散在雪凌的眼前。
“你,想表达,什么吗?”
“雪凌,怎么了?”喵喵担忧地望着雪凌,“感知到了什么吗?”
“月圆之夜,黑曜之崖……”雪凌无神地重复着少女的话语,红色的眼眸暗淡下来。
“月圆之夜?”喵喵显得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银白色长发的少女再次隐现出来,她灰色的眼眸望了雪凌一眼,银白的长发突然变成了像麦穗一般的金色,血液泉涌般从她的胸口中喷出,鲜红的液体沾染了她洁白的长裙,少女倒在了地上,嘴唇微微抖动着,“就把她扔在这吧,只要我们不告诉除我们以外的人,那个男人一定不会知道,就说她掉进沼泽里死了好了,对吧,夫人。”
“等我得到了那家伙的遗产,我一定会重重,奖赏你的…...”少女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而她的手上,却惟独少了那个银色的十字架,增添了些许诡异之感。
“就这样,死的吗?”喵喵冷冷一笑,眼中流露出些许挑逗之情,“我们就陪她玩玩,呵,月圆之夜。”
“喵喵,走吧。”雪凌轻轻拉下黑色的帽檐,转身向一个地方走去。
雨,已经,停了……
黑色的夜空中稀疏闪着几颗暗淡的星,悬崖上黑朔的岩石,冰冷得让人心悸。一轮圆月悬挂在夜空之中,和夜色融合在了一起,增添了些许孤寂之感。
少女的身影渐渐隐现在夜空中,她银色的长发在柔和的月光下四散开来,灰黑的眼眸注视着那圆圆的月,无形中透露出些许惆怅之感。
一把银白的剑出现在少女的手中,少女单膝跪下,两手握紧了剑柄,垂下了她那黑色的眼眸,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个深粉色长发的女孩 ,她黑色的连衣裙与夜色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宽大的法帽遮挡住她红色的眼眸,黑翼的魔物紧紧跟随在她身边,默默注视着她。
黑衣女孩静静观望着银发的少女,她暗红色的眼眸忽的一闪,良久才发出一句话,“你,想让我做什么吗?”
银发少女抬起头,看到雪凌后嘴中出现一抹笑,她站起身来,银白的长发骤然伸张,灰色和红色的眼眸再次紧挨在了一起,“你,终于,来了……”
“终于,可以报仇了呢。”少女看似欣喜地笑着,她伸出食指轻轻勾起雪凌的下巴,灰黑色的眼眸中满是戏谑之意,“你叫雪凌,是吧。”
“你呢。”雪凌冷冷地说道。
“洛琳塔,我生前的名字。”
“洛,琳塔?”
“我这次,是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洛琳塔放下自己纤细的手指,灰黑的眼眸中却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情感,“我想托你寻找一个十字架,一个银白的十字架,你应该知道的。”洛琳塔说着,脸上充满了不屑之情。
“是那个吗?”喵喵似乎明白了什么,“它,在哪里?”
“那个地方……你们自会找到。”洛琳塔说着便消逝在夜色之中。
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带着些许温柔的风洒在旷野和屋顶上,洒落在人们的肩膀和脊背上。
深粉色长发的女孩缓慢地漫步在街上,黑色的连衣裙随风浮动着,红色的眼眸仍被厚重的法帽所遮掩住,一只墨绿色的猫悠闲地跟在她身边,静静注视着她。
“喂,听说那户人家死了呢。”远处传来嚷嚷的声音,“他们以前好像有一个孩子的,挺乖巧的,但在五年前失踪了,也许,早就死了吧.......”
“还有啊,这个女孩的母亲早就命丧黄泉了,她的父亲又娶了个女人,没想到,却发生这种事,不久以后,他也死了,可真是讽刺啊。”另一个女人说道。
“你们说的是……”雪凌走到两人身边,低声说道。
“诶。”女人厌恶地向后退了几步,“你是哪里来的女巫,真是没有教养。”
另一个女人却没有多大动静,她指着远方的那所木屋,说道,“我们刚才说的,想必你也听见了吧,我们说的就是那户人家,唉,真是讽刺至极啊。”
“那他们的孩子,是……”
“好像叫洛琳塔吧,这么久,我也记不清了。”
“嗯,感谢你的提醒。”雪凌说着便向那所破旧的木屋走去。
轻轻打开破损的不成样子的大门, 一股浓重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雪凌用手捂着鼻子走进去,阴暗的房间中到处布满了灰尘,像是很久没人打扫过一样。
雪凌推开一扇相比之间更古老的木门,陈旧的房间中是比外面更厚的灰尘,一本日记静静地躺在书桌上,雪凌拿起日记本,拍走本子上的灰尘,翻开一页,在带有淡淡黄色的纸上看到了几笔端正的字迹。
四月二十五日 . 星期五 . 晴
这是一个不好的开端,那个女人,一定是因为父亲的家产而嫁给父亲的,这一点我十分清楚,为了她,父亲竟然狠心和我吵嘴,还骂我是疯子,说我们家没有我这个人,哼,只不过是不想说一声母亲罢了,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我的母亲,她只是一个外人,我们家的外人,就是因为她,我的生活被搅乱了,就是因为她……
“呵,看来很恨那个女人嘛。”喵喵讽刺似的说了一句。
雪凌轻轻把日记再翻了几页,看到了另一番情景。
六月三十日 . 星期一 . 阴
那个女人已经在我家过了两个月,看着她跟我父亲纠缠的样子就觉得恶心,等着吧,我一定会把她赶出我们家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得……
雪凌静静地看着日记中的内容, 红色的眼眸始终盯着书页,就这样过了许久。
“诶。”雪凌好像发现了什么,暗红色的瞳孔猛地闪了一下。
四月五日 . 星期六 . 小雨
那个女人已经在我家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光,她表面上似乎是想和我拉进点距离,但我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这次她邀我出去,一定有什么蹊跷,母亲,您的十字架已经放在你的墓碑上了,希望您能保佑.........
日记上的内容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雪凌放下手中的日记,嘴里隐约出现一抹笑容,“我知道了,洛琳塔。”
弦月高挂在夜空中,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显现出些许诡异之感。
深粉色长发的女孩在坟墓间行走着,黑色的连衣裙和夜色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迷途的猫儿啊~在黑夜中瞪亮幽蓝的眼睛,皎洁的身姿溶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你亦是黑暗,黑暗亦是你,黑色的猫儿……”歌声在茫然的夜空回响片刻。
黑衣的女孩走到一个老旧的坟墓前停下,她伸手拿起挂在墓碑上的银色十字架,嘴角隐约浮现出一丝笑容,十字架上隐约还有那锈烂的痕迹——凯瑟琳
“凯瑟琳,你的母亲?”雪凌喃喃道,“洛琳塔。”
悬崖上,是一个单膝跪下的少女,她的手中仍然握着那把十字剑的剑柄,银色的长发自然的垂在脑后,“来,了吗?”少女抬起头,灰黑的眼眸却满是悔恨之情。
“你委托我的东西,我已经拿来了。”黑暗中出现一个女孩,同时还有一个黑翼的魔物。
“快,快.......”少女猛地靠近雪凌,此时的她漂浮在半空中,银白的长发四散开来。
“把,把它交给我。”少女的脸上出现焦急的神色。
雪凌平静地拿出手链,向洛琳塔递去,就在洛琳塔抓住十字架手链的一瞬间,一抹阴暗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嘴边,与此同时,她的身子悬浮在空中,向后方靠去,银白的十字剑出现在她的手上,“呵呵,我这次,要让她,以及这些村里的人,付出代价!”
“洛,琳塔?”雪凌抬起头,红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空中的洛琳塔,“你,想要毁灭这个村子?”
“当然了,雪凌,感谢你为我做出了一切,那么,就去死吧!”洛琳塔拿起手中的十字剑向雪凌猛劈过去。
雪凌自然地向后一倾,眼角的余光看到几缕红色的发丝随风飘落。
“雪凌啊,可不要阻止我哦。”洛琳塔邪笑道,“你知道,十字架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
“它是我生前的契约之物,只要拿到它,我就能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被这片森林所禁锢,这样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拿这个十字架了吧,呵呵,雪凌,你知道的,可是太多了哦。”洛琳塔缓慢地向雪凌走去,“这样,就可以安心去死了吧。”
”也,不一定啊。“喵喵黑色的大翼伸张开来,“倒是你,死灵,就灰飞烟灭吧。”
“呵呵。”洛琳塔略带愤怒地拿起十字剑向喵喵劈去,“不自量力的家伙!”
十字剑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洛琳塔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鲜红的血液流下嘴角,在片刻间变成了暗红色,好像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一样。
雪凌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法杖,巨大的银色法阵从她面前腾空显现出来,“就,这样吧。”
“想反抗我吗?”说罢,洛琳塔高高举起十字剑向法阵砍去,十字剑和法阵相触碰,发出“呲”的摩擦声,突然,一个巨大的银色光柱从法阵中横空而出,把洛琳塔包裹在其中。
“对,不起。”雪凌喃喃道,她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光柱中央的那一瘦弱的人影,眼中隐现出些许担忧之情。
法阵骤然碎裂,银白色长发的少女颤抖着跪倒在地上,灰黑的眼眸中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不屑,十字架手链从她身上掉落下来,却碎裂成几块,化作点点星光,消失殆尽。少女慌忙地摸索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雪凌走到洛琳塔身边,静静注视着她,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需要你的关心。”洛琳塔不屑地说道,并忍着痛站起,“我的一切都没了,而现在,连报仇都……”
“她,已经死了。”
“什,什么!”洛琳塔灰黑的眼眸猛地一颤,“这,怎么可能?!”
“在你被这片森林所禁锢的日子里。”
“呵呵,是吗?”洛琳塔惨笑道,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凸显出几分狰狞,“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没错,没错,哈哈……”
“呵,可真是讽刺啊。”喵喵在旁冷冷地观看着这一切,“雪凌,我们……”
“喵喵,走了。”雪凌轻轻拉下黑色的帽檐,转身将要离开。
“雪凌,我会,记着你的。”洛琳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这几天,也劳烦你了。”说罢,洛琳塔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消失殆尽……
“洛,琳塔?”雪凌从她红色的眼眸中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血,鲜红的血。
女人倒在了地上, 温热的液体不断从胸口涌出,她紧紧握住一把锐利的匕首,还沾染了些许血液。
跪倒在女人面前的女孩呆呆的望着这一场景,眼泪不住的流下眼眶。女人温柔的笑了笑,伸出手去抚摸女孩的脸庞,好像在说些什么。
“看着家人的死亡,很痛苦吧。”雪凌喃喃道,“是吧,洛琳塔。”
“呵,也许,她是去了那个所谓的天堂吧,雪凌。”
“也许,是向你说的那样吧。”
第十七章:忌恨
清晨,万籁俱寂,在东边的地平线上泛起了一丝丝金色的亮光,渗透着淡蓝色的天幕,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深粉色长发的女孩静静站在树林中,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枝的枝丫斑驳地洒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身穿黑色薄莎的蕾丝连衣裙,一块半透明的印花头纱罩在她的头上 ,凸显出一股亦虚亦实之感。
急湍的溪流在女孩的脚边涓涓流过,向银蛇一般伸张直至远方,发出叮叮咚咚的水流声,晶莹的鹅软石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辉,女孩红色的眼眸忽的一动,黑色的长靴轻轻踏入清澈的溪流之中,溅起了朵朵晶莹的水花,继而消逝......
女孩的嘴中隐现出一抹不知为何而发出的笑容,她半蹲在水流中,纤细的手指轻轻截断水的流动,嘴里还哼唱着什么。
“雪凌,走了。”黑翼的魔物似乎不想打扰这里的宁静,在女孩的耳边提醒了一句,略带些僵硬地对女孩笑了笑。
“嗯。”雪凌站起身,顺了顺自己深粉色的长发,双手捏起黑色连衣裙的两边,慢慢地把双脚迈出澄澈的溪水中,微微一笑。
“喵喵,我们走吧。”雪凌向前方厚重的土地上一跳跃,脸上已布满笑容。
“好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呢。”喵喵在一旁静静观望着女孩,喃喃自语,“这段日子里,她也辛苦了呢。”
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过枝丫的缝隙在干枯的树叶和泥土上留下细碎的日影,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行走在树林之中,同时,还有一个梳着金色蓬松双马尾的少女跟随在她身边,一只黑猫懒散地蜷曲在他的臂弯,暗黄色的眼眸向雪凌望了一眼,随即悠闲地舔了舔自己灰黑的毛发,不再理睬别人。
“你叫雪凌是吧。”双马尾的少女对女孩微微一笑,行了一个优雅的贵族礼,“我是克莱门特,请多多指教喽。”
“克莱,门特?我记得这好像是男名啊,怎么……”喵喵嘀咕了一句。
“我亲爱的父亲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学会宽容,这也就是我姓名的来源。”克莱门特平淡地说了一句,如天空般的湛蓝的眼眸中尽是荒凉之美。
“宽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吗?”雪凌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愁,又瞬即而逝。
“我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找我的姐姐。”克莱门特看似平淡地说道,“她,是一个女巫。”
“女巫,为什么偏偏是女巫呢?这不正正是你们人类厌恶的对象吗?”
“这可不,我姐姐天生有这种体质,从小就被高级法师栽培长大,享受着常人无法享受的乐趣,这对我们的家庭来说,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但是,我和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小时候罢了......” 克莱门特说着,眼中显现出一丝荒凉。
“呵,人类可真是善变啊。”喵喵不屑地说道,“你的目的地,也和我们一样吧,兰亚尔城。”
“嗯,是的。”克莱门特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轻轻说道,她打开项链上一个小巧的盒子,向雪凌凑近,盒子里是一幅老旧的照片,照片上有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女孩欣慰地笑着,金色的长发和另一个女孩一样扎成双马尾,一只手臂紧拉着另一个女孩的胳膊,露出满足的笑容,而另一个女孩,有着不同于身边女孩的灰色眼眸,文静地出奇,无论何人看到这幅画面,都不会想象到她们是一对姐妹,也许只会想到,她们是一对很好的朋友吧。
“看,这个就是我。”克莱门特指着左边绿色眼瞳的女孩说道,“我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我亲爱的姐姐。”
“你们是亲姐妹?”喵喵嘀咕了一句。
“嗯,或许,是吧。” 克莱门特绿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犹豫的神情,“我们不要说这个了,赶紧到下一个城镇为好。”
“喵喵。”雪凌在两人的前面轻轻说道,并下意识地拉下头上洁白的纱布,才发现这已经不是法帽,松开手,红色的眼眸中显现出一丝奇怪的神情。
“那就,不奉陪了。”喵喵微微一笑,黑翼舒张,颇有桀骜不驯之感。
“希望,我的秘密不会,被她们知道.......”克莱门特轻轻说道,绿色的眼眸中却是不同于刚才时的悲哀。
兰亚尔城,一片繁华的景象。马车在络绎的人群中纵横穿越,喧闹的集市掩盖不了人们心中的快乐,各种声音融合成一篇繁华的乐章。
金色双马尾的少女向身边深粉色长发的女孩忽的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身边的女孩,“这是我姐姐的住址,你可以去见一见她,那么,再见了。”少女随后转身离去,嘴边隐出一抹笑容。
“女巫占卜,安娜斯。”
“占卜,人类的把戏?”喵喵不屑地说道,黑色的眼眸充斥着一种不解的神色。
“女巫,占卜吗......”雪凌喃喃自语。
昏暗的居室中,哥特装的娇小少女坐在木椅上,细细品味着一杯香醇的咖啡,黑色的落地窗帘在女孩的身后,悄然掩映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大门“咯吱”一声响起,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抱着一只黑猫走了进来。
“呵,来了。”哥特装的少女放下手中的咖啡,灰色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兴奋,又转即而逝,“克莱门特,我亲爱的妹妹,你最近还好吗?”
“当然,就多谢你的祝福了。”克莱门特轻笑道,“姐姐啊姐姐,父亲已经死了,你很快就要继承父亲的遗产,很,高兴吧。”
“什么!父亲他......”安娜斯猛地站起,灰色的眼眸因不可思议而瞪大,“这,不可能......” 安娜斯说着便跪倒在地上,眼中流出悔恨的泪水。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姐姐。你是父亲的合法继承人,而我,却什么也不是。”克莱门特面带微笑着向安娜斯走去,“无论你们对我有多么好,我都只是你父亲领养的孩子,姐姐,不,应该叫你安娜斯了。”绿色的眼眸和灰色的眼眸相对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本以为你能忘记那件事,没想到......”
“你以为呢?”克莱门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个黑色暴风雨的夜晚,你和父亲想要把我丢弃,幸好当初我没听你的话在那里坐以待毙,不然,现在的我,恐怕早已死了吧。”
“事实并不是向你说的那样。”安娜斯站起身,拿起身边的咖啡抿了一口,“那时候,我确实是去找父亲了,我和父亲也在奋力寻找你的踪迹,可是当我们回到那个地方时,你已经不见了,几天后才发现,你昏迷在家门口,克莱门特。”
“克莱门特?真是可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编的理由吗,安娜斯?也许我是不配拥有这个名字,我根本无法做到父亲教导给我的宽容!”克莱门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变形,怀里的黑猫惊恐地跳下她的怀抱,跑到暗处躲藏起来,“呵呵,父亲,遗产什么的,都将是你的吧,安娜斯......”
“克莱门特........”
“恕不奉陪。”克莱门特绿色的瞳孔猛地放大,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矜持,优雅,她重重地推开大门,向后回应了一句,“明天,就是我们的最终之战。”
黑猫在暗处舔了舔自己黑色的毛发,回头望了望安娜斯,随即起身从虚掩的门缝中走出......
深粉色长发的女孩静静坐在天台上,望着城中那一繁华的景象,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她许久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红色的眼眸忽的一闪,女孩随即把纸放进口袋之中,纵身跳下。
宁静的街道上,身穿黑色连衣裙,头戴白纱的女孩悄然前行着,一只墨绿色的猫紧随在她身边,灰黑而又深遨的眼眸默默观望着女孩的身影,谁也不知道,另一个少女在她们身后,嘴里隐现出一抹笑容。
女孩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昏暗狭窄的房间中,房间中央的摇椅上没有任何人,书页在桌上半翻着,隐约还有看过的痕迹。
“欢迎再次来到女巫占卜馆,我亲爱的妹妹。”房间中央的大灯突然亮了起来,身穿哥特连衣裙的金发少女站在楼上,脸上满是戏谑之意。
雪凌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五芒星法阵,巨大的银色锁链从法阵中出现,缠绕住了雪凌的身体。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看清来者的安娜斯惊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臂,所有的锁链立即消失,“你是,克莱门特的朋友?”
“这么不友好的迎接客人,可真是人类的作风。”喵喵不屑地说道,黑色的大翼从身后伸张出来,“你是安娜斯?”
“是的,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吧。”安娜斯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信念,“那请离开,我将她要做一次了断。”
“你们,怎么了?”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安娜斯,最近还好吗?我亲爱的姐姐。”双马尾的少女推开大门,一只黑猫跟在她身边,静静观望着众人。
“克莱门特,这一切都是你设下的计谋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安娜斯一挥手,五芒星法阵突然出现在克莱门特脚下,“让我用掉这么多魔力的,恐怕只有你了。”
“没什么目的,我的姐姐。”克莱门特微微一笑,拿出藏在身后的匕首,“用这个,对付你,也足够了吧。”
“这个匕首,是......”
“里面可是贮存着我的生命力呢,姐姐,你知道,我并不能使用魔法,所以。”
“你用了自己的生命力。”喵喵正色道。
“呵呵,是啊。” 克莱门特绿色的眼眸暗淡下来,“姐姐,你从小就比我好,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而这一次,我觉得不会差你分毫!”
安娜斯灰色的眼眸中隐约弥漫着一股伤感的神色,她一挥手,克莱门特脚下的法阵中出现了银色的锁链,缠绕住了她的身体。
“姐姐,你也太低估我了吧。”克莱门特拿起匕首斩断了锁链,五芒星法阵的光芒也因此黯淡下来,最终法阵消失,克莱门特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姐姐,你现在可以动真格了吗?”
安娜斯向右一伸手,黑色的镰刀出现在她的手中,“是啊,我亲爱的妹妹。”她纵身一跃,向克莱门特俯冲下去,“就让我,亲自了结你吧!”
“随时奉陪。”克莱门特手中的匕首突然增大了几倍,与镰刀碰撞在了一起,这时,巨大的黑色法阵腾空而出,抵挡了两人几乎所有的攻击。
“你以为我们站在这里是摆设吗,是吧,雪凌。”喵喵冷冷的说道,“单单看着你们打,也不是太没有意思了点吗?”
“你们,为什么要打,为了,什么?”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告诉,我。”
“这是我们的恩怨问题,请不要插手。”安娜斯举起镰刀,在一瞬间架住了克莱门特的脖子,“妹妹,现在,是谁赢了呢?”
克莱门特阴笑一声,向安娜斯的小腹踢去,安娜斯捂着小腹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克莱门特瞬即拿起匕首刺向安娜斯的心脏,“姐姐,永别了呢。”
突然,黑色的法阵出现在雪凌面前,同时还带着黑色的雾气,一股巨大的力量腾空而出,把克莱门特冲击到几米开外,烟雾之中,克莱门特摇晃着走了出来,匕首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纹。
“很快了,很快,生命力就要没了呢。”克莱门特惨笑着说道。
安娜斯缓慢地站起,灰色的眼眸中满是无奈之情,“克莱门特,我和父亲从来没有不把你当家人看,从来都没有,父亲当年收养了你,每次都惯着你,爱着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也很恨啊,但我是姐姐,不是吗?既然我是姐姐,就不应该忌恨你,我的妹妹,克莱门特,你也应该,宽容了......”安娜斯走到克莱门特面前,紧紧抱着她的身体。世界,时间,好像就在那一刻,静止了。
“姐姐,对,不起......”克莱门特奋力推开安娜斯,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我的心,已经坏掉了呢。”
似乎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时候,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白色的十字架墓碑前,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黄发女孩半跪着,灰色的眼眸中分明溢满着忧伤的液体,女孩拿起一束百合花放在墓碑前,随即起身,望了望身边的另一个女孩 ,“雪凌,我们,走吧。”
“嗯。”雪凌点了点头,却不知,红色的眼眸已失去生机......
墓碑上,清晰地刻着一个名字:克莱 门特。
第十八章:彼岸的麦田
梳着金色麻花辫的女孩静静坐在麦田中的木椅上,她轻轻顺了顺自己向头发两边分叉开的刘海,幽绿的眼睛忽的一闪烁,便拿起画笔,在面前的画板上画上一点,嘴中隐现出一抹笑容。
深粉色长发的女孩站在树荫下,红色的眼眸呆呆地望着树枝间,阳光透过浓密的叶所形成的大大小小的金色光斑,微风吹拂,树枝上的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都被风所吹落,掉落在女孩深粉色的长发上,女孩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双眼呆呆地看着一朵小花出神,小花是淡黄色的,隐约还可看到黄色的花蕊,风轻轻地吹,花儿随风飘落到地,无形中透露出些许美感。
“雪凌,该走了。”黑翼的魔物在女孩的耳边轻轻低语道,仿佛不想打破这和谐的景色。
“嗯,好的。”雪凌点了点头,把头上那洁白的头纱轻轻拉下一点,随即向远方行去。
金色,一切都是金色的,就像是无边的金色海洋,带着浓浓的麦子的清香,随风晃动,泛起黄金般的波浪,沉甸甸的谷穗在阳光里随风摇曳,散发出醉人的芳香。
远方,似乎还能看到那一座座白色的风车,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中,风叶迎风转动,就像在童话中一般,吹起轻盈的蒲公英,飘飘悠悠,随风远逝。
金色麻花辫的女孩放松似地把头发甩到脑后,懒洋洋地伸了伸懒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满意地笑出了声,“真是,太棒了呢!不过,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女孩蹲下身子,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乱七八糟的画笔和颜料,还不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作,拿起画笔用不同角度观望着这张画,“到底,在哪里呢?”女孩嘀咕了一声,绿色的眼眸向自己的画作注视良久,然后奋力摇了摇头,拿起画笔向天空挥舞着,“呃.......还是没有灵感啊,麦田,风车,到底还缺什么东西呢,真是,好烦人啊!”
女孩一屁股瘫倒在座椅上,渐渐松开了手中的画笔, 画笔在微风中翻滚着,没入浓绿的草丛中,不见了。
闻着空气中绿草的清香,心灵渐渐趋往平静,女孩长长舒了一口气,望着这淡蓝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到底还,缺些,什么呢......”
深粉色长发的女孩默默站在花田中,黑色的连衣裙随风飘扬,长发随着微风散乱开来,她轻轻顺了顺长发,红色的眼眸中却满是不如往常时的向往之情。
“这里,也挺美的嘛。”喵喵感叹似地说了一句,“这也算是,从那件事之后的一片宁静吧。”
“克莱门特.......”雪凌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疏不知一个扎着金色麻花辫的女孩正蹑手蹑脚地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瘦弱的肩,笑着在她耳边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克莱门特是谁啊?”
而雪凌并没有向女孩想象中那样吓着跳了起来,而是平淡地转过身,僵硬地对她一笑。
“什么嘛,我难道不可怕吗?”女孩嘟起了嘴,“本以为你会和她们一样的呢,没想到,真是扫兴。”
“好了,我叫弗罗拉,请多多指教了。”弗罗拉拎起裙角,僵硬地屈膝行了个礼,然后扑哧一笑,踉跄地退后了几步,“好了好了,现在该你做自我介绍了。”
“雪凌。”雪凌淡淡的说了一句,“她们,是谁?”
“她们嘛,是我的两个朋友啦。”弗罗拉顽皮地笑了笑,随即拉起雪凌头上透明的头莎,向山坡上跑去,还不时向雪凌做着鬼脸,“想要拿到它,就先打败我吧,哈哈。”
“唉,看来又得忙活一阵子了。”喵喵叹了一口气,黑色的眼眸就像是夜空一样,没有一丝光亮,“雪凌,真的要跟她?”
雪凌向喵喵一笑,便拎起裙子跑了过去,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后就会跌倒一般,“弗,罗拉,我要,来了呢......”
“跑赢我再说吧!”弗罗拉把手放在嘴边作扩音喇叭样,手中的头纱在风中飘扬着,和那一抹蓝天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诶,可真是......”喵喵苦笑一声,看着那两个正在嬉戏的女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不过也真.....”
“诶。”弗罗拉的手突然一松,透明的头纱被风吹向远方,融入到天际中去了,“头,纱......”
雪凌在山坡上慢慢地停止了脚步,红色的眼眸望着空中那渐行渐远的头纱,呆呆地出神。
“哎呀,不要摆着个脸啦,笑一笑吧。” 弗罗拉说着便轻轻用手卷起自己分叉的刘海,连衣裙在空中自然地飘舞着,颇显桀骜不驯之感,“要不,我给你看看我的画?”
“画?什么。”雪凌迷茫地向费罗拉询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费罗拉拉起雪凌的手,向山坡上飞奔而去,“要,跟上哦!还有,你的朋友也跟来吧。”
“等,等等.......”雪凌慌乱地叫了一下,红色的眼眸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惶恐,随后踉跄地跑上了山坡,停下时还不住地喘着大气。
“你要多多锻炼了哦。”费罗拉轻松地一笑,拉着雪凌走进一个相对而言空旷的土地,一个画板赫然立在土地中央,费罗拉绿色的眼睛突然发出了光芒,她拿起画笔,在画布上又添上了几笔,看着自己的画作,不自禁地笑了。
“铛铛铛,就请雪凌来欣赏我的画作了,画的不好的地方就请说出来吧。”费罗拉向画的右方一站,画面上正好是金色的麦田,淡蓝的天空,还有那洁白的风车,在麦田远方,隐约能看到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女孩以奔跑的姿势向山头而去,而另一个女孩和那个女孩手牵着手,另一只手拉着裙角,让人感觉随时就要倒下的样子。
“不错的画技。”喵喵不知何时出现在雪凌身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感谢您的夸奖。”费罗拉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泛起了红晕,“从那天开始,就很久没有人这么夸我的画了。”
“那天?”雪凌轻轻说道。
“别管了。”费罗拉似乎想掩饰什么,慌张地扰了扰自己的头发,“要不,你去我家坐坐吧。”
“家,是什么?”雪凌迷惘地抬头看着费罗拉。
“诶,也许是房子的意思吧。”费罗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从小就住在这里,父母一年半载才回一次家,但是,当她们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总之,你们先到我的房子去坐坐吧。”
“嗯。”雪凌喃喃自语,红色的眼眸空洞似的失去光彩,“家,真的,只是房子吗......”
昏暗的古朴房间中,老旧的壁灯在墙上发着微弱光芒,深色的木质家具置于大厅上,与浅色的地板意外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四面的墙上几乎挂满了一幅幅生动自如的画作,给老旧的房间中带来了一股油然而生的神秘之感。
金色麻花辫的女孩慵懒地瘫倒在沙发上,懒散地伸了伸懒腰,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她轻轻打了一声哈欠,对着身边的女孩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女孩坐下,“唔,好困啊,要不,我先睡了吧。”
“额......”喵喵嘀咕道,一边的嘴角不自主地微微抖动,“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这可真是......”
“好了好了。”费罗拉费力地伸出手臂支起身子,她正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迷惘的眼眸,“要问什么尽管问吧,我可以随时奉陪。”
“这是?”雪凌看着客厅正中央悬挂的一幅最大的画作,疑惑的问道,画面中是两个人,其中是一个中年女人,身穿着华贵的贵妇服装,一个穿着洁白洋裙的女孩站在她身边,害羞地把手放在身后,紧紧倚靠在中年女人身边。
“呵,看来变化可真大呢。”喵喵冷冷地说道。
“哦,这是我父亲给我们家画的全家福,也许也不算是全家福吧,因为他是一个画家,所以,永远也不能把自己画上他的画中去吧,将来的我,也是一样的吧,对吗?父亲。”费罗拉绿色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寂寥之情,她喃喃自语道,起身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对她来说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画作,随即缩手把自己绿色的眼眸望向雪凌,静静地注视着她,“你知道吗?他们,已经离开我至少有五年了,我们的家也随他们的离去而破碎,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去处,他们是否还活着,他们只留给了我这个房子,这个永远寂寥,永远沉寂的房子,我本以为自己会孤独地留在这个房子中,直到我死去,但是她们,这两个女孩,用只属于她们的方式打开了我心灵深处的沉寂......”
“看似做作的语言。”喵喵不屑地说道,黑色的眼眸像是宇宙那样深遨不可触及,“但是......那绿色眼瞳中的触动,终究是无法抹去的,也许,也不一定呢。”
“跟我来。”费罗拉伸出手,绿色的眼眸中却出现了一种坚定的神色,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呐,一起来吧。”
“嗯。”雪凌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费罗拉的指尖,然后迟疑地把手放在费罗拉的手上,一股温热的气息从手指间传入心底,心中似乎被有所触动。
费罗拉轻轻拉起雪凌的手,走进一个昏暗的房间中,房间四面的墙壁上,几乎都挂满了各种画作,其中一幅画悬挂在中间,画面中是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女孩有着麦田般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身上,微微翘着卷儿,映衬着那洁白的长裙,另一个女孩梳着齐刘海和微短的头发,身穿那充满乡间气息的牛仔吊带裤,有着一股桀骜不驯之感。
费罗拉轻拉雪凌的手,走到这幅画前,绿色的眼眸中闪现出一股浓浓的思念之情,“当她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距今已经两年了,她们和你们一样,就这样,来到了,我的面前。”
两年前,一个看似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天。
麦田持续两年的宁静,就在这一天,被两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给打破了。
“爱丽丝,快跟上来!”短发的女孩在山坡上笑着举起自己的一只手臂,带着淡淡棕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更加黝黑。
“来了,来了。”金色长发的女孩提起自己洁白的长裙,踉跄地跑上了山坡,嘴里还不断喘着粗气,“跑,跑地这么快,我都跟,跟不上了。”
“哎呀,我娇身惯养的大小姐呦。”短发女孩嬉笑一声,“那里好像有个麦田,要不,我们一起去冒险吧。”
“才不要呢,看,我的新鞋子都弄脏了。”被叫做爱丽丝的金发女孩提起裙子,看着自己脚下那已被淤泥污染的鞋子,心疼地皱起了眉。
“就一次,就一次好吗。”短发女孩拉起爱丽丝的手,直向麦田跑去。
“慢点,慢点,凯西!”爱丽丝大叫起来,金色的长发在风中散乱开来。
凯西渐渐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那个文静的女孩,险些惊叫出来,“你,你是?”
女孩转头望向另外两个女孩,绿色的眼眸中却散发出惊喜的色彩,“你们,从哪里......”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有人啊。”爱丽丝走向前行了个屈膝礼,“我是爱丽丝,我旁边那个家伙叫凯西,你呢?”
“喂,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才不是什么家伙呢。”凯西忍不住插起了嘴。
“我是.........费罗拉。”费罗拉害羞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哎,费罗拉,你很喜欢画画吗?”凯西看着散落一地的绘画用具向费罗拉问道。
“是,是啊。”费罗拉边说边蹲下身子收拾散乱在地下的画笔,随后站起身坐在土地中央的座椅上,微微一笑,“你们,要不要,来一画啊?”
“这是当然。”爱丽丝不知何时拿出一把羽毛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费罗拉,把我画好一点哦,另外,最好把凯西画的再丑一点,这样就可以凸显出我的美貌呢。”
“就你这样,把你画丑一点才好!费罗拉,不必留情,尽量画,把她画成丑八怪。”凯西一个劲地嘟囔着。
“凯西,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我才不是家伙呢,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费罗拉笑了笑,举起画笔便画了起来,一切在她的画中似乎拥有了生气,凸显出一股无形的美感。
“我说呢费罗拉,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凯西好奇地问道。
“三年前,我的父母离开了我,不知去向。”费罗拉说着,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我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度过了这段孤独的岁月。”
“对不起呦,让你想起了这么伤心的往事。”凯西愧疚地说道,“要不,我告诉你我的事好了,我就住在那边山头的小村庄里,爱丽丝是我在城里的亲戚.........”
“唉,我为什么要搭上你这个亲戚啊。”
“画好了。”费罗拉满意地笑了笑。
“哇,好棒啊!”凯西不住称赞道,“好厉害。”
“连我都不由佩服起你了,费罗拉。”
“嗯。”费罗拉红着脸,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其实,这也是多年训练的结果了。”
黄昏来临,天渐渐黯淡下来,天上依稀飘来几抹红云,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再见!费罗拉,我们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夕阳下,短发的女孩笑着告别,另一个金色长发的女孩也不失优雅地向费罗拉行了个礼,微微一笑。
“凯西,爱丽丝,再,再见!我真的,真的很想成为像凯西那样勇敢,外向的人,像爱丽丝那样,没有烦恼,快快乐乐的人,我们,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因为,这是,我们的,一个约定......”
“就这样,我们相识了。”费罗拉看着这幅画,眼中充满了向往与思念,“我说过,我一定,一定会等她们的,一定会......”
也许,这就是,思念的感觉吧。
第十九章:红瞳
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当人族还是那古老帝国,魔族尚还弱小的时候。
那时的魔族身为人族的附属,与人族的交易往来,倒形似于进贡的小城邦。
在人类帝国的支持下,魔族的经济愈来繁荣,两国的交流也越来频繁。
但这一和谐并没有持续多久。邪恶的魔族毕竟不信仰神灵,他们是诅咒的源泉,是永远不可能拥有人类那种崇高无暇的情感的。
在人类祭祀的预言下,得出红瞳之人是众罪之首,必须将他施以圣刑,才能大保人族江山。
而唯一拥有红瞳的那个人,却只是人魔两界的混血儿而已,并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但为了人界的荣誉,人类最终还是与魔族展开了交涉,只为以最少的损失消去此事的影响。可魔界却硬是不认同帝国的想法,不仅是诋毁神谕,还将条约撕成了碎片。
正因如此,人类帝国只好派出船队,包围了整个德维罗克岛,这才使当时正弱小的魔族屈服,让罪孽之女接受神灵审判。
审判在魔界的海岸进行,红瞳的魔女跪在高处向神灵忏悔。她紧拽着神父的袍子,以图欺得神灵的信任。
可在最后一刻,魔女却施下了诅咒,她诅咒帝国终将覆灭,诅咒人类与他族的混血儿将承受永远的罪孽。
然后,她的头颅便被愤怒的刽子手所砍下,坠落入大海中,直到消失不见。身边的神父白衣染血,他望着涛涛浪潮,不知是在思绪着什么。
或许他,只是在嘲笑着魔女的罪孽吧——
可这又有谁知道呢?
随刻,绿色的猫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尾巴,将这本无用的图书扔进火炉里去了。它根本就不信这套敷衍了事的屁话,更何况是那种贬低魔族,宣扬人类如何崇高的骗人法子,对它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污蔑与屈辱罢了。那黑翼在身后扑闪了几下,像是在给自己扇风一般的,使它有些慵懒地垂垂脑袋,深邃的黑瞳依然牢牢凝视着雪凌无表情的面庞,久久地竟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精美绝伦的画作。
“嘛,真是无聊啊!人界的书上怎么写的都是这么多胡编乱造的东西?!我们魔族的曾经,真的有他们所说的这么弱小吗?嗯哼?”喵喵心烦意乱地碎碎念道,它的眼睛此时还是盯着雪凌,就像是想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中,去观察出一种不一样的情感般,只是久久地凝视着,大概是沉浸在自我的发呆神游中吧。待对方似乎发觉了什么,在不经意间向它一瞥望时,它方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那蓬松的尾巴依然摇啊摇啊,时不时按摩着它的背部,表现得倒还真像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猫儿。
“你刚才……看的是什么书?”只觉坐在对处的魔女轻轻地道,她仍是在看着手中那本写着‘孤独的蔷薇’故事的绘本,翻着翻着几乎将整本书都读完了大半。那头深粉色长发顺着两肩及背部披下,如同雨帘蒙蒙,挟着水汽使她仿佛坠入细雨中的鸟儿,就连睫毛上都氤氲着水雾,朦朦胧胧得衬着她暗红的瞳孔,此时似乎拥有了些温柔的情感。犹有几缕发悄然翘着小卷儿,抚着她的面庞勾出人偶般精致的曲线,但却如此的苍白羸弱,几乎连一丁点血色都隐藏在病态之下,使红瞳中的那丝情愫,终是化为了崩裂的沙土,消散在记忆与迷惑中了。
“啊?只是一堆无用的东西——而已吧。”那声音在念叨时不免显得有些随性,喵喵然后便疲惫地蜷起了身子,此时竟和正常的猫儿一样的,趴在松软舒服的枕头上,还时有饶饶自己略显杂乱的墨绿色毛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佛要进入梦乡。但不久后它便直起身,猫爪揉揉自己惺忪的眼,用一种特属于它的奇怪方式捧起身旁的咖啡杯,一咕噜地将里面的黑咖啡全倒入嘴中了。细看它那嘴角都还残留着些水渍,缠与它的猫胡须上很不是滋味地抖动着,可嘴边的笑容又兴许是因意料的苦涩而扭成下垂的形状,使它不由喃喃语道,“果然没加糖的黑咖啡……啊啊,怎么说呢?简直是难以下咽啊。如果将来再喝一次这种东西,我倒希望我能受得了这没玩没了的苦味。”
“呵,不过再想下,这又怎么可能呢?真不明白那些工作狂是怎么忍受地住这种味道的……连我这个想象力差的都想得出来,那群人啊,一定是一堆古板的老家伙!”喵喵此时依旧在碎碎念着,只见它很是心烦地摇晃那空空如也的杯子,黑瞳紧紧盯着杯底的一片白,就这样久久地凝视着,却丝毫不将视线移动一寸,或许是被遐想的魔鬼拽进他深幽无比的黑洞中去了吧。它残破的黑翼在身后缓缓扑闪,扇起柔和的风儿倒也催睡,黑瞳随后便瞥了眼雪凌手中的那本书,不知是想些什么般,乍辗转出了一抹狐疑的神色。那话语不久便大大咧咧地道出,感觉几乎没经过大脑的任何思考,“孤独的蔷薇?这又是什么故事哈?看上去你挺喜欢的样子。”
“嗯,是的。是挺喜欢的。”只觉雪凌小声地言道,她暗红的瞳孔此刻望着窗户那边,似乎隐隐约约瞥望到在厚厚帘幔间掩饰的那缕灯火,缥缈、虚幻如同琉璃泡沫,不免使她失神一刻,或许是让她想起曾经的往事了吧。可然后她的眼瞳便回归了曾时的黯淡,在那法帽之下虚掩着,直到对面的猫儿看不见她的那双眼,瞳间的神色也完完全全的变得冰冷如初,这才使她恢复了原本的漠然,此时仿佛真正地化作一个人偶,无心亦是无神。让喵喵不禁想到,大概只有那帽子才会给她带来些安慰,也大概只有它才是魔女真真正正的友人吧。这样想着,黑翼的魔物便开口道,语气中带着意想之中的桀骜不驯,“啊,是这样喽?!那就请我的魔女殿下给她忠诚的使魔讲一下这个故事吧?哈,可以吗?”
“喵喵?嗯……好的。”雪凌轻应了一声,那清冷空灵的嗓音中显然是带着些疑惑,幽回婉转竟犹如笼中鸟儿凄美的歌喉。但她随后便拿起那本叫‘孤独的蔷薇’的书,另一只手提起她的裙摆,在悄悄站起后走到身对面喵喵所处的位置,只是什么话都不说地站在那边,红瞳盯着那明灭不定的烛台,死寂地却有些渗人了。而喵喵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般,敏捷地顺着雪凌的裙摆窜到她的怀中,恰时便与雪凌一同坐下了,依偎着朦胧虚幻的灯火,那冰冷平静的声才柔柔地言出,却丝毫不夹杂着无用的情感,犹如止水一般,悄悄荡漾开波纹,与火焰的浮动合二为一了……
在女王的庭院里,养着一只小巧的鸟儿。
鸟儿终日歌唱着,日以继夜地。它美丽的歌喉犹如悄悄触击的玻璃钟,清脆而明亮,又是那么的幽柔婉转,挟着如梦如幻的滋味,令所有人都不由沉醉。
女王也很喜欢这只鸟儿,她每天都带着它的笼子,兴致勃勃地听着鸟儿那独特的歌声,或许是让她想起了诸如黄昏的海、满林的白桦树、夜晚的灯,以及朦胧的月光小径这类东西吧。
但女王却并不满足,她听着这鸟儿的歌声一遍又一遍,不自觉中便心生厌倦,然后就抛下了笼子与笼中鸟,不再过问任何了。
而那鸟自然就在它的笼中饿死了,它的眼睛最后还望着天空的远方,大概是在怀恋自由的味道吧。
就在那时候,身为旅者的、自由的鸟儿甩了甩头,它所挟的蔷薇种子一个不小心遗漏了两颗,双双坠落到了女王的庭院里,而其中一颗种子却掉入了鸟笼,然后便生根发芽了。
那芽在鸟儿的尸骨中逐渐长大,最后竟长成了一株娇艳的蔷薇,虽与周围的绿色格格不入,但却终是隐藏在绿叶与绿叶之间,以至于不被他人所知。
直到有一天,女王的园丁来到庭院里,他正巧发现了这株长在鸟笼里的小小的蔷薇,那时的它依然是孤零零的,含苞欲放却又格外干瘪娇小,仿佛不久便会凋零。
而园丁呢?开始的他觉得很新奇,但同时也偷偷照顾着它,为它浇水施肥,竟似乎不亚于其他名贵的花儿。
久而久之,蔷薇爱上了园丁的温柔,园丁也不知不觉拥有了心。
但这毕竟是短暂的。终有一日,女王发觉了园丁的异常,她觉得园丁是在欺瞒自己,然后就将他赶出了庭院。使那蔷薇被真正地遗弃了。
可在这时候,荆棘却攀上了蔷薇的枝,它安慰着那朵蔷薇,并告诉它自己会永远陪伴它……
“然后……”魔女的声音开始趋于低落了,她暗红的眼睛不知为何迷离地盯着四处,其中竟夹杂着莫名其妙的苦涩与哀愁,就连怀中的魔物也有所察觉般,黑眸一开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随后便安慰似的蹭蹭她羸弱的身子,许是为她争得了几丝温暖吧。可雪凌却有些木讷地颤抖了下,她紧捏书页的那只手久久踌躇着,不知是在想该不该翻下去般,使她少时一愣住,然后便又一次读道,“那荆棘成为了蔷薇命中注定的友人,但只有它才明白,鸟笼的钥匙便是女王心中的血液……这样的话,唯有杀死女王,才能让蔷薇得到真正的自由。”
或许是为了守护蔷薇,还是因荆棘心中莫名的怜惜所致,它锐利的枝蔓迅速地增长着,直到爬满了皇家的高墙,将一切都覆盖在它的倒刺之中,等待着女王探出头来的一瞬。
但女王却迟迟没来,荆棘也久久等待着。至于某一天它听闻女王将来庭院视察一事,使它的尖刺愈加锐利,那最柔软的枝蔓揽着它心爱的那朵蔷薇,诉说着自己将给它带来永远的自由。
可当它发觉那来者时,却是一个举着提灯偷偷溜进来的男人。它愤怒地质问他为何前来,可那人却道,‘我是女王曾经的园丁,我是来给蔷薇带来自由的。’
而荆棘却不信他的那番解释,它恼怒地刺穿了他的心脏,那血液刚好滴落在牢笼的铁锁上,竟使那锁乍然破碎,变成了一堆无用的灰与沙。
而荆棘,却被血液所染,显得残破而可怕。它在顿时间便枯萎了。
锁虽是开了,但蔷薇却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它依然是笼中的蔷薇,就算摆脱了牢笼,也会被心中的锁所禁锢。荆棘亦是如此。
它们最终依然在女王的庭院里,得到了它们所想象中的‘自由’。可这真的是它们所期望的吗?
“……故事,结束了。”四周一片岑寂,只留下魔女那喃喃自语声,却只是轻悄悄地言道着,小小的、微带沙哑的。而能听清楚的,或许只有她与那只似猫的猫吧。此时此刻,那音调显得乏倦而惆怅,似使火烛也乍地抖动了下,犹如暮色下猩红的旗帜,隐隐约约为魔女穿上了一套暖黄色的囚衣,恰是将那迷惘的神色掩饰去了。随后她便合起书,只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站着,那手将窗帷悄悄拉开一丝缝,双眸茫然注视着这悲哀的城镇与幸福的灯火,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般敛起了眸中绯红,竟如同一弯即将陨落的星。
“你看到了什么?”耳畔传来魔物疑惑似的嗓声,只觉喵喵趴在桌的边缘上,那猫爪小心翼翼地攥着火柴,不一会儿便将新的蜡烛给点燃了。那火光映耀在它的脸上,在它的瞳孔中留下了一簇期待,又许是被阐述为兴奋的情,霎时于深幽中默默地消隐,又默默地显现,终是碎入了笑颜里。火烛摇曳,那金橙色在魔女的面庞上幽幽晃荡着,顺着她的嘴角流溢入夜色之中,手指踌躇不定地捏着那纯白帘幔,将夜色掩藏在雪色的视野中去了。
“我看到了——满城的星星、灯光、黑夜,还有……行走的人,失意的人……与幸福的人。”低回呢喃的话语在不知不觉中消隐了,可雪凌却依旧盯着那帘幔之间透过的迷离灯火,那双红眸仿佛看到了过去,乍辗转出一簇谁也不明的悲凉,流溢在红瞳间,犹如深色的云霞那般璀璨、凝重,而如此肃穆。但不久后她便恢复了曾时的淡漠,苍白的竟似乎于透明的指尖捏起那法帽边缘,在一瞬之间将其拉下,随着她那留恋似的嗓音,空洞而几近于虚无,“我还看到了……过去的人。”
火焰,在凄冷的风中晃荡着,勾勒出了一道曾经的影子……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久的梦。
我忘记了什么?空白的我问着那故人,就像是一具牵线人偶,机械而麻木的。
魔女从梦中惊醒,她暗红的瞳孔无力地凝望着天穹,望着自由的鸟儿从独属于它的世界里飞过,不久便消迹在天的远方,直到落队者的影子都无法找寻了。或许对自由的它们来说,像自己那样渺小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吧,她想着,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身子动弹不得,如同已经僵硬无用的死尸。待她悄悄地睁开眼时,那余光却只能瞥到自己染血的白裙,以及四面枯朽的树木,与漫天飞舞的、近似于虚无的雪。
‘雪……是幻觉?那鸟……也同样是?’
她感受到了痛苦,不仅是从伤口中传达来的,那麻木的心灵里,竟也同样如此。
这时候,她仿佛听到了声音。从她内心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大概是在阐述着她曾经的记忆。可这记忆的声音不久便被空洞的内在蚕食殆尽,使她所能感受到的情感,都变得一片空白,只留下了那不知应叫做什么的、大概是愧疚的东西,裹着她的心脏,随着它一起砰砰作响,却又在霎时间掐住了她的喉咙,使魔女感到了窒息。无尽的窒息。
‘是谁?究竟是谁?’
勉强地睁开眼睛,那瞳孔中映入的,却是一个神父的身影。
可不知怎么的,他只是久久站在那儿,似前非前,那银白色碎发飘扬在空中,一双银灰色的眼眸里似乎辗转出迟疑、愕然以及本有的厌世,可这种宁静与淡漠的情感却又乍地淡褪,使他那神色变得更加的仓皇絮乱了。但没过多久,那神父在便她身侧单膝而跪,他的手握紧了她那双冰冷的小手,似要给她传达来什么信息般,温柔的嗓音低声耳语着,挟着些莫名的还未消散去的错愕与慌忙,以及那被他刻意隐藏起的关怀,“孩子。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他是谁……我真的认识他吗?’
很熟悉的感觉,但大脑,却始终无法想起。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勉强地攥紧了那双手,暗红瞳孔无神地盯着他的那双银眸,从中不知是在述说着什么,就像是想传达出一丝曾有过的愧疚般,却纵然是无能无力。可神父却愈加慌忙地颦眉不语,他的神色凝重地滞留在瞳孔间,像是永远无法泛起波纹的死寂的海水,使他握紧十字架的另一只手不禁颤抖着。那本应保持冷静的语声,在此时却有些意外的仓促,“雪…..雪凌?是雪凌吗?那里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整个村子都……”那声音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言道,但最终还是止住了。
“连她也——”
“我是……雪凌?”她喃喃自语道,可在她的心里却依然是一片空无,就连‘雪凌’这一词存在的影子,都丝毫不能找到。许是对方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使那双银眸中乍掠过愕然与无措的交织,可眉头亦是紧锁不散,凝固着犹如已然冷却的水泥。在听闻了她的又一次询问后,他那嘴更是错愕地抿成一线,不知如何是好般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便道,“是的,你是雪凌。我是路过的神父,名字是……命运。”
说着,他便又一次点头,那高挑的身子此时似乎有些颤抖,裹在黑色的肃穆的长袍内,犹如刚为亡者祷告过的哀悼人,连胸口的十字架都散尽了光芒,变得凄冷而颓唐十分。他只觉那魔女在悄不自觉中握住了他的手臂,那暗红的瞳孔稍时阖下,然后便什么也不言,似乎已经沉沉睡去了。
而他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却是:
“那你——是我的神父吗?”
这时他倏然愣住了。
火烛又一次颤抖了下,它藏匿在魔女那暗红的眼眸间,不一会儿便消失殆尽……
‘又有谁知道呢?’
那神灵殿下在暗处嘲讽着,她笑着,将命运的丝线串为一团,然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不留下一丝痕迹。
神灵的木偶戏,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第二十章:血祭
朦胧的雾气笼罩着那片繁茂的树林,满山的红叶示意着秋天的到来,飒飒的凉风轻轻吹起女孩深粉色的长发,红色的眼瞳中仍是那么迷茫。
女孩靠在一棵看起来较为古老的大树旁,古树稀疏的枝丫上残留着几片奄奄一息的叶,几乎要凋落下来,叶在风中摇曳,就像孤寂的瘦弱老人,在暴风雨下,任凭风雨的摆弄,最终无力的耷拉下了自己苍老的头颅。
因长期以来的奔波而显病态苍白的手轻轻触碰到那粗糙的树皮,红眸却因此而触动,无神的眼瞳中充满了无形的向往与留恋。
“雪凌,我们走吧。”黑翼的魔物默默望着眼前的女孩,黑色的眼瞳中却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感,就像是,想保护什么一样。
“嗯,好。”瘦弱的女孩转过身来,深粉色的长发便四散在空中,红眸仍是那么昏暗,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树梢上的那片红叶悄然落下,映照在那红色眼瞳之中,却是黯淡的红,没有一丝生机,昏暗而无力......
落日的余晖照在山峦上,映照在满地的火红枫叶上,枫叶好似铺就成了红色的地毯,绵延不绝地向远方延伸,把森林渲染成了火红的颜色。
黑色的长靴轻轻踏下,在满地的枫叶之中发出“咯吱”的清脆响声,深粉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黑色的宽大法帽微掩住她红色的眼眸,娇小而瘦弱的身上是一条哥特系风格的连衣裙,此时却显得莫名的适宜。
雪凌轻轻走向一个空旷的土地,脚下的红叶也越发稀少,微微触碰身边树木的枝干,红眸中却是另一番景象,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四周陈列着各种魔法用具,似乎是将要做某些仪式一般。
“这是,什么?”雪凌喃喃自语道,便拉起裙角,快速走到祭坛旁。
祭坛看似已经建成许多年了,不知是什么材料的古老石砖也已破损地不成样了, 红眸于祭坛中央瞥见了一个巨大法阵样式的图案,周围用红色颜料涂染出特殊的符文,似乎有什么特殊意义。
“看来这里将要实行什么祭祀呢。”喵喵在一旁说道,灰黑的眼眸中隐现出戏谑之意,“不如,明天我们再来这里瞧瞧?”
“嗯,走吧。”雪凌应了一声,便走下祭坛,向森林深处走去。
殊不知,另一个少女从祭坛旁一个隐蔽的地方走出,黑色的瞳孔猛地胀大,望着面前瘦弱女孩的背影,眼中涌现出一丝杀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穿祭司服的少女走上了祭坛,黑色的眼瞳中却是一种坚毅的神情,乌黑的长发从末端扎起,发丝如柳絮一般,随风而舞,宽大的祭司帽在她头上却有些不相称宜,略微向下倾斜地罩在头上,灰色的祭司服遮拢住了她姣好的身形,在她的手上,是一个骷髅法杖,惨白的骷髅头悬浮在法杖之上,让人不免为之一怔。
少女走到祭坛中央的红色法阵前,举起骷髅法杖向大地一震,红色法阵顿时有了反应,符文围绕法阵旋转,一个用特殊材质制成的棺木隐现在少女面前。
少女急忙走到棺木前,单膝跪下,看到棺中完好无损的男人,才舒了一口气,可在她黑色的眼眸中却依旧充满了惶恐与悲哀的神色,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她的至亲,原本黑色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男人安详地躺在棺木中,就像是,睡着一般。
“爸,爸......”少女轻唤一声,带着无尽的爱慕之意,泪水也随着那声呼唤流下眼眶,形成了两条透明的印记。
“您的女儿,卡洛,已经找到复活您的方法了,只要一天,一天,您就能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了,爸爸......”称自己为卡洛的少女用略带颤抖的语气说道,“命运神托梦给我,只要我实施血祭,把村里所有人的性命献祭出去,您就一定能复活,我知道您一定会不同意,但我也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如果错过这次,也许下次,您就再也,再也醒不过来了,爸爸,我已经失去妈妈了,不能再失去你啊。”
少女颤抖着站起,举起骷髅法杖再次震击大地,棺木便消失于法阵之中。
“相信我,爸爸,我一定会做到的,就算我把自己也给献祭出去。”卡洛坚定地说道,轻抹脸上的泪痕,便恢复了神色,缓慢地走下祭坛。
空灵的少女声不知从何方轻轻响起,声音细小而无法让人所洞知。“呵,一定能复活吗?我的原话,可不是这样的哦,我无知的孩子。”
留下的,只是隐约的一抹笑,不知是在讽刺面前少女的无知,还是在嘲笑棺木中男人的命运。
黑色的梦境。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带给人以无形的恐惧之感,身穿祭司服的少女独自站在黑暗中,一股莫名的悲哀充斥着她的心灵,眼中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一个慈爱的父亲,同时也是威严的祭司,少女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男人,景象却瞬时扭曲,聚集成了一个散发着银色光辉的光团,手指触碰到那一抹光,四面的环境立即变得惨白,光芒驱散黑暗,眼前出现一个身穿银灰色长裙的少女,洁白的飘带漂浮在空中,与四面的环境巧妙融合,银白的长发映衬着她深遨的眼瞳,一条条银色的锁链包围着她的身体,给人一种莫名的畏惧之感。
“你,你是?!”卡洛颤抖着摔倒在地,便无力地向后攀爬,身上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大腿和手臂不住地颤抖着,黑色的瞳孔中满是恐惧。
“哎哟,你不要害怕呢,孩子,这样,就不好玩了呢。”取而带之的是爽朗的女声,带着清脆而如风铃一般的笑声,其中却悄然蕴含着浓浓的讽刺意味,“你的名字,卡洛,对吧。或许,你可以叫我为命运。”
“命,命运,命运神?”卡洛懦弱地向后移了几步,眼中却依然是恐惧,从中也带有了一丝敬畏。
“你可以这样说,那个我,也一定会同意的吧。”少女说着便向卡洛靠近,手中闪现出了银白的光芒,光芒瞬即黯淡下来,从中竟是一幅背面印有奇特法阵的塔罗牌,“来,抽一张吧,孩子。依旧,要按照从前的方案行事呢。”
“为,为什么?”卡洛虽这样说,但手也颤抖着接近塔罗牌,轻轻抽出一张牌,手心冒出了些许冷汗,黑色的眼眸微微撇了牌一眼,却怔了怔,“这是,愚者。”
“噢,我无知的孩子,你说的对,正是愚者。”少女一收手,卡洛手中的愚者牌竟凭空消失不见,“你知道,愚者牌的含义吗?它是一切的开端与终结,你也是这样呢,我的小丑。”
少女浅笑着说道,看似美好的笑容中却蕴含着嘲讽之意,“我问你,你想救你的父亲吗?”
“当然,一定会的。”卡洛坚定地说道,眼中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懦弱。
“哦,可真有趣,是吧,我。”少女说着便转头望向后方沉默的少年,“这么有趣的事,不来玩玩吗。”
“为何。”少年冰冷地说道,便转身没入那一抹纯白。
“可真是不领情啊。”少女感叹了一句,又向卡洛撇了一眼,“只要实施血祭,就能救你的父亲,不过差不多要耗费一个村庄人的性命吧,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抉择了。”少女伸出手,锁链竟向她聚集,最终变作光团消失殆尽。
“你要怎么做呢,我的小丑。”林中的少女微微一笑,手中赫然是一张塔罗牌,牌面上是一个身穿小丑服的怅然少女,头上顶着一个俏皮的帽子,如今却惨淡地歪斜在头顶,极其夸张的浓妆掩盖住了她的容貌,一滴泪水从她的脸颊悄然流下,泪水与浓妆混合在一起形成怪异而扭曲的颜色,少女孤独地站在灯光下,独自流着泪水,谁也不知道,小丑的,哀伤与否......
夕阳沉入山头,把云映照成殷红之色,落日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却将那一双双无神的面孔染上了淡淡的红。身穿祭司服的少女独自站在祭坛上,双眼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信念支持着她一步步走向前,颤抖着拿出一把小刀,看着底下被控制的众人,心底猛然一震。
深粉色长发的少女轻轻触碰树叶的枝干,无神的红色眼眸望着祭坛与底下的人们却没有为之动容,不自觉地放下手臂,便向祭坛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刚好赶上呢。”黑翼的魔物戏谑般地一笑,灰黑的眼眸如黑洞般深邃。
祭坛上的少女似乎发觉了什么,黑色的眼眸与红色的眼眸相对在了一起,眼瞳猛地增大了几倍,小刀在手中散发着冷光,好像随时都要刺进手中一般。
“不管了。”卡洛举起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液顺着胳膊流下,最终渗入法阵之中,“血祭,开始。”
红色的光芒从法阵中涌现出来,暗红的符文悬浮在法阵周围,卡洛站住身子,用手握紧法杖,粘稠的血液如红色缎带一般,把手臂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这样,谁都不能阻止我了。”卡洛说着,试图掩盖她眼中的恐惧,黑瞳望着一个个倒下的熟悉的人,不住地颤动着,微小而不易察觉。
“血祭......”喵喵喃喃自语,眼中散发出狂野之气,“她为什么这么做,实施血祭至少需要一千人,而这里,远远没有到达标准人数,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阻止她?”雪凌淡淡地说了一声,黑色的法杖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中,“我知道了。”
黑色的雾气腾空而出,巨大的紫色法阵出现在雪凌的脚下,雾气顺势笼罩了她瘦弱的身影。就在这时,黑雾快速散去,法阵中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半空中,紫色法阵再次出现,女孩从法阵中央显现出来,深粉色的长发四散在空中,红色的眼瞳中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黑色哥特系的连衣裙随着法阵的冲击而在空中浮动。
“这,这是。”卡洛懦弱地向后退了几步,但随即又恢复了神色,她举起骷髅法杖,嘴中好像在默念什么咒语,突然,法杖上悬浮的骷髅竟然有所动静,原本是安放眼睛的地方出现了幽绿的火焰,向雪凌俯冲过去。
暗绿色的鬼火立即包裹了空中女孩的身躯,这时,黑色的雾气向四面猛增,鬼火与雾气混合在一起,竟似被扑灭一般变成了一缕烟雾消失在空气之中。女孩悬浮在空气中,身上已有多处被烧伤的痕迹,她抬起头,长久没有笑容的脸庞隐现出了弯曲的弧度。雪凌缓慢地从空中降落,一只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便站稳在祭坛上。
“现在,请停止血祭。”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女孩嘴中传出,深粉色的长发散乱在身后,黑色的帽檐遮掩住眼眸。
“不,我不能。”卡洛慌乱地丢下法杖,体内好像有一股力量被抽干一般,使不上任何力气,她瘫倒在棺木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血顺着她的嘴边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衫。
“什么!祭司者的生命力正在被抽走,如果不赶快制止血祭的话,后果将.......”喵喵说着便握紧了拳,黑色的大翼猛然涨大,“雪凌,快点离开这里。”
雪凌向喵喵望了一眼,鲜红的血液同时也随着嘴角流下,她静静站在卡洛身边,红眸望着棺中沉睡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伸出自己一只瘦弱的手臂面对着卡洛,“要,一起,走吗?”
“不。”卡洛用手捂住耳朵,全身都在颤抖着,双眼紧闭,“神是不会欺骗我的,我爸爸一定能复活,一定,一定......”
“是吗?”略带质疑的声音从雪凌嘴中传出,轻轻擦去嘴角的那一抹鲜红,便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红色的法阵消逝在祭坛上,死去的少女静静躺在棺木旁,嘴角却是一抹笑容......
“哦,真是可悲的故事啊。”清爽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出,“愚者,一切的开端与终结,她终归还只是小丑罢了。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另一个我。”
“也许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你可真像那个孩子呢,不过,她,也该来了呢。”
“她,你的接管人?”
“是啊,那个孩子,可真让人不省心呢。”空灵的声音到这里便乍然而止了,没有人能发觉,也没有人能发现,两人的存在。
第二十一章:死寂舞会
寂静的林中,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枝杈,洒落在土地上,婉转的鸟鸣声不时从林中响起,给森林增添了些许神秘与梦幻的色彩。虽已至深秋,树林依然如春日一般,郁郁葱葱,似乎秋日的凉风被树木所阻挡,只留下了那一片春天的墨痕。淡淡的薄雾笼罩了森中的一切,祥和而宁静,枝头的嫩叶上滚动着几颗豆大的水珠,晶莹剔透,在薄雾中仿佛是一粒粒珍珠,闪着淡淡的光芒,巨大的墨绿色藤蔓缠绕在树上,就如青蛇一般,笼罩着森林的一切,叶在微风中摇曳,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洋,泛起阵阵微波。
树木健壮挺拔的枝干向上延伸,伸张出浅绿的嫩叶,茂密的树冠就如一个绿色的大伞一般,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沉睡的女孩静静地靠在树旁,深粉色的长发杂乱地披散在土地上,双眼微闭,黑色的连衣裙散乱在身上,似童话一般,无形中透露出几分美感。
原本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魔物已不知去处,留下的只是一个女孩,一个扎着墨绿色马尾辫的女孩。
“雪凌......”女孩在沉睡的女孩身边屈膝蹲下,嘴中发出的却是不符合她相貌的沉闷女音,沙哑而有力。
沉睡的女孩微微睁开自己红色的眼瞳,看见面前的女孩,眼中却没有显现出过分惊讶之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谁?”
“以这种形态出现,会这样问也理所当然。”女孩站起身,用手摆弄着自己墨绿色的长发,同时不屑地说道,她的身形十分娇小,比雪凌也矮了几个个头,暗绿的眼瞳中有一抹灰黑的颜色,还未发育的身体上是一条黑色长衫与黑色的短裙。
“你是......喵喵。”雪凌喃喃说道,声音平静地如没有任何波纹的大海。
“可以说是这样吧。”女孩为难地饶了饶头发,“这样的身体,可真是.......”
“曾经的你,也是这样的吗?”雪凌说着,下意识地拉下帽檐。
“怎么可能。”喵喵烦闷地用手抵住头部,“最近不知为何,恢复了一些魔力,不过只能维持到人类所谓的幼儿期。不过,按现在的情况,也足够了吧。”
雪凌轻微点了点头,伸手拈起裙角缓慢地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孩,微微一笑。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阿丽西雅,不过,叫原来的名字也行。”阿丽西雅边说边摆弄着手中的巨剑,感叹道,“好久,没有用到它了呢。”
“恩,阿丽......西雅,一起,来吧。”雪凌僵硬地说出这句话,于是便拉下法帽,向林中走去。
“随后就来。”阿丽西雅爽朗地说道,双手交叉在脑后,懒散地跟着雪凌,巨剑在她身后似乎没有什么重量一般,“咚咚”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森林陷入了黑色的沉寂之中,偶尔会有几声诡异的狼嚎,使森林更加阴森恐怖,苍天的大树在黑夜中凹陷出阴森的树洞,如爪牙般的枝杈摸索似地寻找着闯入者的踪迹,就像是万物都变为了黑夜的奴仆,为夜献上人的鲜血,带给人无尽的颤栗与恐惧之感,以及无边的绝望。
夜在咆哮。没有风的夜晚中却隐约蕴含着丝丝凉意,凄厉的惨叫声不时从林中传来,像是在恐吓对方,暗绿色的藤蔓如网一般笼罩着森林的角落,仿佛几乎所有的生灵都未曾涉足过这片森林一样。
黑色的云雾笼罩了月的暗影,孤寂的蝉在夜空中断续地鸣叫,黑色的童谣回荡在森海之中,却使森林越显静谧。黑衣的女孩行走在黑夜之森中,身边一个更加矮小的女孩紧随其后,身后的巨剑在她身上却显得笨拙,与她瘦小的身材十分不符。
迷途的歌声沉浸在茫茫黑夜之中,空灵而显得有些沙哑。
“天上星星在哭泣,地下湖畔在哭泣,黄莺在梢头低唱,夜,也在流泪......”女孩静静地唱着,声音同时也提高了几分,“黎明曙光破空而出,堕落星星沉寂于夜,黎明,将会到来......”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唱这样的曲子。”阿丽西雅喃喃自语道,同时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拿来的稻草,颇有桀骜不驯之感,“不过,也许还挺好听的吧,呵,黑色童谣。”
深夜,惨白的月光照耀在树梢上,给昏暗的森林带来了几分光亮,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林中,无神的红色眼眸望着眼前的巨大哥特式建筑,呆呆地出神。
眼前的建筑如城堡一般,整个建筑呈黑色调,轮廓极度扭曲,高耸的尖塔直冲云霄,没入黑暗之中,昏暗的长窗虚掩着,独有神秘之感。
“呵,没想到这么荒芜的森林里还有这种建筑,真是小瞧他们了。”阿丽西雅自嘲道,暗绿色的瞳孔仍是那么冰冷。
“咯吱”一声响起,古堡的大门猛地打开,一个侍从模样的人从古堡中走出,弯腰向两人行礼后,便用尊敬的语气对眼前两人说道,“舞会就快开始了,两位小姐里面请。”标准的侍从口音中却没有任何情感,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具被操控的人偶,为来往的人们打开地狱的大门。
幽暗的紫色光芒从古堡中溢出,带来的是彻透的神秘与黑色的绝望。
“进去吗?”雪凌向身边的女孩询问道,声音依旧是淡漠。
“也好,在这个森林中过得太久也不安全。”阿丽西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暗绿的瞳孔中却是一种特殊的情感。
“嗯。”雪凌应了一声,便和阿丽西雅向古堡中走去。
明亮而宽敞的大庭中,紫水晶似的玻璃吊灯发出幽幽的暗紫色光芒,黑色的帷幕在印着淡雅古典花纹的墙壁旁低低垂下,颇有神秘之感。
大庭中的人个个身穿怪诞的装扮,看不清他们的脸,但隐约可以看到,他们灰黑的眼眸都是溃散的,从中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和外面的侍从如出一辙。
雪凌站在墙边,接过手中的面具,静静凝视了很长时间。面具整体呈黑色,向两边延伸出洁白的羽毛,透明的白莎从面具下伸展开来,无形中透露出些许美感。
“看起来,还挺不错。”沉闷的女音从雪凌身边传来,娇小的手中不断摆弄着一副面具,整个面具就像是由羽毛紧密嵌合而成的,末端的白羽沾染成了墨绿色,就像是随身定制好一样。
阿丽西雅拿起面具戴在头上,暗绿的眼瞳中那一抹黑色竟渐渐溃散开来,双眼中充斥着惊愕之情,又转瞬即逝,急躁地把面具摘了下来,于是用力拍在地上,眉毛轻微上挑,脸上出现了些许怒色。
“把面具扔掉。”阿丽西雅转身面对雪凌,威严的声音中压抑着浓厚的怒气,嘴中还依稀喘着粗气。
大庭中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依然自顾自地在跳着舞......
一片死寂......
突然,另一个女孩箭步走到雪凌身边,抢夺过她的面具,手中竟出现了夺目的光芒,面具在光芒下粉碎,变作微尘消失殆尽。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可真是扫兴。”女孩不失傲气地说道,一身白色连衣裙随着魔法产生的能量而飘扬在空中,同样深粉色的长发披散在身上,红色的眼眸望着雪凌,其中的傲气却明显消减下来。
“雪绒......”雪凌喃喃道,一袭黑色连衣裙与白色连衣裙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呵,是你啊,怎么有雅兴到这里来呢?伟大的圣女大人。”阿丽西雅轻蔑地说道,暗绿色的眼眸中涌现出一丝杀意。
“哼,说着好像认识我一样,不过,那个魔物。”雪绒说着,红眸中出现秉疑的神色,洁白的连衣裙在空中舞动着,无形中凸显出几分美感,“这里是亡灵的舞会,参加舞会的,只能是死人。而现在,应该......”
“叮咚”清脆的钟表声响起,大庭中央巨大时钟的指针指在了十二点的位置,耳中模糊响起一声类似“舞会结束”的冰冷话语,四周的环境便开始扭曲变形,眼睛变得模糊,一切的一切都回归到了原来的景象,睁开眼,眼前并没有什么古堡,取而代之的是粗壮狰狞的树木与各类植物,此时的自己正站在月光下,任凭昏暗的月光洒在身上,眼中依然无神。
“果然,时间已经到了。不过,雪凌,我们又见面了呢。”雪绒微微一笑,洁白的连衣裙在夜空中飘舞着,“还有,那个家伙,你见过我吗?”
“当然,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阿丽西雅说着便拿出背后的巨剑,冷光从剑匣泄露出来,,在夜空中更加渗人。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那个魔物,没想到啊,一个卑贱的魔物竟能变为人形,可真是不可理喻!”雪绒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白裙在夜风飒飒中飘扬,却凸显出了一种盛气凌人之感。
“接受制裁吧,魔族!”高傲的声音从眼前女孩的嘴中发出,透明的单翼在一瞬间出现在女孩的身后,伴随着令人压抑的神之威压,纯白的法杖出现在雪绒的手中,发出幽幽的白光,白昼一般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把植被映照成惨白的颜色。
巨大的白色魔法球横空而出,把雪凌的脸映得苍白无力,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色彩,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魔法球向阿丽西雅击去。
“那么,我就陪你玩玩。”娇小的女孩说着便举起巨剑,嘴中发出的是一种沙哑而沉闷的声音,声音中隐约蕴含着与她相貌为之相反的成熟感。
白色魔法球与巨剑碰撞在了一起,发出“兹-----”的金属碰撞声,猛烈的魔法能量使周围的空气发生了扭曲,掀起万丈尘埃,四面的植物因两种力量的爆裂而接连倒下,“轰隆”的一声响起,白色的魔法球被剑气劈成两半,最终化作光芒消失在黑夜之中。
“呵,还真有意思。”阿丽西雅冷冷一笑,用手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暗绿色的眼眸中带着嘲讽之情,“要是以前的话,还能使用出全力,不过对付你,这点力量足够了。”
“竟敢小瞧我,魔族!”雪绒举起法杖,怒视着阿丽西雅,就将要进行下一轮的攻击,阿丽西雅也举起巨剑,时刻准备迎击。
就在这时,雪凌走到雪绒身边,在她耳边轻声呼唤了一声,“雪绒。”
便说道,“我们,马上离开,圣女大人请不要阻拦。”雪凌说着,发出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眼中满是漠然。
“是,是吗?”雪绒后退了几步,红色的眼瞳黯淡下来,话语中明显带着那个叫做失望的情感,“那么,我就说正事了,雪凌,你对自己的小时候有什么印象吗?”
“你们说的是......”阿丽西雅试探性的说道,眼中带着些许惊愕。
一步步地挖掘到记忆的最深处,却始终是空白一片,记忆之海的源头不知从哪里被横刀切断,也不知从哪里开始再一次流淌,脑海中只有那个男人面容以及长期以来漫无目的的奔波,儿童时代的记忆就像是被抹去一般,化作万物间的那一片纯白。
“不,我不知道。”艰难地说出一声话语,脑海中无论怎么回忆也找不到任何线索,留下的只是无谓的伤痛与悲伤的记忆。
轻轻拉下黑色的帽檐向森林深处走去,身边更加矮小的女孩跟随着她,渐渐没入黑暗之中,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月光下,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行动。独自一人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隐现出不解的神情。
银发的少女坐在枝梢上,深遨的眼眸望着眼前的女孩,嘴里发出一声银铃般的轻笑,空灵的女音再次响起,“这个孩子,可真是固执呢,你觉得呢?另一个我。”
“嗯。”少年的声音从夜空中响起,便陷入沉寂之中。
“不过,我们,也该出场了呢。”少女说着,便用手顺了顺她银色的长发,“命运,之神......”
第二十二章:死神
清晨,淡淡的薄雾还未散尽,就如轻纱一般,笼罩着寂静的墓地。
一排排冰冷的十字墓碑在薄雾之中,渐渐隐现出它黑色的暗影,寂寥的风吹散那一片薄雾,使墓地显现出它原本的相貌。冷风飒飒,好似在接引迷途的亡灵走向黄泉之路,彼岸河川。
一身黑衣的少年静静站在一个墓碑旁,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百合花,黑色的眼眸中充斥着无形的惆怅与伤感,黑色的碎发在风中微微晃动,凸显出一股轻盈之感,轻弯腰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便站起身默默看着墓志铭许久,于是转身将要离去,瞥眼望见远前身穿黑斗篷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守墓人,讽刺般地一笑,眨眼之间,男人便不知去处,只留下同样黑衣的女性守墓人。
“来吧。”女性守墓人开口了,成熟的女声久久回荡在少年耳旁,眼前的女人,黑色的头纱触及腰部,同样的黑色长裙垂落地面,拥有着宝石光泽的深蓝色长发末端被轻轻扎起,脸庞两边垂下些许发丝,映照出她暗蓝色中带着一抹鲜红的眼眸,长裙上的轻纱微微摆动,冥冥中带有一股神秘之感。
“嗯,好的,海楼石。”少年微点头,便拉起面前女人的手,不再说什么话语。
六年前的一个早晨。
悠长的道路被樱花所铺满,拥有淡淡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舞,轻柔的阳光把花瓣镶嵌上了一层浅浅的金箔,绚烂而不失优雅,就如樱花的海洋一般,把一切都渲染成白和粉两色。
矮小的男孩站在樱花树下,黑色的眼瞳久久注视着飘落的樱花,伸出手接住一片小巧的花瓣,便咧开嘴欢喜地笑出声来。
“樱花,好棒......”男孩说着便抬起头,黑色的眼眸中却隐现出了一个男人的影子。眼前的男人靠在樱花树旁,灰黑的斗篷遮掩住身体,同样黑色的着装若隐若现,略显年轻的脸庞上是淡然的眼眸,被黑色碎发所遮挡住。男人仿佛如死神一般,黑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男孩,像是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两双黑色瞳孔相对了,男孩望着眼前男人瞳孔中那一抹纯黑,心中猛地一震,瞳孔颤动着,慌忙地倒退了几步。
“这,难道......”男孩颤抖着说道,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眼前却没有什么男人,只是一片樱花雨罢了,怀疑地笑了笑,便说道,“不会,是鬼吧。”
泥泞的小道上,依稀散落着几片樱花瓣,男孩独自一人在小道上行走着,眼眸中却再次显现出了之前那个男人的身影,鼓足了气向男人走去,但也掩盖不出眼中的惊恐与不安之色。
眼前那个高挑的男人看着男孩,嘴角却隐现出一抹笑意,在男孩面前蹲下身子,将一块奇特的石头强塞在他的手中,便恢复了原本的冷漠,站起身,向小路尽头走去。
“好好,保存它。”男人抛下一句话语,异常的冷漠让男孩喘不出气来。
黑眸看着手中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深蓝色石头,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为什么,要交给我呢。”
黑夜笼罩了万物,世间的一切都变得迷惘,黑暗正在侵蚀这个世界,死亡之神提起镰刀砍下。
稀稀疏疏的明星就像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支撑着它们所坚信的光明。。就在这光明与黑暗交融之中,隐隐的火光从小山村中逐渐蔓延,产生了汹涌的火舌,吞噬着宁静的夜。
今晚的夜,是火红的。
男孩独自靠在小木屋的角落,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瘦小的身躯,头深埋入胳膊之中,瘦小的身子不断颤抖着,嘴中喃喃自语,“我是要死了吗,死亡,死亡......”
无情之火围绕着男孩向内蔓延,火苗的影子映照在深蓝色石头上,映照出那深蓝石头上延伸出去的黑色冰花,以及若隐若现的符文。
男孩漠然地伸出手捡起地板上的石头,血红的颜色立即从他手心为中心向石头外围蔓延,原本深蓝的石头已被血红所覆盖,四周隐约传出一个成熟的女音,“契约,成立。”
突然,黑雾腾空而出,笼罩了男孩,男孩奋力站起靠在墙上,从雾气的间隙之间看见了一个女人。女人背对着她,黑色的紧身长裙凸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同样黑色的头纱低垂在身后,深蓝色长发在烈焰的影子中飘逸着,手中紧握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其中却隐约散发出一种宝石光泽,带着深沉的蓝,黑色冰花从她的手向镰刀上下延伸出去,向地面伸张,顿时把火焰吞没。
女人站在几乎被烧毁的木屋中央,转身向男孩单膝跪下,成熟的女音再次响起,“契约者姓名,请回答。”
男孩呆呆地站在那里,眼中充斥着惊讶的神色,并语无伦次地回答道,“名字,曾经的我并没有,但遇到她之后,我有了属于我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字,莫尔纳斯。”
“莫尔纳斯......我知道了。”女人低语道,便拿起镰刀,转身向屋外走去,“你可以,叫我海楼石。”
“海楼石?”莫尔纳斯嘀咕一声,便赶忙跟着海楼石走出了几乎被烧毁的木屋,眼前的一切让此时的他几乎不敢想象,大火仍在蔓延,明亮而凶猛的火舌直冲云天,吞噬夜幕,原本宁静的村庄几乎被焚烧殆尽,火焰的红光照亮了两人苍白的面孔。
无力地垂下胳膊,身子在微微颤抖着,眼前闪现过曾经的景象,却近似疯狂地发出凄厉的惨笑,许久才镇定神色摇晃着站起,黑眸中却是落寞和悲伤之情。
“我,被称为,死神之子。”莫尔纳斯喃喃自语,望着远方的那一抹星光,眼中满是漠然,“全部,全部的全部,都离我而去了......海楼石,你愿意跟随我吗?”
“嗯,我跟你定下了契约,就应该追随于你。”海楼石说着,深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那么,你以前的契约者,是?”
“他的身份,是死神。”海楼石莞尔一笑,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灰黑的斗篷遮掩住他的身体,同样的黑色眼眸像宇宙一般深邃。同时冷漠的男音传入男孩的耳廓,隐约是一个词语,“守墓人......”
潮湿而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房间中,所有的一切都像经历了岁月一般,被时间所打磨,堕落于时间的长河之中。女人站在房间里,双手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轻轻放在桌子上,便拉起另一把没人坐的椅子,整理好长裙,坐了上去。
身穿黑色连衣裙的沉静女孩坐在木椅上,苍白的面孔如同人偶般精致无瑕,红色的眼眸望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咖啡,静静注视了良久,才伸出手把咖啡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轻语道,“这里,就只有你们吗?”
“是的。”女人如实回答道,深蓝的长发从末端扎起,些许发丝遮挡住脸庞两边,冥冥中带着一股别具风味的美感。
“看你也不算是什么人类吧,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萝莉样的女孩冷冷地说道,暗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敌意以及战斗的欲望。
“我们是守墓人,这几年来一直守护着这片墓地以及亡者的灵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使我们动摇的想法。”一旁的少年开口了,黑色而略长的碎发遮挡住他的眼眸,一身的黑衣显得格外适宜,“六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村庄罢了,但在一次大火中,只有我一个活下来,其余无一幸免。”
“我和莫尔纳斯掩埋了村中所有的尸骨,同时也使这里变为了坟地,并担当守墓人的职务。”海楼石冰冷地回应道,深蓝的眼眸望着少年走入另一个房间,“这个房子,在那次大火中也几乎烧毁。”
莫尔纳斯轻轻迈入昏暗的小房间中,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从中隐约可以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灰尘以及地上厚厚的尘埃。他从纸箱中拿出一个古老的相框,黑色的眼眸中充斥着留恋与哀伤,轻轻擦拭掉上面的灰尘,看见的是一个微笑着的年迈女人以及少时的他。
他,曾经是孤儿,因出生时便克死父母而被称为死神之子,就在他绝望无助的情况下,那个女人伸出了手,把他拉出绝境。从此以后,他不在是死神之子,也拥有了真正的家与温暖,但是,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他长久......
那一天晚上。深蓝色的夜空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瘦小的男孩身上担着一个沉重的木担子,从中放置着热乎乎的饭菜,男孩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木屋前,伸出手刚想推开门,却听到了窸窣的谈论声。
“奶奶......”男孩喃喃自语道,把门轻推开一丝小缝,黑瞳向小缝中望去,看见一个身穿黑斗篷的高大男人以及躺在床上将要死去的年迈老人。
“把那个孩子培养成下一代死神,就是你的目的吧......咳咳,我的生命将要消逝,就请你来代替我看着那个孩子吧,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现今的死神。”老人缓慢地说着,慈祥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眼中不免有些留恋,却瞬即消逝了。
男人没有说什么话语,只是冷漠地提起镰刀,将要夺取老人的性命。
”等一下!“男孩使劲推开门,身体应冲力而险些摔倒,慌忙站稳身子,却没有看到什么男人,男孩赶紧放下担子跑到老人床前,全身却因惊恐而颤动着,黑色的眼眸猛地缩小了几倍,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奶......奶奶......”
缓慢地放下相片,眼中满是留恋,静静站起身,没有多说什么,于是便走出房间,强装作无所谓的表情。
“莫尔纳斯和我已经在这里守了六年了,今天,正是他曾经养母的祭日。”海楼石语气平缓地说道,深蓝色眼眸中却蕴藏着一种鲜红的颜色,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是吗?还真是令人怜悯啊。”阿丽西雅讽刺般地说了一句,眼中充斥着满满的嘲讽之意。
“阿丽西雅。”雪凌轻声提醒道,红瞳中黯然无神。她拉起裙角微微站起身,露出了洁白的腿部,以及同样黑色的皮靴,嘴中却是漠然的话语,“我们,走吧。”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阿丽西雅嘀咕一声,便拎起桌上的巨剑,艰难地背在身后,墨绿头发扎成的马尾辫高高翘起,披在身后,暗绿的眼眸中却是灰黑之色。
“你们,要回去了?不送。”少年从另一个房间中走去,冰冷的话语让人喘不出气来。
“呵,作为人类还这么冷淡,可真是......”阿丽西雅冷冷地说道,语气中明显透着不快之情。
“走吧。”雪凌轻轻说道,下意识地拉下黑色的帽檐,
墓地。娇小的女孩站在墓碑前,红瞳久久注视着碑旁的那一束百合花,苍白的脸庞中没有一丝神采,只是长久的静默。另一个更加矮小的女孩无趣地坐在远方的长椅上,嘴中叼着一根稻草,暗绿的瞳孔依旧冰冷。
“死神,之子......”淡然的话语不知从何处而出,墓碑前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蹲下身,伸手拿起百合花,放进黑色斗篷之中,便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三章:落暮晨曦
在魔女暗红的瞳孔中首先映下的,是永远无边无际的天空?还是那只艳丽的极乐之鸟?
树冠与树冠交织错落,忽而串成一片连绵不绝的海,那奇妙的色调在眼中忽摇着,翻腾犹如雪白的波浪与泡沫,朦胧、虚无,又是那么的岑寂宁和,像是诗人即兴所颂的赞美诗,仿佛能给人带来对未来的无尽遐想,或及是挟与神灵充满希望的精神挽颂,滋润灵魂与万物冥和为一。或许不仅仅是‘秋’这一次描述的那样,它的影子静静藏匿在二人的虹膜中,仿佛是装满星星的瓶中所捕捉到的那寸新的世界,各形各样的硕果点缀在枝头似于盏盏花灯,层簇交织中竟显得有序井然。那些鲜红的果子在树的高处与低低的枝头间悄然垂着,使暮霞映耀在这团攒簇的绯色中,绽开一寸金黄与朦胧交缠错落的网,恰是化为碎玉沉淀在红眸中,令那抹不知是谁的芒色愈加锐利了。
瘦小而略显苍白的手轻轻触碰那一抹红,呆凝着、踌躇着仿佛是在犹豫该不该摘下。那暗红的瞳孔凝视着这鲜红如血的颜色,竟显得更加黯淡失神,犹如血蝶那双破碎的翅膀,再无拥有飞翔的权利,终是在一潭死寂的神色里坠落去了。而这时,她悄悄摘下那红果,像是在伊甸园尝下原罪禁果的亚当夏娃,只是极其轻巧地咬了一口,那头深粉色发随后藏在叶片的绿与果实的红色间,挟着几缕垂落于肩头,乍然染上了层淡淡的金色。可那扎着墨绿色马尾的女孩却毫不介意般把玩着手中的果实,她一手扶着巨剑,与此同时竟然还狼吞虎咽地咬着这红果子,像是很久没吃过这种甜蜜的、汁水丰富的蔬果了。但她又撅了撅嘴,仿佛是不过瘾这种滋味般,暗绿瞳孔中的那抹灰黑到现在都还没散去,沉淀在她那幽深的瞳内,冷冽地令人害怕。
这时候,偶尔有几只惊鸟从茂密的树丛里飞出,那细长的鸟喙在隐隐约约中一张一合,发出它高傲而婉转的鸟鸣声,竟似于自然所奏起的梵音胧胧,使人不禁沉醉在那最真实的歌声里,久久都无法从此处移开一步。它那灰黑的双翼恰时舒张开来,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蓬软的绒毛,艳丽的尾羽好似锦绣,光彩夺目得惹人眼。可鸟的双足却始终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掩藏在深深厚厚的绒毛之中,就如飘荡在空中的彩色霞光,又如遥远的黑夜之城的绚丽极光,让旅者们不禁愣住了。
“这是......什么?”魔女喃喃自语,她暗红的瞳孔藏蔽在法帽之间,乍辗转出疑惑与讶然的交织虚隐,仿佛星辰坠入圣湖的水底,即与未知的灵魂共眠于山峦墨色的湖影中,最终还是沉溺入无边无垠的淡漠里了。那法帽宽大的帽檐依然揽着她的深粉色发,尖顶折弯出一道游刃有余的帽尾,悄悄垂着隐迹入了天的那边,稍还挟与那发丝缕缕,染上了层燃烧般的金黄。而身边大概是名为阿丽西雅的女孩不屑般抿了抿唇,她单单只是瞥了一眼那只鸟儿,便率直地一应道,仿佛根本就不加在乎,“那个是极乐鸟,传说生活在天堂的可悲鸟儿——呵,不仅如此,还是个缠人得要命的家伙。”
“我啊!曾经听到过这样的传说。大概是......一个国家的公主为了让她的心爱之人能够重生,竟然愿意下世变为这种鸟,而且在变成鸟之后,还要以身撞击荆棘并在那痛苦中歌唱,这样才能使那个男人重新拥有灵魂。不过,她最终也将失去生命,也就是说,灵魂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她真的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活着为了死?这又是什么鬼道理!”只觉阿丽西雅的声音此时愈来烦躁了,那暗绿瞳孔中乍流露出鄙夷不屑的情感,随着她的马尾而摇摆漂游不定,犹见那发尾依稀延伸到天的那边,亦是隐在霞色之间,很快便消失淡去了影。
“活着......是为了死?”语声低喃,可雪凌的声音却依然如此平静,仿佛在遥远天边的死寂的海,凝滞在暗红瞳孔中那抹惆怅冰凉的神色里,转瞬便化为了毫无感情的寂静,如死一般的,令人不禁颤栗。可阿丽西雅却只是无所谓似的冷哼一声,她远远遥望到那被夕色染成浅金色的湖水,从中不知是掠过了怎样的情感,只是在绿发下悄悄地蔽隐着,一时间竟仿佛是看到了曾经过往的回忆,使她不禁失神地握紧了身边魔女的手腕,稍时察觉似的一颤松手罢,方才无奈样地摇了摇头。
“你看到了什么?”魔女问询道,她看到那魔族因迫窘而刻意撇开的眼,眉头许是因惊愕未定而依旧紧缩着,但当她的话语刚回响在耳畔时,那人却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暗绿瞳孔依然紧紧盯着那湖,不知是想什么般的黯然失神。随后阿丽西雅竟大迈步向湖的那边走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魔女的询问般,那挡在身前的荆棘藤蔓被她尽数斩断了,歪七八扭地耷拉在泥土与泥土间,使得两人的眼中顿映下整个湖畔的倒影,那湖面与天空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一袭染上了橙黄的、虚幻的五线谱,衬得阿丽西雅的声亦是各外肃穆了,“你问我看到的?呵,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已。”
“......”雪凌无言,她只是在那不远处静静眺望着湖水,双眸间虽是辗转出漠然的神色,可却连再多一点的似于人的情感都不曾找到了。那手扶在法帽上,掩挡住了些以图拂乱头发的风,而面庞的微红又显是敛起,使她的瞳中映入氤氲柔柔,不久便被模糊的水汽所掩去。她看到如蓝宝石般澄澈的水潺潺流动着,如明镜般透亮,亦在此刻的微风下掀起阵阵涟漪,朦朦胧胧地覆上了层奇异的色彩。那几颗金黄的软石依稀透过,如同发光的琉璃盏,绵延到天的那处,交织起天色与水波倒映融合的影子,不知是蓝天映在水中,还是湖泊的影子久久驻居于天里,令那魔族的声音显得淡淡的,仿佛浮动的清风。
“旅者每天都在不停地奔波着,但是他们呢,却又很少去真正品味身边的东西。那些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与不同的环境,何尝不是一种享受?恩哼,如果只把奔波的旅途完完全全当做奔波,岂不是太可笑了些吗?!”
“相对于这样,你又为何踏上远行呢?是为了——看到过去的东西吗?”她亦是询问道,那绿眸炯炯有神的,竟神似一只咬住猎物不放的野狼。
“不,我是为了......看到未来——”
“......因为过去的东西,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林中静寂,暮色透过树叶间的几分林荫洒在草丛中,一寸一寸的犹如神灵所织就的星河,飘幽不定似于迷离的月。叶的响声沙沙地,不息不止地。那地上的光斑也若隐若现地左右晃动,细碎的金色倒影投入眼中,却因此使瞳中的星光泯灭,消寂了如同燃尽之火。她抬头仰望着天空,却看到一轮如血的残阳,那火红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际,缓慢沉入地平线的那一抹金黄,与向外延伸出的橘红化作了火一般的红色,又愈渐融为了天空本有的蓝。
是落暮了,二人想。那落垂的发丝上隐约染了些橘红,被法帽所掩隐着。魔女干涩的唇中轻轻道,漠然而无任何感情存在,“已经,离傍晚不远了。”
“是啊。”阿丽西雅喃喃道,她望着那远山虚幻的轮廓,只是久久地凝视,使人不知她是在遐想着何。但霎时间她却像察觉到什么般,暗绿瞳孔敏锐地眯成一线,此时竟死死固执地盯着枝叶高处那被黑袍掩蔽的影子,犹若一只正捕捉着猎物的狼王,警觉而高傲。那不知名的影子映入她的瞳中,使她登时便厌恶似的一呵斥道,那手不由自主握紧了巨剑,仿佛随时都将展开攻势。她的声音随刻在天边响彻,竟连林间的鸟儿都仓皇而逃,惧怕得扑闪着它的翅膀了,“喂!是谁在那里?!别躲躲藏藏的!”
而居于上处的那人却不知所谓般地笑着,那火红的长发显是染上了层淡淡的暮色,此时竟随晚风飘舞在枝杈与枝杈间,将她这黑袍所掩的面庞藏得更为严实了。不知是何物的武器掩蔽在她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锁链撞击的声音,并挟着刀刃一寸煞白的反光,使阿丽西雅愈加警觉地举剑指向那人,暗绿双眸此时狠狠盯视着对方,似乎是想察觉出对方随刻的动向般,令她丝毫都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
“依我看,你们也同样是旅行者吧?”那人的声音悄悄回响在半空中,不久便被她嘲讽意味的笑容所掩盖了,匿藏在暗处的瞳孔显是看出了阿丽西雅的敌意,此刻像是遐思一般阖起,稍时竟就充盈满了那浓浓笑意,在黑袍的阴翳中意外有些渗人。随后,来者的身竟突然从树上跳落,她那脚很是平稳地触及地面,其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失衡的意思,一袭黑袍几乎将她的面容及衣物全部掩饰去了,连双眸都藏得严严实实的,使得他人根本就无法窥看。而火红的发丝却很显累赘般,发尾直抵到她的膝盖处,虽是参差不齐,却让人能感受到她对这一渺小事物抱有的多大的悉心,许是背地里护理了很多很多次吧。
“这又怎样?!”阿丽西雅很是警惕地嚷嚷道,她伸手将雪凌护在她身后,那高高的马尾辫在风中摇曳着竟如利刃,衬着巨剑的薄锋更显出格外的阴狠,仿佛随时都可以与对方大战一番。而对方却不紧不慢地捋一捋头发,她的左手持起那把巨大的镰刀,装模作样地将底端敲击在地上,登时锁链交碰,挟着那把十字架迸发出铃铛撞击似的响,令阿丽西雅挑衅般跺脚如弓步,双手举起巨剑来威嚇那来路不明人。但只觉对方单手叉腰,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那语声随道,带着些厌烦似的嘲讽,“是想战斗吗?无脑重剑士小姐。”
“切,死红毛——”话音毕落,巨剑与镰刀竟倏忽相撞摩擦,使那风登时更为喧嚣地狂舞着,仿佛是在给二人助兴的观战者,挟着疯狂与血腥的滋味,给二人的刀锋添了一丝渗人的微凉。这时,阿丽西雅暗绿的瞳孔却愤怒地缩小了,她身是顽童的形态,内心更是染上了层未成熟的顽劣不化的习性,此时就连举剑都被剥夺了原来的章法,但对这些人同样也是有巨大胜算的。而对方虽是有些气喘,却还是勉强躲过了这些攻击,那把镰刀毫不留情地直指阿丽西雅的脖子,所对准的倒正是那最易致命之处了。
当那锋芒抢占先机迅速抵至阿丽西雅的后颈时,她的速度却不知为何减缓,似要当对方投降时方可作罢,连贯得倒给人带来些一直在演练的意味了。可当镰刃刚快触碰在她的皮肤上时,暗紫色的防御法阵却刹那现出,高速旋转着竟将镰刀狠狠弹开,使对方乍一愕然地向后退了几步,她扭头瞥视到身后直指她的巨大法阵,以及那微阖着眼睛、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流露的魔女,令得此时的她更显出了进退两难之意。
“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现在,请让我同你战斗。”雪凌的声音在此时竟仿佛已然于水中凝结的石块,挟着令人异常惧怕的冰冷,空灵地消寂在天的那边去了。她持着那把几乎高她一倍的十字架形法杖,深粉色长发在魔法因子的作用下狂躁地舞着,使她的法帽都不免歪歪斜斜地向后掀去,露出了她那双暗红的死一般的瞳孔。寒芒一寸乍现于间,令得对方讶然地后退了几步,但随后那人便明了什么般笑了笑,借双腿的蹬力向雪凌的方向劈去,镰刀与法阵这两股交叉的冲击力顺势袭来,卷起万丈尘埃,使密密匝匝的绿草在劲风的作用下倒伏而去。
“奉陪。”那声迅速消失在一片嘈杂中,顿时间显得刺耳而锐利,仿佛一根能贯穿心脏的冰锥子,刺激着雪凌的红眸倏忽颤栗。与此同时,暗紫色的法阵随着暴躁的黑雾变得愈来巨大,像是宣告了割据战的开始般,与镰刀死死地交缠不放,引得法阵绽放出如鬼魅般狰狞的裂纹,一时间仿佛是在嘲笑的恶鬼。它的裂缝向内逐步延伸,直到连法阵中心之处都被占据,使一股碎裂的声音突然响彻,不免锐利得让耳膜都为之而震。随后法阵便瞬间崩坏瓦解,化为暗紫色的云雾消失在空气之中,终在魔女无感情的瞳孔里,变作了一寸碎裂的无用的玻璃。
“这场战斗,是该收尾了呢。红瞳的魔女小姐。”
“你敢?!”顿时间,那高吼着的声音覆过狂风喧杂,使对方的眼中乍流露出恐惧与诧异之色,颤抖着竟是久久不散。只见阿丽西雅迅速倚身一靠在那人的身侧,借助腰腹力举起巨剑直抵身后镰刀,那暗绿眼眸戏谑般瞥了对方一眼,但一刹那却似看到了什么异常般,使这丝笑意被严肃所敛,乍沉淀出一抹厌恶似的猩红。而对手那人此时却收镰退后,黑色、血红的一对泪形挂坠在她的衣襟悄悄滑落,稍时被她所握住,显得她的声音此时有些孱虚了,“我们是时候该收手了,各位。请问,你们的名字?”
“我是阿丽西雅。她是我的契约者,雪凌。”阿丽西雅无所谓似地语道,她收回了那把巨剑,暗绿瞳孔直直盯着对方的面庞,此时竟仿佛黑洞一般,深幽得令人惧怕。可这却使得那人有些焦虑地握住了袍摆,不知是不是在踌躇着什么般,兀自叹了口长长的大气。但适时她一把将黑袍的帽子拉下,露出那头火红艳丽的长发,与那被刘海掩住的艳丽的红色双眸,嘴角似扬非扬,倒是挟着股另类的威严了。然后,许是看见魔女瞳中辗转的愕然,她一笑而道,“是啊,我也是罪孽的弃子呢。”
“你......是吗。是这样啊。”雪凌只是悄悄地呢喃着,那暗红眼眸敛起一丝缝,不知是在想什么般,她手捏帽檐将法帽拉到足能遮眼的位置,随后便不语任何了。而在这时,那红发红瞳的少女却伸手将一个东西递到雪凌的手中,她的眸子中竟流露出一丝踌躇与紧张、愧怍交织的神态,并带着尴尬被威严所掩,直到她低低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道出,方才使她恢复了些平易,“那个——我仔细想了想,这次......真的很抱歉呢。所以说,这个挂坠就全权当做我的鲁莽、及缘分的谢礼好了。”
“哼,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贿赂我们!再说,您可以介绍下您的名字吗?高傲自大的家伙。”耳畔顿时回响起那刺耳的嘲讽般的声音,但不久便在空气中消寂,隐藏在黑色泪形挂坠的薄光里,被魔女的手所紧紧握住了。只觉对方在听闻这话后欣然似的一笑,那身子伫立在落暮的余霞中,染上了层淡淡的朦胧的金色,使她胸口另一条绯红挂坠的影子,显是虚虚胧胧的,映入了极乐鸟彩色的影子。那鸟正好在她手指间驻足,随后便不慌不乱地飞入林中,挟着那声的悄然道出,“晨曦,我的名字。如果真是宿命中的朋友的话,期望能下次再见咯——”
说着,她摇了摇颈边的暗红挂坠,随后便转身离去了。只留极乐鸟儿曼妙的歌喉还回絮在耳,烧烬了眼中的火红与半边昏黄的天,还有那魔女心底的冰锥子,刺得痛人。
‘宿命是什么?’
‘我们的相遇,是宿命使然吗?’魔女问道,她暗红的瞳孔微敛着,挟着疑惑之外的一种东西,使她竟似于有情之人。
可那魔族却是这样回复着,‘不,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绝不是所谓的命运可以掌控的。’
‘所谓的宿命,固然只是无法开脱者的幌子罢了。’
声音渐来渐远,化作刻意为之的礼赞,终成了落暮下的一点残阳。
迟暮将去,晨曦也不远了。
第二十四章:雷雨与伙伴
孤独的一叶小舟,在湖畔悠悠摇曳着,织就了魔女眼中的梦。
故人是走马灯中最明亮的、又是最虚无的那道影子,在红眸里,及是那渺茫无比的星河中寂寂地燃烧着。永无止息地。
她分辨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她一厢情愿的梦?她感觉自己只是一株渺小的烛火,倏忽随风飘逝去,怀抱着宿命忘却一切,甚至是忘却自我,都是她身为造物本该存在的状态而已。毕竟作为神灵的木偶,就不应有所反驳,也不应否定自己的命运。
但这个身份是悲哀的,她想。可她又陷入踌躇。
因为人类总是顺从他的宿命,无论是神灵的施舍也好,神灵的玩弄也罢,他们总会感激地伏在那高高在上的尊足下,向他俯首称臣,并赞颂那神所作所为的一切。正因那是神,是他赋予了人类生命与选择命运的权利,没有神灵,就没有人类以至现在的盛景。这是神灵告诉人类的东西,而人类也如他所愿没有背叛他,而是成为了他永远的奴仆,为他搭建了这个木偶戏的舞台,并顺从他的意志一步步走下去罢了。
这是正确的吗?魔女在心中低喃着。此时的她仿佛看到了那人的影子,先是一只墨绿色的猫儿,然后便倏忽化作了人类的形态,与她同坐于洁白的石阶上,单手扶握着巨剑犹如久经沙场的猎鹰。那暗绿瞳孔直直盯视着她的眼眸,一时仿佛包揽了整个世界般,乍流露出的竟是莫名其妙的温柔。这令她失神地卧倒在莫大的石阶上,感受那格外冰冷将身子包裹在冰与冰的夹缝间,瑟缩着如同过冬时未曾离去的雏鸟,只有身躯颤抖与自己的呼吸才能使她察觉,被微飔的凉风掩在它的怀抱之下,纵然坠入了沉眠与梦。
魔女蜷卧在小舟一角,似是已然沉沉睡去。那呼吸不知为何有些急促,伴着颤抖的身在黑夜中形若婴孩,恰是被全黑的外套所掩,使她略有些缓和地伏着身子,那深粉色长发披散在木板上,衬出她的面庞如此苍白,竟是几近于毫无血色。微阖的双眼投下睫毛淡淡的影,像是弥漫了氤氲的水汽,朦朦胧胧的使她好似一具精致的人偶躯壳。单纯地顺着命运,又即是单纯地被操纵而已。而身边的女孩此时紧靠着她,伸腿横坐在小舟上,那显是露出虎牙的嘴叼着一根麦穗儿,不时撇嘴烦躁似地忍受着夜晚的凉风,可她虽是矮小却时刻笔挺着背,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般,竟不曾有懈怠一刻。
“夜深了啊。”她倍感无趣似地喃喃自语,那暗绿瞳孔若有若无地窥视着魔女熟睡的面庞,不知是饱含了怎样的情感,终被掩藏在微眯起的眼睑里,同星河一起,化作了点点迷离的光斓,直到碎入梦境中去了。只见那黑色的夜幕中唯嵌着几颗格外明亮的星,一点一点汇成道冗长的河流,犹如泪花细碎,挟着夜的潮气渗入衣襟之间,穿透阿丽西雅那单薄的卸去外衣的内衬,可却不使她道出一丝有关寒冷的字眼。似乎只是把夜寒当做无物般,她依旧拉着那船桨,稻草在风中摇动着,于黑夜中渐渐地消隐不见,坠入了那极致的暗。
“从那次开始,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了呢。呵,可真是......”阿丽西雅无奈般低语道,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曲至一个弧度,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那暗绿瞳孔掩藏在发缕的阴翳间,竟显得她更像是个桀骜不拘、且残忍嗜血的魔族了。或许这便是她的本质,一直掩藏在她的心底里,被莫名其妙的人性所压抑,终在黑夜中被毫无顾忌地完全释放出来。但这时的她,或许也想着,不仅仅是像她这样的魔族,大概有些同类的天使,也会在这种夜晚望着天空,展示出自己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吧。当然,像这类生物无一例外的,都只会变得傻愣愣,啥都不做而已。
不知何时,她扭头瞥见了熟睡魔女脖间悬挂的吊坠,却使她有些愕然地皱了皱眉头,那瞳孔中流露出的却是不甚理解与焦躁,即是在凄凉的夜风中打着转儿,沉淀于眸里最灰暗的那处角落,后被狠狠地丢弃在心中的破石台上了。这使阿丽西雅的心中莫名涌生出一种冲动,她轻悄悄半跪至那魔女的身侧,双眸先只是静静注视着,随后竟不由自主地将黑色挂坠握在手中。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更加厌恶地死死把握着,仿佛稍有不顺,便会将它捏碎。毫不留情的。
那眸中暗绿辗转出愠怒似的绯红,却被夜间飕飕的凉风所掩,使她迅速平复了心神,随后便无奈地松手,终是将挂坠缓缓放下。轻悄悄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她那身子稍时侧身横躺在船边,一手托牢自己的腮帮子,强装作无所谓似的背过身边人,任墨绿色马尾七歪八扭地耷拉在木甲板上,简直是了无生机可比。这时候,她许是想起了,那魔女对任何看似接纳她的人都持有的那种信任感,无论是怎样的人,就算是在欺骗,却都会被她所接纳,甚至任何顾虑也没有。这是不该有的东西,她想着,然后她不寒而粟。
“也罢,也罢……”那声音低低地萦绕着,不一会儿便融进了夜色的苍茫中,似破碎在湖底里的玻璃般消隐淡去,直到连一丝波纹都不带涌起,最后沦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去了。这时候,那魔女却睁开了她的那双暗红的眼睛,她昂首瞥望了眼那长长星河,使得不知是怎样的情愫辗转于间,被手所挽揽在挂坠的一片漆黑里,让她又一次紧紧握住。那介物许是传达了叹息,递到无知者的心底,亦是神灵的眼中默默疏离,只留下魔女的一句语,挟着无人明白的苦涩,“我知道......”
谁也不知,隐藏在黑夜中的另一叶小舟......
碧空、白云、飞鸟,与那一望无痕的湖。这是红眸中映下的第一寸印象,从模糊渐渐融作清晰,又从清晰坠入到一派混沌与清冷,犹如缀挂在神灵手中的黎明露水,滴答滴答地回徜在耳畔,悄悄织成了魔女瞳中的光。
这是又一天了,确确实实的。她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那手紧握着脖间挂坠,不一会儿便掩手放下,连一点声息都不带挟出,只留下她的一声似有似无的叹,被身边人更加有力、强气的话音所掩,显是渺小得连萤火都不足矣了,“啊?你......醒了啊,雪凌——呃,我说,最近的一个城镇是什么?这个......你知道吗?”这时候,雪凌却只是扶了扶她的帽檐,那暗红瞳孔中未有流露出任何情感,仿佛那寸红色并不代表着烈焰的火红,而是阐明了忘川与死亡之海间交缠的东西,令身边本为魔族的阿丽西雅都不由心悸,甚至无了开口说话的气力,只凭那冰冷的声音如毒蛇般缠上了心头,“斯拉圣里,是下一个城镇的名字。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啊不用了,路上这些时候你也挺辛苦的......噢,对了,那个啥斯拉圣里就是沿途传闻说曾经住着个大慈善家的城市吧,听说在发生了大饥荒后,那个慈善家就携着一家老小到其他城镇去了呢!好像是叫——叫什么弗朗......什么西来着?”不知为何,阿丽西雅此时不知所措地抓着自己的后脑勺,话语结结巴巴地,竟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处变不惊。她觉得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扯了一大堆无用的废话的老太婆,以图用这种小把戏而掩饰自己的尴尬与怯懦,正如一只不加思考的爬虫,真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忍受得了了。然后,她便装作什么都没说的样子甩甩手,咧嘴一笑罢,便说道,“听着,可不是我想要了解那个没骨气的慈善家,只是沿途的故事都挺有意思的,道听途说而已。”
“你说错了一点。斯拉圣里只是那城市的后生,曾经的城镇已经完全消亡了,至于慈善家先生所住的地方,大概也已没有了吧。”那声音机械似地言道,淡漠无情犹如一只枯燥的打字机,连任何所谓的感慨都不加言表,只留下瞳间似在思绪般的光芒,不一会儿便消隐淡去了。这使得阿丽西雅此时更觉尴尬地按了按太阳穴,她自说自话般碎碎念了几句,随后竟一把抓住雪凌的手,将她强拉到离自己更近的位置,与此同时还四顾盼望着,不知是在寻找着哪一人的身影。暗绿瞳孔中乍辗转出一丝狐疑,但森林中却似本无他人的迹象,令她紧锁起眉,少时低低嘟囔着,不让身边人有所察觉,“啧,是一只‘老鼠’啊?不惹事就好。”
然后,她许是瞥望到那魔女脸上流露出的冰冷的神色,令她愕然地愣了愣神,暗绿瞳孔倏地凝滞在眼白之间,只是盯着仿佛一片深幽的黑洞,能将周围所有乃至一切都吸入她的空无中,只留下虚无之外的那份东西,甚至连自己也消失在世界尽头,被完完全全地抹消存在乃至价值,磨灭了精神与她所谓的一切。这时她乍有个想法,现在的她,或许是没有灵魂的人偶也足可嘲笑的存在吧。既然这样,那自己又是在排斥着什么呢?这点她并不是很明白,甚至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而在这时,她看到那魔女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渐行高处,最终只剩下一个渺小的影子伫立在山的远方,完全背对着她的身,犹如一具冷冰肃穆的石雕。随风飘荡的深粉色长发此时被风所拂,掩住她的面庞挟与法帽的阴影,使她的身子显得更加羸弱不堪,如被牵线的木偶一般的,或许是连掌控自身的可能也没有。尤其是那纤细的腰部被丝带捆绑住,长时间紧紧勒着,令阿丽西雅不禁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担忧,甚至有些惧怕那命运的不为人知了。但此刻的她又悄悄瞥了眼那灰色的天空,散漫似的话语伴着讽刺,叹着吐露道,“呵。距离魔界,某种意义来说啊?又近了一步吧。”
那落暮的夕阳挟着最后一缕余光,沉泯入地平线的深渊中去了。红发的少女坐在高高的树上,她的眼眸望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是在遐想着什么般,就连那镰刃都失去光华似的倚在树枝旁,与锁链交缠悬挂的十字架微微垂着,或许让她想起了曾经的什么往事吧。那刀片映入她犹豫又显是踌躇的神色,以及那忘川般色彩的挂坠子,顺着她的衣襟垂下,顺势融入无穷无尽的夕阳中,仿佛精灵吟唱的那悲伤的挽歌,令此时的她不由心颤。
“看样子,天色有些不对啊。”少女的声音消失在林间嘈杂中,连一丝儿犹豫都没有的,淡去于树与树丛里,荡至远方犹如命运织就的祷歌,或许是在怀疑着宿命的真实,又或许是想进一步了解更多有关那旅人的故事吧。那镰刀的冷光在刃间乍现,在转瞬便淡隐在最深之处,映着傍晚的天穹,黑压压的令人无力喘息。
暴雨的前兆。
晦暗的天空阴郁地可怖,映入魔女的红瞳中,竟乍是变得煞白一片,交缠电光丝丝堕入远方的山头,犹似一只盘旋的游龙,在风中疯狂地绕动着,伴与墨色而笼罩于天际的乌云,阴沉地好似将要坠下。那凌厉的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刮得人的脸生疼生疼的,连血色都被掩在法帽宽大的帽檐里,唯有红瞳的色彩渗人地隐现,使她冰冷得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却只是单纯的被摆布罢了,被命运的绳索紧紧牵着,或许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吧。可旅人依然在林中前行,不管不顾的。她提着裙子,任那透骨的凉意顺着身子飕飕作响,宽大的法帽紧紧掩住她的面庞,映得旁人焦躁的神色,在暴风中被凌乱所藏,显得更加急不可迫了。
“这该死的鬼天气,究竟要不要别人好好赶路了?!”只觉阿丽西雅烦躁地直嘟囔着,她暗绿的瞳孔时不时向周围窥视,其间乍流露出狡黠渗人的寒芒,并携与惊雷滚滚,使交叉状的光斑驻留在瞳孔间,久久徘徊似许将永远不散。电闪雷鸣交织相随,刺激着双目和耳膜,仿佛使她刹那变为了没有听觉与视力的废人,只是盲目地在失意的原野中打转,如无头苍蝇般愣愣地,此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但觉雪凌却悄悄地言道,那声音透过雷声与雷声之间的阻隔,竟若本无感情的冰冷的机器似的,麻木而落寞,寂冷而严寒,“已经无法避过了。加快脚步吧。”
当是时,远方的苍穹突然被利剑撕裂一般的,乍迸发出热烈的火舌,伴着轰隆的雷声响彻云天,那寒冷彻骨的凉风愈加愤怒地将一切卷席,并疯狂挟起滚滚尘埃流动,与坠落的干枯树叶汇成一道狂想曲式,交织在旅者的心底里,竟仓皇若一个个敲响的大鼓,咚咚咚地似是永不停歇。树木在寒风中颤抖着,战栗地舞动着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的枝叶,或许连它们都意识到,无论如何反抗都是无用功的,他们最终还是会臣服在暴雨的尊足下,成为任它驱使的奴仆而已。
霎时间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竟把一切都笼罩在它疯狂的电光之中,随后瞬息被黑暗所吞没殆尽,只留下久久的无。那电光消失成了破碎的砖墙与玻璃,犹如水中泡影,就连曾经存在的影子都不复拥有,仿佛只是一个过客,并无所价值罢了。顷刻豆大的雨滴从空中落下,把万物都笼罩在它朦胧的水帘之中,那水流汇积入土壤的缝隙间去,与随之降落的水滴溅起了晶莹剔透的水花。那树木张牙舞爪地摇摆着,伴随雷声轰响,狂风大作,将世界勾成了风雨的天堂,驱使雨疯狂洗刷着这罪孽的一切......
“罪孽......雨......”她喃喃语道,那面庞顿时间被映得煞白煞白的,显露出一簇绯红如鸽子啼血玉,竟如此冷寂得令人后怕。帽檐虽是宽大,但也无法阻挡过暴雨倾盆,使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水花渗人发丝、衣裙或及是皮肤里,令她呼吸颤抖似若游丝,忽而掩藏在暴风雨的喧嚣中,消逝了那淡淡的喘。那裙摆显是湿漉漉的,沉重似一坨硬拖着的铅块,一时间紧紧贴着她的双腿,并携着飕飕凉意渗透入皮肤,竟使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肌肤变得羊脂玉般透明,或许连青色的经脉都依稀可见了。但即便是那法帽,也终究无法承受住这暴雨的威压,因为它只是顶帽子而已,本就是为掩瞳而存,除此之外便是别无他用。这样的东西,大概比起它的主人,都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吧。
那雨愈来愈大、愈来愈猛——竟仿佛一个狂妄的将军。
“无法前行了......现在快找一个避雨的地方!赶紧的!”阿丽西雅用嘶吼般的声音直言道,她一把拽过雪凌的手,然后硬是将她扯回了自己的身旁,与此同时那手还紧紧抓着魔女的胳膊,以防在仓皇中与她意外分离。而这时候,一簇煞白的电光乍现在藏青色天幕里,肆无忌惮地绽放犹如燃不尽的烈焰,竟使这雨变得愈冷愈寒,与魔女的面庞一同,在一片深幽的混沌里隐迹去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雪凌?!”那声音顿刻被雷音所掩,伴着煞白的光忽而乍现,映得魔女的脸色竟更加滞怠呆凝,连红瞳都褪去色彩般,呈现出死亡的虚无、哀伤、漠然,还有那被称为愤怒的,对她来说本就是莫名其妙的情。但是,她并不明白自己真正看到了什么,她只知道这雨让她想起了那假装忘却的痛苦的事情、悲哀的事情,以及不愿面对的曾经,甚至是早已死去的教父,还有的大概是失去灵魂的自己、徘徊在宿命中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
暴雨,席卷着这世界里的一切,它是那么的狂妄,仿佛一只高高在上的狮鹫,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踌躇与怜悯,有的只是纯粹的毁灭及是遵循着清扫万物的本能。它并不愤怒,它也并不哀伤。它所做的,都只是让万物恢复到原原本本的样子的手续,只是为了最终的混沌而已。甚至魔女本身的罪孽,或许都将成为它的影子,温柔而寂寞地,在纷错迷离的光影与水花中,悄悄而静静地消融,但却只是隐去,然后变成原罪的色彩罢了。
魔女失神了。
她呆滞地盯着那潺潺雨帘,看着自己本身刹那被完完全全地淹没在暴雨之间,让她乍以为她将要窒息溺死。可霎时之间,那魔族竟硬是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虽然此时对方的身形还是那么的娇小,但在这时候却让魔女感到了依靠,就像是这法帽才能给她的那种感觉,温暖的又如已然末路的故人,竟使她不禁颤栗。厚密的雨帘依然永不停歇般坠落着,它从魔女的面庞上迅速淌下,一滴一滴的,仿佛她从不明白的那被称作泪水的东西,缠着发缕丝丝,使她整个身子都如坠入冰窖中般,唯有身旁温暖提醒着、令她发觉自己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除此之外就只有无尽的空洞,以及——
“就知道你们在这儿。那......接好了——”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挟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在雷雨中竟显得意外的死抑、沉重而滞凝,使来者那在昏暗下的瞳孔乍映入眼中,狂风卷袭着她的一头红发,让她此时变得格外孤傲,犹若一个天生的王者。那抛来的伞随刻被阿丽西雅狠狠攥住,她一把将伞打开,任凭雨水顺着她的力度与伞的趋势仓皇溅落,连一点儿感谢的语句都不曾道出,便挽着雪凌大迈步朝城的那边走去了。这使晨曦自嘲般轻笑了笑,她在雨中慢悠悠地行进着,不紧不慢地跟着二人的脚步,那身形终是化作了雨中的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直到消隐不见。
暴雨,尚还未完……
那一层薄薄的湿漉漉的衣物,紧捂在她身上,使她感到了寒冷。魔女只感觉自己被搀扶着穿过了森林,然后经过高高的城墙,走过冗长冗长的道路,最后到一家旅店的顶楼勉强安定了下来。那红发少女依然微笑着面对着她们,可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很热情地为她们准备了换洗衣物,还泡好了三杯热牛奶,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份了。她很干净利落的将一切都解决完毕,连一丝拖沓都没有,或许是她本身的性子所决定的那样,麻利而喜好洁净,同时内在里还有些意外的温柔。
想着,雪凌微眯起那凝视着雨夜的眸子,那身端庄地坐卧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而阿丽西雅现在依然是硬推脱着不换下她的那件湿衣,她心烦地直嚷嚷着,举着拳头好像要打过去般,这时竟狠狠将晨曦挡到门外去,然后一声不吭地盘腿坐在门口,犹如一个苦行僧。可等到门外没有动静时,她才缓缓地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拧着衣里的水,然后便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穿上了那件她硬是不肯换的衣物。
这时候,两人或许都想起了,在刚到旅店时晨曦对她们所说的那句话。以及那不明意味的笑容。
‘既然你们连照顾自己这东西都无法顾及的话,那么以后啊——我就当你们的‘监护人’好了。雪凌,阿丽西雅?以后请多多关照咯。’
‘我是晨曦,你们新的伙伴。’
“可真够自作主张的,那家伙。”阿丽西雅这时候还不忘碎碎念着,她此时已经穿好了那件干净的衣服,一腿微曲使身倚靠在墙边,还真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将军。随后她那眼神却似有似无地瞥向雪凌,像是在观察着对方的态度般,但不久便被一道长叹所掩,那虽是拧干但尚还潮湿的头发顺着肩耷拉垂下,连一点儿生机都没有的,仿佛嘲笑着的魔鬼。但雪凌却依然一声不吭地坐着,她悄悄拽住了胸口的黑色坠子,暗红的眼睛也望向了阿丽西雅。
这时候,只觉对方无奈地一笑,似乎是默许般点了点头。
“嘛……无所谓了。”
蓦然回首。那雨已停。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命吧?灵魂自嘲着,然后扑向了终灭的火烛。
接下来的旅行,便是三人的故事了。
命运的神灵微笑着布好了棋局,她轻轻握起那黑棋的王,然后——微笑着将棋盘掀翻在地。
这并不是愤怒,而只是在顺应这场游戏而已。
嘘——
夜深了。
第二十五章:冬日
依稀能感受到冰面的光滑,或许又是丝丝刺骨的寒冷渗透皮肤,可那暗红瞳孔已然沉静凝望着漫天纷飞的洁白雪花,于无比的淡然中却依旧空洞无神。浩渺的苍穹同样是冰冷的蓝,蓝的渗人,是了如坚冰一般诡异的色彩。
苍白的双手扶地轻坐起身,视野模糊间仿佛可以看到身上唯有的那一条洁白睡袍,双脚单薄地裸露触及冰面,却不免因寒冷而微微颤动着,那身似乎能感受到透过双脚的寒冷,不由地蜷缩颤栗。
暗红瞳孔间顿时映下那身前的景,却微弱地缩小仿佛在表达心中的惊愕,可瞬时瞳中的情愫便被那抹淡漠所掩藏,终唯有若止水的平静残存于眸。
众多小法阵似是永存地嵌合在那估摸应有千年的寒冰中,冥冥中渗透出淡淡的冰蓝色光芒,映照着那坚冰却如此透明澄澈。伴着奇特符文不间断地轮转,那模糊而玲珑有致的身影,在雪凌的瞳孔中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陷入永久沉睡的少女,此时孤独地伫立于坚冰之中,仿佛已然逝去千年。那双眸微微阖起,鼻梁高挺在精致的面庞上,泛红的唇瓣自然地微张,彷如在临死时正在叙述什么话语。冰一般色彩的长发垂落在身上,染血的盔甲依旧泛着曾时的冷芒,然而像是由寒冰铸成的巨剑竟刺入她的身躯,仿若一个永久不灭的传奇。
眼前的少女,就如高傲的冰之女皇,静静陷入沉睡。
突然,深蓝色的诡异纹路绽放在她的身躯,就像是绝美的死亡之花,蔓延至那精致的面庞。眼帘缓缓睁开凸露出那深色的蓝,此时仍旧是那么高傲的审视着对方,却隐隐流露出一丝悲凉,或许又是怅惘的情愫。
“告诉我,您究竟要怎样做?”那冰冷的声彻彻传入耳畔,却使心神陷入无尽的惘然。
不自觉间将视野移向自我的手背,那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银白法阵,已然悬浮于上......
惊醒的雪凌忽地睁开双眸,红瞳迷惘地凝视着那天花板许久,却不免感到侵袭周身的丝丝凉意,那身形不自觉地蜷缩仿若猫儿,无力地扭头窥望向窗扉外漫天飘雪的景色,兀自低声喃喃,“好,冷......”
木质的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稍刻便被他人所静静推开,红发少女的影子映照在地板上,隐隐中仿佛在笑。鲜红色的长发披散垂下,那略长的刘海遮掩住眼眸,手中端正的持着一叠似乎是衣服的东西。那名为晨曦的少女于此却再次轻声笑了笑,将那叠衣物有条不紊地放在床头柜上,轻弯下腰便在雪凌耳边说道,“今天就穿这件吧,原来的衣服就交给我保管了。还有,那个帽子?”
“不需拿走。”淡漠的声沉静地低语道,雪凌随后便无力地点头,可伸手那将法帽护在身旁的细小动作,却仿若是心中无比的珍惜。那深粉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于身,洁白睡袍映衬着苍白的肌肤,勾勒出那躯体朦胧的曲线。
与此同时,墨绿头发的女孩高翘着腿坐在书桌前,那发丝杂乱地披着身后若杂草丛,发尾微微翘卷摩挲面庞却仿佛无所察觉。那暗绿的眼眸专注地看着那本笔记本,懒散摆弄着的一支钢笔在手中飞速旋转。身着的黑色长衫与短裙,将双腿完全裸露在冷空气之中,却没有丝丝发抖的迹象,似乎完全没把冰冷当作一回事。
11月14日.星期五.小雪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逐渐趋向平静,旅途已经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屈指一数也快有一年了,但距离魔界毕竟还有很长一段道路,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身体暂且只能恢复到人类幼儿体罢了,估计以后遇到危险时会有些艰难。并且,从上次遇到她之后,我俩也再没有见面过,呵,可真是......
笔迹戛然而止,阿丽西雅轻放下手中的钢笔,仿佛在回想曾时往事般,那双眸呆滞地注视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飘雪,却又好似不知如何言语,那面庞竟悄然浮现出笑容的痕迹,嘴中低声喃喃几近无人听闻,“阿丽西卡......”
可与此同时,那房门却戛然开启,顿时间打断了那女孩飘悠的思绪。红发少女独自站在门外,此时仿若尽力保持平静地深深呼了一口气,便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阿丽西雅转头冰冷地问道,暗绿的瞳孔充满敌意地盯着晨曦,嘴中轻哼一小声,似乎是在挑衅对方一般,阴鹜的气势若野狼。
“没什么,只是来送今天外出的衣服罢了。”晨曦却又似乎毫不在意地说着,那声音中不带有任何反感与怒意存在,从中却酝酿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压感,“可以吗?”
“放这里就好了。”阿丽西雅略加烦躁地指了指床铺,暗绿的眼眸中仍带有阴冷之感,可待对方将衣物放下即将离开之时,那耳畔却回响起似关切般的声,“你穿这么少,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作为一名剑士,这点冷不算什么。”阿丽西雅无所谓样地回应道,高傲的声线中那一股敌意却逐渐消失,稍后还更为随性地补了一句话语,“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呐,就特地邀请剑士小姐去吃一次早餐。”晨曦与此同时竟温柔地一笑,那笑容映入暗绿瞳孔中,顿时模糊虚化融为一份短暂的印象。而阿丽西雅随后便懒散地瘫倒在床上,双眼瞥见放在一边的衣服,像是在想些什么般嘀咕道,“呵,早餐什么的。”
客厅。一如往常的简单配饰以及哥特风的布置结构,长方形的木质餐桌摆设在房间中央,洁白的印花桌布铺在桌上,无形中却带有一种简约的美感。同样的三把木椅,四叶草花色的椅垫垂下些许,红发的少女独自端坐在椅上看着一本老旧的书。桌上的餐具亦然崭新,以及样式相同的蛋糕依次摆放在各个座位前。
蛋糕只是普通的三块,整齐地叠放在餐盘上,而上涂抹着一层厚厚的奶油,陪衬成花朵的图案,被横切的红色草莓躺在奶油之中,深绿的小叶微微翘起,泛着水灵灵的气息。
“呐,你们来了。”晨曦似乎窥视到他人的来访,便微微笑了笑,红眸透过细碎的刘海隐现出来,隐约间流露出温和的芒光。
而阿丽西雅于此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墨绿的长发扎成清爽的马尾,暗绿的眼眸直直盯着晨曦看了半天,确信已经保证了什么后,方才拿起叉子胡乱地在蛋糕上乱挖了一气,放在口中咀嚼着。然而那叉子顿时间已然刺穿了草莓,她这才酝酿般地咽下一口唾沫,便快速将草莓送到嘴中,默默品味着它的味道。
不知在何时,雪凌也端坐在椅上,相较于他人更为文雅地拿起叉子把蛋糕切成小块,从上而下轻轻一插,方才缓慢送进口中,吃得不紧不慢,中规中矩。可待她轻抬起头时,暗红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停止动作的两人,却悄然流露出丝缕疑惑的神色,可又瞬即而逝仿若从没有这一神情的存在般,只是低下头继续品尝着蛋糕。
放下叉子,蛋糕早已吃得干净,雪凌只是平静地拿起身边的印花手帕擦了擦嘴,红瞳注视着面前的二人,淡漠的声中略带疑惑地询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阿丽西雅却慌忙地回答道,顿时便拿起叉子在蛋糕上乱插一通,与此同时拼命塞进嘴里。
“小雪凌,似乎只有经历过良好教育的人,才习惯这样吃呢,但要说普通旅行者的话……”耳畔骤然回响起晨曦温婉的女声,可雪凌却依旧缓缓地回应,那瞳中充盈着仿佛是留恋般的情愫,声音如此淡漠彷如无事人“跟一个朋友,学的。”
仿佛重归于梦境中那朦胧的清晨,灿金的光辉挥洒在男子冰冷的面庞上,那偶然显露的银眸悄悄注视着对面端坐的女孩,却又似在思忆什么般随刻低垂眸。而银白发丝略长地紧贴着面庞,几近遮掩瞳眸时分那淡然的声平静地传来,却依稀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关怀,“你,怎么了?雪凌。”
“没什么,只是有点忘却了。”略加孤僻的声微弱地发出却充盈着怯意,似乎只有八九岁的女孩微垂头仿佛不敢与他对视般,那红眸呆滞地直盯着脚下的皮鞋。杂乱又仿若未加梳理过的深粉色长发耷拉在身后,无光泽地摩挲着身子带来片刻的痒意,手指生硬地握起叉子却无从下手,而待红瞳流露出像是寻求帮助般的眼神时,只觉对方却又无端地一愣住,低声呢喃出机械似的话音,“看着我,学吧。”
“嗯。”低弱的嗓声彻彻入耳,年幼的雪凌僵硬地持起叉,红眸紧紧窥视着对面男子的动作,随刻像是已然记忆般持着叉将蛋糕切成小块,便缓和地将食物放入嘴中,细嚼慢咽地品味着那滋味。可殊不知那男子竟在她不注意之时,将那法帽几乎是丝毫没控制力度地按在她的头上,沉闷又如此平淡的声在耳畔絮绕,惊动了那若止水的灵魂,“戴上这个,省得添乱。”
“小雪凌还真是幸运呢,有这样一位朋友,一定很开心吧。”晨曦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拥有感染力一般缭绕着心扉,充满无声的温柔。而与此同时她却又更添了一句,仿佛在试探般默默道,“对吧?”
“我,不知道......”可得到的回应却是毫无任何感情的声,雪凌暗红的瞳孔注视着对方良久,却悄然阖起不再语,那身转瞬离座消迹于二人的视野。
直到一切都陷入寂静之中......
幽深的森林,萧条的树木岑寂地生长着,争夺着那一寸土地上为剩不多的养分。那原本浓密的绿叶也继而变得愈加稀疏,在寒风的吹刮下奏起“沙沙”的回响。潮湿的雾气弥漫在丛林深处,如森中恶魔捕获猎物的陷阱,给那心里带来无形的绝望与死寂。一朵朵洁白的雪花随风飘落,轻轻触及在那织棉手套上,形成了唯美的冰花状图案。
“这样的雪,是不会积起来的。”雪凌抬头凝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不由喃喃自语。可那瞳间仿佛出现了另一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却从而迫使那瞳猛然缩小了几倍,脚步不受意愿控制地缓缓停驻,那双眸呆滞地望着空中的雪就像是回忆到什么般,却又转即回神,困惑似地饶了饶头发,便继续前行。
但于恍惚间,周围的树木竟在瞬时完全消失了踪迹,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冰面,那块巨大的千年寒冰屹立在冰面上就如身处梦中般,可那冰中的女子却像只是睡去而已,巨剑硬生生刺穿盔甲深陷入心脏,不免凸显出战争的悲凉与丝丝仓皇之感。
与此同时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中闪过几丝坚毅,那臂毫不迟疑地伸出阻挡了身后二人,随后右手警觉般地触碰巨剑的剑柄。在只身缓缓向后退时,那肯定又愈加谨慎的声在众人耳畔回荡,仿佛是在警醒着同行旅人,“冰中的这个女人,我已经大致能猜出来,是冰之女皇塞拉特,属古老的雪妖一族!”
“塞拉特,冰之女皇,同时也是雪妖族的叛逆……曾几乎以一己之力毁灭整个雪妖一族,并且还企图与神界斗争,但最后被神灵封印于这冰中。以我们三人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晨曦在一旁淡淡地解说道,从刘海中显露而出的红眸,悄然流露出丝丝惧意,“一旦解封了她,就棘手了。”
“初夏......”雪凌喃喃自语道,那双红瞳中悄然映下了那记忆中少女的身影,以及那双坚毅的眸子。可她却又微微阖眸似在静思,那耳畔恰时絮绕起阿丽西雅有意无意的声,“初夏她或许是幸存的雪妖族吧,在冰之女皇塞拉特与神界的战争中,使雪妖族损失大半,估计幸存下来的也只有个位数吧。”
“初夏,你们的朋友?”话语中带着疑问的语气,但似乎已然猜到三分般,晨曦无奈地摇摇头,显露出一角的眸窥视着冰中那沉睡的少女,隐隐流露出疑惑的神色,而那声继而顿道,“但是,事实真的是像历史文献中写的那样吗?又为什么这次闯入的却是我们……并且怎么看,都应该是在一个刻意布成的结界里……但到底是谁?”
“又有谁知道啊。”随性的声似乎是故意地接过话语,阿丽西雅烦躁样地甩甩手,随后便独自一人向原路返回。只觉那二人也有些仓促地跟上她的脚步,周围的景也快速恢复了原有的状态,像是神灵故意布下的陷阱般,那方才的一切仿若完全没有发生,只是随着脚步声悄然模糊虚化,终消迹了原本存在的影子。
随性地倚靠在树梢上,那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女高傲地窥望着方才的一切,一抹笑意从那微扬的嘴角中显露,象征性的麻花辫缠绕在额头兀自耷拉,可深邃的银灰色眸却又瞥了身边的少年一眼,轻笑声连贯而空灵地传来不免渗人,“咯咯咯咯,她们完全不知道事件的真相呢,毕竟历史完全是由胜利者编撰的,不是吗?”
“别再添乱了,克洛……”淡漠的声略微带着提醒意味地传来,那少年此时正冰冷地注视着对方,银白发丝凌乱地遮掩瞳孔,发尾在微风中浮动融入天际。可待那银眸隐没于昏暗中时,却悄然掠过一丝留恋或是苦涩的情愫,转即中便被无尽的淡漠所掩藏,低声的呢喃再次发出像是在警示身边的人,“误事。”
“好,好的。那个名字,差点说出来了呢,是吧。”那少女只是轻笑着说道,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一番话语般,那深遨的银灰瞳孔顿时闪烁着奇异的芒光,缕缕光辉沉淀于瞳间晕染出一层浅淡的金黄,随性的声刻意压低唯有自我才能听闻,“也该见面了呢,和那些孩子。你,也是啊。”
第二十六章:木偶之城
狂躁的冷风呼啸着,穿梭在万物之间,洗劫它所经过的一切,伴随着洁白的雪花,把世界沾染成了纯白之色。漫天飞雪,纷飞的雪花积起了厚厚的雪地,如寒冰般的天空冷漠地注视着万物,就像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严峻地审判着人世的丑恶与善。
风雪回旋,如狼似虎的暴风雪,以铺天卷地之势袭来。孤独的老树,在暴风中打颤,冰冷的雪花击打在枝干上,很快就凝结成了坚牢的寒冰,像胡须一般在枝杈下垂落。
就在一片纯白之中,少女的身影渐渐隐现出来。深粉色的长发披散肩头,瘦弱的女孩艰难地在暴雪中前行着,一身衣物早已被风雪沾染成了洁白的颜色,依稀可以看见那微微眯起的眼眸,从中是异于常人的红色。
身边是另一个女孩,墨绿的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暗绿的瞳孔中是如冰雪般冷漠的神情,却并没有向风雪屈服的样子,厚厚的衣物上积起了一层白雪,矮小的躯体在雪地上,小腿几乎深深陷入其中,可却一步一步地迈起步子,身背的巨剑似乎根本就没有影响到她的步伐,同时剑尖也结起了一层微薄的冰以及剑柄积上的白雪。
身高比旁边两人更高一些,红发的少女望着漫天的白雪,嘴角隐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略长的刘海遮掩住眼瞳,几乎好久没修剪的头发沾上了些许雪花,白与红,自然的融合在一起。长靴一落下,便深陷入雪地之中,伴随着一层洁白,于是再次迈步跨入雪中,身上的雪还未消融,风又伴着雪花向身上袭来,不给敌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冷风把迷途的旅人冻得颤抖,白净的牙齿也在瑟瑟得打颤,双手交叉触碰手臂,几乎伸向两肩,棉绒的大衣紧紧裹住身躯,嘴里不断喘着气,从中冒出淡淡的白色烟雾。
“前面,好像有城镇了。”晨曦顶着冷风,艰难地说出几句话,红眸眯成了一条小缝,几乎完全被刘海所遮挡,势如奔马的磅礴大雪直向她袭来,几乎全白的身子,远远看去,就像一只雪人。
阿丽西雅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厚厚的雪地仿佛丝毫没阻碍她的步伐,深陷其中的小腿有力地迈出步子。被冷风刮得通红的双颊,唇瓣一张一合,鼓动似地说出话语,“好嘞,加速前进!”
依旧的淡然的样子,雪凌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身上厚厚的披肩,红瞳淡漠地望着漫天飞雪,深粉色的长发蓬松的样子披散肩头,没有任何表情如人偶般的面孔,几乎没有血色,单薄而略红的唇瓣微微张开,精致的面孔上垂下几缕发丝,在风雪的狂躁侵袭下,若隐若现。
面前的城镇从风雪中渐渐显现出来,高大的白墙阻遏住狂暴的雪花,空洞的大门向三人直敞开来,从中是昏暗寂静的城镇。
艰难地迈步走入城中,便舒缓了一口气,同时望向昏暗的天空,漫天的雪花已失去暴风的庇护,曾经畅所无阻的风雪,士气也逐渐陷入低谷,悠闲地从苍穹中飘落而下,落在迷途访问者的身上,头发上,洁白如初。
“到了。”低声喃喃地说出两个字,红瞳巡视着周围寂静无声的环境,以及未紧锁的房门被风雪所吹动,发出“咿呀咿呀”的响声,任凭雪花侵袭而入。
“总觉得,有些怪异。”阿丽西雅望着周围没有一丝生机的死寂环境,心里不由地警惕起来,手不自觉伸向背后的巨剑,摸到的是一层冰冷的白雪,以及有着金属质感的剑柄,暗绿的眼眸如猎豹一般发出冷峻的光芒,矮小的身躯向后退了几步,后背感受到丝丝刺骨的寒,紧张地向后看去,是一面别具风味的瓦砖墙壁,而上是一扇昏暗的哥特式窗户。
眼瞳向窗内望去,屋里没有一个人,从中是摆放规整的家具,大圆桌上铺着一张洁白的碎花桌布,桌上的一小杯咖啡早已冷却,精致的壁炉失去了原本的效用,只留下了已燃尽的煤灰。桌边的木椅上仿佛有什么人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几个精致的人偶。
“这,什么 ......”不明的恐惧之感油然而生,嘴里嘀咕着话语,暗绿眼瞳中的那一抹黑更显深邃,面容之中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惊恐,心中的恐惧同时也渐渐平息下来,嘴角讽刺般地出现弧度,像是在嘲讽自己之前的情感波动,冰冷地嘲弄着,发出不屑于然的声音,“呵,怎么可能?”
红发少女看似镇定地走到阿丽西雅身边,在她耳边轻轻低语道,“我刚才审查过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城镇,是个无人小镇。”被浓密刘海掩盖的眼眸闪现出一丝昏暗中的冷光,声音中带有着不同于以前的微微颤动,原本平滑有度的声音中却有些嘶哑了。
另一个瘦弱的女孩静静站在雪地上,似乎根本感受不到这是一座无人城镇,红眸望向晦暗天空中飘落的朵朵雪花,仿佛出了神,深粉色的长发沾染上了几分洁白,却愣了愣,眼瞳向远方的街区望去。
眼前是两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女,银白的长发披散身后,从中引出一条细长的麻花辫绕在脑后,无形中带着一丝圣洁的风味,银灰色的瞳孔中带着些不明的戏谑,洁白的长袖衬衫上黑色的纽扣闪着剔透的微光,黑色的短裙带着黑与白相间的方格条纹,白色的长袜自然地垂下,以及同样款式的黑白方格鞋。
少女的身后,同样银发的少年漫不经心地走来,几缕毛发从头上翘起,休闲的浅棕色毛线衫外是灰色的外套,黑色的长裤与白色的鞋。
少女轻笑一声,身子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寒风的冰冷,大腿完全裸露在外,漫天白雪飘落在两人身上,却消失不见了。
“克洛蒂。”微张的唇瓣不紧不慢地发出话语,红瞳中重新出现些许神色,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远远望着两人,心海中却产生一丝淡淡的微波。
晨曦望着眼前的三人,心中猛地一震,却先整理整理了自己的思绪,随后大步走到雪凌身边,双手不自觉地叉腰,浓密红发中的那双眼瞳坚毅地注视着面前来路不明的两个人,嘴里发出试探似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威压,“你们,认识雪凌?”
“当然。”克洛蒂爽快地应道,银灰色的眼眸望着眼前的少女,空洞而带给人一股可怖之感,清爽的女声中却有着空灵的感觉,“这么长时间不见,又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伙伴了呢,雪凌。”就像是故意强调一般,“和你一样”这四个字深深回响在两人的耳廓。
一旁的晨曦低垂下头,红眸险些从刘海中隐现,双手不由自主地握起拳状,白净的牙齿却莫名地紧咬了,像是在忍耐什么,努力低头不去注视这两人。
“呵,神族不去神界享乐,又来这儿干什么呢?”一旁的阿丽西雅发话了,暗绿的瞳孔中充斥着憎恨与嫌恶,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滋味,“神族。”
“噢,还真是冷漠呢,对吧,洛斯特。”克洛蒂依旧是笑着,仿佛没有被阿丽西雅的话所激怒,银灰色的眼瞳微微眯起,嘴里发出另一番话语,带着高傲的语气,“就算你们知道我是神族,又何能猜出我的神氏呢。洛斯特,给她们说明一下情况。”
深邃的银色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却瞬即消逝,清咳一声,便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城镇,并不是没有人烟的无人镇,原本的居民以及闯入者,都被变为了人偶。”
“人偶......”阿丽西雅喃喃道,眼中映现出刚才的那一幅景象,却又使劲摇了遥头,强装镇定道,“呵,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神族。”
“不听就算了,我现在有一件事要做,洛斯特,你先跟她们一起吧。”克洛蒂说着,嘴里发出几声连贯的轻笑,银灰的瞳孔望向天空,雪悄然而止了,不知意味地扬起嘴角,向街道深处走去......
玫瑰庭院。如人偶一般,只有普通人一半高的男孩站在棺木旁,黑色的短发好似有着丝绸的质感,紧贴在脸庞,微翘着卷,眼眸竟是一红一蓝的异色瞳,从中却是无神的。瘦小的身体上是深紫色的长衫以及白色短裤,还装饰着花纹,想必是非常用心制作而成的,裸露出的双脚关节竟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凹陷与凸起,就像是一幅完美的艺术品。
男孩身上好像抱着什么,竟是一个相比之下更小的人偶,银色的长发披散着,银灰的深邃眼眸紧紧注视着男孩,嘴边却是不明的笑容。男孩一愣,便放下人偶,双眼望着棺木中金发的男人,嘴中机械般地喃喃道,“我的人偶师,我为您消灭了一个入侵者,我将把其余闯入者全部变成人偶,沦为您伟大的收藏品之一。”
男孩说完便向庭院之外走去,留下的,是一个克洛蒂形象的人偶,靠在棺木旁,嘴边的笑容越渐加深......
城镇某小屋内。银发的少年轻轻关上木质的门栏,眼眸望着满城厚厚的雪地,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快速扫视着屋内的景象,便拉起桌旁的椅子,坐下。
桌子对面的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于是低下头默默看着一本看上去较厚的书,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书已翻了好几页,无神的红瞳紧紧盯着书页,深粉色的长发自然垂下,脚边的人偶宁静地靠在木椅旁,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金色发丝如蝉丝般柔软地落在地上。
晨曦和阿丽西雅分别坐在壁炉旁的毛绒地毯上,墨绿马尾无力地垂下,暗绿眼瞳中映照出火焰的光芒,以及火舌的影子,双手呈环抱式,把微微弯曲的双脚包围起来,略有婴儿肥的脸埋入膝盖之中,眼里是质疑的神色。
细长的红发掩盖住背后的身体,浓密刘海中的眼眸中带着怀疑,脸上失去了以往的笑容,有点只是严峻的神色,还有的,是丝丝怒意,双脚从膝盖开始向外分叉开,紧握的双手,隐约能看见那微微隐现出的青筋。
“你,是她派来监视我们的吗?!”从来一直沉稳冷静的晨曦竟最先开口了,红瞳从刘海中隐现出来,发出凌厉的红光,缩小颤动的瞳孔中带着从刚才开始就压抑着的怒气,以及莫名的压迫之感。
“如果你这么认为,也没办法。”少年平淡地回复了这句话,银色眼眸不知为何望向对面的女孩,和缓地拿起杯子放在嘴边,刚要喝下去,双眼看向空洞的杯底,猛地一愣,装作从容地把杯子放下,舒缓了一口气。
阿丽西雅站起身,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水壶向另一个纸杯中倒满水,暗绿的眼眸撇向另一个明显没倒进任何水的纸杯,显现出质疑的色彩,便双手弯曲捧起自己的水杯,轻快的声音中带着嘲讽之意,“原来神族这个种族,向来都对着空水杯喝水啊。”
“嗯,是的。”话语中一丝没有不给人留下余地的机会,平缓的声音似乎没有经过什么思考,不自觉地饶了饶头发,中间翘起的毛发又更向上翘了几分,脸机械似的向其他地方转去,眼神变得迷离,“恩......你可以问一下克洛蒂,她也许会知道。”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也太不会撒谎了吧......”心中顿时油然而生想掀桌的感觉,不顾形象地怒吼道,墨绿的头发如触电般竖起。狂跳的心脏顿时舒缓起来,略有婴儿肥的脸上出现的通红的颜色,默默捧着水杯走向角落,却不知水已从水杯中洒出,流入地面的缝隙之中。
“如果,这个房子的主人醒来,又会怎么样。”极其平静地说出一句话语,红眸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偶,又逐渐移向一脸惊慌失措的阿丽西雅,于是低头再次看起桌上的那本书。
“呵,无所谓。”阿丽西雅强装冷漠地放下杯子,在一个地方坐下,便不再管其他的事,陷入沉思之中。
“为什么,神族的神力会这么低,就像是,普通人。”一直沉默着的晨曦开口了,如女王般有威信的话语中带着疑惑,之前的怒意似乎消失不见了,几乎被掩盖的双眼中明显有一股防备之意。
“哦,有一定几率是由命运共同体造成的,如果我和克洛蒂不遇到一起的话,就无法开启内在的神力,也就是说,只有我们两人碰到一起时,我们才是真正的神氏。”洛斯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银色的眼眸望着桌上的那本差不多翻完的书,书名为《大陆起源史》,嘴中再次发出话语,“还有,神族本身就会隐藏自身的神力,就如你说的那样,普通的神族就算隐藏神力,也会比普通人高出一等,不过知道神力这个词,也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们,难道不怕我们......”晨曦低沉地说道,脸上出现怀疑的神色,红发中那双眼睛发出淡淡的光芒,“神力这个词我小时候从一本书中见过,乃智慧之精灵与人类魔法师编撰的最高杰作,里面大致讲述了外界种族的基本特征与体制,打破人类一直不和其他种族交流之书,名为《wisdom miracle》。”
“《wisdom miracle》,这不是那个人类反叛军的杰作吗?”阿丽西雅惊叫一声,声音越渐加大了几分,其中明显带有浓浓的惊讶之情,暗绿的瞳孔猛然缩小了几倍,“晨曦,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秘密,没有。”话语逐步变得冷淡,眼瞳隐没在黑暗之中,渗透出丝丝的血红,转身走上楼去,厚重的靴子发出沉闷的响声,红发任意披散在身后,留下的,是莫名的怒意......
第二十七章:木偶之城《2》
瘦弱的人儿,松散姿势地躺在摇椅上,红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本厚厚的书,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单薄的唇瓣透出的是与苍白正好相反的红,好似将要渗出血一般,昏暗的颜色,把眼眸掩没着阴霾之下,唯有那呆滞的目光,泛着渗人的色彩。
深粉色的长发顺着微驼的背顺流而下,木质的躺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沉闷而有力,黑色的宽大法帽自然地垂挂在躺椅上,丝丝发缕顺着法帽杂乱地散开,细长的发丝险些遮掩住两眼之间的那一抹红,红眸一眨,双眼仍仔细地望着书中细小的文字,好似没有在意到发缕的杂乱。
昏暗的房间,没有透进一丝光芒,暗色调的落地窗帘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了外面的一切,带着曲折而松散的褶皱,垂落在木质地板上。手中紧捧的图书,细小的字体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不堪,红瞳发着淡淡的微光,只是静静的看着,独自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宁静......
房门被轻轻打开了一丝小缝,银色的瞳孔往房间中一张望,便不自觉地伸出手推门而入,同样银色的碎发,几缕发丝硬朗地翘起,冰冷的银瞳望着眼前的那个女孩,闪着淡淡的光芒。双脚踏入房间,却不带一丝声响,仿佛是不想惊动关注着的人儿,不被女孩察觉地走在女孩身后,阻止了女孩将要翻起书页的手,像是在提醒她一般,直走向窗边,伸手猛的一拉下那修长的落地窗帘,银色的眼眸隐约瞥向身后的女孩,有如泉涌的光芒争先涌入房间之中,从少年身后的淡淡星点开始,直到整个房间都充满光明,嘴中平淡地发出话语:“暗室里看书,不好。”说罢,便径直走入昏暗的走廊,握起门把将要关闭房门。
红眸从书页上移开,望着眼前那渐入关闭的房门,心中却泛着莫名的留恋,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瞳无神地眨了一眨,泛着迷惘的神色,仿佛在疑惑着那被千万锁链禁锢心中产生的那丝情感,平静地似乎将要向少年的话语发出回应,微张的唇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轻声发出低语,“但是,我,更喜欢的,黑暗。”
门外似乎停止了关闭房门的动作,好像在犹豫一般,却最终还是关上了门,只留下一声沉闷的响声。
木质的摇椅仍在摇动着,“吱呀”的响声依稀响彻在狭长昏暗的走廊之中......
缕缕阳光透过哥特式的玻璃窗散射入房间里横向铺设的木质地板上,映照出模糊而阴暗的影子。清晰并且沉重的踱步声连贯地响起,影子也随着身形的移动而颤动着。墨绿马尾微微摆动,暗绿的眼眸中带着一股轻微的焦急以及烦闷,瞳孔中央的一抹黑,就像是深邃的黑洞,好似将要把人吸入一般。
“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嘴里一个劲嘟囔着话语,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眼瞳不时望望那独有西方色彩的楼梯,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原本强势的语气却因此有些轻弱,略微颤动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些许担忧之色,“这家伙,到底,没事吧......”放在后背的双手紧握着,手劲也逐渐加大了几分,弯曲的双臂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末路的暗影随着身形而摇摆。
门槛被轻轻推开,呼啸的风雪向室内侵袭而来,顿时把万物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身高比阿丽西雅更加矮小了几分,黑色的短发,松软的发丝如丝绸般紧贴在脸庞,一红一蓝的异色瞳像是由上好的宝石制作而成的,小巧的深紫色长衫和白色短裤,裸露出双腿的关节部位无形中表明了眼前的男孩是一个人偶,本应根本没有任何生命的人偶。
虽看不出他的笑容,但那黑暗空洞的嘴中却发出了怪异的笑声,红蓝双瞳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孩,散发出丝丝诡异之感,带着几分沙哑,机械般的话语竟再次从嘴里发出,“找到了,闯入者。”
“呵,是来找我们的吗?没想到现在连一个区区小喽啰的消息都这么灵通,正好还可以为我练练手!”傲慢的话语中带着戏虐之意,看似矮小的身躯随着声音的升降起伏快速向桌边靠起,暗绿的眼眸猛盯向在桌旁静静靠着的巨剑,双手好似将要有所行动,径直抓住剑柄,眼瞳之下的皮肤猛的一发凉,随即而来的是丝丝痛楚,身体快速向后退了几步,便看似无所谓的样子直起身,左手不自觉地触碰脸庞,感受到的是湿润的液体,以及一条凹陷的伤痕,定睛一看,手指已粘染上了鲜红的血液。
“呵,看上去还挺有能耐的嘛,就陪你玩玩。”嘴角隐现出一抹浅笑,昏暗的双眸多添了几分严肃,一手看似轻松地举起巨剑扛在肩上,矮小的身躯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巨剑重力的压迫,依旧笔挺着背,头不屑地高高抬起,其中充斥着淡淡的轻蔑,暗绿的眼眸紧紧注视着面前的人偶男孩,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整个就像是在挑衅的阵式,平淡而略带疑问的话语轻轻响起,“这难道是,看不见的,丝线?”
人偶男孩机械般地举起右手,五指关节无一不是如人偶一样凹陷凸起,苍白质感的皮肤泛起微微的光芒,病态的脸庞,昏暗无力,以及无神的双眸,闪着明亮的光斑。
暗绿的眼眸顺即紧闭,微张的唇像是在呢喃什么话语,右手紧握着巨剑,过于用劲的臂膀,肌腱轻微抖动着,墨绿马尾随着微风而摇摆不定,几缕发丝几乎遮掩出眼眸的部位,随即而来的,是片刻的宁静。
“在,这里!”紧闭的眼眸突然睁开,如可怖的黑色魔鬼张开它渗人的双翼,坚定的女声在此时响起,顿时就加大了几分,举起巨剑向空中猛的一劈去,耳边响起“啪”的一声响,如无形的丝线被斩断一般,收好架式,高傲地望着面前的人偶男孩,嘴里出现一抹轻蔑的冷笑。
“一定会是一个,主人喜欢的收藏品。”机械般的话语再次响起,一红一蓝的双色眼眸中仿佛仅仅只存在着他的主人,同时微张的十指竟猛的缩起并形成拳状,头忽的抬起,双眸好似在关注着阿丽西雅,但又不完全是,拳状的十指便逐个张开,像是在操控人偶一般,在空中摆动着。
“什么?!”阿丽西雅似乎意识到了面前男孩的异样,睫毛微颤着,暗绿眼眸中带着不明所以的疑惑,同时紧握巨剑的手也渐渐松懈开了。突然,身后仿佛受到了莫名的重击,身子痉挛,勉强前迈了几步,于是无力地半跪在地上,嘴角流出一行鲜红血液,吃力地瞥眼往自己的身后望去,暗绿的瞳孔猛的缩小了几倍,不可思议地低声喃喃,“怎么,是你?!”
一如既往的及腰红发,刘海遮掩住眼眸,匀称刚好的身子却在颤抖,像是在和什么莫名的力量作反抗,嘴角并没有以往的笑容,紧咬的牙,嘴唇上不带一丝血色,虽看不出她的眼眸,也可以猜出那红色眼眸中的淡淡惊恐以及更为庞大的无力,右手握着一把高她多尺的死神镰刀,尖锐的刀片与杖之间用锁链相连,银灰色的十字架连贯敲击着锁链,眼前的少女,就如死神一般,挺立在她的身后。“无法控制,自己。”紧咬的牙,勉强说出话语,手便提起镰刀向眼前的女孩劈去,浓密红发中的眼眸便闭上了,不可想象以后将要发生的情景,嘴中发出颤抖的话语,“快点,躲开。”
突然,银光乍现,一把有着几米高的银白长剑竟轻松抵挡住了镰刀的攻击,银发的少年无谓地往人偶男孩一撇,高翘起的几丝毛发抖动了一抖动,银眸忽的一眨,平静地直起身,嘴中淡淡地低语道,“瓦解。”
身体的主控权似乎又回归为了自己,颤抖地后退了几步,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倾倒而下,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撑起一般,从浓密刘海中隐现出的红色眼眸猛的缩小了几分。身后的人影如一往的矮小,手臂竟轻松撑起了她的身躯,暗绿的眼眸从昏暗中隐现,嘴角扬起一丝似乎是不屑还是什么的笑容,墨绿的单马尾被风吹散开来,眼前的女孩,就如伟岸的武士,傲然站在她的身旁。
“他走了。”银色的眼眸平淡地望着周围的一切,站在两人身旁的少年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手中紧紧握着的银白长剑,化作光芒消失于黑暗之中。
玫瑰庭院。银发的少女站在棺木旁,银灰色的眼眸中却是一抹昏暗的黑,嘴里发出连贯的轻笑声, 仿佛在嘲讽着什么一样,纵然采用半蹲的姿势,眼眸静静打量着棺木中的男人,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嘴中无谓地发出话语,“我就不浪费时间了,等那孩子来了之前先做好原本的工作再说。命运之轮!”
话音毕落,左眼突然变得纯黑,从中竟出现了两个银白色的齿轮法阵,并快速以不停歇的姿态旋转着,脑中充斥着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同时产生奇特的影像。
七岁时。金发的男孩仔细地组装着一个不成人样的人偶,蓝色的眼瞳紧紧盯着手中的细碎零件,便想要尝试着拼接上去,两个零件差点就拼接完毕了,头部却猛的受到重击,迷惘地揉了揉生疼的脑袋,蓝色的瞳孔中立即充满了泪水,就好似将要流落下来一般,委屈地嘟囔着嘴,看着掉落在地的零件以及拼接完毕的部分,伸出手想要拿回来重新拼装,耳边响起“咔嚓”一声响,眼眸中看到的却是最终碎裂,被残忍肢解的人偶,以及踩裂人偶的那双皮靴。
“哼,你这小子还玩这些破烂玩意,你的父亲还自称是什么最伟大的人偶师?是捡破烂的吧!”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孩,嘲讽地笑着,同时脚还更加用力地向人偶跺了几脚,把几乎完全支离破碎的人偶踩得粉碎。
“不,不要把我的人偶踩碎!我的父亲是最伟大的人偶师,才不是什么捡破烂的!”男孩嘶声力竭地喊叫着,小腹突然被猛踢,身体因冲击而滑出了几米,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同时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下,努力想要制止眼泪,腹部的疼痛也越而加大了几分,微弱地喘息着,尽力想要辩解,却再也做不到了......
十五岁。少年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上,微风轻抚他的金色短发,蓝色的眼眸静静观察着自己手中的人偶,像是在想些什么。
经过的另一个少年一脸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嘴里嘲笑般的发出连贯地笑声,“你还在学那个垃圾啊,都已经死了还对这些破烂玩意儿念念不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请不要说我的父亲!”金发少年猛的站起,蓝瞳狠狠盯着面前另一个少年,紧咬的牙颤动着,紧握为拳的双手冒出了根根青筋,眼眸没入黑暗之中。
“听说那个废物还宣告要让什么人偶复活,真是不识抬举,人偶这种东西怎么能复活?真可笑!”少年捧着腹部大笑道,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之情。
“人偶,是可能复活的,我相信父亲的推断!”金发少年辩驳道,蓝瞳中不知是对父亲推论的迷惘以及深深的疑惑......
二十七岁。血液,从胸口喷涌而出,而上却插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蓝色的眼眸微张着,注视着那个如孩童般高的人偶,嘴边出现一抹笑容,血液从胸口流下,掉落在人偶上,眼前顿时没入模糊,意识渐渐消散,身体最终躺在了地上的巨大法阵之上。何处的人偶,如丝绸般的黑发反射出光芒,原本没有焦距的红蓝双瞳,却出现了些许焦距......
“哦?用自己心血复活的人偶吗,还真是可笑的决断呢。”左眼顺即变为银灰之色,法阵同时也消失于眼眸中,随之飘散起的银白长发又因为重力重新披散身后,冷哼一声,于是向庭院在走去......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少年猛然愣了愣,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情,又随即消逝,镇定了一下神色,头上高翘的毛发充满活力地抖动着,不由自主地饶了饶头,于是平淡地说道,“嗯,我这就来。”
这时,从空洞的长廊中走出一个瘦弱的女孩,红眸无神地注视着三人,依稀泛起淡淡的迷离之色,深粉色的长发卷曲而杂乱地披散在身后,面前的女孩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缕的散乱,长发扭曲地随意靠在一肩上,便柔顺地散落在身,红眸被淡淡的阴霾所笼罩,修长的黑色睫毛忽的一抖动,暗红色的瞳孔仍没有神采,望着三人,平静而轻巧地说道,“对不起,来迟了,各位,以及洛斯特先生。”
“全员都到齐了吗,那么,请跟我来。”洛斯特淡然地说着,便轻推开门栏,只身一人走入屋外的纯白景色之中, 银眸冰冷地注视着室外几乎被雪所侵覆的景色,嘴里再次重申道,“如果不想来的话,悉听尊便。”
“来就来,少故弄玄虚。”阿丽西雅嘀咕一声,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向屋外走去,身边的两人也轻点头,跟随着她走出房屋之中。
玫瑰庭院。带着浓厚的哥特风气息,明显是由工匠精细制作而成的黑色围栏笼罩在庭院之外,唯有那朵朵血红的玫瑰,几乎将要突破围栏的束缚,娇艳欲滴的花瓣微微卷曲,血红的花,仿佛是有牺牲者的鲜血浇灌而成的,以及那昏暗之中的玫瑰藤,隐隐显露出它锐利的尖刺。
银发的少女放松式地靠在围栏上,嘴角戏虐般地挑起,银灰的眼眸无谓地望着眼前如人偶般的男孩,从中却是不知为何的悲凉,少女仿佛没有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宛如天神一般,目空一切的高傲。
“呐呐呐,你来了啊,以人偶作为躯体的孩子。”傲慢地抬起头,嘴唇轻咧开,发出空灵而连贯的笑声,却似在嘲弄一般,仿佛丝毫没有把人偶放在眼里,“洛斯特他们,也该到了吧。”
眼前的人偶男孩,红蓝双眸机械地盯着少女,如绸缎般的黑发微微卷曲,紧贴在脸庞两边,紫色的长衫自然地垂下,就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亦然站在雪地上。
这时,远方依稀隐现出人的影子,为首的是一个同样银发的少年,绿发和红发的少女相倚在一起,墨绿马尾的女孩看似无所谓地紧拉起身边红发少女的手,暗绿的眼眸如黑狼一般闪着冰冷透彻的光芒。深粉色长发的瘦弱女孩迷惘地注视着远方人偶男孩以及少女,红眸颤动了一颤,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孔仍不带任何情感,微张的红唇,泛起如血一般的诡异色彩。
“看上去,都来了呢。”嘴中低喃一声,缓慢地抬起头,银灰色的瞳孔诡迹地望着眼前的男孩,便迈步离开倚靠的围栏,向那精致无暇的人偶走去。
无形的丝线突然出现,双手仿佛被紧紧勒住,握紧拳努力想要摆脱丝线的束缚,却无法使出劲来。一瞬间显现出刺眼的银光,金色的丝线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时软踏踏地沉落入雪地上,印下了淡淡的雪痕。
“哎,还真是麻烦呐,是吗?洛斯特。”看似不满地嘟起嘴,眼中却是不知名的惋惜,好似在为人偶的命运所悲叹,无比尖锐地讽刺。
银色的长剑瞬时出现在手中,如冰般透彻的剑反射出渗人的光辉,少年并马上没有回应少女的话语,只是淡然地向人偶走去,举起剑冰冷地快速猛击而去,人偶顿时摇晃着倒下,直至支离破碎。
“咯咯咯,这么完美的艺术品,就这么毁掉还不是可惜了呢,那不如......”空灵的声音颤动着响起,随着“咔嚓”的一声响,女式的黑色皮鞋用力地猛踩了几下,人偶被残忍地蹂躏,原本精致的上衣已被撕裂成破布一般,留下的只是颤抖的黑色残缺。
“呵,还真是残忍的神族。”阿丽西雅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紧握的双拳隐约现出凹起的青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丝丝冷汗透过皮肤不住地流下。
这就是,真正的神族......”红发中的那双眼睛因惊恐而缩小,依稀可以感受到逐渐流下的冷汗,又好似在庆幸什么一样,眼中的恐惧为昏暗所掩盖,紧握的双手自然地松开了。
无神而空洞的红眸平静地观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此时正在发生的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长发被轻风拂起,几乎遮掩住眼眸,双手却不为所动,任由风抚过长发。
“恩哼哼,呐,你们三个,不如我们组成暂时的联盟吧。”克洛蒂调侃般地道出一句话,嘴角诡异地扬起,种种都像是在等待谁的回应,银灰的眼眸深邃如星空,澄彻而透亮,意味声长地言出话语,“这个城镇深处,还有除了我们以外的闯入者呢,不去看看吗?”随之而来的是再次连贯的轻笑声,从中涵带着的却是不同于平常的,苦涩的讽刺之情......
第二十八章:小丑
寂静的雪地,昨夜的风雪早已消停,唯有昏暗小道上快速闪过的斑驳之影,厚厚的雪层还未消逝,从中却印下了轻盈而小巧的脚印。
像是在躲闪着什么一般,拥有着如绸缎般及背微卷的深粉色长发的女孩,紧裹住身躯的大衣因身体剧烈的运动幅度而不时地撑开,穿着厚底靴的双脚轻盈地在雪中踏出步子,发出白雪凹陷的丝丝响声,棉绒手套中的双手自然地握成拳状,头不时向左右望去,红瞳中闪烁着渗人的光芒。
忽然,一把像是用闪电幻化而成的小刀如箭一般猛烈地陷入了女孩身边的雪地上,白雪顺时融化开去,“嘶嘶”的响声从小刀周围发出,并带着淡淡的雾气扩散开来。
女孩看似慌忙地一躲闪去,顺势略显仓促地向后倒退了几步,身后猛地触碰到了什么,冰冷的触感,是被冰雪所覆盖的白墙,带着透骨的极寒之气,扩散入心底那被锁链所缠绕的心灵之境。
微微轻叹一口气,红瞳中却不带有一丝感情,就如地狱的绯色之花,深深陷入昏暗的深红色瞳孔之中,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孔,此时好似被冰封尘,冰冷而不带有任何血色,鲜红的唇仿佛将要渗透出血液,微张轻喘着淡淡的气息,哈出同样无感情的水雾。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除我们之外的闯入者,杀死了外面的那个人偶,是吗?”稳重而不失优雅,平静的女声中含带着丝丝惊讶之意,伴随着渐入的脚步声,怪诞装扮的少女毅然显现在雪凌眼前。
罕见的灰色瞳孔,眼圈两边画着微浓的深色眼妆,以及右眼而下的十字图案和奇异的桃心,无不凸显怪异与离奇之感,嘴唇中间好似用唇膏涂成了黑色的心形,在这时候,却是破损的形态。诡迹的少女,身上同样是怪异的服装,披散身后的金色长发,头上却戴着笨重的黑色俏皮双耳帽,刻印着暗红的奇特图案,红黑相间的小丑上衣,露出洁净的肚皮与手臂,纯白带着波浪般褶皱的领口,宽松地倚在脖子外方,略大的灯笼裤以及黑色的长筒袜,此些装束,无不体现出,眼前的少女,就如战栗的黑色小丑,戴着洁白手套的手中所持的金色法杖扩散出丝丝明亮的电光。
“只是可惜,我们是逃亡之人,为了防止你透露我们的消息,只好......”声音骤然而止了,舌轻巧地触碰上唇,享受般地舔了舔唇上涂成的那颗黑色的心形图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灰色眼瞳中的那一抹黑猛地颤动了一下,其中映下的是法杖上那扩散的金色电光,逐渐汇集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向面前的女孩俯冲下去。
身体像是受到了重击,瘦弱的身子因失去平衡而重重摔在地上,看似痛苦地发出呜咽的声响,闭起的双眼渐而睁开一丝小缝,不知为何而颤抖的双手下意识地撑起了身子,红瞳中映现出来的是再次袭来的如闪电汇集而成的电光法球,原本就显苍白的面孔被电光映照出惨白的颜色,长发散乱地披散在身后,红眸中却是黄泉一般的死寂之色,呆滞无力。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眼前女孩瘦弱的身影已完全被电光所笼罩,叹息着撇开头,灰色的眼眸中带着的是淡淡的同情和凄冷,不由咬下自己的下唇,握着法杖的手便更加用劲了几分,暗暗低下头,深重地摇了一下,于是假装平静地叙述道,“我本不想这么做,这也都怪你的运气,不好了。”说罢,头微微抬起几分,灰色的眼眸中的那抹黑色却反常地猛然缩小。
“呼......呼,哈。好......闪。”淡淡地喘息声断续从口中发出,以和之前同样的姿势斜坐在雪地上,不同的是手中紧握住的黑色法杖,以及在身上间续产生的微小电光,红瞳疲惫地望向那个如小丑一般的少女,一抹血色逐渐陷入昏暗之中,微长的睫毛轻微一抖动,淡淡的唇中发出如死亡宣告般,鬼魅迷离的沙哑声音,没有感情的存在,就像是,人偶。
“很抱歉,耽误了一点时间。”缓慢地从雪地中站起,瘦弱的身体摇晃地似乎想要努力试着站稳,双脚微微颤抖着,法杖的末端粗蛮地陷入了雪地之中,红瞳睁开直视着眼前的少女,死寂而可怖。
“什么!?怎么可能!”灰色的瞳孔中带着浓浓的惊讶之意,片刻的惊愕神情出现了面部,又转瞬即逝,金色的直长发被风所撩起,略带怒意地拎起法杖,双脚猛地一蹬向雪地,白雪瞬时被铲起,悄然融化开来。法杖尖端爆裂出猛烈的电光,身形继而幻化为闪电,手持法杖向黑色法杖迎去,发出“嘶嘶”的碰撞之声,嘴角一咬牙,灰眸尖锐地与雪凌的眼眸相对,却猛地一震,嘴边发出颤抖的话语,“尊姓大名。”
“雪凌。”平静地回复少女的话语,似乎没有被那战斗的架势所吓倒,红瞳微微一眨,身边的白雪顿时被黑雾所笼盖,纯白与暗,交融着,深粉色的长发因冲击力而飘起,扭曲地缠绕在了一起,此时就如地狱的魔女,令人战栗。
“记着,我的名字,艾瑞斯。”灰色眼眸中带着玩味的笑意,任由金色直长发散乱开去,双耳帽不一样地摆动着,嘴唇上的黑色爱心不由形成了一个整体的形象,稳重而成熟的女声骤然发出,“那么,就让我们尽情享受着仅有的电光吧!雪,凌。”
此时,就在另一个街道上,一场更加猛烈的战斗展开了它黑色的帷幕。
“哼,来真的吗?奉陪到底!”微带怒气,豪爽而桀骜不驯地挑衅之语,眼前的女孩拥有着墨绿色的马尾辫,暗绿的瞳孔如黑狼般闪着阴森的光芒,那抹黑色好似黑洞,深邃而令人为之一怔,手中握着的是几乎与她身材不和比例的巨剑,剑端的那抹寒芒格外渗人,剑尖深深插入雪地之中,让人无可想象的是,连一个人类成年男子都不能轻易挥舞的巨剑,此时却被一个看似才十岁多一点的女孩轻松地拿起。
“她很强,看来只有找一个地方偷袭才能胜她。”同样是一身小丑装束,少年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依然看上去专注地在暗处寻找战斗的间隙,灰色的眼眸猛地一眨,便一把抓起那金色的战枪,从战枪尖端延伸而来的闪电顿时包围了他的身子,轻哼一声向阿丽西雅的身后袭去。
“呵,破绽。”暗绿的眼眸完全埋没于阴霾之下,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快速转身拎起巨剑,向少年的战枪迎击而去,墨绿的长发因剑气而飘起,直至没入碧蓝的天际,矮小的身子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毅然屹立在少年面前。
少年的身子被重重击到了几米之外,在雪地上印下了深深的横印,嘴角继而流下粘稠的血液,没入下颚之中。“呜......啊......”费力地喘着气,便摇晃着站起,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在洁白手套上留下了血色的痕迹。
阿丽西雅举起巨剑,断续的电光间断性地在身上产生,墨绿的马尾变得卷曲,原先完整的衣物也有些破损,像是在挑衅似的,成熟而略显沙哑的女声从喉中传来,“临死之前还插一刀,真是让我越来越,燃起战斗的热情了呢。那么,在我,杀死你之前,请问姓名罢!”
“诺亚。”略带阳光的声音,轻柔中带有生机,说罢,少年拿起战枪,肯定似的点了点头。若不是那简短的头发,也许会被人误解成女生那样的人物吧,阿丽西雅的心中带着些许惊愕之情,虽面部没体现出来,握着巨剑的手却自然松散开来。
“阿丽西雅,接下来的战斗中,可别受伤了!”豪爽地回应道,暗绿的眼眸闪着微微的光芒,手持巨剑向少年击去,嘴边是莫名戏谑般的笑容。
城镇的某一宁静的地方,颇具西方色彩的白色凉亭,与洁白的雪花映照,无形中带着的是幽寂的美丽。
银发的少女,静静端坐在凉亭的座椅上,犹如女神一般,黑色的优雅。身边的少年放松姿势地靠在石柱旁,头上翘起的几缕毛发极其引人注目。白雪中,是一抹鲜红的颜色,红发的少女充满敌意地冷眼注视着两人,同色的眼眸中充斥着的是不知为何的失神以及不甘。
“这个地方,让我想起很多古老的往事呢。”银灰色的眼眸中带着久违的留恋,和莫名的遗憾之意,可似乎又在强笑着什么,脑海中显现出的是模糊的西洋棋盘,以及那握着棋子的,洁净而苍白的手,是黑棋啊......
“为什么。”不甘的话语从少女的嘴中传出,带着浓浓的苦涩滋味,红瞳从浓密长发中显露,直直地好似是瞪着这两人,握拳的双手因用力过猛而颤动着,轻咧开的嘴,洁净的牙紧咬着,双腿仿佛要立即走向前一般,“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们去冒险,却留下我......一个。”
“她们已经足够能应对一切了。”银瞳无谓地盯着晨曦,银白短发上的一撮毛自然地抖动了一下,交叉的双手抱住另一个手的手臂,淡然而宁静。
“肆意地打乱我的思绪,可是一项坏事呢。”克洛蒂叹了一口气,便站起身,银灰的眼瞳中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留念之意,有的,只是神的狂妄与威严。
“那么,就开始吧,以前惯用的流程。”似乎是从空气的缝隙之中掉落出来的,凭空出现的卡牌断续而准确地落在手上,熟练的洗牌与切牌,很快就把卡牌排成扇形的一列,便对晨曦说道,“来,选一张吧。”
“占卜,吗?”疑惑似地询问道,右手已然不自觉地伸出,轻轻在卡牌之中抽出一张,翻开卡牌,惊愕的神情在瞬间出现在面孔之上,却又瞬即消逝了。
塔罗牌面上由一个具有浓厚欧式气息的高塔所占据,塔几乎被摧毁的样子,浓烈的火舌笼盖着整个高塔,似乎将要从牌面中迸发出来一般,心底顿时为之一怔,无名的怒火在心中肆虐开来,烧灼着一切的生灵,错愕地喘息着,左手自然捂住了头,用劲地将头发绞在一起,紧紧闭住双眼,仿佛已经过去一个世纪,才渐渐将双眼睁开,方才吃力地回复一声,“......塔,是塔,这也是在告诉我,不要试着去改变现状吗?”
“你自有属于你的理解。”克洛蒂为之一笑,手中的塔罗牌好似又进入了之前空气的夹层之中,随着一抹明亮的光斑消失殆尽,使洁白的衬衣上那几颗纽扣反射出清澈的薄光。
黑与金的融合,两把法杖似乎是交织地击打在一起,迸发出明朗的火花以及雷电的“嘶嘶”声音,爆裂的是无尽的骇人电波。两个少女,全身几乎都笼罩在电雷火花之下,红瞳与灰瞳,映照上来的是闪电的分支点,以及一条条冰冷的分叉。
其中更为瘦弱的女孩轻咳一小声,深粉色的长发在空中形成扭曲的形态,如冥河般血红的瞳孔冰冷而无畏,法杖中顺势展开了锁链网,顿时之间包围了两人。黑色的锁链在雪中映衬出昏暗的色彩,瘦弱的身躯却轻巧地挣脱出锁链,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上,微张的红眸直直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看着锁链渐渐拉紧,缠绕住艾瑞斯的身躯,耳中回响起的,是法杖陷落雪地的松散声音,以及挣扎的叫喊声。
整理了整理破损的衣物,便轻晃着站起,红瞳望向那如小丑般,却被锁链捆绑住的少女,快速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遗落的金色法杖,便轻声回应道,“跟我来。”
“我就勉为其难......”成熟的女声中带着些许愠怒,灰眸低头望向身上紧锢住身躯的锁链,以及被面前女孩拿走的法杖,便轻叹一口气,屈服似地站起身,跟着女孩向城市的更深处走去,嘴里不太肯定地喃喃道,“看你,想施什么花招。”
另一场战斗。巨剑与战枪的火花,把天空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墨绿头发的女孩轻松地挥舞着手中的巨剑,猛烈的剑气随之向少年侵袭而来,少年慌忙地躲闪着,灰眸仿佛在寻找迎击的间隙,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的下一步行动。手中的战枪迸射出电光,如箭一般快速向阿丽西雅的胸膛击去,眼看着就要得手了,但在离心脏几厘米的位置,战枪却停止了攻势,灰眸中的那抹黑猛地缩小了几倍,看到的,是令他无法想象的一幕。
战枪的尖端被一只看似瘦小的手所握住,粘稠的血液顺着手掌留下,暗绿的眼眸中带着嗜血的昏暗,微张的唇中传来一丝冷笑,随之而来的是比看起来更加成熟的女性声音,“呵,想杀死我?!可笑!自己竟然会成为第一个受伤的人,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小子,你还太嫩了!”
说罢,诺亚的身体被重重打飞在了雪地上,灰眸中出现的是不可思议以及对刚才事件的深深不解,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雪地上,似乎已经完全消磨掉了战斗欲望与热情,嘴中低喃道,“明明是这种速度,为什么......这样的话,也许只有魔族这个种族,才能做到这一切吧。”
“魔族?呵,还不错,原以为以这种身体形态,是没人能想到的,回复的力量大概也只有以前的二分之一罢了,但对付你,足够了,小子。”高傲地站在少年脚边,似乎没有感受到手中正在流淌的血液,不屑地提起诺亚的衣领,矮小的身高只能勉强托起少年的上身,小腿依然留在雪地上,看起来格外滑稽,“喂,叫诺亚的小子,是我拖着你去还是走着去交差?原本那家伙留下的任务,我怎么可能会做,不过这次就破例,呵,那个神族。”
白色凉亭。几乎是同款式小丑装束的两人,双双捆绑于凉亭的角落,银发的少女戏谑般地站在前面,嘴中发出的是连贯而空灵的笑声,银灰的眼眸不屑地望着面前的两人,高傲而带有着无名的威严,“喔,看给我带来了什么,真是令人愉快的礼物呢,也果然你们经历了一场有趣的,战斗。”
“让我猜猜,你们是为了那本书,叫《wisdom miracle》对吧。”随之又是一长串的笑声,银灰的眼眸中充斥着戏谑的趣味,舌自然地舔了舔上唇,银色的长发被风吹起,绕在脑后的细长麻花辫松散而带着别样的韵味,看着两人脸上的惊愕神情,微微一笑。
“《wisdom miracle》,你们的目的是这个!?为什么......”红瞳中映现血色,从长发中显露出来更加狰狞可怖,双手再次紧握住了,颤抖着并可以清晰看见手上凸起的青筋,巨大的镰刀几乎在一瞬间腾空而出,此时的她如绯色的死神,似乎随时可将人的性命夺去,颤动的声音响彻在众人的耳廓,“世界上最伟大的知识宝典,不是你们可以玷污的!”
“请冷静一下。”银瞳中没有一丝感情可言,无尽的冰冷渗透人心,唯一头上微翘的毛发,颤颤地抖动着,无形中增加了些许俏皮的滋味。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同样没有神态变化的女孩,红瞳好似可以看透人心一般,瘦弱的身躯,苍白而无力。
“你们知道《wisdom miracle》?我们的组织,不,应该是曾经的组织就是在研究这本书的,老板的化名为destiny,并且,试图去寻找那个人类反叛军的子婿。”诺亚糯糯地嘀咕道,似乎没有察觉到身边一脸黑线样的艾瑞斯。
“你们的老板叫destiny啊,真是一个令人不爽的名字。”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屑,深深长叹一口气,克洛蒂烦躁地扰了扰头发,便走下凉亭,转头对三人说道,“这两个人,就随你们处置了,要杀要剐跟我无关,尤其是你,晨曦。”
黑色的镰刀猛地挥下,眼前并没有出现血花飞溅的场景,耳边传来的是锁链被斩断的响声,阿丽西雅不解地抱怨着,暗绿的眼眸继而没入黑暗之中,“这家伙,在搞什么滑头。”
“这次先放过你们,绝没有下次!”曾经的冷静形象顿然尽失,微带怒意的话语以及血色的瞳孔,四散开的长发被风吹散,看着两人仓皇逃窜的身影,踉跄地走去雪地之中......
“我们,一起。”银瞳注视着如人偶般的女孩良久,看似无所谓地走入雪地,平淡的话语,有点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紧随着他走出凉亭,身边更加矮小的,拥有墨绿色马尾的女孩,带着墨色的冰冷,就如魔女身边的使魔,那无法忘却的魔之契约,以及命运神的封印法阵,透彻心扉......
第二十九章:平安夜
12月24日,圣诞前夜的早晨。
随风飘扬的漫天白雪给万物添上了一层淡淡而朦胧的纯白,厚厚的雪地上印下了几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如寒冰般冷漠的天空,沉寂地审判着大地上的一切,欢笑与隐没在角落的昏黑。云层也已消寂殆尽,留下的是冰冷天空中那以神所创造出的场景,银白的颜色中而带着些许诡迹,神的符文与奇异的标志性图案,就像是刻意而为,以宣告神之威严与创始神诞生日的遗召,赐福与之人类。
苍白而瘦弱的手,轻盈地接住了空中飘荡的那一小片雪花,眼前闪过的是雪花那精密而细致的分叉与纹路,却似乎带着些不明的疑惑,创始之神制造它的意图,与否。刹那之间,晶莹的冰花早已化为雪水,而顺着细嫩手指滑下的,是它们再次凝结而成的美丽,水滴。
单薄的唇瓣微微张开,心灵的澄澈感受到了那冰冷的寒,睫毛略微颤颤地抖动了一下,在眼底投下了它昏暗的阴霾,血红的瞳孔之中,仍不带一丝生机,就像是魔界的接应之花,血色的迷惘。
“雪花......卡利纳斯。”淡淡的话语不知为何从嘴中发出,披散肩头的深粉色长发上也染上了淡薄的白色,融化的雪水从发梢悄然滴落,带着些许潮湿之感。红眸中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从中充斥的,是平淡的回忆与冥冥之中的心灵共鸣。
“卡利纳斯?雪凌,为何你会知道......”拥有着修长红发的少女发话了,心中带着深重的疑惑,似乎在对面前女孩的话语感到不可思议,眼眸从红发中隐现,却黯淡下来,没有再表明什么自己的看法。
“卡利纳斯,我们神族对你们人类所说的,名叫雪花的事物的统称。”银发如星河般带着淡淡的薄光,引出的细长麻花绕在脑后,话语中冥冥带着神族的威严,高傲而低视一切的孤高以及自带的嘲弄语气,有如万物的神,拥有随意蹂躏人世一切的能力。
“神族的语言?还真是奇特呢。” 阿丽西雅发出一声锐利的冷笑,暗绿的眼眸冷冰冰地注视着那两个所谓的盟友,冷哼了一小声,话语中带着的是魔族对神族天生而来的厌恶之情,以及反之被嫌恶深深掩埋的淡淡疑惑。
“嗯,是的。为了纪念创世神的诞辰,而创造出来,这就是它们的根本意义。”平淡中带着的是无谓的情感,银瞳中暗淡无光,轻盈的碎发被风所拂起,格外显眼的一撮毛发向一方撇去,压倒在头上,洁白的夹克衫慵懒地套在身上,没有完全拉到底的拉链,露出里面有着棱形花纹的棕色线衫,无形中带着莫名的风韵。
就在这话语声中,脚步却骤然而止了,穿着厚厚棉靴的双脚深陷入雪层间的空隙内,红瞳平静地望着那冰蓝的天空,像是在想着什么,仿佛把自己和外面的这一切都隔绝开来,久久才道出一句话,“我们,等等再走。今天,是平安。”
“哦,说的也是,人类的节日也不妨一过,就当是这漫漫旅行中的一点闲趣吧。”阿丽西雅感叹一声,嘴角隐现出一抹不明的笑容,透彻的眼眸中那抹如黑洞般的黑色逐渐放大了几分,“喂,晨曦,雪凌,我们去这个城镇逛逛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
“哦呵呵,看上去还挺有趣的嘛。”银灰色的眼眸澄澈而深邃,散乱的长发自然地披在身上,洁白的长衫,黑色纽扣闪着透亮的光芒,黑白格子裙上勾勒出褶皱,高傲的面容,带着傲气和浓重的威严感。
“但是,我想,一个人。”不带任何感情,空灵而略显沙哑的话语从嘴中传出,看似慌忙地举起双手拉下法帽,红瞳随之隐没于法帽的掩埋,随之踉跄地向远方跑去,深粉色的长发卷曲地飘逸而起,苍白的脸庞如人偶一般,冰冷如白雪。
银瞳默默观望着渐行渐远的女孩,嘴中发出一声异样的叹息,没有再提及什么,机械似地转身,却不知为何又向后望了一眼,于是平淡地向身边的少女说道,“我们,走吧。”
“雪凌她,没事吧......”说着,手臂被对方人狠狠地抓住了,硬是拉着向远方的街道走去,红发中的眼瞳继而显现,略带愠怒地哼了一声,耳中听到的是身边女孩不耐烦的嘀咕声音“呵,雪凌不在,就你陪我去吧,虽然我不想。”
平安夜的一天,似乎就在某个地点,某一时间,正式打开了它美好的帷幕......
独自漫步在雪地之中,似乎隔绝了所有,以至一切,静静感受着那封尘心灵的跳动,冰冷的锁链致密地缠绕着自我,以及那几个黑色的锁孔,穿透其中如黑洞般,渗人的可怖。
耳边响起雪花的散落声,腹部似乎感受到了冰雪的寒,微微发凉,平静地低头看着外衣上清晰的雪痕,以及雪球忽的从大衣上滑落,没入雪地之中,在雪层上印下深深的凹陷,淡淡地轻呼一口气,洁白的水雾随之从嘴中哈出,红瞳中映照出的是几个嬉闹的孩子,手拿雪团正欢快地打着雪仗。
似乎是在心中自顾自地轻点头,雪凌转头注视到那雪地中独自伫立的长椅,便向后走几步在长椅的一边坐下,冰冷的触感顿时环绕心扉,单薄的唇瓣微张着,泛着淡淡的红,原本苍白的瘦弱脸庞更不见血色,昏暗的眼眸隐入长发之中。
“哟,也一个人吗?小黑猫。”略显严肃的男性嗓音,刚才轻佻的话语似乎有些不大适宜,修长而不失美感的身材,十分规中规矩的银白色西服和长裤,黑色皮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雪凌愣了一愣,不由自主地轻抬起头,少年的相貌立即完整地显现在自己的眼前。相比其他人较为中性的脸庞,洁白的短发干净利落地扎成一小撮辫子,突兀之间却在右眼旁留了一撇黑色毛发,带着怪异之感,显露出来的银色左眼,右眼已而被一层单薄的圆形镜片所遮掩,镜片外框镶着一层金质配饰,由一颗颗串起的珠子弯曲地延至耳旁,镜片其中的那只眼睛却是昏暗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转动,就像是,齿轮。
“嗯,是的。”雪凌轻声回应少年的话语,红瞳也在同时微微一眨,透过镜片再次观察少年的右眼,从中却是普普通通的银色眼眸,好像从没有过一点异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请容许我坐在你的旁边。”说罢,少年故作优雅地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下,手中的黑色公文包被重重的置放在雪地上,同时深陷入其中。缓缓地打了一声哈欠,眼睛下方像是一连工作了几个小时而产生了厚重的黑眼圈,弯腰打开放置在雪地上的公文包,其中却匪夷所思地塞下了一个玻璃茶壶以及一杯马克杯。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边人异样的眼神,少年悠闲地拿起茶壶将其中还冒着热气的深棕色液体倒入马克杯中,看上去津津有味地抿了一口,醇厚的口感顿时刺激着味蕾,使心灵得到了某种意义上说的,解放。
“恩呐,小黑猫,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个人,你是否听说过这个名字,克罗尔蒂斯。”声音在之后越渐变得严肃,随即将公文包收拾好,于是便懒散架势地将手伸直架在长椅上,歪斜的面孔望向身边的女孩,嘴中再度发出话语,“另外,你就坐在这里,不做些什么吗?”
“抱歉,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眼镜先生。”雪凌平淡地回复着少年的话语,干涩而沙哑的嗓音,不带有任何感情,伸出手用力拉下帽檐,双眼顿时被黑暗所笼盖,深深沉入帽檐之下,干裂的唇再次发出淡淡的回应声,“另一个问题的答案,虚度光阴。”
“虚度光阴?有趣。”少年的嘴角顺势轻扬起了,银瞳中带着的是浓浓的兴趣以及原本就带有的严肃,伸手拿起衣服上垂挂下来的复古怀表,低喃一声“时间到了”,便端正而庄重地站起身,瞬时提起雪地上的公文包,对着眼前的一棵雪松询问道,“请问城镇的中心往哪边走?”
......没有任何回应。
“只需往北边走,便可到达,城镇的中心。”简单利落的回应着,红瞳淡然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因这种奇怪的现象而感到不解,苍白的脸庞中依然是淡漠,没有带一丝感情色彩,厚重的大衣上白色的雪花业已消退,留下了的是几滴透亮的水花和些许潮湿。
“谢了。”略显严肃的话语,伸手打出一个ok的手势,便看似不紧不慢地向所说方向的相反方位走去,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错了方向。
雪凌缓慢地站起身,红眸望着少年离去的方位,略带疑惑的摇了摇头,耳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喧嚣声,转头看到的是被一个男人堵截的矮小男孩,红瞳中顿时流露出莫名的死寂,轻叹一口气,便向男孩的方向走去。
“不!不要......放开我的包裹,这是要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带的礼物......快,快放开......”稚嫩而慌乱的辩驳声音,眼前的男孩拥有着杂乱的灰色短发,黑色的眼眸中带着慌忙以及忐忑的不安,细嫩的小手紧紧抓住手中的鼓胀麻袋,丝毫不让身边的那个男人挪动它,并把麻袋努力往身上靠去,矮小的身子后退了几步,肥嫩的脸庞透露出淡淡的红色。
“小鬼,管他什么孤儿院,把包裹和钱都给我交出来!”男人恶狠狠地威胁着眼前看上去没有一丝力气可以反抗的矮小男孩,强壮的手臂戏耍般的抢夺过男孩手中的包裹,一副狠毒的嘴脸使人感到浓浓的可怖,从内心里不敢招惹出这样的人。
“把包裹还我,快还我!”男孩艰难地跳起,双手使劲想要抓到包裹,刚伸手掠到却又扑了个空,黑色的眼眸中闪着不知是难过还是什么的情感,泪光在眼珠中打着转儿,眼看着就要掉落下来,嘴中不断喃喃着绝望的话语,“无论是谁,只要能帮我,能帮我......就行。”话音刚落,细嫩的小手便死命抓住男人的手臂,小嘴二话不说就直咬下去,眼中的泪水一骨碌便滚落下来,在脸庞上划过两行透明的痕迹。
“你这小鬼,看我不打死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男人嫌恶地看着咬着他胳膊的男孩,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准备一拳打下去,却不知身后漂浮而起的黑色锁链,如蛇一般环绕在四周,又忽而灵活地向男人的手涌动,并且紧紧缠绕着他的手臂,周边发出暗金色的微光。随之一声惨叫,男人惊恐地看着周围旋涌而起的锁链,惊异的神情充斥着他的面部,愕然扔下包裹,如过街的老鼠般慌乱地向四方逃去。
“你的请求,我收到了。”不带一丝感情,瘦弱的女孩独自站在雪地之中,深粉色的卷曲长发散乱于微风,红瞳埋没于黑色的帽檐下,苍白的面孔如精致无暇的人偶,冰冷而没有生机,看似羸弱的身躯缓慢地迈起小步,厚重的皮靴深深没入雪层之中。
“谢,谢谢,你救了我。”腼腆而稚嫩的童音,男孩伸手擦干脸上的泪迹,弯腰迈步提起地上遗落的包裹,嘴边顿时出现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还未张齐的白净牙齿反射出明亮的光斑,如杂草般的灰色短发,而下显露出可人的黑色眼睛,“我是艾凡,请问大姐姐的名字是?”“雪凌。”淡漠而孤寂的语气,眼前如血色彼岸花般的女孩,红瞳流露出的是对男孩的不解以及深深的无畏,黑色的法帽歪斜地在头顶独自摇曳,更添了几分诡迹之感。
“嗯,雪凌姐。”稚嫩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艾梵糯糯地拉了拉雪凌冰冷而苍白的手,好似有些颤抖地直激楞了下,喉中咽下一口口水,随口嘀咕了一声“好冷”,可而后又镇定了神色,坚定地轻点脑袋,便断断续续地,似乎又在想些什么地说道,“雪......雪凌姐,我能不能......把你介绍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看到雪凌姐的!”
“是,吗?高兴......”话语中带着不明的惊异,红瞳意外显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微微屈膝将大衣撑开一个小缝,另一只脚轻微向后撤去半步,无神的红瞳与黑眸相对视,却从而使人战栗,轻点头表示默许,嘴中发出的话语再次趋于平静,“请带着我,前往。”
“好的。”艾梵兴奋地回应道,柔嫩的小手用力拉拽着雪凌的手,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手用劲的力度,看似快活地拉着雪凌走向了道路的尽头,黑眸望着眼前那高大而古朴的哥特式房屋,便真挚而喜悦地笑了笑,于是就介绍道,“这里就是梵蒂冈孤儿院了,我一定会把雪凌姐介绍给大家的!”
耳旁的一切声音都仿佛虚化了,就像是独自一人站在建筑大门前,红瞳细细观察着眼前的哥特式房屋,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洁白的建筑与雪地朝相映衬,倾斜的屋顶以及不时隐现出的尖顶式塔楼,却充斥的浓浓的温馨感,精致的黑色门框,大门虚掩着,带着一股若即若离之感。
片刻的停顿,时间的齿轮又再次趋于转动。雪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便跟随艾梵推开半掩的大门,孤儿院的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虽不算华丽但用洁白碎花桌布精心布置的长餐桌,以及排列整齐的桌椅,拥有着一头金发的女孩默默在角落看着一本老旧的书,同时棕发的男孩和另一个黑发的男孩在客厅中快活地嬉闹着。看到艾梵,两个男孩忽的就表现出十分欢喜的神情,并一起又蹦又跳地跑到两人的跟前,嘟囔着嘴说道,“艾梵,欢迎你回来,旁边的是......”
“这是雪凌姐,帮助了艾梵的人。”艾梵理直气壮地深深点了点头,黑眸中充斥的是感激以及浓浓的喜悦,轻轻拉了拉雪凌的衣角,手中的包裹在同时也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雪凌姐,我向你介绍一下,黑发的是安吉罗,棕发的是亚撒,还有角落的是克莉斯汀,除此外,还有......”
“玛希。”成熟女声回响在耳廓,略显高挑的温柔女性走到艾梵身边,弯腰提起地上的包裹,便赞许地点了点头,并在同时微笑着摸了摸艾梵杂乱的灰色短发,蓝瞳向雪凌望去,委婉地发出清脆的笑声,“感谢你,帮助了我们的艾梵。愿主保佑你。”
“恩。”雪凌随口应了一声,红眸顺而隐没于法帽的阴影之下,睫毛微微一抖动,微张的唇似乎将要说什么话语,却又咽了下去,双手不自觉地便在身前握住,深粉色的长发依旧披散在身上,几根发丝被风所挑起,流落于身前。
“孩子们,该到吃中饭的时间了,雪凌也一起来吧。”玛希欣然一笑,金棕色的卷发险些遮住那如海一般碧蓝而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眸,温柔的话语几乎是要将人陷入,一身洁白的修女服上袭起一丝涟漪,提起裙角向另一所房间直走进去,就像是一个圣洁而美丽的白鸽。
随之而来的是孩子们热烈的欢呼声,雪凌平静地站在一旁,红瞳望着三个精神活跃的男孩,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和不解,微微应了一小声,紧拽大衣的手自然便放松了几分,转头向角落的女孩望去,仍然坐在阴暗的某处,手中的书却已放下了。
这次孤儿院的午餐,是面食。
精致的盘中盛着金黄而粗糙的面条,而上浇上红色的番茄酱汁,以及细碎的肉末点缀在其旁,看上去很令人垂涎的样子,银质的餐具规整地放置在餐盘旁,闪着淡淡的光芒。几乎在同一时间,孤儿院的孩子无一不双手交叉作祈祷状,微闭的眼睛,嘴边仿佛在喃喃地说什么话语。
唯有雪凌独自坐在一边,头低低垂下,瘦弱的双手在桌下握着,嘴中似乎想要说什么话语,却还是紧闭着,不出任何声响。角落的金发女孩,克莉斯汀微张开自己灰色的眼眸,便淡淡地发话了,“恩?你不会祷告吗,雪凌姐。”
“是的。请告诉,祷告的神氏。”平静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波澜,轻扶法帽固定在头上,几缕发丝随之垂下,继而将红眸的一角遮挡住了。
“是命运之神,克罗尔蒂斯!”安吉罗显得很兴奋地睁开眼睛,紧握双拳向外伸了一个舒适的懒腰,黑色的碎发闪着别样的光泽,看上去发质很健康的样子,同样的黑眸很有活力地向四处观望,看到亚撒偷拿出了纸和笔,便扑通一声站起,伸出手臂艰难地将纸笔抢过,嬉笑一声,如同龄孩子那样喊叫道,“让我安吉罗给雪凌姐你画一下吧。”
老旧而干黄的纸张,而上已画了很多的涂鸦,安吉罗手持画笔向纸上重重地画去,但从外观上也可以看出,这支画笔已经用了很久了,整体泛着陈旧的气息。笨拙而简单的涂鸦,只是随便画了画具体的轮廓,并再拿起笔涂上了些许银色,但从中也应该能观察出来,所说的克罗尔蒂斯,是一个拥有着略长银色头发的少年。
“传说中,克罗尔蒂斯是掌管命运的神氏,但是,在亲自手刃了他背叛神界的弟弟,主神之一,混沌之神奈塔亚洛斯后,便销声匿迹了。”克莉斯汀淡淡地解释道,手不自觉地翻开之前的那本书,像是肯定了什么,便重重点了点头。
“哎呀!别说什么神氏了,赶快吃吧。”亚撒一个劲嘟囔着,手中紧握银叉挑起面条就直塞进嘴里,并回味般狼吞虎咽地嚼着,脸庞的一边被食物所鼓胀,同时把面条直咽下去,发出干涩的吞咽声音。
“克罗尔蒂斯......”干涩而沉寂的话语,瞳孔顿时扩大几分,红眸中带着淡淡的惊异,却转瞬又趋于平静,伸手轻抚自己略微卷曲的长发,就像是在想些什么......
城镇中心的喷泉旁。银发的少女平静地坐在大理石砌成的水池边缘,银灰的眼眸专注地望着因水流的喷涌而汇成一道亮丽的水帘,此时却显得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轻声叹了一口气,便站起身,银眸向身边同样银发的少年望去,双手交叉置于腰部,同时直叹道,“难不成,那个家伙又犯病了吧。”
“恩,比预计时间迟了至少一个小时。”身边的少年随声回应道,银色的碎发在风中摇曳,几根毛发同时抖动着,同色的眼眸淡然而平和,平静的话语再次从嘴中发出,“这时候,也快到了吧。”
远方突然出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身穿银白色西服的高挑的少年,白色的短发清爽地梳成小辫,与之相反色调的黑色毛发旁,用金属饰品从耳旁悬挂在右眼的圆形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芒。轻哼一小声,严肃的语气几乎会使人纵然打了个哆嗦,“克罗尔蒂斯,神王要我找你谈谈。”
“你来了,时间之神,克斐•弗朗西斯。”眼中带着淡淡的不可思议,却又随即消逝,嘴里发出如同往常般空灵而连贯的笑声,银白的长发柔顺地披散着,从中引出并且缠绕在头上的麻花辫略显歪斜,耳旁还回响起身后少年对此产生的回应,嘴角却由此紧闭着不再发出声响。
克罗尔蒂斯,代表命运的神氏......
第三十章:圣诞彷徨夜
漆黑的夜,渐渐沉落下它可悲的帷幕,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它银灰色的夜幕之中,就像是幽禁于魔鬼的囚笼,却永远无法走出它锁链的禁锢,只有任它摆布,如接线的木偶般,脆弱不堪......唯有那久久点缀于天空的光芒,似乎在为牢笼中的人们所悲叹,忠于神的指令带来光明与希望之光,并阐述着一段段美好而又极易破碎的童话,为神喻。银纱朦胧,笼罩了囚笼中的夜色,掩盖心灵黑暗的遗迹,将虚伪的万物展露出赤裸的面容,真实的形体及丑恶的一切。
夜阑人静,孤鸟持续地低鸣着它空灵的诵歌,一切乃至万物都在夜中沉寂于落寞的舞台,陷入悠久的长眠,黑色的童谣可怖地回响在人世之间,带来片刻的恐惧,死亡的安魂曲如夜悲寂,静谧而安详的陷阱,无人能逃离这虚幻而迷离的世界,命运。
古朽的塔楼,冰冷的月光透过虚掩的窗扇,静谧地洒落狭窄的昏暗中,寂寥与彷徨,朽烂的木质地板也已残破,被无情的时间所批判,陷入及死的濒临。月光柔和,伴着恬静的安魂曲式,祭祀黑暗的迷途,绝望的血色未来已被命运之眼所召见,晦暗的迷惘之花又何从开放,支离破碎的血十字,斑驳的印记与神之印痕,重生与堕落的瞬间,命运何时带来悲丧的挽歌......
娇小而柔弱的女孩,此时安详地平躺在洁白的床铺上,深粉色的长发凌乱地四散开,蓬松而柔软的枕头,头浅浅地陷入其中,在缕缕发丝的掩映之下,是略显苍白的消瘦脸庞,朦胧的双眼微闭着,微张的浅淡唇瓣中发出缓缓的呼吸声。身披着的洁白睡袍,周边装饰着层层叠置却又不显得太累赘的蕾丝花边,胸前简单的装点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透过丝丝浅淡的凉意,略显透明的睡袍中,微微透出白皙而有些不健康的色彩,轻凸起的胸部,看上去却有些平坦,瘦弱的腰际而下延伸出华美的曲线,娇小的玉足冰凉而毫无血色,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就像是虔诚的祈祷者一般,孤寂的祷告。
凄冷的月光洒落在那瘦弱的脸庞上,修长的睫毛微微一抖动,如血色彼岸花般的罪孽之红,渗透入月光之中,红色的瞳孔倒映出复古而狭小的房间,银纱亦真亦幻地笼罩在其中,倾泻在腐朽的古木地板上,双手不自觉地触碰洁白的床铺,轻微攥起床单的一角,便缓慢地在柔软的床上坐起,伸出一只手撑起头,感受到的是微微的冷意,刺骨的凉透过衣衫,身躯上好似空荡荡没有太多多余的衣物,不发出任何声音从床脚边站起,冰凉的足便接触到那古朽的地板上,耳边回响起“咿呀”的空洞响声,红瞳中似乎预示到了什么影像,乍然而止的双足,眼前是无尽的夜,是来源于神界的庆典,梵音响彻在半空之中,给一切添上了神秘的面纱,闪及而过的画面,双脚再次轻盈地漫步于楼台上,朦朦胧胧的月光之下,孤寂而落寞的女孩,微抬起头望向窗外那一望无际的黑色夜空,以及被银星照亮的那一角,唯美而带着梦幻的色彩。
“神界。”干涩的话语缓缓地发出,披散而下的长发触及腰际,红瞳掩映出星光之暗影,在睫毛的阴影下轻轻垂下。缓慢地拉下睡袍的两肩,笨拙地将衣物褪去,洁白的睡袍沉落脚旁,身体轮廓朦胧的显现在银月的光辉下。迈着轻盈的步伐,微微曲臂拿起床后的衣物,便如平常一般穿上黑色的哥特系连衣裙,坐于床铺之上,在冰冷的双脚套上黑白条纹的短袜,并而后套上厚厚的深棕色大衣,中规中矩地系上纽扣,双脚套入黑色的短靴之中,细瘦的双手缓缓地顺理着深粉色的长发,轻巧地将黑色泪形吊坠挂在脖前塞进衣服中去了,眼前的人儿如精致的人偶,却不带一丝情感,冰冷如血色的彼岸之花,沉寂的落寞。
沉沦多时,从昏暗的天际间忽然迸发出耀眼的曙光,月光早已隐没,光明就如指引的明灯般,片刻就将万物笼罩在它圣洁的光辉之下,澄澈的露珠在嫩叶上颤颤地摇曳了小许,便轻盈地坠落,在空中留下了它晶莹透彻的残影。依旧如昨日那般,洁白的雪层覆盖在房屋及土地上,给万物增添了一丝淡淡的冷意,冰蓝而冷漠的天空严峻的注视着万物,唯有时间,严肃的独裁者,固执地消磨着人们高傲的锐气,直至淡入沉默,独自隐没于角落深不见底的黑暗。
独自立足于此,瘦弱而略加矮小的女孩,单薄的唇埋没于厚厚的大衣之中,红瞳迷惘地低头凝视着那洁白的雪地,深粉色的长发耷拉地垂下,却更添了几许冰冷之感,或许是大衣的长度不足以遮盖全身,黑白相间的条纹长袜完全裸露于空气中,黑色的长靴反射出明亮的光辉。脚底透出丝丝冷意,纤细的双手紧握在身前妄想挽留些许温暖,羸弱的身躯哆嗦地打着颤,淡淡的白色水汽不时从口中呼出,却又隐入大气中去了。
“雪凌姐!一起来堆雪人吧。”艾梵看上去似乎很兴奋的样子,他如一只欢快的云雀般活跃地来回游走着,清脆的喉音悦耳而动听,矮小的身躯上裹着件厚厚的棉衣,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它的束缚,小脸冻得发紫,泛着浓重的红,杂乱的灰色头发如鸟巢,险些遮挡住他颇有活力的双眸,一双澄澈的眼睛骨碌地转动着,头微微点着,好似想要快点触碰到那白雪,堆出想象中的雪人。
“雪人......嗯,好的。”话语中仍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却又猛然一愣,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红瞳黯淡于阴影的晦暗之中,渐渐低下头,浅淡地吸了一口气,便镇定神色向孩子们走去。
“雪凌姐就帮忙滚雪球吧。”克莉斯汀在一旁提议道,灰色的眼眸中是欣喜的神情,嘴角微微弯曲至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修长的金发垂落腰际,穿着棉布手套的小手艰难地滚着一个不成形的雪球,手套上沾染了几分洁白,冰凉透入手掌达至心扉,却又被火热的心灵转即消融掉了。
“好。”淡淡地回应了一小声,雪凌轻微蹲下,双手笨拙地将冰雪聚集成一个小团,于是微微挤压了些许,很快便形成了一个牢实的小雪球,双手搭上雪球在雪地滚动,冰冷的感受从皮肤中穿透,纤细而苍白的手泛起浅浅的红色,脸依旧是冰凉的,苍白不带血色。
艰难地将雪球滚好,克莉斯汀便将自己滚的雪球置放在较之更大的雪球上,安吉罗在口袋中捣鼓着几颗纽扣,颤巍巍地认真挑选着,看上去很细心地把纽扣按在雪球上,便欢喜地笑了。这时,远方传来一声如小鹿啼鸣般的叫喊声,亚撒向着众人狂奔而来,手中拿着的明显是一根胡萝卜以及两根光秃秃的树枝,嘴中似乎在大喊着,“我从厨房拿了一根萝卜来,还顺手捡了两根树枝!”
“好嘞,干得好,亚撒!”艾梵兴奋地在一边举起了自己的一支手臂,双脚不自觉地向上跳起,黑色的眼眸闪着夺目的光芒,灰色短发上散落着几分洁白的雪花,裤脚上也被雪所染上了一层纯白之色,看起来别有多少活力了。简单地将树枝插入雪人的两侧,把胡萝卜置放在雪球上作为鼻子,众人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雪凌站在一旁,红瞳紧紧盯着这个雪人,却好像回想到了什么往事,唇瓣微微颤动,修长的睫毛低垂着,朦胧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的情景。
身穿黑色洛丽塔裙子的瘦弱女孩,深粉色的长发自然地垂下,黑色的宽大法帽将她的眼瞳所遮挡住,苍白的皮肤,精美犹如人偶。而她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个高挑的银发男人,眼眸完全隐没于颇长的碎发之中,几根毛发自然地翘起,便悄然消逝了。
“恩,想堆雪人......是这样吗?”成熟而颇具韵味的男性嗓音,此时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淡漠地面对身边的女孩,像是想要再说些什么话语,刚到喉中却又咽了下去,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女孩,等待着她的进一步回应。
“雪,人?”女孩看似有些不怎么理解的样子,红瞳从法帽的阴霾中隐现,无神地轻眨了一下,朦胧可见她脸庞上的沉寂,以及淡淡的不解与疑惑,长发被微风所吹散,蜿蜒地垂落耳畔,冰冷的小手在身后轻握着,黑色的裙摆微微浮动着,裸露出的细长双腿透过阵阵凉意,膝盖相互触碰,颤颤地发着抖。
“大致就是人界的人类在这个时节喜好的一项,特殊的游戏。”一字一句地向女孩解释着,同色的眼眸从银发中隐现,伸手向女孩的法帽触碰而去,轻微按下,使血色的双瞳再次没入昏暗中,同时又将视线移向远处,吐露出一句淡漠的话语,“跟我来。”
......回想乍然而止了,略微抬起头,轻拉下黑色的宽大帽檐,单薄的唇上泛起微微的红,轻呼一口气,嘴中哈出白色的朦胧水汽,颤颤地向一方走去,紧裹身躯的大衣被突如的行动而产生的深厚的褶皱,止步抬头向那冰蓝的天空望去,红瞳中却是不明的苦涩与落寞,同时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从嘴中发出,“我原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你教会了我,命运。”
高耸的哥特式阁楼上,面对面坐在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较为成熟的红发少女,而另一个是扎在墨绿色马尾表面看上去年龄相比之下更加小的女孩。简洁地铺设着印花桌布的长桌上放置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以及一些曲奇置于其中轻巧的盘中,弥漫着淡淡的温馨气息。
“午后的红茶,另人回味呢。”沉静而稳重的话语,晨曦低喃着便拿起置放红茶的托盘在茶杯边缘轻抿一口,修长而浓密的红发遮掩住眼眸,似乎在回味着什么一样,在沁人心脾的唯妙清香中,华美的托盘上不失优雅的垫着一层薄薄的蕾丝垫,洁净的银色茶匙在杯子底部产生清脆的回响,伴随着悠扬的古典乐曲,心思似乎完全沉浸在那一小杯红茶中,略带苦涩的滋味触及味蕾,仔细回味之中却是甘甜的。
“就这样让雪凌她,一个人,真的......好吗?”阿丽西雅原本强势的声音显得有些淡弱,语气中带着略微的担忧和关怀,暗绿的眼眸斜视着阁楼外那纯白之景,双手不耐烦地交叉放置胸前,看似有些对此时的安逸不太适应的样子,墨绿色的长发反射出淡淡的微光,大腿桀骜不驯地高跷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形象。
“不用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的。”晨曦微微一笑,颇具威严的话语中好似带着一股浓郁的安抚感,悄然抚平心中的疑虑,说罢便再次抿了一口红茶,回味般地发出轻笑,红瞳的一角从浓密毛发中显现,随即被晦暗的阴霾所埋没,眼前的她就如高高在上的女皇,无时无刻都带着能使人心甘臣服的皇威。
“恩,好。”豪爽而不带片刻虚伪的回应声,阿丽西雅说着便伸出手想要触碰长桌中央的那一盘诱人的曲奇,可却无论如何都触及不到盘的边缘,只得嘟囔着站起,伸手抓起一小块曲奇,并愤愤地猛然坐下,大毁形象地将曲奇一口咬下,同时嘴中不屑而模糊地喃喃道,“要是以前,怎么可能会做这些多余的动作呢。”
“诶,西雅以前是怎么样的呢?”晨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便扑哧地轻笑出声来,同时些许红色的长发垂落下肩头,即刻将托盘及茶杯轻巧而细致地放回原位,端庄地坐毕在垫有洁白蕾丝椅垫的木椅上,微微轻点头,等待着阿丽西雅的阐述。
“请务必不要用这么亲昵的语气来称呼我。”阿丽西雅显得有些愠怒,嘴角微撇着,暗绿的眼眸闪现出如黑狼般的阴冷光芒,渐渐坐定好像是在回想着什么,轻巧的语气重归于曾经的冷峻以及不屑,“我以前嘛,也算是魔界一个小贵族吧,不过这些功绩,都是由我的祖辈争夺而来的,出生在将领世家的我及我的妹妹,天生就注定成为一名魔族将领,但是,因为那天的事情,我和我的妹妹,决裂......也许这也算是一种形式上的解脱吧,她,很恨我呢。”
“之后就归结于上一次的神魔之战,我,与神族的那些天使,僵持至人界,那时的我,也已是很虚弱了,只能保持在普通魔物形态,没有多少力量能维持到人形。但是,我遇到了她,我和她签订了魔族的契约,于是嘛,我就能从她身上得到多多少少的魔力补给,一直到现在。另外说一句,只有来到魔界,我就能吸收其中充裕的魔法因子达到原本的形态,之后呢,我打算向魔帝引荐她,也让她好有个归宿。”
“这么说,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魔界呢。”晨曦说着,红瞳中泛着浅淡的不可思议,嘴角的笑容与此同时便僵硬了下来,看似有些尴尬地陷入的长久的沉默,许久才发出一句话语,“也罢,我原本就是无目的的远行,跟着你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很想见见魔界的一切呢。”
“哼,魔界的一切,也很久不见了呢,也许他们,也以为我死于战场了吧。”阿丽西雅自语道,眼中却充斥着淡淡的怀念之情,冷哼一小声,尖尖的虎牙从嘴中显露,微叹着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什么了。
夜,被染成深沉的蓝,周围都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息,璀璨的繁星高高悬挂于天际,阴冷的月被黑云所埋没了它银色的光辉,冷飕飕的凉风使人不自觉地打颤,带给人以心生的可怖。瘦弱的女孩独自坐在秋千上,羸弱的臂膀微微弯曲,苍白的手紧紧握住那秋千的吊绳,红瞳映照出夜空中夺目的点点繁星,带着非与寻常的淡淡向往,嘴角微微抿动,身上厚重的大衣却已褪去,黑色的哥特式长裙掩盖在柔弱的身躯之上,嘴中吟唱着空灵的黑色童谣,如黑夜之魔女,黑色帽檐悄然掩映眼瞳。
蓦然间,寂静寒冷的夜幕中忽就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随即而来是毫无预兆可言的流星之雨,几颗耀眼的流星呼啸而过,拖着修长的华美慧尾刺破天际,使昏黑的天幕变得煞白,于是便悄无声息地堕落如凡尘,消迹于漫漫长夜之中,像是神在预兆,圣洁天使化洁白羽翼为血色黑翼的堕落。
“雪凌姐的愿望是什么呢?”脑海中映照出灰发男孩天真稚嫩的脸庞,细嫩的食指戳着自己柔软的脸庞,黑瞳中显现出来的是淡淡的疑问以及浓烈的期待,对于雪凌的一再沉默,男孩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小嘴,抛下话题去干别的事去了。
“愿望啊......”红眸望着那一霎辉煌又转即而逝的点点微光,淡然的话语中又像是感慨着什么,却不带一丝生机与感情,微微抬起头,苍白的面孔刹那间的映照出惨白之色,黑色的裙摆在凉风中摆动,嘴角轻声吐露出,“命运......”
第三十一章:女仆
繁杂的黑白花色女仆装,简洁的洁白围裙罩在黑色的裙摆上,周边点缀着一些细致的白色褶皱,层层叠叠,却又增添了几分雅致之感,深深凹陷而自然的褶皱,向下延伸而来的是修长的腿部,黑色的长袜将皮肤所掩盖,同样黑色的皮鞋闪着淡淡的微光。拥有着一头黑色长直发的少女,长发上束带着洁白的褶皱型头饰,双手用力地把持着一个长柄拖把,细心而仔细地洗礼着那还残留着些许泡沫,接近洁净的瓷砖地板,污垢被拖把所洗刷,地面在同时闪着明朗的澄澈光芒。
“啊,今天是第一天呢。”女仆说着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仰望天空轻微感叹了一声,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逐渐滑溜下的粘稠汗水,于是将嘴角欣喜地扬起,显露出真实而不带任何虚假的笑容,脸庞在阳光之中隐约凹陷出酒窝,同时嘴中再次嘟囔着,“希望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新生活呢。”
“哦呵呵呵呵,是新来的女仆啊。”略显阴沉的诡异笑声,迎面而来的少女手中悠闲地摇摆着一把华丽的黑羽扇,一头浓密的金色卷发触及腰际,几缕卷曲的毛发呈螺旋状高雅地置于胸前,同色的眼眸鄙夷地审视着眼前是少女,似乎有些不屑的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身穿的洁白贵族礼裙,繁复的褶皱一层层的在裙摆叠加,此时的架势已足以凸显出她贵族的身份,在每个人看来都高高在上的身影,渺视的眼神之下,嘴中发出同样轻蔑的话语,“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我的名字是爱葛莎,小......小姐。”爱葛莎略显慌张地行了一个礼,她原本轻柔而好听的声音中显得语无伦次,两眼紧张地四顾望着,却没有注意身边的拖把摇晃着倒落在地上,长柄与地面作撞击,发出清脆的一声巨响,爱葛莎的脑中顿时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将拖把扶起,同时嘴中一个劲重复着“对不起”,黑眸撇到身边少女愠怒的神情,在一瞬间好像时间凝固般,无法做任何的行动。
“一点礼教都没有的乡村农妇。”少女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庞,牙紧咬着发出轻微的响声,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愠怒的情感,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紧握着羽毛扇的手,依稀可见一条条凸起的青筋,狠狠地瞪了爱葛莎一眼,便不屑地离开了。
“真,真失败......” 爱葛莎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跪倒在地上,黑眸中带着失望的情感,头耷拉地低垂着,一身女仆装略显脏乱地沉在地面上,轻声叹了一口气,手不由自主地撑头饶入头皮,嘴里喃喃自语道,“小西它,现在还好吗......”
几天前的夜晚。沉闷的夜看上去阴森森的,孤独的号角就如鬼魅的悲鸣,夜固有的潮气在空气中浸润,便扩散开去了,寂寥的远方帷幕隐迹了光明,黑色而孤苦的童话,象征着即而凋逝的命运。拥有着如夜般一头黑发的少女独自站在街头,手中紧紧怀抱着一只洁白的小猫,身上穿着的纯朴衣衫已变得破烂不堪,脏兮兮地耷拉在一旁,怀中的猫儿不知为何欣喜地叫了一声,修长的蓬松尾巴悠闲地摆动着,并不停摩挲着少女身上的衣物,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眸在夜空中烁烁发着冷光。
少女脚边立着的木牌上刻写出“无论什么工作都能完成”的字样,她平静地在街边等待着,就像是希望有人来将她买下,好糊弄一口饭吃,黑眸低垂着,黯淡而没有生机,耳畔似乎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咕噜声,心灵仿佛被这一声所震触,颤颤地打了个激灵,不自主地将一只手伸向肚皮摩挲着自己平坦坦的肚子,微微哀叹了一小声,于是再次立定继续恢复等待的姿态。
“哎呦呦,哪里来的脏小孩,真恶心。”尖利的嘲讽声从远方传来,迎面而来的贵妇人嫌弃般的审视着少女,她那双华美的金色瞳孔似乎是带着浓重鄙夷地撇到了少女脚下木牌上的那行端正的字体,却又像是在疑惑什么地自顾嘀咕道,“什么工作都能完成?我们家正好缺一个女仆,不如......”
“噢,神赐予的可爱孩子,我正想问问你的姓名呢。”虚伪的笑容悄然隐现在抹了浓妆的脸庞上,不自然地将嘴角上扬一个弧度,金瞳像是装亲近般和蔼地望着少女,却不论如何也无法掩饰住其中的虚情假意以及浓浓的厌恶之情,渐渐向少女靠近,与此同时逐步打量着眼前少女的身形着装,厌烦地摇摇头,双腿不由自主地想要退后几步,却又迫使自己看似高雅地站立,装作亲和的询问着。
“爱葛莎!我的名字。”爱葛莎兴奋地忍不住叫出了声,双眼期望般地紧盯着眼前的贵妇人,便悄然凑近了几分,双手虔诚状的握成拳状置于胸前,嘴角紧紧抿着,原本怀抱在手中的猫儿灵活的溜下了她的身躯,“喵”地叫出一声,湛蓝的猫瞳与贵妇的眼眸相触,却像是看透了什么一样,撇了撇即将视线移至其他了。
贵妇人似乎有所震触,忽就愣了愣,随后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一手抓着爱葛莎的衣领拖着她一步步地向一方行走着,厌恶的眼神再次充斥在眼眸之中,抓着衣领的手已用劲掐入肉中去了,鄙夷地发出一句尖利的话语,“就在我的房子里好好行使自己应有的职务吧,另外不准将这只猫带入宅院!”
“可是.......”爱葛莎似乎有些迟疑地回应道,黑眸留恋般地望向那只洁白的猫儿,只得看似不怎么愿意点了点头,胳膊被那双手掐得生疼,强忍着痛楚不发出一句异样的声音,同时另一只手向后摇了摇,黑瞳撇向猫儿轻声低语道,“我会来看你的,小西,等着我......”耳边依稀传来一句回应似的猫叫声,却也渐渐淡漠,消逝于脑海之中。
华贵的哥特式居室中,繁复的深紫色窗帘将四面渲染上了一层昏暗的色彩,暗红色的毛地毯伴随着层层蕾丝平铺在地板上,宽大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贵妇人,修长的茶几层叠上一层典雅的深色系桌布,身穿黑白花色女仆装的女仆端正地站在一旁,为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贵妇人反复地行事。
“爱葛莎啊爱葛莎,听说你这低贱的仆人还瞒着我出去偷偷养什么小畜生,我说的,对吗?”冰冷而尖锐的话语顿时触及身边女仆的耳膜,爱葛莎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了,双眼愣愣地低视着手中正向着茶杯倒茶的水壶,紧张而低声下气地应了一句,却不知壶中的红茶已满溢茶杯,顺着杯沿逐渐流落在桌布上,滑落地板发出“滴答”的渗人轻响。
“哎呦喂,你是我的女仆啊,爱葛莎,怎么能养这种小畜生呢?没事,我已经托人把那个小畜生杀了,以后就安心为我服务吧,哦呵呵呵呵。”随之而来的是尖利的冷笑声,金瞳中渲染出鄙夷的色彩,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拍打掉那个已满溢的茶杯,瓷器碎裂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红茶流淌入地板的缝隙之间,眼中是身边女仆慌忙蹲下想要收拾碎片的影像,以及少女的瞬即发愣,黑眸中充斥着深深的无助与伤感。
“小西......”爱葛莎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同时双手继续收拾着茶杯的碎片,眼看着手被碎片的尖锐部分所刺痛,划破皮肤流下鲜红的血液,混杂着流淌的红茶,晶莹的液体似乎在眼眶中滚动着即将落下,黑发紧贴在皮肤上,脏乱而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滚出去吧,恶心低下的仆人!”端坐于沙发上的贵妇人似乎有些愠怒,尖利而刻薄的话语从那涂抹着鲜红唇色的嘴中发出,扑着厚厚白粉的面容出现扭曲而可怖的神情,金瞳不屑地审视着身旁的女仆,便看见爱葛莎轻身站起,奋力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快速地离开了房间时,却轻蔑地咒骂着,“没有教养的野小孩。”
在庭院中奔跑的少女,洁白的衣袖已湿了大半,同时眼中不时流淌下悔恨的泪水,却又在片刻之间被袖子所擦干,身体不受控制地好像撞到了什么物体,耳畔回响着一声“哎呀”的女性声音,抬头仰视,是之前那个身穿华服的贵族少女,金色的卷发散乱地披在身上,同色的眼眸微闭着,似乎被刚才的那一下所吓到,摇晃着站定身形,金瞳注视着身边的少女,鄙夷地退后的几步,便似乎是为了树立威严地咒骂道,“哎呦呦,好啊卑贱的仆人,竟然弄脏了我华贵的衣服,我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小,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爱葛莎慌忙地解释着,眼眶微带着淡淡的红色,黑眸埋没于黑暗之中,微抿的唇似乎想要再辩解什么,却又紧紧闭合,不再说什么话语,只得静静站在一旁,做出一个仆人应该有的样子,等待着主人的回应。
“不是故意?你想狡辩吗卑微的奴仆!”少女趾高气扬地怒斥道,一只手指着爱葛莎的鼻子,同时另一只手狠狠地拍打下去,“啪啦”的声音重重地响彻而起,爱葛莎捂着通红的脸庞痛苦地后退了几步,黑眸目视着贵族少女而后愤愤离去的身影,发软的双腿支持不住跪倒在地上,独自默默地哭泣着。
黑暗而狭小的居室中,简陋地只摆放了一张破旧的床铺及置放着铜质烛台的木桌,少女独自坐卧在木桌上,口中喃喃自语,业已锈蚀的烛台上红色的火焰明灭不定地摇摆着,越添了几分诡迹之感。黑发杂乱地披散着,头深埋入胳膊肘之间,嘴里微微低语着,“小西,我就不该离开那里,离开那个孤儿院,现在你死了,我好后悔,好后悔......我好想好想回到以前那个生活,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在等着我,在等着我......我不能死,我不能在这里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要离开,要离开......”
断续的声音接连响起,眼中仿佛又看到了那只洁白的猫儿,眼泪滑落脸庞一点一点地滴在桌上发出“啪啦”的轻响,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故地,那几个熟悉的面容以及曾经玩耍的景象,却都已模糊不清了,漫漫的旅途之中也只有那只猫儿是她的伴旅,可命运却又如此讽刺,不带任何奇迹地否决了这一切……
夜,早已悄悄到来。静谧无声的夜空带来了浓重的窒息之感,将一切都笼罩于它昏暗的囚笼之中,不带一颗繁星的映现,唯有黑暗,卷席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落,人们冰冷的心灵却已封尘,晦暗无助的惨叫,命运如彷徨的观剧者,无情地观望着世间的黑暗与漠落。如人偶般精致的女孩,深粉色的长发松散地披着身上,红瞳埋没于帽檐的昏暗之中,一身哥特系的连衣裙悄然隐现出褶皱,苍白的瘦弱脸庞,眼瞳向着某处望去,空灵的声音轻声吐露出,“猫......”
“看上去是受了重伤呢,不如我们把它带回去好好疗伤,等它伤好了再去......”成熟而稳重的红发少女,一头修长的红发触及大腿根部,浓密的刘海遮掩住眼眸,厚重的黑袍将她身上的衣物所掩盖,同时蹲下身子想要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猫儿,却迟迟不肯行动,红眸撇到了猫儿身上残存的血迹,不知意味地皱了皱眉,只得轻声叹了一口气,便抬头对身边梳着墨绿马尾的女孩说道,“西雅,还是你来吧,我有点......”
“不要这么亲昵的称呼我,死红毛!”阿丽西雅有些愠怒地反驳道,暗绿色的眼眸闪着阴冷的微光,矮小身躯上背着的巨剑晃荡着发出金属撞击的响声,话音落下的同时大步走向晨曦,便轻松将猫儿抱起,冷哼一声,略带讽刺意味地说道,“就这点血都犯愁,你有洁癖吗?”
“无可奉告。”晨曦顺即起身,红瞳从长发中隐现,看似不耐烦地向小巷中走去,顺口抛下一句,“带着那只猫,一起来吧。”红眸瞬时被掩埋,头轻微向后撇去,望了望后面的两人,却又迫使自己不去看她们,身形隐没于黑暗之中。
十天后,雨夜。零星寥落的星星悬挂于夜空之中,冰冷的雨水从半空悄然而落,在土地上勾勒出蜿蜒的形状,便悄然汇入阴暗中去了,带着浅淡的冷意,少许雨滴滑落衣襟,身形为之一颤,双手交叉紧捏住肩部,黑瞳微张着,从中却是迷惘的神色。
“抓住她!那个女仆。”身后依稀想起追兵的喧嚣声,双脚颤抖着迈出步子,似乎坚毅地想要逃离此处,却又用不上力来,耳畔好像察觉出脚步的渐进,用劲全力想要奔跑,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冲击,颠覆着直摔倒在地上,硬是向远处移动了一段距离才停下,嘴里发出沉重的急促呼吸声,双眼呆滞地望向远处,口中顿时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息,血液从喉中涌出,大片大片地溢出嘴唇,将下颚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哎哟喂,还想逃呢,这个卑贱的仆人,走吧,将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尖锐的嘲讽声音从耳畔阵阵回响起,黑眸中的那一抹星光几乎就将泯灭,就这样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死神的血镰刀仿佛架在脖上就将把那份脆弱斩断,模糊的眼中却出现了一抹身影,小巧而洁白的影子,嘴中虚弱地仿佛将要说些什么,一只手微微抬起触摸那生物柔软的毛发,脸似乎被猫儿所舔舐,鲜红的血污被雨水所洗刷,混入雨水化聚为流,嘴角隐现出一抹笑容。
小西......
不知在何时,淡漠的女孩逐渐走到少女的身边,血色的红瞳从法帽中显现,单手持着一把黑红相间的哥特式雨伞,悄然在少女身旁蹲下,渗人的闪电将女孩的脸庞映照地惨白,单薄的唇微微颤动着,另一只手轻轻凑近少女的鼻旁,却又迅速缩回,淡然地将少女的眼抚闭,便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女孩说道,“她,安息了......”
第三十二章:猫
无尽的雨,冰冷地降落于那黑色的晦暗人间,广阔的天空早已被黑暗所蔓延,独有孤苦死寂之感。淅淅沥沥的雨滴打落肩头,顺着锁骨轻盈地滑下它优美的弧度,寒风呼啸着贯彻心扉,将脸庞刮得生疼,透彻的雨滴汇入水流,忽闪地溅起透亮的水花,便与雨水交融,彻彻淡入永久的阴暗。
瘦弱而又显娇小的女孩,一身哥特系的连衣裙裹在身上似乎有些单薄,不算太复杂的蕾丝微微浮动着,深粉色的长发耷拉着垂在身上,头顶却戴着一顶黑色的宽大法帽,帽檐下的阴霾遮掩住那罪孽之瞳,一手持着一把哥特的雨伞,红色与黑色的褶皱相交汇,而颇显繁复的曲折,银白色的十字架悄然挂于伞上,又却像是在警示什么一般,血红的晶石骤然镶嵌于十字中央,血色的孤寂。
而后是拥有着墨绿色长发的矮小女孩,一身的黑衣带着抑郁之感,尖利的巨剑被她看似毫不用劲地背在坚挺的后背上,长发清爽地梳成马尾,却有好像在斗气般地站在雨中,轻灵的水珠点点悬于丝缕长发,粘稠地紧贴于脸庞,被雨水所浸湿的衣物隐约显露出本来就平坦的身躯,暗绿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即死的少女,一脸已历经沧桑的死寂。
“呐,西雅小姐,不要乱来。”修长的红发触及大腿根部,似乎很久没细细修剪过的样子,缕缕长发又像是刻意一般地遮掩住眼眸,宽大而裹着紧密的黑色法袍,周边有些残破,悄然显现出狰狞的裂痕,厚实的黑帽将长发尽裹而去,只有少数长发垂吊于身前,手持的血红色雨伞因风力的呼啸而在手中摇曳,雨水滑落伞缘汇成修长的透彻水帘,于此时清爽的女声骤然发出,带着淡淡的成熟气息,少女毅然站在雨中,优雅却又像是在担心什么地望着阿丽西雅发出告诫,“受凉就不好了。”
“不需你的关心。”冰冷地一口回绝了身边少女的话语,阿丽西雅微微嘟囔起嘴,略带婴儿肥的脸庞或因幼儿的身体而泛起浅淡的红色,丝丝雨水滑落额头,不一会儿便落入衣襟,带来微微的凉,矮小的身躯在雨中似乎又像是颤栗,可却硬是逼着自己站直起身,看似悠闲的挺立于夜空之下。
黑发的少女,似乎早已失去了呼吸,眼瞳微闭着,一身黑白花色的女仆装早已沾染上了渗人的血液,却又被雨水所洗刷,使周围的水流呈现出一种诡迹的色彩,来自冥界的死亡气息笼罩的众人的心扉,洁白的猫儿依旧舔舐着少女的脸庞,好似想将少女唤醒一般,随而发出孤苦的哽咽。
“该走了。”淡然地提醒道,空灵而沉重的女声仿佛将所有人的心都唤醒了,不明而为之一怔,血红的瞳孔悄然现于黑暗之中,微张的唇单薄而细嫩,雪凌顺即提起雨伞,轻盈地在雨中迈起步子,悄而溅起些许冰冷的水花,随后散乱于雨水的汇集,直至支离破碎。
“就留她和那只猫一起......”晨曦似乎有些迟疑的样子,她成熟的女声中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韵味,不算细嫩也不能算是沙哑,红发将眼瞳所掩盖,只显露出那血色的一角,黑色的长袍慵懒的裹于身上,似乎能看见其中洁白色衬衫以及黑色灯笼裙。
“管什么呢,先回住处才是正事。”阿丽西雅不耐烦地喃喃着,暗绿色的眼眸中显露出阴冷的锋芒,黑色的衣物随之雨水紧贴在身上,浸透衣襟的凉意渗入骨髓,却似乎没有被战胜般,笔挺的背在夜空中凸显出曲直的弧度,双腿随而向黑暗中前行,置于身后的巨剑晃荡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与此同时,就于黑暗的角落,独自一人的少女轻巧地躲避于高墙,一身华贵的白裙却沾染的些许泥水,变得脏乱不堪,金色的长发卷曲地置于胸前,湿漉漉地耷拉下来,同色的眼眸默默注视着那死去的少女与猫儿,微张的唇悄然触动,似乎将要说些什么话语,却又陷入沉寂。
待彼方失去声响,少女颤颤地从墙边露出双眼,金瞳依旧望着那个少女,从中却是死寂。蹑手蹑脚地向那死去的女仆迈进,可不免也溅起的地上的泥水,将裸露的小腿渲染成一幅脏乱的情景,淤泥与雨水的水花在身上形成一朵昏黑的艺术品,却又也许是因长期的娇生惯养导致的,身体失去平衡地在雨中颤动,突兀地倒在地上,膝盖上好似擦破了皮,泛起淡淡的淤青。
“呜。”独自发出刺痛的埋怨声,可却又一步步向少女爬进,从而身体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继而又再一次爬起,冰冷的手触碰到了少女的腿部,却猛然激灵一下,慌忙地将手缩回,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嘴中却不同之前淡淡地吐露出一声,“是猫,她的猫吗......”
“喵呜。”猫儿似乎察觉到了少女的临近,碧蓝的眼瞳扑哧地眨动着,毫不畏惧地望向眼前狼狈的少女,嘴里停止了舔舐的动作,轻盈地跳下亡者的身体,随而向眼前的少女迈进,洁白的大尾已被雨水所浸湿,耷拉地在雨中晃动着。
“我记得,她叫你,小西。噢,还真是个老土的名字。”少女似乎完全没顾上眼前的伤痛,忍痛强笑着,嘴角却不知为何隐现出一抹似为真诚的微笑,金瞳紧紧窥视着那猫儿,又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重重地一点头,将猫儿拥入怀抱之中,同时再次喃喃道,“从此以后,你就叫西尔塔,将会是我梦娜的唯一陪伴,我们形影不离,懂得我的,也只有你。”
似乎感受到了那温暖的触感,西尔塔欣喜地发出“喵呜”的愉悦声音,同时不断在梦娜身上蹭着,碧蓝的眼眸此时如海洋般深邃,随而舔舐了一下梦娜的脸庞,像是默许了她的话语。耳畔像是回响起了什么声音,以及急促的迈步声彻彻震透心灵,到达那危险的彼端,梦娜慌忙抱起西尔塔,肮脏的泥水已然浸湿白裙,紧张地向远处狂奔而去,渐而轻躲着宅院中的仆人折转入那熟悉的昏黑豪宅。
“混账东西,竟敢带这只猫来宅院,还弄得脏兮兮的,像一个贵族吗?!”扭曲的声音中略显气急败坏的愤怒,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回响,悠远地徘徊在走廊之中,留有尖锐指甲的五指,手心顿时因用劲之大而呈现出通红的颜色,抹着厚重白粉的面容,牙紧咬着顿时带着几分厌恶,金瞳鄙夷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嘲讽的话语再次现于口中,“我不想再重复了,你只是我和一个卑微奴仆的孩子,假若事情因你这一举动而败露,我们都不会有所好过!”
于此同时,少女怀中的猫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动静,即刻慌忙地逃窜下少女的怀抱,洁白的毛发摩擦着她的身子,带着一股温暖的感觉,而此“喵”的一声彻彻响起,猫儿碧蓝的眼眸紧紧盯着少女,像是在表达着什么含义,同时又快速躲避入阴霾之中。
“对,对不起,母亲大人。”梦娜微微低下头,肮脏的双手将身上已沾染大片淤泥的白裙提起,就如贵族一般地倚了一个优雅的礼节,浓重的淤泥从而流淌下裙角,在大腿上映下了夺目的水花,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心脏在心窝中的重重打击促使她不安起来,此时的时间仿佛就此凝固,只可从房间中央钟表不停息的跳动声中判定时间的真实流逝。
“快去换衣服吧,在老爷来之前必须做好,要是你在出什么的岔子,别怪我......”贵妇人尖利的声音仿佛刺透的眼前少女的耳膜,可其中却不自觉地减少了几分刻薄,带着不明的心软,走廊中回响起少女“是,是”的回复声,以及慌乱的沉重脚步。
华美而带着浓烈贵族气息的房间中,留有一头金色卷发的少女独自一人躺在那松软的红棕色沙发上,身上早已换好一身着装,原本肮脏的白裙换做了淡紫色的雅致礼裙,可却更显繁复的笨重,洁白的猫儿安然地躺在少女的怀抱内,悠闲地轻叫一声,以及房内巨大的表钟正不间歇地跳动着发出微微的轻响。
“诶,西尔塔,你以前那个主人,很幸福对吧。”梦娜喃喃自语道,金眸自然地望着天花板看去,似乎不怎么祈望怀中的猫儿能回复自己,但却又再次陈述着自己的话语,“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这么认为了,我很嫉妒她,很嫉妒她一直都是这么的快乐,而我却......”
眼中似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是那个名叫爱葛莎的女仆,身穿黑白相间的女仆装,黑色的直长发披散在身上,同色的眼眸兴奋地望着那湛蓝的天空,手中持着一把长柄的拖把,正卖力地将地板拖得光滑,湛湛发着光芒的眼中似乎带有着什么,好像是自己所不带有的幸福。
“她有幸福,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嫉妒她,我想要让她不好过,所以就处处刁难她,但是我不明白,为何她为了你会做到这种地步,明明只要老老实实当一个女仆......”梦娜的声音骤然增大了几分,从中带着深深的不解以及愤恨,金瞳中在一时出现了淡淡的迷惘,“为什么,她这样逃有什么意义,就为了一个你,就为了一个你而已!”与此同时传来了少女深深的哽咽声,其中却隐约传来一个声音,微弱而扭曲的声音。“其实,我好想,好想和她成为朋友,拥有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啊,呜,爱葛莎。”
几日后。
昏暗的贵族式房间内,不时传来杂烦的喧嚣声音,只见贵重的长桌已被用力掀到地上,折断了那细长的一角,发着淡淡透彻光辉的茶杯及茶壶却已支离破碎,红茶顺着碎片的间隙中流下,将暗紫色的地毯沾染成了更为诡迹的颜色。
“母亲大人......”梦娜慌忙地站在一旁,金瞳望着眼前的一幅混乱的场景却有些呆滞,嘴中不断喃喃着什么话语,怀中的猫儿乘兴似的叫了一两声,碧蓝的眼眸诡异地向那双手颤颤抱着头,衣衫杂乱的贵妇人,似乎在窥视着什么一样。
“老爷,老爷他,运货的船遭了海难,我们的家产,家产......”贵妇人颤抖着重复着这句话,化着浓妆的脸庞此时却扭曲地呈现出惨白的颜色,眼帘低垂着埋入昏暗中去了,尖利的指尖渗入肉中,原本华美的衣物此时却是多么的杂乱,落魄地瘫倒在地上,竭尽全力对着身边的少女怒斥道,“出去,你和那只猫给我出去,别想夺走我的财产,别想踏入这宅院一步!”
“可是母亲大人......”声音被粗暴地打断了,梦娜身后的仆人奋力将她拉扯出来,耳边传来依稀的劝阻声音,“小姐,还是先出去吧,等夫人消气后再......”“放开我,我自会走!”梦娜不耐烦地回复了一句,双手怀抱着猫儿就这样径直跑出宅院,沉重的喘息声陆续从嘴里传出,双脚因过度劳累而几乎瘫倒在地,脚步继而变慢,回味似的凝望着那宽阔的宅院,仿佛又在回想着什么。
“爱葛莎她,就算是死也想走出这个宅院,而我却如此简单地做到了,而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还有你,西尔塔。“梦娜默默地抚摸着猫儿的头,金眸彻彻地注视着那昏暗的宅院,耳边却回响起了家仆们尖锐的惨叫声”夫人她,夫人她放火烧了宅院!”
眼前顿时一片火红,暴烈的火舌张牙舞爪地蔓延至湛蓝的天空,给天空染上了淡淡的红,自己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唯有满眼的火舌跳动及那耳畔的凄厉惨叫声,渗透心扉,就像是体验到了心脏贯穿的痛苦,颤抖的瘫倒在地上,金瞳扭曲地没入昏暗。
“这个家,不,这个宅院,这次真的回不去了。”颤抖地叙述道,梦娜抱紧怀中的猫儿,双眼瞥视着四周努力不去直视那正灼烧着常年积蓄起的晦暗的火海,同时伴动身形,迈着看似轻盈却又是沉重的步伐向那处永久的迷惘道路中悠然漫步......
啊,真实的天空。
第三十三章:大天使
大雾弥漫的清晨,在如雾如梦之间,晨雾的朦胧轻纱给树木增添了几分神秘,轻盈的微风掀起阵阵松涛,映下斑驳的残碎树影。漫步于丛林之中,耳畔仍回响起那悦耳而清脆的鸟鸣的彻彻余音,斑斓的鸟儿在眼角的余光下扑扇着它柔软的羽翼,便消迹于浓郁的木丛中去了。
湛蓝的天空,黎明的阳光刚透过枝杈,残破地洒下地面,照映着那泛着淡淡清香的棕红色土壤,破损的墨绿色树叶孤零零地沉没于此,干枯而失去了仅有的生机。斑驳的洁白云彩如鱼鳞在天空中映下它昏暗的影子,远方流露出淡淡的红色,继而是橘黄后渐渐蔓延至深蓝,如坚冰般透彻的天际,无时无刻都渗透出淡薄的光辉,仿佛能从其中一点遥望到那天神的圣地,神界。
看上去不怎么健康的深粉色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黑色的帽檐宽大而毫不顾忌地遮掩住那罪孽的瞳孔,将苍白而瘦小的脸庞覆灭在一片阴霾之中,整洁而精巧的哥特系连衣裙,裙摆延伸至大腿根部,黑白条纹的袜子泛起阵阵褶皱,与此同时的黑色小短靴,鞋跟尖闪着淡淡的微光。
身后紧跟着一个梳着墨绿色马尾的女孩,矮小如孩童般的身体上衣物略显宽大,一身黑色的着装,在腰间悬挂了一个老旧的金色怀表,依稀可见那哥特式的指针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轮转着发出机械齿轮运动的轻响,笨重的巨剑就这样被她轻松背在身上,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它的重力,圆润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健康色彩,暗绿色的眼眸却如野狼般阴冷无法另人接近。
拥有着一头红色的直长发,额前的长发因略长而遮掩住眼眸,身穿黑色的松散长袍,其中隐约可以看见身上洁净的白色短衬,以及蓬松的黑色灯笼裙,手中无时不刻都持着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精巧的锁链悬挂下一个银白色十字架,渐而敲击刀刃,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音。
“这里,恐怕有神力的波动。”冰冷而严肃的女声骤然而起,声音中带着沙哑与莫名的稚嫩,阿丽西雅说罢瞬即将手向后抬起紧握于剑柄上,暗绿的眼眸泛着鬼魅的气息,渐而渗透入每个角落,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敏锐的视线移至丛林深处的芦苇荡,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径直向那个方向迈步,嘴中喃喃道,“神族,为何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
“西雅的视觉还真是敏锐呢。”晨曦赞许般地回复着,声音中似乎带着淡淡的威严感,同时一只手触摸粗糙的树皮,感受到那来自自然之精灵的气息后,却又立即将手所缩回,红眸中似乎看到了树中央那一团幽绿的精灵之力,可还是奋力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去看它们,镇定了下神色便跟着阿丽西雅的脚步向芦苇荡那边走去。
“呜。”单薄的唇微张着,似乎将要说什么话语,可却又乍然而止了,不自觉地伸手拉低帽檐,将红瞳再次隐没于黑暗,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睑顿时下垂了几分,红瞳中不见任何感情,就像是被命运所牵线的人偶,低声喃喃,便向前面的两人跟去。
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高高低低的绿色芦苇穿行于清澈的湖水之中,洁白而飘絮的芦苇花在微风中淡淡地摇曳着,突兀地被风所压折的枝干落寞地沉没入湖水中去了,微微发黄的芦苇将平静的湖面荡起斑斓的清波,清爽的香气在芦苇荡中漫无目的地漂泊,铺天卷地压抑而来的芦苇山却给闯入者的心中映下了丝丝阴霾,有些沉闷的恐惧。透彻的湖水映下了那斑驳的影子,依稀可见其中光滑剔透的石子,潺潺的水流在湖面隐现出微小的痕迹,可却淡没出令人抑郁的昏黑暗影。
抬头仰望那湛蓝的广阔天空,瞳孔却都几乎不一而同的猛地缩小了几分,眼中映下的是那洁白的羽翼,以及沉睡着的天使双子带来一股可怖的敌意。只能看到两个背靠背的少女漂浮在天空之上,双手就如婴儿般抱紧双腿在空中蜷缩,巨大的洁白羽翼从背后向天空突兀地伸展开去,柔软的羽毛缓缓而摇曳地落入湖水之中,因浮力而舒张开来。少女的身形在芦荡中隐约可现,左边的是拥有一头浓密橘黄短卷发的少女,而右是修长的金色直发少女,身上的服饰也是同样的白色长裙,隐隐之间在一间延伸出层层褶皱,素净而雅观的服饰,灰白的手套以及长袜,带着一丝战斗天使的风味,细长的尖耳在边缘蔓延出似乎是特有的羽毛,同时奇特的金色纹样遍布于两人的锁骨及手臂等处,仿佛在预示着她们永远听命于神的可悲命运,腰际悬挂着一把狭长的短柄长剑,剑身似乎带着来自神界的神力,散发着令人压抑的冰冷气息。
“天使!该死的,怎么会在这里......”阿丽西雅愠怒地咒骂一小声,同时双手握紧巨剑的剑柄,警惕地冷眼注视着空中的两个天使,暗绿的眼眸中带着浓郁的憎恨以及突如的不可思议,牙继而紧咬,显露出尖利的虎牙,挺直的身躯,双脚已在土地上印下深沉的印子,墨绿的马尾辫在空中摆动着,随而末端杂乱的四散开去。
“等等,阿丽西雅。”话语中带着仓促之感,晨曦快速迈步向前将手置于阿丽西雅的肩上,隐现的红眸似乎是在提示什么一样严肃地注视着阿丽西雅,好似已经肯定了什么般,重重点了点头,随而对阿丽西雅耳语道,“她们应该是神界的大天使,从神赐予的耳翼就可以看出了,大天使的力量非你我可以匹敌,还是尽快离开吧。”
“是天使啊。”随后而来的女孩默默低语道,深粉色的长发微微卷曲地倾泻而下,红瞳悄然从法帽中隐现,带着无尽的寂寥的死寂,苍白的脸庞上不带任何表情色彩,微张的唇随着偏紫的红,静默地将瘦弱的手触及帽檐,便沉重地按了下去,将红瞳重新没入阴霾之中。
“呜。”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微的低语,继而一股令人压抑的神力便向四面肆虐地席卷,带着浓郁的神之气息,天空中的两个熟睡的天使似乎有所行动,昏暗中微微抖动了一下手指,同时背后的洁白双翼并猛然向外舒张开,依稀可见双翼上镀上的金色饰物,散发出金属的微微光泽。
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睑便现出一丝微小的缝,顺而双眼快速地一眨,从中显现出的是那两双澄澈的碧蓝色眼眸,虽是同色,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左边少女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许灵动的色彩,水灵灵地散发出轻快而活泼的气息,而右边少女,碧蓝的眼眸冰冷而没有带动一丝甚至是微小的波澜,透彻的冷光不由使周围的人直打了个寒颤。
就在此时,两位大天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蜷缩的身体继而猛地舒展开来,最终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呈现出笔挺的姿势,洁白的巨大羽翼突兀地拍打了一两下,却使那轻柔的白羽悠然回荡着飘落入河面。位居右方的少女警觉地快速拔起腰间的长剑,沉闷的女声中却带着些明朗,同时对陆地上的几人做出冰冷的发问,“尔等为何来此。”
“呦嘻嘻嘻,只是几个普通人类而已,又何必这么较真呢,看着你那认真的样子还真有趣呐,安佩尔。”拥有着一头橘黄色卷发的天使在旁边嚷嚷道,碧蓝的眼眸在此时灵活地眨巴眨巴,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双手似乎不带一丝分寸地重重拍打着面前被叫做安佩尔的天使的两肩,同时嘴里发出轻快的笑声。
“将手拿开,安琪拉,她们其中有魔族的气息,汝难道没感觉到吗?!”话语中带着丝丝的愠怒与不耐烦之意,安佩尔瞬即举起长剑,碧蓝的眼眸如大海般深遨,无法透视出其中的情感,身后的巨大羽翼扑扇着使些许芦苇悄然倾入水中,同时径直向陆地上的三人俯冲过去。
“大天使吗?正好用来练练手。”带着浓重的挑衅之意,阿丽西雅看似轻松地举起手中的巨剑,瘦弱的手臂竟因此而暴出了丝丝青筋,那矮小的身材与一米多高的巨剑似乎有些不怎么相称,可却毅然屹立于此,衣襟被随之而来的狂风所卷席而起,暗绿的眼眸阴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手中的巨剑与那长剑相触及,“呲呲”地摩擦着带来滚烫的热流。
与此同时,被叫做安琪拉的大天使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同时手绕向腰际将长剑径直拔出,嘴角扬起一弯弧度,身后的大翼拍打着便向晨曦冲撞而去,左手中似乎在汇集着神力,周围弥漫着的淡淡微光转而聚集为一个魔法球,长剑锋芒一转狠狠地向晨曦的心脏刺去,原本甜美的嗓音此时却带着一股冷血的色彩,“呦嘻嘻嘻,就单单人类的性命不算是什么货色。”
“可恶,竟然被大天使盯上了。”暗暗呢喃一小句,晨曦一手拎起镰刀向那长剑迎击而去,而对方似乎有无形的怪力般,竟凭一己之力将镰刀改变轨迹,使剑尖在于此缓慢地向心脏的部位移动着,晨曦踉跄地向后方蹬踏了几米,些许发丝却被那长剑利落地削断,没入昏暗的土地。
“诶,还挺不错的嘛。”安琪拉微微轻笑一小声,同时碧蓝的眼眸望向那角落的女孩,左手汇聚的魔法球在空中旋转一周便向雪凌击打而去,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再次向晨曦发起强烈的进攻,却丝毫没有慌乱之意,反而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悠然在内。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发生的,暗紫色的巨大法阵腾空而出,浓郁的黑雾顿时笼罩了其中瘦弱的女孩,汇聚着神力的魔法球与法阵相冲撞,竟把那残存的神力撕碎,化作点点星光与天际相融,法阵也因魔法球的冲击而蔓延出诡迹的裂纹,支离破碎地凭空消散了。
“呦嘻嘻嘻,真是一个有趣的游戏呢。”安琪拉嬉笑着说道,手中的长剑竟猛地向那死神镰刀一击打,突如的压力将镰刀从它主人的手中挣脱出去,重重的撇倒在土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时长剑锋芒一转,径直架起晨曦的脖颈,眼眸似乎瞥视到了浓密红发中的那双眸,轻佻地叙说着,“噢,还是个不该生于这个世界的人呢,这次真是幸运呢。”
“咚咚”远方依稀传来了拐杖敲击地面的回响声音,以及慢悠悠的沉闷脚步,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因此而停止了,两名大天使却意外地收起了自己猛烈的进攻,笔挺地站在原位收起双翼呈虔诚的姿态,碧蓝的瞳无不注视着远方的那高佻的人影,同时发出低声的问候,“神大人,您终于到来于此。”
“嗯,是的。”成熟而带着原本就具有的严肃嗓音,眼前被称作为‘神大人’的少女不紧不慢地向两个大天使缓缓走来,洁白的长发有些偏短地披在身前分成两股,却突兀地在右眼旁留了一簇黑色的毛发,银色的双眸,右眼中央却是不停在持续转动的齿轮,一小点泪痣毫无遮掩地显露在右眼眼睑的正下侧,双眼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像是很久没休息一样。一身黑色的男性燕尾服,露出而内的洁白衬衣,其中却有些很明显的凸起,黑色的长裤以及皮鞋,带着正式和严肃的气息,头上戴了一个高顶礼帽,同时右手提起长拐敲击地面,左手拿起一个盛满咖啡的马克杯,渐渐品尝着,像是在享受着什么一样。
“您已经迟到一小时三十分钟整,时间神大人。”安佩尔自顾掏出身上固带的怀表,碧蓝的眼眸微微瞥视那似乎是刻意而为的数字,于是便放下怀表,端正而大方的向面前那个少女鞠了一个躬,嘴里再次督促道,“这是您这个星期第五次迟到了,作为时间神......”
“有一句老话叫做时光如箭,日月如梭,时间的流逝是你我不可预示的。”白发少女微微颔首,对待面前的大天使似乎毫无意思留情的意味,眉眼间带着不同寻常的严肃与肃穆,沉闷的脚步顿时乍止,很有绅士风味的站在众人面前,微张的唇再次发出发问似的语言,“你们又在这和一些杂碎浪费时间吗?另外将我的眼镜拿来,安琪拉。”
“神大人,她是安佩尔,我才是安琪拉!”称为安琪拉的大天使在一边作焦急状地嚷嚷道,此时的她有些手舞足蹈,弄不清状况般,双手却又别扭地撇至腰间,手腕带着些弯折的弧度在,同时唇不给好脸色地嘟起,赌气似地‘哼哼’发出轻响声,“神大人就算变成女孩还是那么古板呢哼。”
此时安佩尔已然掏出那只有一个整圆片的眼镜,微微屈膝虔诚样子地将眼镜佩戴在白发少女的右眼,崭新而散发着浅淡金属光泽的装饰性圆珠从镜片外缘弯曲一个优雅的弧度便延伸进耳廓之外了,澄然而透彻的镜片,外缘镀上了金色的装饰物以及那奇异的字符如神界的语言在上浅浅的印下了痕迹,右眼眸顿时变得昏暗而混沌,其中齿轮转动的迹象已明显消失了。而原本站在那的少女却在此化作了一个高挑的少年,就像是之前所见到的那个人一样,不由而生的严肃顿时染迹了周围的一切。
“眼镜先生。”雪凌低低地呢喃着,红瞳却已从那宽大法帽的阴影中淡漠的隐现出它原本的形状,可上半部分依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就像是人偶一般精致而小巧的脸庞,就这样静静盯着那少年望去,似乎根本就不存在对于神的畏惧感,伸手轻柔地提起裙角,在那微弱的阳光下作揖了一个礼。
“神族?!”阿丽西雅暗暗咒骂一声,尖利的虎牙悄然从嘴中显露,暗绿的眼眸中带着浓郁的憎恶与唾弃之意,却转瞬间为那阴霾所淹没,瘦小的手紧紧握牢那锐利的巨剑,依稀可以感受到身上散发出的毫无遮掩的魔气,站定的双脚似乎随时准备迈步,右肩却在刹那之间被一个少女的手所按压住,身后留有一头红发的少女重重点了点头,严峻的语气不由使人为之一怔,“西雅,不要轻举妄动,对方可是神族。”
“小黑猫,原来你在这啊。”严肃的男声突兀地在耳畔响彻,弗朗西斯渐渐向雪凌身旁走进,便清咳一小声,双眼偶然撇向那两个警戒的少女,于是缓缓地叙说道,“你的朋友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啊,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呢。诶,果然是你这家伙培养的孩子呢,克罗尔蒂斯。”
“呵,少给我套什么亲近!”阿丽西雅似乎按捺不住了,紧握着剑柄的双手此时却在颤抖着,暗绿的眼眸扭曲而带着可怖之感,语气中带着沉重的恨意以及厌恶之情,双脚猛然一蹬踏,双手抓起剑柄向弗朗西斯狂奔而去,手里挥舞着巨剑,来源于魔界的力量似乎凝聚于剑尖的一点,膨胀着扩散那黑雾般的混沌。
“神大人,请容吾去对付那个魔界之人。”安佩尔低声向身边的少年请示,金色的长发柔软的垂落到胸前,碧蓝的眼眸依旧冷傲不近人意,手中顺势拿起长剑,随时准备听从命令出去迎战,洁白的大翼微微缩起,将那身轻便的白衣淡入了一层绒羽。
“不必了,安吉尔。”弗朗西斯缓缓地婉拒道,嘴微抿了一口已剩余不多的咖啡,乍然之间将那马克杯向外一投掷去,双手就像掌握着无形的力量,突兀间猛地一抓起胸前悬挂着的老式怀表,一切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便发展完毕,右眼再次显现出了那交错的齿轮,可此时却是意外而莫名使人寒颤的静止。
阿丽西雅顿觉自身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把持巨剑的双手却戛然虚弱而无力,巨剑的压力已无法使双手承受住,奋力想甩剑砍向对方,可对方的速度却完全无能让自己所察觉,呼吸继而也转向压抑,急促的喘息声阵阵穿透耳膜,暗绿眼眸中的身影斑驳而繁乱,最终剑尖聚集的黑气也悄然消散于空气之中。
“太慢了,来自魔界的girl。”严肃而傲慢的男音再次回响于耳畔,弗朗西斯说着便看似悠闲地抡起手中的长拐,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中猛然戳入阿丽西雅的腹部,更为快速地将长拐置于原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般,原本投掷出的马克杯也悄然现于手中,温热的咖啡也已满贯。
“呦嘻嘻嘻,让你们见识了一下神大人的力量呢!”安琪拉用手轻捂嘴,同时嗤嗤地笑着,橘色的短卷发自然地在耳边勾勒出绝美的弧度,洁白的耳翼轻微地在风中浮动,随而一身白裙显得更为圣洁,碧蓝的眼眸充斥着笑意微微眯成小缝,似乎是在嘲笑眼前女孩的不自量力。
“神大人,吾为安佩尔,非安吉尔。”柔美的女声带着冰冷的意味,安佩尔冷目而视着身边的几人,话语中是明显的不满与愠怒,可却尽力压制到最小,洁白的羽翼骤然舒张,于是向身边的少年请示道,“请命吾铲除此类杂碎之人。”
“不必了,安吉尔,就让她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非与这些人纠缠浪费宝贵的时间。”弗朗西斯说着便抿了一口咖啡,伸手将头上的高顶礼帽脱下,优雅地对众人行了个脱帽礼,嘴中依稀呢喃道,“bye,各位姑娘们。”于是井然有序地将礼帽重新戴上,抡起身边伫立放置的长拐,继而转身向相反的方向漫步而去。
“神大人,可别丢下您最亲近的天使长啊啊!”安琪拉慌忙地险些喊出声来,同时拉起身边大天使的手臂,双翼奋力地在空中扑扇着,便摇晃地向弗朗西斯俯冲过去,耳畔依稀听闻身边大天使愠怒的一声轻响,以及心中暗暗念叨:神大人万一又犯病就麻烦了。
“该死的,这次是倒了霉运吗。”阿丽西雅紧捂着腹部,暗绿的眼眸此时没入阴霾之中,双脚颤巍巍地想要站立,却无能控制地单膝跪在土地上,一只手仍持着那把巨剑,巨剑的尖锋深深陷入土壤中去了,给土地染上了淡淡的寒光。
“西雅,现在还好吗?”晨曦立马走上去搀扶阿丽西雅,却遭到了不耐烦地拒绝声音,以及带着愤怒的回应,耳边彻彻回响起那句冰冷的“呵,我很好,不牢您老费神了”,双手不由松开了扶持,隐掩在红色长发中的那双眼眸显现出异样的色彩,微微摇摇头,便再次搀扶着阿丽西雅起来。
“各位,离开吧。”空灵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沙哑,瘦弱的女孩迈着轻盈的步伐向两人走去,冰冷而苍白的手微微触碰绿发女孩的一肩,却使对方放弃了挣扎,红瞳漠然直视着那暗绿色的眼眸,像是默许了什么一样,阿丽西雅意外地接受了身边少女的搀扶,愤恨样子地将双眼微闭,伴着那温柔的搀扶向远方迈进。
第三十四章:沙漠长途
广袤的大漠,死寂而无人涉足,灼人的热浪铺天卷地地席卷而来,远处只能望到那无边的漫漫黄沙,以及混沌的天空被一层病怏怏的云朵所隐掩,火红的圆日高高悬挂于天际之上,将周围染上了一层血一般的殷红色彩,沙漠阴沉沉的沉寂在天空的压抑之下,像是已经凝固了般,一个个锯齿形的沙丘高低不平的起伏在广漠上,整个沙漠如死一般的遍布恐怖的气息,荒凉而苍茫的寂静。
拥有着一头深粉色长发的女孩,缕缕发丝蓬松而柔顺地披散在身后,留下几缕在胸前微微翘起,有些浅淡的杂乱之感,宽大的法帽将那红眸尽数遮掩,黑色的哥特系连衣裙已换做吊带样式的,将苍白而瘦弱的两肩以及手臂完全裸露在空气之中,没有太多繁复点缀的小长裙,延伸至大腿根部,黑白条纹的袜子松软地耷拉下来,黑色的皮鞋在阳光的掩映下映现出温和的点点光斑。此时的雪凌手持着那把两米多高的法杖,正卖力地漫步于那广袤无垠的大漠之中,柔弱的身子似乎虚弱无力,摇摇晃晃地在沙海上印下了自己轻盈的脚步。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扎着墨绿色马尾的女孩,暗绿的眼眸灵活地审查着四面的环境,原本身上的黑色长衫也已褪去,显露出其中的洁白欧式衬衣,可袖口却被粗劣地拉到手肘的位置,那根本没有用心的整理导致了凹凸不齐的层层褶皱,依旧是如以前那样的黑色短裙,将大腿下的一切尽数裸露于空气,挺直的背后背着一把沉重的巨剑,可却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巨剑的重力,说笑竟也自如,腰间熟练地缠挂着一个水壶,壶口紧塞看不见其中还剩余的水。
红发少女似乎有些吃力,红色的直长发多出几缕置于身前,仿佛根本没意识到眼眸的显露,已不再穿着那个宽大的黑色法袍,只露出白色的衬衫和那黑色的灯笼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悄然滑落一个完美的弧度,伸手擦了擦汗渍,有些厌恶地微皱眉,依稀可见那洁白衬衫已被汗水所浸湿,粘稠地黏在背上,双脚迈步缓慢地前行着,路途中不时停下深深地喘息着,却又再次前行,努力想要跟上前面的两人。
阿丽西雅抬头苦闷地望着那火热高涨的炎炎烈日,奋力伸手用衣袖将额头的汗水尽数擦干,微微叹了一口气,于是蛮横地一把扯下腰间缠绕的水壶,快速将瓶塞打开,提起水壶便向口中倾倒,甘甜的露水充溢满口腔,将喉颈带入了一阵冰凉,但这种感觉不到一会儿便乍然而止了,愤恨地猛摇了摇水壶,只见瓶口刚欲下落的水滴触碰到那灼热的空气便蒸发殆尽了,瓶中也已空荡荡而无任何水花可存。
“喂,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休息一下吧,呼,呼......”晨曦直喘着大气说道,双脚仿佛立定在沙漠上一般,几乎无法再前进一步,两手柔弱地抵住膝盖,努力把身子撑起,她的眼前此时也已一片模糊,就快站不稳一样,摇摇晃晃地踉跄迈出一小步子。
“还没有,到达安全区域。”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前面的女孩似乎止步,红瞳无神地注视着身后的两人,又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提起裙角再次迈步走去,血色的眼眸完全掩映于昏暗之中,好似不适应于那太过明朗的骄阳,伸手扶持着法帽的帽檐,只留下嘴角裸露在阳光下。
“呵,这都累吗?还真是柔弱呢。”阿丽西雅冰冷地回应了一句,随后不耐烦地将已见底的水壶粗劣地缠绕在腰间,顿觉周身涌动的一股热浪,烦闷地将汗水尽数擦去,双眸望着那永不停息迸发火热的圆日现出鄙夷的色彩,嘴中喃喃,“好烦躁。”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双眼依旧看到的是那了无生机的茫茫黄沙,而在遥远的地方却已能望见些许草木,是沙漠特有的梭梭与仙人掌的影子,苍茫而不知何时到头的路途,远处的红日仍停驻在半空之中,天被染成了金黄的色彩,耳边依稀回响起沙子吹拂起的“沙沙”声,红眸漠然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苍白的面孔仍不带血色,冷漠而孤寂。
“水......水......好渴......”身后响起了微弱而无力的女声,晨曦哽咽着话语,双腿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红瞳从长发中隐现,其中却是明显的渴求与不安,温柔的声音变得沙哑,干涸的唇已经龟裂了,无法使自己的身形稳定,正准备放开直接倒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扶持,颤抖的缓慢站起,已无力支持。
“呵,可别感谢我,我也不是想这样做的,只是怕你死在路上不好收拾罢了。”阿丽西雅不屑地在晨曦的耳畔低语道,双眼此时瞥向别处,努力不注视自己正扶持着的少女,矮小的身材相对而言有些夸张,可却似乎有无形的力量般,以一己之力将对方的两肩提起,连一点儿喘息也没有,嘴里再次低喃道,“就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雪凌听罢,于是便快速掏出腰间缠绕的水壶,迈着轻盈的脚步直走到晨曦面前,微微轻蹲打开壶塞将壶口缓慢置于晨曦的嘴边,像是很用心地缓缓倾倒下去,红瞳依旧无神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波动她的情感,待那少女回复过来时,才将水壶拿回,再次缠置于腰间。
口中顿时涌入冰凉而甘甜的水流,本能地张开嘴向外界渴求,充沛的水分将全身松弛的肌肉活跃起来,昏沉沉的头部重获了精力,微微喘息着,同时挣脱身边女孩的束缚,摇晃着站立身姿,微笑着抛出一句感谢的话语,“谢了,各位,我好多了,西雅也是呢。”
“喂,不要跟我套近乎,死红毛!”阿丽西雅不屑地龇着牙,暗绿的眼眸中满是鄙夷的色彩,在昏暗之中却带着微小的,不易察觉的温柔,看似愤恨地拉着晨曦的衣袖迈着大步再次前行,同时嘴里像是在疑惑什么地喃喃道,“雪凌,自刚才你就没有喝过一滴水,难不成......”
“救急。”淡淡地抛下一句冰冷的话语,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红眸中的星光泯灭了,双脚仍在不断地迈步前行,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累一样,但依稀可见那双脚也已颤抖,几乎就快要倒下,可却又如接线的人偶般,不带一丝的感情与伤痛之感。
此时,就在远处的天际线,周围的热流变得混沌而模糊,继而从中没现了一个教堂的虚体,两侧耸立着几座对称的高塔,其中是三道圆形的大门,最中间的大门敞开着,像是在迎接迷途的旅人,在最高处竟是一个诡异的十字架,隐约刻印着符文,是神族的语言,昏暗的琉璃窗将阳光从外尽数阻挡,只留下孤独的大门虚掩着摇曳。
“圣彼得罗亚教堂,以修女及神使直接管辖城市的中心部位,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具体的形貌呢。”晨曦望着那若即若离的海市蜃楼,微微颔首,嘴角轻敏地喃喃着话语,原本因缺水而无力的身体恢复了些许生机,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润,红眸中充斥着向往的情感,成熟的女声再次发出,“这可是一切神教徒都渴望的地方呢。”
“神教徒?教堂?与我何干,我们本就不受那里的欢迎,但这又是前往魔界的必经之路,可真是烦躁呢。”阿丽西雅懊恼地窃窃私语道,暗绿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厌恶以及不满,愤愤地一脚踩入沙地之中,将沙子印下了深深的印痕。
“教堂。”空灵的声音,从中却带着微小的战栗,似乎是来自莫名中的恐惧,在心中渐渐地扩大继而残碎,红瞳呆滞地望着那圣洁的大教堂,心窝却突然感到一阵痛楚,随即消逝入心灵之海的永久黑暗中去了,单薄而瘦弱的手不由抬起指着那教堂虚掩的大门,眼中像是看到了奋力而狼狈的两人,以及那两双眼中的不由分说的情感,但却丝毫不懂那是什么,也不明白她们为何那么声嘶力竭,嘴中只是淡淡地叙说道,“各位......”
昏暗的天空,只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繁星颤颤地悬挂在天上,似乎将要消迹于黑暗之中,平坦的黄沙好似已经静止般,只有在近处才可看到那细小的沙粒被风所吹拂,轻飘飘地扬起,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巨大而高耸的风蚀城堡,微微泛着些红色,灰黑的乌云在天际孤零零地飘荡着,将它的一角无形地掩盖了。
夜,是不同于早晨的阴冷刺骨,就在风蚀城堡底下的昏暗一角,淡淡的火光将一切染上了一层舒适的暖色调,三人围坐在火堆的边上,瘦弱的女孩将腿微微弯曲,看似修长的双腿紧贴着,眼看似乎是在颤抖,一身单薄的黑色连衣裙将身躯勾勒出精致的形体,身上披上一个厚厚的棕色大衣,偏瘦的身躯蜷缩着,红眸紧紧盯着那跳动的火苗望,似乎将要把它看透一般。
“喂,下一个城镇是哪里?我可不要一直在这个荒芜的沙漠呆个大半天。”阿丽西雅首先像是在抱怨什么的嘟囔道,话语中带着丝丝随便与桀骜不驯之感,露出尖利的虎牙在火光着微微发着浅淡的光芒,暗绿的眼眸被爆裂的火舌所映红,其中是那火热的跳动的焰,在夜的笼罩下越发模糊。
“沿海城镇,深海明珠迪斯列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女声,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红润的迹象,唯一那鲜红的唇瓣毫无生机地微张着,双眼被淡淡的阴霾所笼罩,宽大的法帽突兀地罩于头顶,深粉色的长发兀自垂下,在身后杂乱地散落,缕缕发丝将双眼的一角所遮掩住,但那抹血红还是冰冷地好似将要触及人心,透入丝丝的渗人之感。
“迪斯列萨?是个好地方呢,在那里有交通发达的密集港口,沿途乘水路就能到达水之国度尼洛罗亚,不过听说那里还有人鱼的传说呢。”晨曦自顾自地掏出地图,将地图利落地在沙地上抹平,修长的手指着图上那临近沙漠的沿海半岛,同时手指缓慢地移动着,仿佛经历了一趟危险的海域,海洋中间竟是一个黑幽幽的洞穴,手指再次移动到了另一片陆地上,上用端正而似乎又不太一样的文字注记道:水之国都尼洛罗亚。
“这么说我们会遇到人鱼这种生物喽。”阿丽西雅似乎完全没有理解到重点,嘴里兀自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暗绿的眼眸紧紧盯着那地图上古怪的字迹看去,好似已经明白什么一样地点点头,再次嘟囔道,“这种文字,也只有可能是精灵族可掌握的了,晨曦,你到底......”
“人鱼,啊。”雪凌低喃道,无神的眼瞳望向那高耸的风蚀城堡,微微垂下了眼帘,就如彼岸之花一般的眼眸,静谧而混沌,嘴唇微抿着,带着些血液的鲜红,宽大的法帽依旧将双眼遮挡在内,一身的哥特连衣裙清冷地罩在身上,依稀能看到那双手是颤抖着的。
晨曦猛然起身,被浓密红发有掩盖的双眸好像是坚毅还是什么地望向那晦暗的夜空,颤动的嘴唇像是将要发出话语,红瞳猛地撇向身后的二人,似乎是决定了什么一样,成熟的女声骤然发出声响,“这次告诉你们一件事吧,其实我,晨曦,为精灵族与人类的混血儿,那智慧法典《wisdom miracle》,就是我们家族与精灵族一起撰写的。”
“精灵族与人类吗?呵,真是有趣呢,死红毛你原来还有这样的身世,小瞧你了呢。”暗绿的眼眸似乎突然有所触动,嘴角隐现出一丝似乎是轻蔑又好像是赞许的不知意味的笑容,同时站起拍了拍晨曦的一肩,重重地点点头,眼神中好似带着魔力般,将人沉迷于其中无可自拔,“一起吧,前往魔界。”
“嗯,也是。”雪凌轻柔地将裙角提起,缓缓地迈步于两人身旁,红瞳中竟隐现了些许神采,温暖的火光在眼中轻盈地摇曳着,继而落入瞳孔的混沌之中,深粉色的长发自然地流泻在身后,闪着浅淡的微光,无形中增添了些若即若离之感。
深海明珠迪斯列萨,乃人鱼传说之起源,是危险的开端,还是分离之征兆......
第三十五章:深海明珠迪斯列萨
晨曦的阳光微微透入窗户,映照在那木质的光滑地板上,深色系的落地窗帘几乎把薄窗掩盖无遗,只留下一丝小缝,将轻薄的阳光投射入昏暗的房间之中了。留有一头深粉色长发的女孩,静静端坐于梳妆台前,红眸无神地注视着镜中的人影以及身后温柔的双手,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就如平静的死海般,了无生机而令人窒息的美。
“女孩子,就应该学会自己如何梳妆打扮呢。”晨曦喃喃自语道,同时修长而柔嫩的双手温柔地摆弄着雪凌深粉色的长发,兀自将她的头发分成两股,看似熟练地为身边的女孩扎起了麻花辫,虽有几缕长发因太短仍扭曲地翘起,麻花辫上多了些杂毛却如此自然,快速将梳妆台上的黑纱丝带捆束在麻花的末端,倒也增添了些死寂的华美,微微点头又再次将另一股长发以相同的形式细心地扎好,嘴角便不由欣喜地弯起一丝弧度,自顾自地念叨着,“好,好了。”
“嗯,感谢,晨曦小姐的帮助。”雪凌轻点头,红瞳此时被几缕零落的长发所遮掩,却孤寂不见生机,微张的唇显现出血液的鲜红色彩,眼角落入深沉的昏暗,轻盈地站起将身上的哥特系连衣裙提起了几分,正式地向晨曦行礼表示感谢,快速迈步将那宽大的法帽重重地套在头上,红瞳望着镜中的人影却闪过一丝疑难之意,轻声喃喃,“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的......”
城市,深海明珠迪斯列萨,热闹的海港之城,以发达的海陆而闻名全大陆,以及那广阔的沙滩,广袤无垠的海洋另人神往,因此吸引了许多旅客来临于此,为首选的停驻之地,另外,梦幻般而古老的人鱼传说,也给这片海域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还例如广为人知的幽冥之海域,德尼泽尔。
热情的暖阳舒缓地洒向那温热的沙地,细腻的散沙整齐地平铺在海洋的边缘,带着些滚烫的热意,金色与浅蓝的交界线,无形之中带给人丝丝舒畅之感。洁白的贝壳参差零落于沙的怀抱,远处是海与天的交融,独有海天一色的趣味,轻柔的晨风微抚脸庞,带着些凉爽的感受,心灵沉醉于其中,渐渐地浸入那梦中的心之海洋。
银发的少女舒适姿势地平躺在那黑白条纹花色的沙滩椅上,身边的沙地中歪歪竖立着同样条纹的遮阳伞,宽大的暗影在沙面上印下了另一番痕迹。银白的长发杂乱地散落在身上,缕缕发丝扭曲地隐入椅子的缝隙中去了,以及后脑延伸出的一条像是拥有辅助作用的麻花辫,环绕一圈松散地挂于脑前,丝丝微斜的长发将额头遮掩住,只露出那光滑的一小部分,同色的眼眸中带着深邃的色彩,却暗暗凸显出几分厌世的情绪,身上的衣物早换做了单薄的胸衣及三角裤,洁白而带着几分斑点的纹样,细长的吊带勾勒出修长的两肩,细瘦的腰枝显露出肚脐,无形中带来一股诱惑的美感。
身边的座椅上同样端坐着一个银发的少年,杂乱的碎发为清风所拂起,银色的眼眸淡泊地注视着种种一切,却冷峻而不显露出一丝感情,细瘦的身材,上身完全裸露于空气,其中却隐隐凸显出腹上隐约的肌肉质感,光滑而修美的腰际线,整体显示出高瘦的形态特征,身穿黑白花色的沙滩裤,同样的苍白面容以及身躯,却透露出了几分病态之感。
“洛斯特,她们要来了呢,不去看看吗?”轻佻而空灵的女声从耳边彻彻回响,嘴角隐现出一抹戏谑般的笑容,银灰的眼眸转而望向身边的少年,却流露出不知是悲悯还是苦涩的情感色彩,懒散地将那轻放在椅边的深棕色椭圆形墨镜戴上,像是旁观者一般细细窥视着周围的一切,墨镜中忽闪出灵动的微光。
“无趣。”洛斯特微微低喃一小声,纯净的银瞳了无波澜地注视着那阔大的海洋,眼睑却继而轻微地低垂,洁白浪花的残影照映入那双眼瞳之中,从中却带着莫名的失落以及陷入回想的神色,面孔流露出苍茫的厌世之感,苍白而无任何基质的皮肤泛上了些许昏暗。
眼前的,是真实的海洋。独自注视着远方那碧蓝的海波出神,异常空洞的红瞳中却悄然隐现出几分生机,微张的唇瓣如血红的玫瑰般似乎将要凋谢,虚假而毫无生命的活力,苍白的皮肤好似死寂的灵魂般透明,于此同时,那深粉色的长发已笨拙地被梳成了双麻花的样式,隐约透露出些许杂乱的毛发,中间是一簇自然的长发几乎将一眼遮掩,宽大的法帽仍突兀地戴在头上,像是有什么纪念意义般,珍藏地很完整。
“雪凌,去海那边吗?”成熟的话语中带着丝丝笑意,晨曦自顾自地将身上的黑袍褪去,玲珑有致的身材便完全显露于空气之中,此时的她身穿的是洁白而毫无瑕疵的胸衣,同色的三角裤将身材完全凸显,相较于同龄人更为丰满的胸部,从中隐隐体现出浅淡的威严感,话音毕落,便迈着端庄的步伐向那广袤无垠的海滩走去。
昏暗中暗绿的瞳孔忽眨,阿丽西雅裹紧身上厚厚的棕色大衣,只暴露出那洁净的小腿,黑丝短袜及略高的咖啡色人字拖,双腿好似沉重地缓慢迈进,似乎根本不想显露出自己的身躯,略显婴儿肥的脸颊泛着轻微的绯红,刹那间突如其来地刮来一阵狂风,墨绿色的马尾辫杂乱地在风中回荡,棕色大衣完全被风力吹开,显露出其中的黑色泳装,边缘不知是恶趣味还是什么地添加上了褶皱的装饰,带着些童稚的感觉,其中胸部的位置完全是平坦的,连一点发育的迹象也没有,愠怒地咒骂一小声,便再次紧裹住大衣向远方的海滩走去。
“海,真正的海......”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的情况,红瞳依旧淡泊地望向那从未见到的被称之为海洋的景观,却流露出丝丝向往以及莫名的留恋,唇中低喃着话语,眼瞳里好似映照出了那个长久未见的银发男人,记忆之中,是一个充斥着夕阳的美丽夜晚,自己紧跟在他的身后,听他讲述那个海的故事,梦中的海洋。
如血一般的残阳将天空渲染成了死寂的色彩,渗人的红光从天边逐渐隐没,广阔的天空早已忘却了它原有的色彩,透露出丝丝的苦涩的可悲,以及可泣。斑驳的云彩残碎地形成的诡异的纹样,双眼依稀可见到那远方空中丝毫不被影响的国度,被誉为最华美的陷阱,彼岸的乌托邦。
“神父大人,我很质疑,天堂真的是像想象中那样美好吗?”身后传来了那空灵而微微颤动的女声,血色的诡异红瞳如黑洞般昏暗,苍白的皮肤中不带一丝血色,就像是牵线的人偶一般,身穿黑色哥特系连衣裙的女孩轻盈地停下脚步,像是在质问什么着对着眼前的男人询问道,外表的年岁也大致才十二岁多一点的样子,却带着与同龄孩子相比的意外的成熟感。
连贯而深沉的脚步声悄然停驻了,眼前高挑的男子似乎有些迟疑地轻哼了一小声,身上洁白的如神职人员那样的服装微微掀起了褶皱,不自主地握紧胸前那个诡异的十字架,位于其中心镶嵌的那颗红宝石却分外渗人,就如时间凝固般,许久才发出一句严肃的男音,“你想的是什么样,自然就是什么样,明白了吗?”
“嗯,那您觉得,最美好的地方,是......”微微轻点头,红瞳像是在询问什么一样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望去,话音之中不免带着颤抖,眼中却不存在任何所谓的惧怕,而是被淡然所取代了,嘴中再次发出淡漠的低语,“我在书中看到过,那个叫做海的,景象,它是美吗?还是......”
“海,赫丽莎赛露。”命运悄然低喃着几个似乎是人名的字符,银瞳中忽闪出淡淡的微光,修长的手指在同时却将手中的十字架握得更紧了,清咳一小声,便略带唐突地叙述道,“海,是大地与天空的分割线,唯一一个离开神界的神族就落居在此。它几乎如天那样广大,拥有着碧蓝的色彩,可与天形成一线。”
“海,真的很美吧......”雪凌低喃着话语,空洞的红瞳颤动之间却流露出些许向往之感,微微握紧裙角优雅地行了一个礼节,僵劲的嘴角努力向上弯曲一个弧度作出笑容,双眼之间却注视到了一个洁白的抛物,轻盈地伸出手来接住那物体,竟是一个小小的光滑海螺,表面渲染出金色的疑似神界语言的纹样,一股温暖的神力立即充斥了心扉,与那昏暗的力量悄然结合,微微呀然,却立即恢复了原本的平静,耳边回响起身边男子那有磁性的男音,“给你的,赠物。”
一瞬的回想,红瞳快速地一眨迈入到现实,眼中却掀起淡淡的微波,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般,染上了微薄的暖意,突兀而轻盈地迈动细瘦的双腿,向远方的两人走去,双脚似乎在一际陷入沙中,身穿的却是一身白净的水手服以及黑色短裙,血红的边栏将整个人都带进了诡迹的色彩中,鲜红如血液般的领结悄然现出褶皱,修长的双麻花在空中低低地浮动着,触动到那微挺的背部。
“雪凌,终于来了呢。”晨曦微微笑着回应道,同时双手恶趣味地捏了捏阿丽西雅肥嘟嘟的脸庞,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挣扎,可却笑的更为欢愉了,而对方的双脚却在间隙之间拖出,狠狠地向自己的大腿方向一用力,似乎感受到了那难以阻挡的力量,只好捂着无力的大腿踉跄地退后几步,从浓密毛发中显露的红瞳略带扭曲,皮笑面不笑地颤动着面部肌肉,微弱地颤颤说道,“西雅,你何必呢。”
“红毛混蛋,别让我再找着你,下次,绝不留情。”童稚的声音中带着怒气,微微泛红的面孔此时却不耐烦地龇起牙,显露出那尖利的虎牙,暗绿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一切,冷哼一小声,便裹紧大衣丝毫不注意形象地在沙中直接坐下了。
就在两人玩闹之中,雪凌轻迈着脚步,红瞳紧紧凝望着那碧蓝的海洋,似乎有些不由自主地向海面走去,突兀之间,瘦弱而苍白的双脚早已浸没于那洁白的泡沫中去了,好像略带不解地微撇头,轻微蹲下身子,双手继而没入波纹间,丝丝温和的凉意立即从双手传来,到至心扉,轻抬起头,偶然瞥见那比大海更浅的蓝色,斑驳的云彩如油画般静静置于天空之上,碧蓝的大海悄然现出波纹,双眼默默地凝望着这一景象,漠然之间手中忽的弥漫出淡淡的黑雾,与此同时一个精巧的海螺静静地化形置于手中,像是珍惜什么一样轻轻将海螺提起,在那入口处吹了一小口气,悠远流长的螺音彻彻发出,虽沉闷但却充斥着回忆之美。
“恩?”心灵似乎被那声螺音所惊动,微闭的眼眸瞬时睁开,快速从躺椅中坐起,银瞳似乎注视到了某个熟悉的人影,竟悄然扩大了几分,淡然地扰了扰杂乱的碎发,耳畔听到了身边少女的嬉笑声:“看,来了呢,看上去还过得挺不错的样子,那个海螺,是你......”话音还未落下,便硬生生地打断了少女的话语,银瞳中带着的是淡淡的留恋,重重地摇了摇头,于是再次在躺椅中躺下,微闭起双眼,对身边的少女平淡地说道,“克洛蒂,明日她们坐的船......”
“嗯哪,你问这个啊,我自有主张,你不需担心,呐呐呐,明日将会是一个有趣的,游戏。”银灰的眼眸中显露出可怖的疯狂,像是世间的主宰者一般,话语中充斥着狂妄以及神的威严,银白的长发在身后扭曲地颤动着,诡异的笑容突兀地现于嘴角,好似已经决定了什么样,眼瞳被阴暗所掩盖无遗。
“不许,插手,我自有分寸。”
第三十六章:海难
醉人的海风柔和地抚摸着那蓬松的散乱长发,苍白而瘦削的脸庞被缕缕挑人的发丝所遮掩,红瞳像是向往般平淡而无任何波澜地注视着那泛起微波的广阔海洋,其中却深幽的如那诡异的死海,微微呢喃,那海风将长发尽数拂起,身穿的水手服悄然现出了些褶皱,裸露的瘦弱肌体颤颤地发着抖,小巧的足轻盈地在那平坦的码头上缓缓前行,红眸一时停驻,望向远处那奢华的船头,亮丽的海岸线与天际形成了海天相吻的形态,可隐隐之间却透露出几分诡迹,浅淡的黑云在空中翻腾着,逐步隐没于天际中去了。
拥有着一头红色长直发的少女,端庄地站在前面微笑着望着众人,在那浓密的红发中似乎能窥视到那双带着成熟魅力的红眸,微抿的唇中带着丝丝笑意,一身的黑色法袍将而内的衣物尽数掩盖,宽大的兜帽无劲地耷拉在头上,从中却隐隐透露出几分莫名的感伤之意。
而后是一个矮小的女孩,墨绿的长发清爽地扎成了马尾辫,发尾杂乱地披散在身后,似乎有些过于修长的样子,几乎将那笔挺的背部掩盖无遗,一身黑色的着装衬托出一股肃杀之气,腰间似乎是刻意用心地悬挂了一只表钟,矮小的身材,可身后竟背了一把比她自身长得多的巨剑,看起来颇显不和谐的气息。
就在不远的地方,繁华的码头旁停驻着一艘精致的游轮,莫大的船头充分体现出了它华贵的特点,哥特式的风格中隐隐凸显出奢侈的气派,周围陆续有无数的人踏入了船舱,妖媚的贵妇人轻轻将头上的礼帽扶正,繁杂的黑纱几乎将脸部所遮掩住,轻佻地扭动腰肢端庄而华美地踏入船舱,还不时向周围的男人抛个媚眼来展现自己那婀娜多姿的美貌。
静静随着人群迈入船舱,其中的光鲜奢华却别有多姿,淡淡的金色灯光将大厅几乎沾染上了一层色彩,华丽的水晶灯在天花板上摇曳着闪烁出那耀眼的光芒,修长而曲折的哥特式楼道敞开着豁然现于众人眼前,其中镂空的扶手精巧而令人为之赞叹,绝美的如天使般形象的雕塑沉稳地置于大厅中央,一幅幅名贵的壁画井然有序而细小地在墙上悬挂完好,最中间的那个复古钟表被镂空的雕塑所包围住,诡迹的黑色表针在不时滑动,发出轻微的断续声响,带着浓重的奢靡之风,同时也可让人想象到,那些资本家在这艘被世人称赞为永不沉之船的客轮上花了多少的大价钱了。
似乎毫无所谓地靠在墙上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那修长而洁净的手悠闲地摇晃了两圈手中高脚杯里那醉人的红酒,随即举起酒杯轻微啜了一小口,在头上黑纱的掩映下那双深邃的银灰色眼眸悄然显露完全,却已抹上淡淡的阴霾,轻轻将高脚杯置放在桌上,嘴角咧开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狭长的银色长发滑落腰际,突兀引出的那条麻花辫环绕额头一周便再次隐没于浓密的长发中去了。如贵族般华美的服饰,黑色的长裙将腿部尽数遮掩其中,庞大的裙撑似乎有些过于阻遏身体的前行,细瘦的腰间被丝带所捆绑,隐隐勾勒出姣好的身材,亦如反常凸起的胸部将衣物撑出皱痕,这是一个高挑的女人,诡异的眼妆衬托出丝丝阴暗之感,双眼似乎注视到了什么人的进入,忽闪出那如戏剧家般疯狂的光芒,空灵而沉重的声音微微响彻,“来了啊......”
不紧不慢地将身上的水手服打理整洁,雪凌抬头静静注视着那奢侈的大厅,那血色的红瞳中依旧漠然失去生机,同时随着大众向楼道上走去,却殊不知一个高挑的男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混沌的双眼依稀注视到了什么残影,轻盈的身躯继而停驻,猛然一愣住了,颤抖的眼瞳中那瞳孔突兀地放大的几分,其中带着惊愕以及浓重的留恋之感,鲜红的唇紧抿着,顺势转头想要望向那一背影,却不知何处可寻了,双眼微微垂下,像是思考良久一般,便撇头继续前行。
“......是熟人吗?”就此之后,晨曦快速凑到雪凌身边,在她的耳畔轻轻发出一小声询问的话语,红色的长发弯曲一个畅然的弧度便松垮地罩在那黑色的宽大兜帽中,严实的法袍上带着特有的褶皱装饰以及金边的纹样,掩映之下是那洁白的敞肩上衣,蓬松的袖口边精巧地延伸出皱褶,黑色的灯笼裙似乎很方便活动的样子,直接将那健康有力的腿部裸露出来。
“不,应该是看错了。”不带任何迟疑的回复,空灵而略带沙哑的女声淡淡地传来,红瞳呆滞地木然望着船舱中那花红酒绿的一切,似乎想要再次寻找到那个身影,却不知在何处可寻,微抿的唇瓣如凋零的蔷薇,孤苦而死寂,苍白的脸庞中不见任何血色,深粉色的长发将红瞳的一角掩映,抹上了一层浅淡的阴霾,嘴中微微低喃,“命运......”
“总之先去寝室看看吧,各位大小姐们,呵,这里还真奢侈呢。”阿丽西雅自顾自像是嘲讽地道了一句深刻的话语,暗绿的眼眸阴冷地回顾着船中的种种奢华,似乎有些不屑地冷笑一声,双眼充斥着对贵族生活的排斥以及隐晦的不解,大跨步地拐入大厅边上那很少有贵人经过的昏暗长廊,暗暗在心中数着号子,便在一房门前停驻长久,熟练而粗野的掏出身上马甲里的那串早已锈蚀的钥匙,微微抱怨一小声,于是将钥匙插入房门的孔中,用力地狠狠转了一圈,才使那不同于贵族的肮脏房门继而敞开一个小缝,撇了撇嘴角示意身边的两人先进入,同时猛然打开房门,望着其中脏乱的情景兀自愠恼。
“三等舱,平民专属,呐,那差距还真是......”晨曦无奈地扰扰头发,成熟的女声中泛起丝丝不解以及难堪,红瞳的一角从浓密发丝中显露,同时双眼猛然望到那卧室中脏乱的情景,似乎有些将要炸毛的倾向,嘴角抽搐地抖动着,手指弯曲地几乎要戳入肉中,愤愤地摇头充斥着愠怒,那声音的音量也突兀地加大了几分,“噢!不......我的天,这卧室还能住吗......”
兀自迈入房间,眼前顿时弥漫着其中残存的滚滚烟尘,缓缓伸手将嘴部掩盖,红瞳微闭着待那烟尘消散,再次环视着其中肮脏污秽的环境,却丝毫没有显得太过避嫌,独自走入房间收拾其中的杂乱用品,便把行李精巧地置于床脚,待门外两人忐忑地走入房间,才悄然呢喃一句,“先,打扫......”
船舱大厅,依旧是那样奢华的景象,红灯绿酒的腐朽时刻似乎才刚刚开始,厅中彻彻回响起乐队优美的演奏声音,潺潺的余音盘旋地回荡着,衣着华贵的人们正在欢歌起舞,婉妙的舞步以及绝美的歌声将那艘不沉之船渲染出无穷的活力。硕大的游轮在那苍茫大海上形影驰行,天幕之中早已覆盖了一层颓废气息的灰黑云彩,将那原本碧蓝的天空给掩盖无遗,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泛起了洁白的浪花,海水奔腾地啸涌而来,似乎是在预兆着暴风雨的开始。
大厅的某一角落,银发的女人正靠在墙角晃荡着手中的高脚杯,澄澈的银灰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那杯中红酒的蠢动,已然涂抹着黑色唇膏的嘴渐渐地凑近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那空灵的声音即时响彻起来,静默地向身边的男子平视,蓦地发出了那诡迹的笑声,“哦呵呵呵,差点被认出来了呢。”
“那孩子......”沉闷的男音浅淡地发出,那高挑的男子平静地站在银发女人的面前,同样银色的碎发在空中浮动着,从中伸引出的那几根杂毛在头顶突兀地抖动了一下,双眸完全被碎发所遮掩,只显露出高挺的鼻子以及嘴部,一身洁白的燕尾服,其中隐约能看到那黑色的里衣,同色的长裤在脚边悄然现出皱褶,黑色的高跟皮靴闪着淡淡的微光。
在盛宴到达之前,还是先放松一下吧,对吧,洛......”空灵的声音在此时便哑然而止了,银发女子似乎有所行动,双手将那繁杂的裙角微微提起,轻快地迈到那高挑男子的身前,将两手置于那男子修长的穿戴白手套的手上,以缓慢的舞步跳起舞来,华丽的舞步将个人沉迷于此,而那男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响,只是应着那女人的脚步渐渐展开了舞步。
“果然还是等她们整理完了再好,唉,这时候还是去甲板散散心吧。”成熟而高雅的女声,似乎是正在决定了之后的事务,修长的直红发被放任地披散在背后,几乎触及大腿,双眼被浓密的红发所遮掩,宽松而朴素的黑色法袍,隐约能看到其中的衣物,名为晨曦的少女在长廊中喃喃自语着,便将要拐向走去甲板的地点。
“晨曦小姐,请等一下。”而后传来了一声充满魅惑的女性嗓音,拥有着一头灰色长发的少女妖艳地站在走廊的昏暗之处,一身红色的长裙略显暴露地将诱人的身躯现于空气之中,上披着一层宽松的黑色长袍,那灰色的长发分叉成两半卷曲地置于前胸,以及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正直直注视着晨曦,像是要将她窥窃透一般。
“请问小姐有什么事吗?”声音中带着沉重的色彩,完全被长发遮掩的双眼中猛然显现出敌意,突兀转身面对着那个少女,手指弯曲似乎随时准备变幻出镰刀,同时辗转地后退了一小步,却使黑色法袍内的衣物尽现于对方的双眼之中。
眼前的少女夸张地嬉笑一声,扭曲的金瞳直勾勾地望着晨曦,隐隐像是在嘲笑她的做法,玲珑有致的双腿快速迈出,血红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一声可怖的回音,待对方的后退步伐减小,便猛然抓住了她的两肩,轻佻地挑起对方的刘海,似乎是确认了什么般,在她耳边彻彻回应道,“人类与精灵族的混血儿啊,我们的老板,destiny,可正想见见你呢......”
暴风雨,渐渐的拉开了序幕。浓重的黑云在空中翻腾着,细密的雨点划破天际滴落在人们的脸庞,大海正在开始蓄发出它多年积蓄的怒气,风在呼号着,在怒吼着,此时的海洋,也已然是昏暗的深蓝色,波涛汹涌的巨浪几乎触及天际,忽的天边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爆裂的闪电几乎将天空撕裂成两半,那艘永不沉没的船在大海上孤独地晃荡着,船舱中,依旧进行着那醉人心脾的死亡宴会。
忽然,那船被狂暴的巨浪所覆盖,尖利的惨叫凄惨地似乎将刺破人们的耳膜,之间好像有什么人已被大浪所冲入海中去了,同时船身又渐渐显现出它那模糊的边缘,随而又一番巨浪将客轮打压下去,人们的惨叫声,逃离声彻彻地响起却顿时被大海的怒吼所掩盖,暴风雨,海的盛宴正式到来了......
大厅中,一幅狼籍的景象,那些穿着华贵的人们也已抢夺行李包裹慌乱地去等候永无天日的救援了,银发的女人依旧站在原本的位置,银灰双瞳望着身边的男子,便起身夺路向甲板走去,空灵的声音像是在提醒着什么,在男子的耳畔彻彻回响,“来吧,去海神之城,见老朋友。”
甲板。梳着墨绿色马尾的女孩,原本飘逸的长发已然被那倾盆的雨水所浸湿,粘稠地紧贴在背后,晶莹的水珠在发尖一滚动,便滑落下一个优美的弧度,一身黑衣已湿漉漉的粘在身躯之上,透露出没有一丝发育迹象的身体轮廓,手中紧握着一把巨剑,剑尖的冷光使人不禁寒毛一震,此时的阿丽西雅脸上带着浓郁的沉重气息,暗绿的眼眸中带着毅然决然的神情,话语中充斥着烦闷以及艰难的情感,犹豫地望着那奔腾暴怒海洋发着愣,“这家伙,还没有来吗?!”
“晨曦......阿丽西雅......”雪凌喃喃自语道,红眸中的星光完全泯灭了,黯淡而无神,单薄的唇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却继而紧抿,身穿的洁白水手服因吸水而沉重地贴在身上,微微凸起却又显平坦的胸部,双麻花辫沾染了水珠,湿漉漉地沉落下去,那双血色的红瞳此时像是注视到了什么,睫毛微微颤动,嘴边发出一句话语,“船......”
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船体,大致是双桅帆船的样式,残破的帆似乎毫无用处的耷拉下来,灰黑的船体上船舷突兀地挂着一条狭长的绳梯,带着丝丝诡异的可怖之感,绝美的歌声从那船舱中彻彻传来,虽应为男性嗓音,可其中却使人沉醉,片刻的迷惘。
“幽灵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丽西雅像是抱怨什么地低语一小声,暗绿的眼眸中顿时划过一丝如野狼般阴冷的光芒,自顾自地对身边的女孩喝道,“快,抓住我的手,晨曦以后自有时间找她,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自己的性命!”待雪凌将那瘦弱的手触及自己的手心时,便猛地一抓住,把对方羸弱的身躯粗暴地推过来,一手环抱着对方的腰间,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在甲板上猛地一蹬起,另一只手正好触及了那船舷边的绳梯尾部,回头似乎是在确定身后女孩的安全,轻呼一小口,便快速向上攀爬而去。
只觉手被巨力猛地推拉过去,身体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体温与身体起伏的涌动,细瘦的腰被手臂所环抱,红瞳望着那个坚毅的女孩,好似有些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却又微微低垂,像是在回想着之前的往事,身躯突然被一股力量所牵引上来,回顾四周,自己已不再那船上了,红眸的余光瞥见了那船消逝于视野之中,渐渐沉入海底去了,只留下那斑斓的洪流将遗迹尽数掩盖。
突兀之间,船舷之上忽然出现了某一身影,渐渐在视野中清晰开来,是一个拥有着一头淡蓝色长卷发的少女,如蓝水晶般晶莹的眼眸向两人注视良久,一身轻纱质感的服装边缘镀了一层浅淡的金边,似乎有些透明质感的脸庞竟悄然延伸出了一层层鱼鳞,双脚也像是由鱼尾变化而来一般,密布着晶莹的鳞片。少女似乎知晓什么,用手抓住绳梯,竟轻松地将它拉了上去,紧抓绳梯的两人顿时触到了船的甲板,慌忙地爬了上来,无力地喘息着,耳边依稀听见那少女唯妙的嗓音,“跟我来,去见海妖殿下。”
虽不知自己将会遇见什么事,两人还是不带一分迟疑地跟随少女走入船舱,双眼豁然撇见了一个绝美的少年,卷曲而独具质感的黑发,一双深蓝的眼眸就如那广阔的大海,泛起微微的波澜,身穿洁白的衬衣以及黑色的西服长裤,衬衣袖口处的扣子兀自敞开,嘴角悄然现出一抹弧度,便开口对两人说道,“魔界人,遭遇了海难,来到了这个双桅帆船,我说的,对吗?”
声音中似乎有一股天生的诱惑之感,阿丽西雅重重的点了点头,身上残存的水珠流入地面印下了深深的水渍痕迹,便单膝向对方跪下,暗绿的眼眸中带着浓重的焦急之色,嘴里快速喃喃着,“我问你,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红发的家伙,原本与我们一起旅行的那个。”
“休得无礼。”淡蓝色卷发的少女似乎有些嫌恶的样子,冰冷地对阿丽西雅瞪了一眼,腰间缠绕着那一把短柄的长剑忽的被少女所抽出,长剑上映现出奇特的深蓝色纹路,预示着海神麾下的身份,耳边突然听闻那海妖的制止声音,便将剑置回原位,隐入昏暗之中去了。
“我并没有见过你所说的那个人,但在之前从那艘沉没的船中似乎引出了一叶小舟,也许你的同伴就在这里面吧,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诱惑性的声音骤然回响起,海妖端坐在大厅中央,双眼望着那两个女孩,似乎决定了什么一样,再次发出绝美的嗓音,“吾名塞壬,身边的是吾的侍从海莱,可许各位在我的船上露宿几晚,直至将各位送上陆地,可好。”
“雪凌,感谢殿下的恩惠。”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悄然开口了,红眸望着那名为塞壬的少年,却丝毫没泛起波澜,就如那无人涉足的寂静死海般,孤寂而苦涩,没有显露出一丝人该有的情感,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等着身边女孩的动作。
“阿丽西雅。”冰冷地摔出一句话语,暗绿的眼眸中的那抹黑色震震地颤抖了一下,便瞬即隐没于无尽的昏暗,快速背起巨剑,便转身向舱外走去,矮小的身材此时显现出顽强的魄力,那巨剑与地板相摩擦,发出“吱”的刺耳响声。
“海莱,带两位客人去空闲的房间,至于你们同伴的消息,我自会打听清楚的。”魅惑的声音在两人的耳畔驻留回荡,海妖塞壬松散姿势地端坐在华贵的躺椅上,洁净的双手自然地交叉叠放,那翘起的腿部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腿部曲线,一头卷曲的黑发带着精巧的质感,在发尾末端翘起几撮独特的毛发,那如深海般的眼眸默许般地目送着两人跟随海莱走出大厅,便似乎在思考什么样地微微低垂了小刻。
“请不必担心,只要她身在海中,我们就能将她找到,除非......”如魔鬼般诱惑人心的绝美男音却在此时乍然而止了,深蓝的双眸被淡淡的阴霾所掩盖,双手不由自主地去抚摸腰间那似乎是像圣御般的修长佩剑,而在那剑柄的中央位置却赫然镶嵌着一个深蓝色的诡异图案,就像是那只归属于海神的专属符文,海神之旨意......
第三十七章:航海旅程
平静而浩瀚的汪洋大海,蔚蓝色的海水轻拂涌动,泛起阵阵透彻的雪白微波,时有轻盈的浪涛划过天际,与那天空交融,便消逝于苍茫之中,斑斓的水纹微微颤动,在那昏暗的死寂之船的船尾汇集成水流,蜿蜒地与那宁静的水平面融为一体了,模糊而若即若离的薄雾淡淡地笼罩在船的周身,仿佛将那巨大的三桅帆船尽数掩盖,使无人能探测到那船的存在,天际偶然划过几片灰白的斑驳之影,是那成群的悠扬海燕,那海洋与天空的交界,是它们永久的欢庆乐园。
海纹悄然泛散开去,灵活的游鱼周身转折,一甩那透彻的薄尾,便隐没于无尽的深海昏暗中,与那澄澈的深蓝融合消逝......这是海难者的殉葬之地,还是那鱼儿永远的栖息之所?也许简单而论只是两者并兼罢了。幽深的海底隐隐传来人鱼绝美的悠扬歌声,沉浸地回荡入耳廓,与那为铁锁缠绕的心灵产生了阵阵的共鸣,微微轻叹,近乎空灵的平淡嗓音沙哑却片刻的停顿,红瞳透过那破损残缺的玻璃空隙,注视着那平静如初的海面,昨日的暴怒早已消停,继而转变为反差的静谧,瘦弱而苍白的双手缓慢地摸索着那灰白的老旧墙壁,似乎触碰到阴冷而停顿小许,羸弱的身躯轻轻斜靠于那晦暗的墙边,双脚没入洁净的被褥,坐于床中默默寻思,便缓缓将双手从身上摸索着褪去睡袍,将那黑色的哥特系连衣裙笨拙地穿上,伸手掏出那或为誓言的挂坠,却因此静默,血红的双瞳渐渐被昏暗所埋没,修长的睫毛轻颤着映下了斑斑暗影,眼中只是那黑色的泪形晶石边精巧地延伸出梦中天使的形象,手掌不由蜷曲将吊坠遮掩其中,便在脖上挂起那记忆中人赠与的吊坠,空灵的声音再次发出久违的声响,“晨曦......”
舒缓迈步将那毫无血色的玉足触及冰冷的木质地板,似乎因温度的突兀转变而轻微一颤,继而将双脚轻盈地贴近地面,脚底微微发凉,顺手拿起台前那黑色的脖颈装饰物饰于脖上,周边延展出层叠蕾丝的花式,中央却突兀地悬挂起一把银白色的诡迹十字架,鲜红的宝石如那双红眸般蕴发出固有的幽深以及无尽的原罪,扭曲的细小黑链将此物与脖颈串起,呈现出那隐隐的哥特式风格。
“咿呀”的一声轻响传入耳廓之中,那腐朽的房门被粗暴的来者突兀地尽敞开,梳着墨绿色马尾的女孩桀骜不驯地站在门前静待,暗绿色的眼眸中充斥着严肃的气息却又忽而隐没在那幽黑的瞳孔中去了,黑色的长衫似乎因还未完全晾干而并没有穿于身上,上身只穿了一层单薄的洁白衬衫以及浅棕色皮质马甲随随便便地套在衣物之上,显露出而内的洁白袖口,不再是那依旧的短裙,而换成了方便利落的棕色短裤,此番打扮,就如海上船中真正的海员般,有些粗犷的滋味在内。
“塞壬说那个家伙并不在海中的某一角落,想必是丢下我们自己逃了吧,果然本就不该信任那个我们所谓的同伴......”沉默的情形被那略显不耐烦以及丝丝愠怒的话语所打破了,语气中明显将“同伴”两字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似乎是在犹豫又像是在训责着什么,阿丽西雅将后背倚靠在房门的木栏上,一脚伸直撑地,另一脚从膝盖开始微微弯曲了一个弧度,双眼望着那天花板呆滞地发着愣,神色中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失落之感,便微微低头,重重地哀叹了一声,像是惋惜一般将双眼低垂隐没于晦暗。
“下一个海岛,找到她。”空灵的声音却如那镇魂曲般缭绕于心魂,其中带着能抚平人心的平静以及淡漠的慰候之意,那空洞无神的血色红瞳中带着那无形的坚毅,红唇微微抿动,轻微张开拼出几句字节,双手不由伸出摆弄着那深粉色的长发,陷入无尽的沉思中,“既已经,答应了,就要做到......”
“雪凌......”颤抖的语音中带着难以迈步的艰难情绪,像是在极力掩盖和蒙蔽自己的心中所想般,渐渐转过头去,暗绿的眼眸瞥向身后的女孩,却有些难以抉择地用劲摇了摇头,伸手快速抓住门把飞身即将跑去,声音中带着别扭与嫌怒,随着那颤抖的沙哑嗓音,阵阵地传入雪凌的脑海中去了,“恩呵,既然这样,我就没办法了,要找那个......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自己去就罢!”
那房门猛地闭拢了,砰然的回响声音使心灵有所惊动,可却似乎也是在同时时间便恢复了平静的状态,红瞳沉寂地注视着那已然紧闭的房门,如鲜血般可怖的瞳孔不随带丝丝感情,眼瞳却从而微闭起来,将瞬即之间的杂念尽数清除,再次睁开审视这狭窄的房间,双手将长发分成两股,笨拙地想把头发梳成麻花的样式,却戛然松开,重新化为杂乱长发中的一小撮微翘的毛,淡淡地将头发聚为故往的披散样式,便将那宽大的法帽戴上,重重地按压直至眼瞳......
似乎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太过,阿丽西雅回头瞥视着那依旧紧闭的房门,眼中泛起一丝忧郁之色,像是随性般伸手按压着太阳穴,嘴角隐现出一抹冷笑,好似对之间自己的突兀举动而表示不可思议,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迈着缓慢的步伐在甲板上来回踱步,却殊不知那驻守瞭望塔的蓝发少女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关于你的那位同伴?”海莱将双手弯曲相叠于围栏之上,自然地扒开那修长的还附带着晶莹鱼鳞的双腿,放松的姿势注视着阿丽西雅,腰间佩戴的长剑格外显眼地支撑着地面,那青海一般澄澈的眼眸中是闲趣以及悠然之意,轻纱制成的衣物单薄地裹于身上,将那圆滑柔美的两肩裸露于空气。
阿丽西雅猛然一震,此时才意识到瞭望塔上那渺小的身影,呆滞地点头回应,便毫无所谓样子的轻叹一小声,双眼微微闭起,思虑了一刻后于是转身靠于升帆的粗大木桩,戏谑般地向海莱搭讪道,“没错,就是这样,呵,还真是不留情面呢。话说来,你原本是人鱼吧,对吗?”
“是的,没错。但这双人腿是海神为了让我能方便跟随塞壬殿下而赐予于我的赠物。”海莱独自叙说着,同时浅蓝色的双瞳默默凝视着那裸露的曼妙双腿,似乎是沉浸入思考的海洋中般,长久没再说出话来,不由直点头,那如众所人鱼都拥有的轻柔嗓音再次响起,“我一直很珍惜它,毕竟是海神殿下赠与我的圣物,即使有了那本应不该有的,曾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海神?那个叫做赫丽莎赛露的,不留在神界享乐的神氏?还真是凑巧呢。”话语中带着心不在焉以及不屑的感情色彩,带着天生对神族的厌恶之意,但却明显地减弱了许多,暗绿的瞳孔意识到对方即将恼怒,便紧闭双唇不再涉及什么闲事。
就于此时,雪凌轻推开那几近朽烂的破旧房门,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甲板而去,一身哥特式的连衣裙在醉人的海风中浮动着,细瘦的双腿羸弱地相倚在那破烂的废弃围栏边,无神的红瞳直勾勾地向那大海遥望过去,却又因薄雾的阻隔而无法探测到海上的一切,就此伸手将那宽大的法帽又更加上移了一小点距离,那双眼瞳却依然掩盖在阴影之中,沉寂而不带一丝人应有的感情色彩,淡漠地发出近似疑问般的声音,“船已经,行了一夜多许了吧。”
“嗯,没错,雪凌小姐。”海莱严肃而又较真地回应着雪凌的话语,浅蓝色的双瞳瞭望着那远方苍茫的海洋,似乎一点都没受到那薄雾的影响,好似又出于天生以来对海的依恋,面部表情逐渐柔和了起来,伸出双臂去迎接那醉人的海风,仿佛只身沉醉于其中无法自拔,那话语就如梦寐中轻柔的呓语般,催人入眠,嘴角隐现出一抹对海独爱的笑容,“海是我的家乡,我却也很久没有踏足那片领域了,即使只是在上面游荡罢了,海神之城。”
“既然如此,我想借问一下,在这么大的迷雾之中,你,又是怎么找到正确的方位的呢?”阿丽西雅冷不丁发出了一声询问之语,语气中带着浅淡的不解以及不愿服输的傲气,暗绿的瞳孔于暗处颤动,尖利的虎牙忽而显露闪现出薄光,那墨绿的长发恰时被海风吹拂而起,带着飘逸的若隐之感,此时的她像一匹整装待发的黑狼,精敏探测似乎随时都将把猎物饮血噬杀。
淡蓝的眼眸中有些惊诧的意味所在,似乎在对眼前女孩的言行表示深深的惊奇,可却还是伸手将那蓝色的长发轻松拂起,在一刻之间把长发理顺,双眼正视着阿丽西雅,唇瓣微张呢喃出回应的话语,“可能是靠天生对大海的直觉吧,我本源于海,对这片海域上的一切都了解透彻,以致于此罢了。”
“也是吧,嗯。”红瞳静静凝视着那浩瀚无垠的大海,苍白的脸庞被那海风所吹拂,却不见一丝血色,不由将一只手伸出去触碰那遥不可及的蔚蓝天际,轻声呢喃,手指的间隙中几乎是在一瞬间内迸发出正巧扩散的浓郁黑雾,在黑雾散尽的一刻,洁白无瑕的海螺稳稳地躺在那细瘦的手中,被手指所弯曲扣住,缓缓向红唇移近小许距离,刚好适中的吹出悠扬而柔美的螺音,彻彻回荡在心头,抚平万物永久的残缺。
“这螺音,很是熟悉呢。”身后乍然传来魅惑般的男音,其中似乎兼带着天生具有的引诱力,使人在恍惚之中便陷入泥潭无法自拔,绝美的少年快速迈步向甲板走去,只是一身单薄的衬衫,在袖口的位置慵懒地兀自敞开,黑色的西裤上不沾有一丝的污秽,那如丝绸般柔顺的黑发紧贴在额头上,并而手里时刻不忘拿着那把就似海神谕旨般的华贵长剑,深蓝的瞳孔注视着雪凌手中的海螺长久,却在一时颇显惊愕之意,兀自摇头恢复常态,便自语道,“神界之物,为何会于魔界人之手,是我多疑了吗......”
塞壬轻咳一小声,又继而接着说道,“昨日海神殿下邀请各位前去海神之城,经商议,我将把各位送往弗亚罗兰,水之国度安顿五日,在这五日之内各位尽可以将你们的伙伴找寻到,一并前往海神之城,而当各位即将前行之时,只需......让雪凌小姐于海岸吹响海螺即可,我们自会前来迎接。”话音毕落,深蓝的眼眸依旧凝视着那个海螺,似乎已经足够把握确定了般,由此而问,“我很疑惑,那海螺从何而来。”
“......朋友的赠物。”话语稍而停顿了一刻,便骤然轻声回应,红瞳漠然地凝望着手中那记忆的海螺,带着的仿佛是不易察觉的隐隐怀念与怅然,脑海中却顿时显现出那心中永远惧怕着的伤痛之景,心头猛地为之一怔,残留在眼中的是那顺着嘴里流落的殷红血迹,以及几近凝固的血泊中男人隐留的笑意,那双手渐渐脱出支持无力地垂落下去,红瞳现出诡迹之色无助地颤抖,心跳顿时加快了速度,紧捂胸口靠于那破损的围栏,望着那湛蓝的天际惶惶地低喘。
似乎发觉了对方人的不对劲之处,阿丽西雅直勾勾地注视着雪凌望去,心头好似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苦痛,不明所以地砰砰直跳,暗绿的眼眸几近要看透一切般,从中那抹灰黑颤颤为阴霾掩盖,紧抿的唇顿时张开发出似乎是关怀却极力掩盖其中的话语,“怎么了?你到底有什么......”
“前方已是陆地,即将到达水之国度弗亚罗兰, 塞壬殿下,请下令。”突兀之间,严肃而已然抛下一切懒散的女声骤然回响起,淡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塞壬良久,待对方点头示意,便如一个战士端正地行了一个礼,于是转身顺着木桩纵身跃下,眼前的迷雾竟悄然褪去,广阔的海洋中已而是一个蓦大的海岛,或许是因向着海岛上一个废弃的山坡前行,所以没有任何人烟的迹象所在,登时,那船悄然靠岸了,发出一声沉稳的空鸣。
海莱径直引领两人迈入那似乎是长久也没有伫立过的广阔土地,轻微一点头向两人告别,便只身跨入那三桅帆船之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两人,许久才发出一声告别似的问候,“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那个城镇,那么各位,五天后再见,祝福你们能得到一个好消息,这个城镇,是水的国度。”曼妙的声音登时滞停,三桅帆船竟悄然被浓厚的雾气所笼罩,渐渐消逝于视野之中。
一切,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般,好似沉溺的梦境......
第三十八章:水之国度
当那缕轻薄的光芒从绯色的天际透射而出,片刻之间便将厚重的斑驳云彩隐没在它圣洁的光辉映照下,朦胧的迷茫中仿佛在眼前呈现出乌托邦的暗影,那是一个绝美之界,长久以来为世人所向往,可却为魔族所唾弃。一轮金黄的圆日为那抹云所遮掩,只留下那斑斑残影,残碎的点点繁星继而退避入天际,大地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灰色光芒,就如华美的轻纱,但其中却不免渗透出些,似乎是神的颓废之色......
紧闭的房门,狭窄的卧室中。破晓的晨光以它轻柔的双手缓缓抚摸着女孩的面庞,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那似精心刻画的眼睑上映下了隐晦的蝉影,单薄的唇瓣就如绯红的蔷薇,隐隐中带着凋零之感,轻微的呼吸使那微凸的胸部小幅度地上下浮动着,深粉色的长发带着浅淡的微光四散地匍匐于柔软的枕上,就如人偶师精心打造的人偶,带着孤寂与诡异的色彩。
于此同时,似乎是在现实与幻境的交界之间。
黑暗,如慢性毒药般吞噬着眼前的画面,迷惘的女孩独自站在光影的交界处,纤细而苍白的手不由举起去触及那眼前的黑色,却瞬即被那可怖的黑所蚕食,逐渐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似乎不再具有躯体般,在那茫然之处摸索而行,偶然惊鸿一瞥,那黑暗竟悄然退离于心扉,留下的暮然是如黑白线条的浮动之界,银发的少女悠然悬于半空中,那双深邃的银灰双眸傲然注视着周边情景,一根麻花辫松垮地遮掩了额头的一小部分并随之没入银发之中,身着的银灰色长裙就如那双眼眸,隐约透彻出诡迹之色,洁白的飘带兀自悬浮在少女的身边,那圣洁的装束似乎是神所特有的,同时几条银色锁链将她的身子包围,那长发蓦然与四处的环境融合,发尾消逝于无尽的昏黑之中。
只身站于角落的少年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银白的碎发此时却有些略长地遮掩住那双同色的眼眸,身穿的是一反之前的银色燕尾服,修长的领口将而内黑色西服的一角显露而出,正式性的白色长裤勾勒出了那细长的腿部,以及高挑而相对他人更为瘦弱的身材,为长发所隐没的双眸中却带着淡漠,及不受控制的隐晦之留恋。
“克洛蒂......”空灵而孤寂的嗓音骤然传来,血色的红眸似乎是确信般凝望着面前的少女,可却没有带一丝对于神天生的胆怯与臣服之意,深粉色的长发被无形的清风所吹拂,四散地在空中浮动着,发梢几乎隐没于四面的环境之中,一身洁白的睡袍悄然现出褶皱,苍白的皮肤如透彻的灵魂,微微泛着透明的感觉。
“我在海神之城恭候你的到来,噢呵呵呵呵,这几天将会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战斗呢,雪凌。”清爽的女声中却意外地带着可怖以及渗人感,似乎有些疯狂戏剧家的成分在内,银灰的眼眸中颇带扭曲之色,随之身边的锁链涌现而起发出金属碰撞地面的清脆响声,眼前顿时被黑暗所埋没,所有的一切都于此时消逝殆尽,支离破碎而瓦解。
猛然睁开紧闭的眼眸,血色的瞳孔竟逐而缩小了几分,轻微地兀自喘着气,似乎有些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双眼望着那天花板直愣着,小许时间才缓过神,伸手去顺着自己深粉色的杂乱长发,仿佛完全已经忘却了刚才奇异的景象,缓缓将足踏上地板,便瞬时渗透出一股刺骨的寒,再次迈步不再多加理会,柔和地将那窗帘敞开的那一小缝逐渐遮掩,使那房间陷入一片浓重的昏暗之中。
片刻的肃穆,雪凌呆滞地站在窗帘前方,红瞳上映下了浅淡的阴影,似乎是在思绪着什么般,那双诡异的瞳孔却因此低垂了几分,单薄的唇瓣微抿着,映透出血的鲜红,苍白的皮肤中毫无任何血色可言,就像是因长久奔波而形成的不健康感,如教堂的白瓦般,隐约中延蔓了诡迹的昏暗。
较之于卧室也更加宽敞有余的客厅。墨绿马尾的女孩无所谓样子地坐在一把大长椅上,右脚又似习惯般桀骜不驯地翘起,身体向后大幅度地倾斜停驻,那修长的马尾辫肆无忌惮地从长椅的缝隙中流泻而出,高高地为黑色的朴实发带所扎起的发,隐隐反射出淡薄的微光,依旧是一袭黑衣,腰间随意悬挂了一把老旧的时钟,哥特式的指针持续地于钟面上移动着,发出机械齿轮运行的轻响。
不久以后,在昏暗的走廊中蓦然迈步而来了一个深粉色长发的女孩,那长发有些松散地卷曲着披于瘦弱的两肩,稍稍泛起浅浅的光泽,头戴的宽大法帽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地略微倾斜了几分度数,扭曲的帽尾耷拉而毫无生机地垂下,身穿着的黑色连衣裙将两肩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蓬松而点缀层叠饰物的裙摆自然地有所浮动,如人偶般细瘦的脖颈悄然穿戴上了黑色的哥特式颈饰,诡迹的十字架位于其中为锁链所串连,同时隐隐之处延伸出的一小撮细线似乎是连接着某个重要的回忆之处,悄然没入衣物之中,深埋于心底。
“雪凌,我们去城内逛逛,也许......能找到那个家伙的消息!”严肃而冷峻的话语才刚刚落下小许,阿丽西雅似乎是急切地将双脚毫无遮拦地撞击于地面,黑色的短靴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重的回响声音,于此同时好似意识到了自己做法的不妥当与颓唐之处,轻叹一口大气摇头时瞥向身边雪凌的眼神变化,发现与平常一样并没有产生什么波澜,便讽刺般地一笑,缓缓站立向大门行走而去。
“嗯。”轻声回应着阿丽西雅的话语,雪凌兀自扶起法帽的帽檐,使其中的荫蔽完全将那双红瞳庇护在内,才随着阿丽西雅向大门行去,耳边顿时响起了身边女孩粗鲁将门打开的沉闷响声,以及轻微冷哼中那冰冷而不屑之意,红瞳注视着她的行动良久,似乎有些不解样地歪了歪脖子,再次陷入沉寂。
水之国度弗亚罗兰,一个完全由水组成的城市,一切交通的运行都由海路组成,被称为旅行者的憧憬之地,同时也有人于此传言那华美的人鱼传说,却不知是真亦梦,相传有人见到过人鱼,但这已然是多年之前的往事了,悄然之间也给这座城市覆盖了一层亦真亦幻的迷离轻纱。
刚刚走下旅馆的阁楼,眼前却已然为那惊鸿之间瞥见的浩瀚海水所震撼,高高挺拔的城市一个接一个地从那海水中突兀地耸立而起,不仅仅是对面的情景,自我位于的地方也是同样如此,就像是一个扑朔迷离的童话般,梦幻而绝美,真实之中带着些虚幻的感觉。金黄的灯光还未消逝于天际,灯火通明的街道中行走着熙熙攘攘的行人,远方的天空是浅淡的蓝色,漂泊着斑驳的云彩,那如柳叶般狭长的小舟轻敏地绕过障碍,便消失于视野中,只留下那昏暗的残影。
两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繁华的街道中,望着这虚幻之景似乎就如刚来时那样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阿丽西雅周身迈步拉起雪凌的手走入一个静谧的餐厅之中,好似是透彻洞察清楚了般挑选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暗绿的双眸瞥视着对面漠然的女孩良久,便挥手叫了一下服务员,点了几个小点后,于是就不再说什么话语,只是将手撑在脸庞,装作毫无所谓地样子默默凝望着透出玻璃外那如梦般的城市,冰冷如故。
不久以后,适时随意点的西点也已置于桌上,两个小巧的可丽饼轻柔地放置在那洁净的盘中,饼皮与洁白的奶油巧妙贴合,并加上了浅红色的小块草莓,而上用热巧克力浇出扭曲的形状,看上去如艺术品一般,精巧而夺人眼球。雪凌缓缓将手放在可丽饼底端的包装材料上,细心地把那颇具风味的西点拿起轻咬一小口,同时红瞳望向身边的女孩似乎依然沉浸于思考之中,却再次低头,不知要做如何。
“恩?”阿丽西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思绪重新回入现实之中,她一拍额头,像是尴尬地一笑,于是慌张地拿起盘中的可丽饼大口咬了下去,暗绿的瞳孔继而又向雪凌瞥视,察觉并没有为她感到不解,便恢复了原本慢悠悠的生活速度,再而缓缓地咬了一口手中诱人的食物,尽力装作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同时压低声音对雪凌说道,“等会,就去码头......找船周游一下这个城市好了......谁知道那个家伙又在哪里鬼混呢,呜......”
“明白了。”话语中依然没有显露出任何情感,那双红瞳如死海般不带一丝波澜,同时也不应有所谓的生命之活力所在,暗红色的瞳孔注视着手中的可丽饼,似乎有些扩大的趋向,却在片刻之间为那法帽的阴霾所遮掩,嘴里细腻地品尝着手中的食物,但却不明,何为喜欢之意。
片刻,两人兀自起身走出了餐厅,双眸再次望向那波光粼粼的海洋,似乎在戛然之中便沉醉于此,为那绝美所倾倒。阿丽西雅不免伸手轻触住额蓦然一摇头,好似在不可思议自己的无知与见识短浅,大迈步走到岸边挥手招来那摆渡的居民,与他畅谈了许久后,便只身跳上船中,将两手伸出抓住雪凌的双手,轻轻松松地用力将她羸弱的身子拉下,与对方和她相差至少十厘米的身高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摆渡的居民似乎很熟练划船也很热情与他人交流的样子,一路上边划着那船边与阿丽西雅展开了一系列的交谈,而多数的话语基本都是谈她是多么的瘦小,应该根本没那力气才对,而阿丽西雅只是奉承似无所谓样子的摇摇头,对他的话语也不给予太多的回应,有时只是轻哼一声罢了,暗绿的瞳孔中带着对人类天生而来的淡淡藐视以及习以为常之意。当那居民谈到她们两人的关系时,阿丽西雅的表情却有所改观,硬生生地一愣住,而后便不知所云地泛泛而谈道,声音中带着犹豫以及片刻的迟疑,只得以一种模糊的语气叙述着,“也许是主仆关系,或许还是家人关系也不一定呢。”说罢便嬉笑一声,确保以这声笑来撇开那人的注意力。
“桥......”空灵的嗓音中带着些天性的沙哑,红瞳望向那迎面而来的桥洞,似乎有些对这一场景产生共鸣之感的样子。眼前的那座长桥,无处不在泛着哥特式的古典气息,可却又带着肃穆与沉寂的叹息之意,如一历经沧桑的垂老之人,用自己剩余之气而发出的一声叹息,像是在嘲讽世间的苍凉冷漠。
“啊,相传这是海神留下的石桥呢,真想见见海神是什么样的呢,可这也只是个传言罢了。”那摆渡的居民望着这复古的石桥发着愣,眼中显然充斥着向往以及疑惑的神情,同时划桨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几分力气,透彻的水波从桨为中心向外扩散着,便瞬即又被抚平。
阿丽西雅不耐烦地旁听着身边人的话语,双腿放松状态地弯曲抵着那船的边围,好似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一般,暗绿的眼眸偶然瞥见桥头那红色的身影,却突兀地扩大了几分,身形猛然一震,此此举动似乎吸引了身边人的注意,却不在注重身边的一切状况,眼看那身影即将消逝于视野之中,便对那摆渡的人傲然说了一句,“快,就在这里停下,摆渡的小费由我朋友来付清,我暂且有急事!”话音刚落,敏捷的身形在空中一跃而起,沉稳地站于陆地之上,身背巨剑的剑尖与那大理石砖所摩擦出了深刻的印痕,以及那烦心的杂音。快速迈步向那桥头狂奔,随着那身影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巷,眼前的少女似乎停止了步伐,成熟的声音中带着厌烦以及不解之意,几乎是在厌恶什么一样,“你为何还追来,明明我已经脱离你们了!阿丽西雅。”
听到这句话语,耳膜似乎快被它所震破般,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暗绿的瞳孔中带着不可思议之情,强制捂着耳朵向那人走进,以同样的语气几乎是喊着出来地回敬面前的少女,“说好的呢,说好的一起去魔界呢!你这个违约的家伙,不可原谅!不可原......”
“喔,看着你们这样还真是一种享受呢。”魅惑般的女声在四面突兀地响起,顿时打破了这里的交缠,于此同时高跟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悄然传出,身穿一袭黑袍的高挑灰发少女站在晨曦身后,火红的长裙勾勒出了那暴露的身材,浅金色的眼眸如旁观者般注视着一切,带着笑意。
红衣少女的前来,却明显使晨曦感到了不安之意,从那红发中显露出的双眸里多了些愧疚与不知觉的胆怯,奋力摇头抹除杂念的干扰,便转身向少女唯唯诺诺地叙述着,原本平静的话语中明显充斥着对面前人的恐惧之意,“绮丽小姐,我已经和她肃清关系了,就只差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有趣有趣。”随着而来的是少女放荡的笑声,那浅金色的眼眸扭曲地显现出疯狂之色,兀自抓住身边少女的肩膀向拐角走去,不顾身后那愤怒的咒骂声音,隐约之间向后熟练地扔出一个疑似飞镖的物体,便抛下一句话语,“魔族的西雅小姐,如果要去挽回你的同伴,就来纸上所说的地方,我们的老板destiny随时恭候您的到来,到时候,要挽回也无法了。”突然,巨大的传送法阵顺势出现在两人的脚下,不顾及身边少女的挣扎反抗,一挥手两人的身影便消逝于视野之中,只留下了那可怖的笑声使心颤动。
阿丽西雅快速抓住那小巧的飞镖,像是厌恶般将那金属的利器狠狠投掷下水,从而使那海泛起了一阵惊涛,同时慌乱地将附带的纸张打开,暗绿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地点望,便低声喃喃,“伊里赫湾吊桥,还真是个好地方呢,呵,得赶快回去把消息告诉雪凌,这次,一定会拿下你的。”说罢,便奋力一转身往回路走去。
突兀之中的邀请,是假意的陷阱,还是,黑色的阴谋......
命运齿轮开始悄然运作,时机,终会到来......
第三十九章:激战
朦胧的晨雾以它扑朔迷离的身姿将那海之乐园笼罩在它诡迹的庇护之中,黎明的曙光彻彻从天际的薄云中透射出华美的金箔之色,在那与水相融的城市上划过了一条优雅的弧线,破晓的圣光就如神的宣言,带着浅淡的绛紫色与渐变之感,悠扬地透入海底中那昏暗的家园中去了,海中的游鱼周身一转折便消逝于那浩瀚的海洋,只留下斑驳的残影在视野中浮动。
喧嚣的风声在耳畔久久回响,原本清爽而透彻的空气中此时却处处弥漫开来血腥的气息,夹杂着令人作恶的感觉,使大脑的神经狠狠绷紧同时却又因这浓重的血腥而产生了兴奋之意,兵刃相接的快感让人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弥漫着活跃的气息,那风伴随着久经不衰的嗜血,将那双红瞳带来了诡迹的颤动。
俯视而观,分散而站的几人在那古老的铁索吊桥上似乎随时准备展开猛烈攻势般,而其中处于劣势的两人也不甘示弱地精敏洞察对方的行动,准备时刻反击与对方展开强烈的激战。弥漫着浓重血腥气味的海风铺卷而来,将那长发拂起于空,最终交与天际融合为一体。
墨绿马尾的女孩手持巨剑,一身黑色的衣物却有些破烂不堪,显露出其中伤痕累累的皮肤,暗绿的眼眸冷漠地窥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嘴唇紧抿几乎将咬出血来,那把巨剑伴随着颤动的风,似有扭曲空间之势,修长的马尾辫为风所吹拂而起,就如地狱的修罗般,拥有着夺魂索命之力。
与此同时,深粉色长发的女孩只身站于其后,那宽大的法帽有似刻意而为般将血红之瞳遮掩于它的阴霾,黑色哥特系连衣裙在那风中浮动着,隐约之间那黑色中似乎沾染了血迹,微微泛红,红瞳中仍是漠然之意,似乎自己根本不陷于战斗之中般,却于深邃里泛起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红发的少女被死死把持在黑袍少年的身边,白皙的双手已然为那沉重的手铐勒出了深深的血痕,虽是极力挣扎着逃离出去,可当听闻少年低声的耳语后,却又于此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与抵抗,红眸沉寂而悲丧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女孩,成熟的声线中泛起低落的语气,“走吧,各位,你们也知道我已经无法回归你们了......”
“晨曦......”空灵的声音中带着不解与浓郁的挽回之意,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更为海风所吹拂而起,隐隐之间增加了些若即若离之感,紧握法杖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泛白的指结依旧指对着那个少女,空洞的红瞳中却还没任何感情般呆滞地注视着四周,可其中却充斥着微小的,似乎是恐惧的情感在内......
时间流转到这天的将至之时。似乎是为应战已做好充分准备的两人,已然走下了旅馆的楼阁,阿丽西雅身背巨剑,却又像是身无此物般以快速的脚步径走在狭隘的道路上,暗绿的眼眸中充斥着犹豫以及浓郁的坚毅之情,同时脚步又多加快了几分速度,虽是矮小的身材可却似乎不给人脸面,冰冷的面孔被丝丝刺骨的寒意所渗透,双眼为黑暗所掩藏,一身黑衣就像是要去举行什么诡异的仪式,掀起了当时才微薄的晨风。
雪凌淡然地提起长裙,似乎是为了追上前面女孩的脚步,迈着小碎步摇晃着向她追去,羸弱的身子如一朵早已凋零的彼岸之花,独显扑朔迷离的可怖之感,黑色的哥特系长裙将瘦弱的形体勾勒出弧线,宽大的法帽时不离身地戴着头上,遮掩住了那双代表罪孽的血红眼眸。
暗绿的眼眸忽的瞥视到了远方缓慢行来的小舟,奋力伸手向划船的居民疾呼着,待那人响应了她的举动向岸边划去,便拉起身边雪凌的手,顺着她的脚步,缓缓地将双脚迈入船中,眼眸与那双红眸相交了一小刻,瞬时之中带着心灵相通的意味,嘴角竟悄然现出了笑容,其中带着坚定以及果决之意,同时对船夫道了几句话语,便眼看着那人应了一声用力划桨将船划向那苍茫的远方海平面,日出之阳恰好刚刚升起之地。
风,渐渐大了些许,深粉色的长发忽而不受控制地四散吹起,在天际留下了晦暗的影子,似乎悄然注意到了发迹的游荡,轻压法帽将蓬松的长发压制于帽檐之下,红瞳呆滞地没入那隐晦的黑暗中,诡异而孤寂散发出血色的芒光,哥特系连衣裙在风中无助地浮动着,显露出那洁净的苍白腿部。
那一叶小舟悠扬地徘徊于海洋之中,失去主动权般为风所压制,远方的黎明中依稀可见海中突兀耸立的山石叠嶂,带着些显然的蜿蜒曲折之感,冰冷的石块中渗透出丝丝可怖,小舟在山石的缝隙中无助地漂泊,偶然一时侧身灵活地停驻到了那石山之尾最为平坦的地区,那划船的人轻声提醒了一小句话语,只道是此地孤僻,几乎无人前往观摩,下次经过的时间也许会是很久以后之事了。阿丽西雅颓唐地连连应付了几句话,便只身跳上那岸上,伸手点头示意雪凌抓住,与此同时拉住雪凌瘦弱的身子将她拽到岸上,暗绿的眼眸充斥着对战斗渴望的光芒,目送那叶小舟远去,轻声提醒雪凌跟随她的脚步,便向山石的上方摸索而去。
崎岖的山石较两人来说还有些难走,雪凌轻拈裙角努力跟上眼前似乎依旧保持冷静不言不语的女孩的步子,红瞳中淡漠地神色使人不由为之一震,仿佛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般,黑色的裙摆在海风中吹拂,洁白的腿部上是那双黑白条纹的袜子,黑色的短靴将那脚踝勾勒出弧线,手中好似准备就绪般拄着那长约三米的法杖,法杖顶端诡迹镶嵌的血红宝石,如那双罪孽之瞳般泛着血的气息,红宝石周边刻印出镂空的纹样,以及诡异的银白十字架悬挂于杖上,似乎代表着对于命运的交融与逐流。
不久以后,视野中依稀显现出了那险峻的铁索桥,修长的桥身似乎有些不稳的样子,在那喧嚣的海风中颤颤地摇曳着,好似即将支离破碎,沉闷地没入海底的怀抱,再无原本应有的痕迹。“咿呀”颇带颤动的回响声刺痛耳膜,突兀地传入脑中,将残存的心灵之地充斥填满,粗大的黑色锁链将两岸相连接,破损而残缺的木板参差不齐地置放在桥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踩空落入那苍茫的大海之中。
那反复无常的海洋,一如继往的深蓝中泛起雪白的浪花,透彻而苍莽之中,黎明的阳光透入海水的禁锢,将那水中之景照亮于视野的角落,时有浪花翻腾而上,触及那巍峨的铁索长桥,使桥身为之一颤动,几乎将要破损之际,却又悄然脱离的海洋的魔爪,于空中不住颤颤摇曳。
“呵,竟然在这么孤僻的地方吗?也好也好,让我先练练手!”话语中带着狂妄与不屑之意,暗绿的双眸中充斥着对周围环境展开的敏锐洞察,如一匹蓄势待发的黑狼,随时准备将狼牙划入敌人的脖颈,将对方狠狠撕裂,双手不由自主着伸出抓紧,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顺势提起那稳稳当置于身后的巨剑,大步向前迈上那铁索桥,发现并无大碍之时,便瞥视身后的女孩,轻点头示意可以前进。
似乎是习惯性动作般,雪凌伸手将法帽更压下去,那双红瞳中已然现出了可怖的血色,轻抿的唇瓣带着血液固有的鲜红,摇晃的瘦弱身姿似乎毫无为那海风所压制住的迹象可言,轻盈的脚步踏入那铁索桥上,苍白的手悄无声息地抓住那冰冷的锁链,轻微恩呢了一小声,便随着阿丽西雅逐步向前行着,红瞳可见远处那前来应战的几人依稀的身影,似乎就于瞬间颤动了一下,随而恢复了长久的平静。
“哟,你们来了啊。我说的没错吧,destiny,可惜啊,也已经晚了呢。”灰发的少女毫无警惕地靠在那铁索之上,伸直的双手紧紧抓住锁链,淡金色的眼眸中充斥着藐视及轻蔑之情,一身暴露的红色长裙将原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凸显地更为妖艳,原本的穿着的黑色法袍也已褪去,将那诱惑性的肌体显露无遗。
于桥的左边而站,是一个拥有着深棕色碎发的少年,那棕红色的眼眸中充溢着对于深究的疯狂,身着的已然是一身黑色法袍,却早已破旧的不像样子,显露出其中的衣物,那手中竟持有一把火红的法杖,隐约之中体现了他火魔法师的身份。而在少年的右边,站在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女,浅棕色的长发利落地梳成马尾,低垂在脑后,棕色略黑的瞳孔紧紧注视着远方而来的两人,似乎有些胆怯的样子,向后退了几步,估计是剑道的初学者吧。同时另一个少年作出冷眼旁观的态度,一头蓝色的短发为海风所吹拂,蔚蓝的双眼忽的一眨,那洁净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把冰蓝色的法杖,应为水系法师的做派。
众人的最后,一身厚重黑袍将身材尽数掩盖的少年,宽大的兜帽将双眼及大多数长发遮掩在内,只隐约可见那长发是浅淡的紫色而已,修长的手臂将身边红发的少女紧紧把持住,少女虽有挣扎,但片刻却为恐惧所战胜,只得耷拉地垂下头,显露的红瞳直直盯着脚下的海洋良久,便低声喃喃,“你想要的是智慧法典《wisdom miracle》吧,而显存拥有这本法典知识的人类已所剩无几,远古森林中的精灵族又无法以当下之力战胜,只有......”
“只有你的力量啊,晨曦小姐,你是精灵族与人类的混血儿,自然也明白,那书中的无上知识。”诡异的男声低沉的震彻着晨曦的耳膜,那声音中似乎带着对书中内容的疯狂追求以及渴望之意,渗透人心,“只要你与我们合作,将书中的知识一一告诉我们,我们也自然会很感谢你的,晨曦小姐。看吧,我身边的那些人都是为了你所把握的这些知识而来的,同样的,也是精灵族长久固执守卫着的,重关机密。”
“恕无从命,精灵族的瑰宝从来不许外人窥窃,我绝不泄露一言一语。”红色的眼眸中显露出明显的果决之意,似乎是在嘲讽身边男子对她信念的贬低,同色的直长发在风中飘散开来,那双白皙的手被沉重的手铐所紧箍出深浅不一的血痕,此时无力的垂下,却似在哀叹众人即将面临的迷惘命运。
“既然你的回应如此,那我也只能用相同的方式来回应你了,各位,以你们的方式让晨曦小姐心甘情愿的归顺于我们!”黑衣男子兀自叙述着,沉闷的话语中略带意料之中的平和感,几缕淡紫的碎发微翘着,蔓延到兜帽之外的视野中去了,同时对身边名曰绮丽的妖艳少女说道,“依情况暂定。”随而拉着晨曦向后退了几步,如一个胜利的观战者般高傲地审视着众人的行动。
“卡丽亚,艾里逊,你们分头对付那两人,这一次只许胜利!”深棕色碎发的少年抡起法杖,如一个天生的领导者般向前方直冲而去,天际于悄然之中现出了丝丝透亮的火光,可那铁锁桥的重要组成部分似乎丝毫没受影响,只是孤苦地颤颤摇曳,更凸显了几分险峻。
面对此景,阿丽西雅伸出左手,示意身后的人暂退一时,同时举起巨剑与对方的法杖展开了猛烈的迎击,暗绿的双眸中充斥着对战斗生有的无限崇敬以及打败对手的渴望,嘴角竟现出了一丝嗜血的笑容,墨绿的马尾辫为那可怕的冲击力所冲散开,发尾在天际无助地游荡,瞬即之中便恢复了活力,随着身姿翻腾俯冲而来。
“难得的练手呢,可真是,另人兴奋。”凸显稚嫩的嗓音中夹杂着狂热及不免之中的丝丝犹豫,阿丽西雅猛地一挥起那沉重的巨剑,对面前的少年狠狠地迎击着,脸庞感受到那火焰固有的高温,轻微一皱眉,则在一瞬之间更为强盛地猛然将巨剑劈去,与此同时眼前那名曰卡丽亚的少女竟敏捷地迈动身子,手持长剑与她相迎,似乎是完全设计好一般,两人交互的攻击不免令人眼花缭乱,隐隐之中让人几乎放松了警惕。
此时蓝发的少年也展开了他战斗的猛烈攻势,似乎是瞥见了远方那血色的孤寂眼神,不由为之一震,恢复原有的状态轻哼一小声,随而手拿法杖向雪凌进攻而来,左手悄然无声中形成扭曲的微合之形,同时巨大的水柱在瞬时之间于那浩瀚的海洋中所猛然而出,如苍龙出水的凶猛及狡黠的身姿,那水柱竟逐渐出现了朦胧的形体,是一条蜿蜒扭曲的水龙,刹那之时向雪凌飞速地俯冲而去。
就如根本没有将自己的性命放于最主要的位置般,红色的眼眸对于对方的攻击也只是疑惑地一颤动,空洞而无神的瞳孔中带着一种源自心灵深入的信念,随而为那法帽的阴霾所尽数遮掩,微抿的唇瓣缓缓吐露出几个间断的字节,如诡计的血色魔咒般,怪异而扭曲的暗紫色防御形法阵在那瘦弱的身躯前悄然出现,瞬时之间便于那水龙的身影碰撞于交接之处,同时黑色的雾气无声地渗透入水龙之中,竟使那水龙化作了水花向周围不受控制地四散来,脸庞及衣物上顿时为水流所划过,印下了浅淡的痕迹。
“呵,看来那边的状况还不错的样子嘛。”伴着一句看起随性的话语,阿丽西雅持着巨剑向卡丽亚纠缠在一起,同时那棕发的少年也不甘示弱,两人连环交换作战的方式似乎是想消耗对方所剩无几的体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突破对方的防线,达到意想之中的完美效果。突兀之间,那巨剑的剑尖上似乎聚集了莫大的魔法能量,如恶魔鬼魅般的黑色魔力体在那处久久徘徊,好似就为巨剑的使用者所控制,隐约于视野中膨胀颤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脱离束缚瞬即炸裂开来,伴随着阿丽西雅的一声奋力的大吼,那于战斗中聚集的能量随着巨剑的舞动而猛地爆裂开,那剑士少女敏捷的身姿竟为这股可怕的能量所伤,摇晃着倒下了。
几乎是在瞬间发生的事情,阿丽西雅手持巨剑指着那名叫卡丽亚的女剑士的脖子,暗绿的眼眸紧紧审视着她当前的状况,同时双眼瞥向那棕发少年惊愕的神情,便更加几分高傲地宣告道,“如是魔界剑士的理论,输者论赢者处置。不过,我这次不是为了你而战斗的,所以,带上你的剑,滚吧。”
听闻此话,卡丽亚强制住自身伤口的痛苦,缓缓站起手提那也已破损的长剑,迈着艰难的步子经过棕发少年的身影,渴求般的双眼似乎带着对那少年的激励,于此轻声吐露出,“克特罗,这里的胜利一定要,要取得......”话音在一时落下,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后方名叫绮丽的妖艳少女竟猛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嗜血的眼神中带着疯狂的意味,时间似乎就在此刻凝固,不带一丝哽咽及惨叫的声响,卡丽亚突兀地倒下了,身体碰撞桥面产生了沉重的回音,与此同时,那张面容上显现的是血色的笑容。
“可别怪我,这可是照着destiny大人的旨意而行的呢。”声音中带着鄙夷以及藐视之意,淡金色的眼眸充斥着对他人性命的一无所谓,舌微微舔舐了一下那鲜红的唇瓣,其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般,与此同时只身后退了几步,站于desting身旁,修长而白皙的手臂诱惑性地划过那男子的肩肘,双眼中竟悄然现出浓重的追求而爱意,随而向身边的人甩出一句话语,“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不过既然都臣服于敌人脚下了,那还不如,去死......”
“还真是残忍呢,人类。”阿丽西雅低声喃喃,暗绿的眼眸望向那两位早已呆滞的少年流露出不屑之意,随后轻哼一小声,装作毫无所谓的样子举起巨剑准备随时迎击对方的进攻,那双瞳孔瞥视到了那红发的少女,却不由为之一怔,迟疑般地低语道,“那家伙,没事吧......”
红瞳里依旧是淡漠的神情,单薄的唇瓣微抿着似乎即将要说什么话语,却又于此时那苍白而细瘦的指尖在法杖上作扭曲形态,紧触距离手心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同时好似已经决定了什么一般,轻盈的步伐于桥上缓缓迈开,向远方晨曦的位置悄无声息地行进,深粉色的长发为那海风所卷席而起,扭曲着没入天际。
战斗的序幕,此时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章:以友之名
无处不泛着血腥及嗜血的浓烈气息,那海风似乎按耐不住自身火热,更欲烈了几分,使这场战斗仿佛随着海风的汹涌更为艰难了些许。翻腾的海浪无助地回旋荡漾,黎明的阳光为那高耸淋漓的巨石所遮掩荫庇,渐渐逝去它那圣洁的光辉,没入黑暗的角落。
为面而站的那几人似乎出现了对峙的现象,就这样久久僵持不下,留有一头红直发的少女被那似乎是主脑的黑衣男子死死把持着,浓密红发中隐现出的那双眼眸竟带着扭曲之色,却仿佛在渴求着她的同伴放弃及携带着颤颤的忐忑之心,模糊的字节骤然于众人的耳廓久久回荡,并逐渐似乎是怯怠般那声音越而低了几分,“那个,女剑士小姐,你真以为以你单小微薄的力量可以打败他们吗?!不要痴人说梦了,请早日离开这里吧,我即便如此也不需要你的任何援助,也不希望,你们只是为了一个过路人而丧失了自己宝贵的性命。”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听着,我们是以同伴之名连结而起的人,别以所谓的过路人来介绍自己。我,阿丽西雅,以作为魔剑士的名誉担保,必为同伴而战,至死方休!”如宣告永生之誓言般的坚毅语句,暗绿的眼瞳随之一颤动,诡迹的冷光乍然而现,阿丽西雅手挥巨剑向克特罗猛然劈去,巨剑沉重的重力在她的手中似乎根本没有体现出来,迈着那狂野的脚步在长桥上快进奔走,好似随时准备将敌人的防线攻破,达到心中的那坚定理念。脸庞瞬时为那红莲之火焰所染红,一股灼烧的痛楚在心中翻腾,暗绿的瞳孔中映现出火焰的影子,奋力拿剑狠狠击向对手的法杖,只听“晃铛”一身响,那人竟为那弹指之间的冲击力所踉跄地颤颤后退几步,双腿屈膝几乎将要跪下。
“打败你,就好了吗......”空灵的声音沙哑地于耳畔颤颤传来,似乎丝毫无法察觉那声音是从哪里而来的,艾里逊于一瞬放下那颗因同伴死去而呆滞的心,恢复神色四顾而望着,与此同时好似发现了那诡异的身影,刚准备向那目标作出攻击,却殊不知那敏捷的身姿竟也向他前行,几乎在一瞬之间,那三米多高的黑色法杖悄然抵住了他的脖子,使那脖颈飕地一阵发凉,惊吓之中突兀流露出了几滴冷汗。
“为了她而战斗,我们......”红瞳充斥着死寂的色彩,仿佛那诡迹的死亡之海般不泛起一起波澜,就算是肆乱的汹涌海风也无法唤起她对嗜杀的狂热,单薄的唇瓣缓缓吐露那模糊的字节,黑色法杖顶端镶嵌的那如血瞳般的宝石诡异地泛着隐约的红光,以周边弥漫着的薄薄黑雾为媒介,与此同时黑色的扭曲法阵骤然而出,符文于法阵周边似乎呈有规则地回旋涌动,黑雾欲加浓烈的兀自汹涌着,那以法阵中心为基准瞬时连结了几个小型法阵,翻旋的小型法阵带着无形的压力直直压迫着艾里逊的每一寸皮肤。
艾里逊猛然抓紧法杖,巨大的水流即顺骤然形成一俱水墙,将两人的身躯完全笼罩于水流之中,以缓冲那法阵的冲击力,可没料到那法阵的力量反而没有多大减缓,双脚下的木板因这股力量而发生崩裂,随着一股清脆的死寂之声,以他为中心的木板猛然破碎,艾里逊顺即将那手使劲抓住还未缺损的木板,身体因重力下沉悬空位于铁锁桥之下,那法阵的冲击因此落入苍茫大海之中,竟引发了万丈波澜,使桥面突兀地猛烈摇晃着,几乎就快垮塌,那法阵悄然消逝于视野之中,刚刚好的适度似乎如刻意而为般,面前的无机质女孩完好无损地站在桥面破碎处的边缘,空洞的红瞳注视着那少年,仿佛不将再做什么举动,如此呆滞而冰冷。
“救......”惊恐而失措的简短音节,似有魂一般充斥着颤抖与仓促之意,那双蓝色的双眼因恐惧而瞪大,缩小的瞳孔带着扭曲的色彩,嘴中呢喃出几句单词,似乎从内心臣服想请求眼前的女孩去救助他短小的性命,却不再见那女孩丝毫行动的举止。那沉重的身体于空中轻飘飘地遥荡着,似乎即将就要掉入那泛泛海浪之中,直至 沉入海洋的死穴,在内心充斥巨大的无助及恐惧里,撞向那凹凸不平的嶙峋怪石,继而死去无人问津。
“什么!?”颤抖的嗓音中带着丝丝不可思议之意,远方与阿丽西雅战斗,名叫克特罗的少年见此境况,竟悄然减缓了自己猛烈的攻势,双眼呆滞地向那边望去,对方此举动似乎为那暗绿的眼眸所视察了,见对方的攻击渐弱,阿丽西雅一挥巨剑猛然对准了克特罗的脖颈,剑尖的寒气另对方颤抖而横冒冷汗,那矮小的身影竟于此后又将巨剑收回,桀骜不驯并携带着豪气的声音如宣告般彻彻响起,“通常时刻我并不会在战斗中放对手回去,但这次,暂且就赦免你吧,赌上战士的荣誉,带着你的那个同伴,不论去哪都好!”说罢,阿丽西雅绕过那听到自己话语似乎呆滞的少年,双眼紧紧盯着对面那几个身影,好似决定了什么般,大迈步向那处径走而去。
克特罗似乎是惊异地戛然停驻了一小会,几时因对方的那声振奋的宣言所震撼,当他意识到对方已经给了他时间时,手中的法杖猛然掉落于铁锁桥的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与此同时不去管其他的任何事物,向着远方那性命担忧的少年飞奔而去。然而那位孤寂的女孩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已无片刻话语,红瞳空洞地注视名曰艾里逊的少年,却似乎看到那木板几乎承受不住他身体的压力,于一处突兀的位置猛然隐现出扭曲的裂痕,并逐而加大,随着“嘎吱”一声响起,那人的身影摇曳了一下,破损木板周围的位置强劲地向下倾斜,雪凌踉跄地颤颤后退几步,而艾里逊却在那一刻无力地将手松开,就于他将要下落之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已因压力太大而发紫的手,用力向上一拉起,使他的身体在一时脱离了悬空的危险,双手紧紧抓着那人的胳膊艰难地将双脚触及严实的地面,才如丢下重担般后怕地直喘着大气,在身边人的搀扶下向远离众人的安全区域径走而去。同时克特罗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向后似乎是刻意地瞥向阿丽西雅望去,像是在感激着刚才无言地援助般,随后便踉跄地悄然远离了这战斗的荒凉领域。
“晨曦,在解决了这两人之后,就救你出来……”语气中充斥着果决以及欲浓的信念,阿丽西雅面对着晨曦说出了那看似平淡却涵盖着不同寻常意味的话语,暗绿的眼眸阴冷地直视着敌人,嘴角好似无法般微张来,显露出其中尖利的虎牙,同时甩出一句似乎是对那沉寂女孩而说的话语,“我们一起,救出她。呵,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才不会……”
“那两个懦夫!亏他们还为destiny大人效力,该死的,要提前实施后备计划了吗。”绮丽兀自咒骂了几句,淡金色的瞳孔因气急败坏而扭曲,呈现出可怖的色彩,同时紧咬牙关,一挥舞那细长的右手如在命令着什么一样,火红的衣摆如凤凰般绽放出曼妙之景,自己脚下的那影子竟诡计地一颤动,轻飘飘地突兀离开了它的本体,向阿丽西雅快速前行,而于影子脱离之前她似乎又说了什么话语,依稀的嘴形中无形透露出了那个词语的内容,“影法师”
几乎是在一瞬间中就发生的事情,阿丽西雅脚下的影子竟与对方的暗影融合为一体,形成混沌的景象,那毅然站立的身躯竟不再受主体的控制,蜷痉地颤抖出现双腿弯曲的浅蹲姿势,似乎痛苦样子的紧咬牙,双眼无法克制的闭起,不住地颤动着发出如抵抗般的叱怒声音,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小,随而好似已经摆脱困境一样轻松地一站起,仿佛刚才痛苦的情形根本没有发生的样子,那双眼眸却悄然之中化为了那浅金色,手持巨剑如练手般地一摆弄,双眸四顾望着周围的情景,从中却不知为何的满怀笑意,随机恢复神色,兀自对着雪凌泛泛而谈道,“还是早日放弃吧,以我们的力量是无力与那位大人对抗的,还是丢下她回去,即使我确实对她很不舍,以前也受了她不少照顾,但为了大全着想……”
“你不是她,阿丽西雅是不会说出,这些话语的。”雪凌确定似地摇了摇头,就如在无形中深刻否定了对方的那段话语,同时那双红眸微微颤动,而其中却充斥着淡然及坚韧之意,深粉色的长发于那海风之中四散来,额头上的那撮长发自然地将半个双眼遮掩荫庇在其的阴霾之下,习惯性地伸手拉下那帽檐,手持法杖准备转身向晨曦的位置迈进,不再去管身后的人如何所想。
“唉,还真是没有挑战性呢。”‘阿丽西雅’微叹一口气,便无谓地甩着手,随而举起那沉重的巨剑迈着大步向雪凌飞奔而去,淡金色的眼眸中带着戏谑的神色,似乎是顺手了一般向雪凌猛然劈去,嘴角竟现出了那嗜血的笑容,疯狂之色充斥着头脑,全身的细胞都因那无处不在的血的气息而振奋,神经于骤然之中快速连结,而似乎是意识到了那女孩敏捷躲过了自己的攻击,有些烦心地撇了撇那嘴角,同时低声喃喃,“这魔族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毕竟是唯一一个能和神族匹敌的种族呢。”
似乎为对方的力量所压制了一般,那巨剑的剑尖无时不紧逼着雪凌的身躯,绷紧的神经被血腥的滋味所充溢,轻盈的身姿向后快速地躲避着对方猛烈的进攻,双脚迈开于后方一跃,几缕长发为那巨剑的尖锐部位所触及,竟悄然断为了两段,消逝于周围空气的波动之中。红瞳向后方一瞥视,只身差点因那压力而掉落入海中,同时一缩起那几乎踏空的左脚,对方却于此时挥舞巨剑准备向自己猛然劈去,兀自喘着气向后奔逃,可却并没有丝毫要攻击的意味,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叫嚷着,那攻击竟越发猛烈,冰冷的剑气随着巨剑的挥舞而向外波及开来。
空洞的红瞳好似已经看透了什么,望向身后那妖艳却没有任何举动的灰发少女,快速向那处迈步而去,伴随着银光的法阵于那黑色法杖红宝石的顶端骤然现出轮转一圈便扩大为魂灵之阵,于此同时身后的‘阿丽西雅’却悄然停止了进攻,雪凌好似明白了什么一样抿起唇瓣,周围的光芒于法阵中央汇集而形成光柱向绮丽猛然攻去,阿丽西雅的身躯似乎在此时脱离了控制一般,紧捂住头踉跄地只身站起,淡金色的瞳孔已然回归了原本的暗绿之色,兀自喘着大气,将那巨剑的剑尖插入木板的缝隙之中,一手紧握剑柄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随而咒骂一声,“竟然在这时候被对方找到把柄,该死的!”
与此同时,那黑衣的紫发男子似乎有所行动,他紧紧拽住晨曦的胳膊,那身躯竟如暗影般快速向光柱攻击的地方移动,黑色法阵的骤然出现消减了那魔法仅存的力量,依稀有着肌肉质感的手臂便护住灰发少女的身子,随后对身后的少女提醒道,“你大意了,绮丽。”
“destiny大人,感谢相救,绮丽我永生难忘。”淡金色的瞳孔中已然充斥着感激及爱慕,绮丽好像有些对destiny的出手感到不可思议的样子,但那脸庞中不免呈现出幸福的神色,微微回过神来向那两人瞥望,便稍带愠怒的嗤骂着,随而一伸右手,如暗影聚集的天罗地网悄然在头顶张开,将两人笼罩在内不可动弹,猖狂的笑声继而彻彻响起,“刚才是我大意了,但这一次,你们也别想逃出这影子的束缚!”
“你们给我等等!我答应......我答应给你们智慧法典《wisdom miracle》的一切资料,请不要伤害她们,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晨曦竟因此而开口了,那头红发散乱在身上为那海风所微微吹拂,血色的瞳孔凝望着两个为了自己而战斗的女孩,流露出伤痛及不解的神情,好似是在惋惜众人为她做出的种种努力,但却随即为那少女拽住头发,同时脱离出了destiny的束缚,被绮丽所狠狠把持,耳畔回响起那诱惑性的声音,“可不是呢,是她们要自讨苦吃,我们只是依照此事来惩罚她们罢了,晨曦小姐,你的答应让我们很高兴,但很抱歉,这些人都得解决掉!”
两人瞬时觉得一股威压之力袭来,于此同时像是由影子所形成的天罗地网猛地埋没了她们的身影,眼前顿时陷入黑暗,仿佛那网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的般,奋力在其中挣扎着,却不知如手一样的影子诡异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向一处毫无留意地拽去,阿丽西雅举起巨剑想要以那剑气来摆脱束缚,可却只是让那手影在剑尖反射的光芒中隐隐绰绰地消散开,可牢牢紧罩的罗网却依旧使两人无法挣脱。暗红色的瞳孔中似乎洞察到了不同的景象,呆滞地凝视着那黑暗之中微弱的光芒出神,随而压低声线向阿丽西雅提醒道,“那里,奇点。”
“恩?多谢提示。”阿丽西雅随着雪凌的话语向那罗网之中寻声而望,此时似乎也发觉了那一小点光芒正在逐渐膨胀而或缩小,便大喝一声举起那把沉重的巨剑向这奇点刺去,而夺目的光辉竟因此从那奇点迸射出来,逐至扩散,扭曲地在视野中蔓延开去,双眼似乎因突如其来的光辉而无法睁开,随着对周围环境的适应,偶然将双眼睁开而视这一世界,已是原本的铁索之桥,蔚蓝的海浪不时击打着那高耸的怪石,发出舒缓的海浪涌动声音。
“什么!?”绮丽猛然瞪大了双眼,那淡金色的眼眸因计划的失策而变得扭曲可怖,愠怒地狠哼了一声,颤抖的双手在不由自主之中紧掐着晨曦的胳膊,使对方生疼地一叫嚷。同时destiny似乎将要行动般向绮丽使了个眼色,好似已经注意到了身边男子的举动,绮丽默契地以眼神给予赞同,整装待发为接下来真正的战斗作准备。
“想好了吗晨曦,乖乖站在那里,等我们救你出来,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如战斗宣言一般的语句,从中却夹杂着浓重的挽求以及坚定之意,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紧紧注视着那红发的少女,墨绿的马尾辫在海风的吹拂下悄然分叉开来在空中不住地浮动,咬紧牙关将那尖利的虎牙显露,随即跟身边没有任何表情的女孩使了个眼色,举起巨剑如宣誓什么的怒喝道,“以友之名,贯彻剑士之名誉,吾等必将汝救离他人之手,就算是死亡!”
那声音于海风之中贯彻,却戛然使着风力更为强盛了些许,夹杂着巨大的信念,战斗的狂热隐隐给这场战斗增添了几分艰难之感,也许这才是即将要展开的,真正刻骨铭心的为友之战......
第四十一章:并肩而战
那惊涛骇浪顺着岩壁蜿蜒回旋,激流如正处于战斗的战士向那嶙峋怪石猛击而去,便随而掀起万丈波澜直达天际,于烟波浩渺之景中,将那险峻的铁索长桥更添了几分凶险及可怖。这长桥猛然一颤动,同时轰鸣着的滔天巨浪更卷席而来,击打着长桥那已然破损的身躯,那洁白而夹杂黑色的暗影于蔚蓝的天空上盘旋,从这稀薄的云层中像是在嬉戏一样向那苍茫大海俯冲而去,几乎那海浪就将触及它的身躯时,却突兀地一回转,悄无声息而英勇地躲过了海浪的侵袭,如胜利者般地一叫嚷,仿佛闪电的身躯便掩藏于那广阔无垠的蓝天之中了。
“destiny大人,刚刚的一切只是这两人的侥幸而已,我绮丽敢担保,这一次我一定会以对您最忠诚的信念完成您的委托,恳请大人您的许可。”那媚惑的优雅女声中夹杂着些坚毅及对对方永远的忠诚之情,绮丽单膝跪地如臣服姿势地向destiny恳求道,那淡金色的瞳孔中饱含着无形的爱慕及丝丝缕缕的依恋,灰色的中长发分叉成两边蜷曲地贴着脖颈,那火红而暴露的长裙勾勒出她火爆的身材,将那身躯增添了几分绝美在内。
“绮丽,这次就我来动手,你不必费神。”低沉的男音彻彻回荡在众人的耳畔,使人不由为之一胆怯而微微颤抖,destiny说罢便将那右手作扭曲的姿势,与此同时一个暗紫色的小法阵顺着指尖透露出冷光,继而腾空之中瞬时变得比他人还巨大了几倍,几个尖利的石柱竟不知由何处因这法阵传送于此,“轰隆”的巨响传来,这些石柱似乎为法阵的吸引力所控制,以一定的规律快速回旋,猛然之中,那石柱却悄无声息地脱离了束缚,向两人飞速击来。
顿觉那石柱对自身的猛烈侵袭,耳畔还可感知到空气因摩擦而产生“嘶嘶”的回音,身体更为警觉地探测着周围的巧妙变化,而那红瞳无神而呆滞地望着石柱向她飞速地袭来,却不为所动,瘦弱的身形上那一身黑色哥特系连衣裙于伴随着血腥气息的汹涌海风之中兀自浮动,悄然伸手将头顶那宽大的法帽按压下去,待那狭长的尖利石柱即将侵身之时,便敏捷地回旋一转,只身躲避过了那猛烈的进攻,身躯依稀可感受到那股强劲的力量拉扯着自己向它袭近,勉强才克服这股吸引力向后一靠,眼前却已然又将受到另外几根石柱的横暴进攻,微微喘息灵敏地翻滚跳跃为躲过这一侵袭,那裙角却于闪躲之中被一石柱的尖利部位粗暴地划破,碎裂如血花的形态于空中兀自飘浮。
就于此时,另一批石柱也同样向阿丽西雅强猛地袭去,呼啸的轰鸣久久回荡在耳中不可散去,那暗绿的瞳孔中猛然显现出嗜血之色,手持巨剑双脚支撑着地面向面前的石柱强有力地劈去,原本飞速行进的石柱竟为那可怕的力量所压迫,悄然间支离破碎成了两半,恰好避过阿丽西雅向两旁以削弱的速度下落,猛然落入这浩瀚的海洋之中,便沉入了海底作为了那深海墓园的一部分。
“唔。”不由微微咽下一口唾液,雪凌似乎并没有在意到那裙摆的破损之处,血色的红眸如那魔界入口处永不凋亡的彼岸之花,无形之中为法帽下的暗影所掩盖,唇瓣微抿着于那苍白如人偶般的脸庞上却显得融洽,轻身一跃紧紧逼近那更为快速飞来的一具石柱,左手于悄然触碰到那石柱的边缘部位,竟于此时呈现出法阵的印记,深深刻印在巨石之上,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石柱却只身炸裂开来,似乎是已经计算好了般,残碎的石头正好避开了雪凌的身形,向四面的海洋中猛然掉落。
“干得好,雪凌。”阿丽西雅低声喃喃一小段话语,同时迈起大步更为激烈地举起巨剑猛劈那些飞来的石柱群,然而于此之后一根更大的石柱伴着轰鸣声向她缓缓进犯而来,那可怖的压力竟与空气摩擦发生了丝丝火花,面对这一情形,她轻敏地一跃而上,猛然将巨剑深深刺入石柱之中,只听“咔嚓”如石头崩裂的清脆响声,那石柱竟在巨剑的压力之下支离破碎,与此同时阿丽西雅纵身一跃脱离了险境,稳稳地直指桥面以跪坐的姿势触及安全区域,便微微喘了一口大气,低语道,“雪凌,不要受伤。”
可就在这个时候,躲避在巨石柱之后的一根狭长石柱竟于为人所忽视的时刻中快速地直指而来,正当阿丽西雅刚想要站起之时,那石柱却于瞬时之间猛然贯穿了她的腹部,只觉一刻的痛楚,仿佛灵魂就在此刻被抽离出了身躯,伴随着颤抖的“啊啊啊啊”的凄厉惨叫声音,嘴角不受控制地喷出了鲜红的血液,那黑色的衣物中为渗出的血花所沾染,隐现出刻骨铭心的暗红之色,矮小的身躯完全悬空地为那石柱所支持,几乎无法也无力动弹,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息,眼前的人似乎已经死去,耷拉着身子垂下。
“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从那头浓密红发之中悄然隐现的双眸已而呈现出扭曲之感,充斥着完全爆发出来的惊愕及难以置信的神色,晨曦用劲全力呐喊出了这似乎徒劳无功而嘶哑的声音,或许是将相聚多时的情感释放出了一样,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出对方的束缚,却被对方不耐烦的紧抓头皮一按下,耳边听闻那魅惑性的女声,“哎呀,你所谓的伙伴死去了呢。”
红瞳依旧无神地注视着那看上去似乎早已死去的女孩,深粉色的长发在风中诡迹地飘散扭曲于天际,随而低头凝视着自己手背上那形如魔族契约的奇异符文,却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般依然留存于手背,微微点了点头便好似明白了什么,轻声呢喃道,“她,并没有死去。”
“哟,是被同伴的死去所扰乱了头脑吧,还真是可怜可泣,不过老娘才没工夫去管这回事,因为你也该死了吧!”冰冷而充斥着浓烈不屑的冷笑声的骤然传来使众人的心神不由一颤,绮丽毫无掩盖自身对于这一切的种种看法,将所有的不满都挥泻于口舌之中,那淡金色的瞳孔直直窥视对方的举止,仿佛要看穿对方一样,却猛然一怔,耳畔中是那久久无可散去的回应声,空灵而死寂中却充盈着,好似坚定的信念之力,“并没有......”
“雪凌......”晨曦的声线倏忽降低了几分,其中却显然充斥着丝丝愧疚及隐隐的伤痛,那双红眸又再次为浓密的平刘海所遮掩住,低低垂下仿佛是在哀悼着那人为她作出的一切努力,与此同时奋力摇了摇头,不知要怎么开口地一咬牙,双腿颤动几近跪下。
同时,又一根石柱以极速向雪凌猛击而去,那女孩似乎根本没察觉到石柱的接近,只是漠然地站在那旁垂下她血色的诅咒之瞳,双眸阴沉地为那昏暗所掩盖,似乎带着些隐隐的可怖之感,顺势一挥起左手,那泛白的指尖透露出法阵的光辉,随着又一“轰隆”的巨响传来,石柱碎裂成小块坠入海中,陷入无尽沉沦。
“就算如此,也是徒劳无功。”绮丽疯狂地冷笑着,同时那尖利的指甲悄然陷入晨曦的胳膊,使对方感受到了丝丝痛楚,随后向身边的destiny似乎是带着隐隐爱慕地说道,“这次她们死定了,大人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她的同伴死去吧,不需再次动手......”
话音于此时骤然而止了,耳畔回响起那不知从何处来的似乎因痛楚而引发的低微呻吟,以及有什么重物撞地的沉闷响声,惊愕地向四处张望,双眼偶然瞥视到了那看似已死去多时的女孩,却殊不知那沾染血迹的嘴角竟诡异地一笑,深陷入腹部的狭长石柱为那双手所用劲拉扯,随之传来几声微弱的惨叫声音,那石柱却又为巨力猛然被拉扯了出来,沉重地甩落地面伴着绝美的血花石沉大海,随之“扑通”一声响起,那海洋为鲜血所染红,渐渐扩散失去原有的色彩。
“呼,呼,运气好没有这么早死,呼......”微弱而带着桀骜不驯的嗓音,阿丽西雅摇晃着倚着巨剑缓缓站起,鲜红的血液在腹部不住流淌印出渗人的血花,暗绿的眼眸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嘴角不免涌出一口鲜血,顺着脖颈滴落在铁索桥上的木板,充盈地渗透进去。
“西雅!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西雅。”成熟而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对于对方生存下来的欣喜及丝丝担忧,晨曦奋力呼喊着阿丽西雅的名字,仿佛是将以此而往所有的情感都挥泻出来般,用劲力气想要挣脱身边少女的束缚,却被对方愠怒地拉了过去,那魅惑的女声中隐隐带着不可思议及消沉在内,“为什么......竟然没死吗?”
“晨曦,我将给你两个选择!”阿丽西雅勉强举起巨剑站起,同时似乎是用尽全力一般猛然向绮丽劈去,腹中那鲜红的血液更为猛烈地流淌而出,强忍着阵阵痛楚更进了一步,对方似乎是没有丝毫准备的样子慌忙地拉着晨曦向后退却,攻击的招式越愈汹涌,同时在此尽力用最大的声音吼出,“一,等着我们打败他们救出你,二,与我们并肩而战。”
突然,当阿丽西雅正要接近两人的身影时,那绮丽却在暗地阴险地一笑,将别在身后的那一尖利的匕首猛然一刺入阿丽西雅那早已损害过度的身躯之中,只觉对方因这一击而颤动地突兀跪下,那匕首稍带着夺目的血花翻腾地落入铁索桥的地面上,溅出的喷射状血液将木板整个然后,时间仿佛于此定格了般,迎着晨曦颤抖的眼神,及那几声似乎是少女为了爱慕之人而发出的冷笑,阿丽西雅直直地跪下却持而不倒,那巨剑已然垂落地面发出砰然的沉闷之声。
“没见我有这一手吧,愚蠢的魔族剑士,想当然我也可是为了destiny大人而献身至今的人。”绮丽带着丝丝不屑半蹲下身子直视着阿丽西雅的身影,同时冷哼一小声,即将把持着晨曦离开,脖颈却猛然受到了一股巨力,无力地被对方所压制着,微张双眼而视,竟是方才那被自己刺了一刀的阿丽西雅,奋力想要挣脱对方的可怖攻击,唇瓣微张打算向身边的人求救,却悄然瞥视到destiny正与雪凌对峙的身影,微微一呜咽,身形紧紧贴靠在铁索桥的围栏上,双脚却在不自觉之中一踏空,那围栏因承受不住重力而悄然发生断裂的情形,猛然一声巨响传来,破裂的围栏伴着绮丽的身躯直直坠落下去,灵魂如抽空了一般,却又似留恋地瞥望了那男人高大的身影,随而便满足地闭上双眼,只身坠入那苍茫的大海上,于一瞬那已无力的身躯触及海面那嶙峋的礁石,顿时血花四溅,将大海染成了一片鲜红之色......也许这对她来说也是最好的归宿了,海......
阿丽西雅使出全身尽数努力使自己摆脱那推力的作用,同时晃荡着身子缓缓站起,暗绿的眼眸偶然瞥视到了那少女死去的惊鸿之景,似乎是坦然地一叹气,而腹部的巨大痛楚经久不衰地刺痛了她的心扉,颤动着举起巨剑走到晨曦跟前,用劲力气举起巨剑斩下,随着一声清脆的铁索碎裂声音,那将晨曦双手牢牢束缚的手铐继而为那股力量所斩开,嘴角悄然隐现出一抹笑容,同时依稀之中那嘴型仿佛在呢喃着,“一起战斗,我们......”当那颤抖而微弱的话音毕落之时,阿丽西雅只身倒下,那暗绿的眼眸微闭,似乎因体力的过度消耗而沉沉睡去了。
“阿丽西雅?”红眸中微微一颤动,仿佛为阿丽西雅的坚定信念所熏染,苍白的皮肤为浅淡的光晕所笼罩,那脸庞上似乎是因激烈的战斗而现出了几条细小的血痕,血液从伤口渗出形成绝美的形态,就如那透彻的灵魂一般,不慌不忙地接下了对方的一次又一次猛烈攻击,眼前顿时又望见了对方随即召唤出的巨形法阵,诡迹的光芒弥漫在法阵周围,同时那抹光芒形成利刃猛然于法阵之中向雪凌击去,雪凌轻盈地一跃准备躲闪这次攻击,却依然为那利刃的尖端所伤,这股力量猛地刺穿胸膛使心头一震痛,那利刃随之化为光芒消散于空气之中,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微微颤抖。
一弹指,那把死神镰刀于瞬间显现在晨曦的手中,浓密直长发中这双坚毅的双眸中悄然涌动出血色,她猛然只身向destiny靠近,依靠那冲击之力向对方侵袭而去,那镰刀冰冷的刀刃直指对方的喉咙,可却被他的力量所牢牢压制住,丝毫不能动弹,与此同时对方略显强壮的手臂竟将晨曦的双手猛地抓住,一个法阵骤然从身前显现,巨大的冲击力将晨曦震出了好几米,身体触碰地面之时,嘴角悄然流下了一行血液。
“晨曦小姐,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提供给我智慧法典《wisdom miracle》的任何资料了,所以说,你的利用价值也不存在了。”从那黑袍中显现出的那双紫色的眼眸阴沉地注视着已然倒下的三人,同时只身缓缓向晨曦倒下的地方迈步而去,手指间突兀地呈现出了一个法阵,似乎将对眼前的人处于嗜杀之意,可耳畔却回荡着那空灵而死寂的声音,不由一怔。
“对不起,请借给我,力量。”似乎是在征求谁的同意般,红瞳淡然地注视着左手手背上那悄然显现出的银白色法阵,诡迹如神界语言的符文在法阵周围以一定规律回旋荡漾,挟带着可怖的扭曲之景,那瘦弱而轻盈的身躯已然在那汹涌的海风之中站起,同时巨大的黑色法阵以她为中心释放而出,浓郁的黑雾以一时便快速弥漫在周围,空间似乎为那力量所扭曲了般,渐渐陷入无尽的混沌,长桥更为剧烈地颤动着,却毫无停息之意,蓦大的能量将一切都笼罩在其内,伴随着压抑之感,长桥的中央部位于压迫之下猛然破损,只有那锁链的部分相连以保持桥的平衡,destiny的身影好似如计算好一般不受控地落入海洋之中,而那铁索长桥的震荡却于此时停止了,同时那手背上的法阵竟悄然重组印刻于手中消逝,这股力量在瞬间消散开去,而那女孩也在其中因无力而倒下,微抿的唇瓣隐约在说着几个字符,“命运......”
晨曦的那双红瞳中骤然因此时而现出惊恐之色,可瞬即却猛然一转念,于匍匐之中用力站起向已然睡去的那两人摸索而去,似乎是用尽全力般将雪凌的双手置放在自己的两肩,尽量作自然的姿势,同时另一手臂紧紧把持着阿丽西雅的腰际,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向着安全的区域迈进,望着那熟睡的面孔,嘴中喃喃,“真是,令人不省心。”
似乎是持续最长久同时也是最苦痛的这一次战斗,就于那无形的掌控之中,结束了它的帷幕......
第四十二章:进发,海神之城
繁杂的深色帘幔,此时一如既往地垂落地面遮掩殆尽了那一抹仅剩的残阳,其中不免流露出丝丝深刻的褶皱,无形中衬托出几分死一般的宁静,似乎没有任何光芒能穿透这层阻隔,那室内伴带着死寂的昏暗,仿佛是房间的主人并不愿过于将自身裸露在光明的映照下而刻意而为,唯有那还冒着几丝热气的咖啡还留存着浅淡的温度,隐隐暗示着那人平静如这苍茫大海般的心神。
瘦弱而孤寂的女孩,迈着那缓慢的步子悄然于两人的身边经过,一身衣物似乎是因过于破损而换做了与平常款式几乎相像的浅灰色长裙,修长的裙摆将那腿部所完全遮掩于其内,衣裙上点缀着那不显过于繁杂的褶皱装饰物,宽大的袖口自然地垂下使那双苍白的手臂隐隐约约透露出来,同时细瘦的腰际为一条丝线紧束,勾勒出轻巧的身形。
在那两人的眼神对视下,雪凌缓缓打开浴室的房门,随而关紧门扉耳畔听闻那声低微的清脆回响,红瞳空洞地注视着浴室中的情景,可却如于此时回想到了什么般,漠然低垂着头,双眼望着手背上悄然现出的那银白色法阵有些呆滞地摇了摇头,同时羸弱的身形靠于浴室瓷砖的墙角上,开始有些仓促及笨拙地褪去身上的衣物。随着双手在身上的缓和移动,那身衣裙兀自在那苍白的皮肤上无力地耷拉垂下,匍匐在脚旁隐现出深刻的褶皱,那足轻巧地迈过衣物,红瞳于偶然之中瞥视到面前镜内她瘦小而伤痕累累的身姿,才已然察觉到之前的那场猛烈的战斗已使自己过度消耗了残存的力量,那皮肤中如刻印般挟带着细小的伤痕及擦破皮而流下丝丝血迹的部位,脸庞有些失去血色而泛着透明的感觉,同时一条浅淡的伤口悄然现于左脸颊,已然因血液的作用而凝固,而那双被诅咒的血色瞳孔,黯然无神。
兀自将眼眸低低垂下不再去看那镜中之景,随而轻迈脚步站在那洁净的瓷砖地面上,伸出手将那墙上固有悬挂的喷头缓慢地拿下,有些不太习惯地轻轻将龙头打开一小段距离,洁净的水花立即从喷头中舒缓地流淌下来,似乎因此而稍稍迟钝了一下,随而明白了什么般便拿起喷头使水流溅落于身上淌下,伴着轻微的舒适及皮肤感受那潺潺流动水流的柔感,那深粉色的长发在温热流水的作用下挟带着水珠紧贴于微坨的背部,待水流将长发浸湿的时刻,那透彻的水珠竟悄然分叉开,毫无阻遏地顺着鼻梁于两旁划过轻柔之抚,眼帘似乎因几滴溅落的水渍而感受到微微苦涩,略有些修长的睫毛上悄然挟带水珠,那伤口之处似为水流的拂过而感受到几丝痛楚,可却不将此展露于面容,而是好似已经沐浴完毕般轻巧地将龙头关闭,待喷头中水不再流淌,便随手将喷头再次悬挂于墙上,将那条黑白条纹的浴巾仔细擦拭着身上还残存的水珠,继而笨拙而粗劣地穿上了衣物。
客厅,依旧是之前那样昏暗的景象,拥有一头红色长直发的少女正专注着心神为那身边梳着高马尾辫的墨绿头发女孩绑着绷带,而身边的女孩似乎有些拘谨地一再拒绝了对方的亲热动作,并拼命想要挣扎地猛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可好似是为了不使得伤口因此而裂开,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那看着对方绑绷带的细心举动,暗绿的眼眸中竟现出不同于以前的奇特神情,仿佛那感情已在不凸显的情况下悄然增进了几分。
“死红毛,别用你假惺惺的双手碰我的身子,我......”似乎是向努力憋出什么训斥的话语,可那声音却骤然越渐缩小,直至不再发出任何声响,暗绿的眼眸低落地垂下,其中流露出感慨及因对方的挽回而产生的浓浓兴奋之意,那瘦小的身躯上已然缠绕满了洁白的绷带,上半身几乎裸露在对方的眼下,似乎是那身板过于平坦,所有裹绷带的工作显得十分顺利地进行,阿丽西雅好似因此而有些产生羞耻之心地垂下头兀自一叹气,便向身边的少女询问道,“你说的,在我昏迷的时候雪凌她......怎么了?!”
“其实我也不怎么明白,也许是她为了救我们,就像是什么东西破解了一样,说不出的感觉。”晨曦如一个叙述者般默默点明了自己对此的看法,同时正向对方绑着绷带的手有些迟疑地缓缓垂下,眼中略带着浅淡的恐惧之意,却猛然一摇头脑,像是抛弃杂念般再次说道,“是很压抑的样子,毕竟雪凌她为了我也耗尽了全力呢,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帮助我们中任何一个人脱离险境,就像,你们那样,奋力,永不顾身。”
“那么,我们话说在前头,如果是在我,或者雪凌则是你再次受到那样的压迫时,剩下的几人也一定要,为了她,战斗至死!”豪迈的话语中夹杂着几丝激动之意,阿丽西雅将那句话一并说出,与此同时似乎因最后的宣誓太过剧烈而拉扯到了伤口,因痛楚而捂着肚子垂下头去,努力睁开的双眸瞥视到对方关心的神色,嘴角竟现出了一抹笑容。
待那房门骤然打开之时,雪凌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向两人的方向走去,红色的双眸有些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种种,便于一时悄然伫立身形,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单薄的唇瓣中发出了几个简短的字节,“五日已经过去,是时间该离开了。”
“啊?原来我已经昏迷这么久了吗,还真是......”阿丽西雅尴尬地伸手饶了饶头发,同时用力站起身来,那伤口似乎因此次行动而产生微微的痛感,不顾旁人担忧的眼神忍着痛楚穿上衣物,便将要以一己之力把放置于角落的那把巨剑径直背起,可却受到了晨曦的阻止,只得任由对方似乎是颇感沉重地拉着巨剑走到阿丽西雅的身边,温柔地将那肩带伴着巨剑绑在她的身上,耳边便听闻那气喘吁吁的声音,阿丽西雅无奈地摆摆手,同时低声似乎是戏谑般地说道,“我就说你没有力气嘛,还不承认。”而对方却略带难堪地摇摇头,在使那人不知不觉中拉起她的手跟随雪凌向门外走去,只留下了阿丽西雅挣扎似的叫喊声音。
久违的废弃小岛上。三人并肩迈步向海岸的地方走去,那双红眸久久凝望着那泛起波澜的大海,似乎心灵与它产生了微小的共鸣感而颤动,红瞳中竟现出几分生机在内,同时那苍白而细瘦的手指从衣物中显现,浅淡的黑雾突兀地在指尖游行,那记忆之中的海螺又重新现于掌中,逐渐拿起海螺微弱地向其中吹气,当气息正好之时,悠远流长的螺音在众人的耳畔中久久回荡,使心灵沉醉于其中无可自拔。就于悄然中,那高大的三桅帆船从若即若离的浓雾里显现而出,高高站于甲板之上的蓝发少女正向着三人招手,嘴中依稀呢喃出字节,好似是,“上船来吧,各位客人们,塞壬殿下在等待着各位的前来拜访。”
“她所说的塞壬殿下是?”晨曦有些不明所以地低声喃喃着,胳膊肘却于此时被身边人的力量所拉扯被迫向着那甲板走近,同时依稀听闻阿丽西雅对她的耳语声,“是海妖,将带我们去海神之城。”听闻此话,晨曦半懂非懂地点点头,随着众人的脚步走上了那三桅帆船的甲板。
“各位几日不见,看样子许是已找到同伴了。”那男声中带着些许妩媚的诱惑之意,黑发的少年站在那蓝发少女的身边就如此三桅帆船的主人般,深蓝色的眼眸如那浩瀚的海洋,微微颔首静静注视着三人的身影,便再次以那天生具有的魅音缓缓道来,“晨曦小姐是吧,我是这里的主人塞壬,身边的是我的侍卫海莱。请各位静下心来,我们这就前去海神之城。”
待那话音刚落之时,那三桅帆船竟骤然沉入海底,周围回响起沉闷的轰鸣之声,而海妖塞壬却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静静观望四面的情形,无尽的水流冲刷着船面发出“唰唰“的轻响,当船的周身都为水所颠覆时,四周竟呈现出不断流淌的浩瀚水墙之景,那股水之压力悄然之中形成瓣膜刚好使三桅帆船完全覆盖于其内,红眸淡然地注视着此此之景,却仿佛丝毫没有为此所太过于震撼的样子,深粉色的长发为那股突兀的压力所吹拂而起,兀自压下头上的宽大法帽,唇瓣微抿呈现出血色。
“这就是海中的景象吗?还真是不赖啊。”阿丽西雅赞叹似的喃喃自语道,暗绿的眼眸望向那奇异的景象却悄然现出神往之意,双眼依稀映照着那绝美的海之圣景,于不自觉之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身边的晨曦也因此而产生了惊异的神色,随而缓缓迈步向甲板那边行走,似乎想要更加仔细地去观察着这一景象,同时有些期待般地微微一笑,那股激动刺激着心神,使人不由活跃起来。
于此而视,四面都是浩瀚而阴沉的深海,回旋涌动的水波中,几条银白色的游鱼敏捷地游荡在那海洋的怀抱内,曙光从海面向下透射出绝美的暗影,独显波光粼粼之感,混沌的深沉之景悄然隐现于下方,却不免带着些阴沉可怖的惶恐在内。随着那三桅帆船的逐渐沉落,众人的眼前竟现出了一个由淡淡柔和光芒而笼罩在内的广阔城市,那船缓缓地伫停于城镇的角落,红眸之中隐约映出那由洁白软石而组成的悬浮于海面上的道路,远远似乎没有尽头,身边魅惑的男音又骤然响起,“去吧,顺着这个道路,走向海神之城。”
轻盈的迈出脚步,雪凌只身便走下了那三桅帆船的甲板,依稀可见身后两人拉拉拽拽的叫嚷声音,黑色的短靴触碰软石而发出低微的摩擦声响,同时身穿的那身浅灰色长裙兀自摇摆着,将那小腿隐隐约约显现出来,深粉色的长发似乎因大海固有的引力而微微悬浮,暗红色的瞳孔静悄悄地望着面前为她们引路的少年及侍从,便缓缓跟随着他们走尽那小道。与此同时双瞳却好似有些憧憬地微微放大,眼前竟傲然显现出一个繁华的人鱼之城镇,几个拥有着光滑鱼尾的少女似乎习以为常地望着塞壬一笑,随而绕过众人轻微甩尾向另一处游窜而去,悄然而视自己的身形,那身上似乎覆盖着一层透明而稀薄的膜,将那躯体于不知不觉之中透入了那膜的保护,却不带任何的感觉,仿佛没有这次附着般,那双红瞳愣愣地凝视了长久,便再次听闻那使人不由沉醉的男音解释道,“这是海神给来自陆地上访问者的,一份礼物。”
“有这东西,就能在海底自由行动吗?还真是一份好礼物啊。”阿丽西雅不由自主地赞叹了一小声,同时那暗绿的眼眸如打量般紧紧注视着那层透明的膜,似乎有些因此而新奇的样子,而身边的晨曦则更为稳重地观赏着这座稀世之城,双眼中浅淡地充斥着憧憬的喜悦。
“也不算是这样,阿丽西雅小姐,这只有在海神之城的范围之内才能发挥作用。那么,请跟随我们前往宫殿朝见海神。”海莱故作正经地连忙纠正了阿丽西雅的话语,同时那双浅蓝色的双眸更为凌厉了些许,似乎早已经沉迷于自身的身份之中了,随而再次回应道,“我们海神之城有特质的药草应该可以更快的治好你的伤口,请各位见到海神之后多于此地驻留几日,便可知此见效。”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阿丽西雅似乎已与对方混熟了一样,暗绿的眼眸悄然现出期待之色,同时双眸中仿佛是因望见那华美的宫殿而微微一颤动,那高大的穹顶无不使人震撼,雪白的石柱立于城堡两侧,而上是天使的雕塑,无不显神族的威严之感,可阿丽西雅却又不知何为低声呢喃,“海神,赫丽莎赛露,和印象中的......”
这时,海妖塞壬示意众人停下脚步,随而只身走入宫殿之中,深蓝色的眼眸因见到故人而隐现出喜悦之色,那魅惑的声音在众人耳中久久回响,依稀为,“海神陛下,塞壬已带往那几人前来朝见。”话音毕落,塞壬似乎得到同意般微微点头出宫让三人进入,嘴中却喃喃自语道,“她,还是没变呢......”
清晰可以望见那高高位于王座的少女,一头近似白的长发中似乎不带一丝多余的瑕疵,那眼瞳中央是神固有的银色瞳孔及那突兀蔓延开来的深蓝之色,却略带着几分不真实之感,身穿的是洁白百皱连衣裙,宽大的袖口将那细瘦的手显露无遗,胸口下方由金丝作装饰物,隐隐显示出她在海神之城那高贵的身份,右手的袖口竟似突兀地延伸至灰黑色,比较飘逸地垂下,就如那人鱼的装束,虽而下是人腿,可却不由使人产生海神为人鱼的念想。
“各位的到来,命运神他已经和我讲明了。”那清澈动听的女声有些甜腻腻的感觉,眼前的少女较想象而言却少了几分女王该有的威严感在内,却有颇显亲和力,使人不自觉想要与她攀谈小会儿,那双如正大海般深蓝,瞳孔却呈现出银白之色的眼瞳悄然向退隐于角落的两人注视而去,便再次开口说道,“就请大家跟随塞壬前往住地,明日可不妨来拜访,我随时欢迎各位。”话音毕落,赫丽莎赛露静静望着众人行礼后远去的背影,命门外的人鱼侍卫关闭宫殿的大门,便随而缓缓站起,迈步走下王座,那双瞳孔正视着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女,似乎即将要说些什么话语。
静静注视,对方银白色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身上,隐隐带着独特的质感,从中突兀引出的那条麻花辫松散而略显慵懒地缠绕在额头上,那双银灰色的眼眸透露出戏谑及如戏曲家般的疯狂之色,微微挺立的鼻梁下那唇为透明的白纱所遮掩,虽隐约能看到这其中如月牙般略微上翘的唇,却似乎是对方不想过于暴露身份的把戏,一身的衣物都换做了当地特有的轻纱质感的白裙,裙摆慵懒地垂下小许,沉于地面。
“离开这海神之城,很快就会到达圣彼得罗亚了对吧?”似有似无的询问声中却不带任何的感情,那银色的双眸中微微充盈着伤痛及疑难之色,同色的碎发在海水的作用下浮动着,突兀引出的毛发略微翘起一小分。此时洛斯特淡然地站在克洛蒂的身旁,身穿一身洁白的西服,隐约可以看见而内的黑色着装。
“是的,命运神先生。”细腻而婉转的女声似乎有些带着异样情感地低低回响起,赫丽莎赛露仿佛是在想什么事情般低垂着头,许久才说道,“自从那次以后,就好久没见到......”话语似乎还未说完就被打破了般,克洛蒂凑上去略带几分嘲讽连贯地笑了几声,“呐呐呐,距离上次见也有几十年了吧,赫丽莎赛露。话说啊,洛斯特,完全例属于神的管理区域,圣彼得罗亚,为何还明知故问呢?难不成......”
这话语迎来的却是对方久久的沉默,洛斯特微微摇了摇头,便只身走入宫殿内,回头顺口抛下一句,“我去四处逛逛。”随而径直向那宫内的小道走去,隐隐之中,那双手悄然握紧了这银白色的诡迹十字架,那正中央却是如眼瞳一般的血红宝石......
第四十三章:对弈
薄雾中那一缕黎明之阳穿透海面,将那深海里的一切都笼罩上了那层若即若离的浅淡光辉,似乎于若在冰封之地才可见的极光之景,那透明的光膜在水面下浮动,直至触及那死寂般的深蓝色才淡漠地永远消逝于其中,似乎那几条游鱼也只屑于在海面处徘徊游荡,孤苦而深沉的海洋之穴却毫无生物触及之迹象,可却于其中一个角落,绝美的深海之城镇如鬼斧神工般坐落于此,从来无人能寻找到的人鱼传说似梦幻的灵魂,独显历代人们那奇异的憧憬。
海神之宫,洁白的砖墙因那海底城镇中特有的柔和光芒的映衬而闪着淡薄的微弱薄光,高大而圣洁的西方穹顶式建筑中央是那崇敬者精细刻划出为代表海神的威严之白雕,洁白的石柱伫立在宫殿两旁,绝美的天使雕像手持水瓶作出向下倾倒水流的动作,也更给这宫殿增添了几分迷幻在内,那唯一抗拒神王之令执意不留于天界的深海之神,不知是因曾经的一次下界而留恋此地,才与那海之生灵定下契约,永远守护这绝美之地。
而在宫殿内辗转曲折的一方小径直通向那静谧的庭院,如海中花园的景象不由令人心旷神怡许了,随带着不同颜色的珊瑚丛簇拥那深绿的海草,庭中置一小桌及四张皇室座椅,洁白的印花桌布平铺在桌上,触及桌角悄然现出些褶皱,而上恰然摆好透亮的白色茶壶,随具一股西方皇室的高雅特色,透彻而醇厚的红茶于杯中悄然现出波纹,似乎随带着些亲和的感觉,四把皇家座椅端正的放置在其旁,如丝绒般洁白而柔软的坐垫,好似为特意对来访者的温情接待。
海神赫丽莎塞露端坐在其中的一个装饰着黑色标志性纹路的座椅上,似乎突兀了自己主人的身份,对面而坐的是那银白色长发的少女,如缕缕月光般柔顺的长发中引出一条麻花懒散地环绕在额头,依稀留下几缕长发微微倾斜,那双银灰色的瞳孔独带着天生的戏谑,一身清爽的衣物正是当地的透明薄莎状,隐约之中可瞥见那透入白纱之中的嘴角好似在上扬,松垮姿势地坐在座椅之上,就如天生的神灵般高高在上。
而另两个座椅中却只于海神的左边端坐着一个拥有着一头银色碎发的少年,一身白色西装略显正式之感,修长的长裤勾勒出那腿部的优美曲线,裤脚上点缀着些疑似神界语言的金色纹样,双眸淡然地注视着两人,高翘的腿部略显得他很是无法接近之感。
就于此时,那拥有着一头深粉色长发的羸弱女孩从这蜿蜒曲折的小径中走出,身穿那灰色的哥特系风格长裙,较为松散而略显蓬大的袖口上装饰着花边及镂空的纹样,只觉那细瘦而苍白的手自然地垂下,一如既往的黑色短靴兀的与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似乎那双死寂的红瞳悄然瞥视到了三人的等候,便拉起长裙的边缘行了一个礼节,便径直走向剩余的那位置缓缓坐下,轻声吐露出一句透彻的话语,“应照您的邀请,雪凌前来拜见。”
“不必太过拘谨。”轻柔而甜腻的女声中似乎丝毫不带有任何神的威严感,仿佛很亲和的样子,那双就如大海般深蓝色的眼瞳中那银色的仁瞳柔和地望着周围的种种,白色的长发于身后引出一条粗劣扎起的麻花辫,由那黑色的发带交叉于发尾,起到固定头发的作用,一身洁白的百皱长裙泛起如水波般的褶皱,缥缈之中,那裙摆袖口仿佛人鱼的鱼尾,独显若即若离之感。
似乎于对方的话语中回想长久,克洛蒂兀自一笑将嘴角空洞地咧开,那银灰色的瞳孔中充斥着如留恋或许是正在回忆着什么古老的往事,与此同时向那长桌伸手轻抚起,如西洋棋地盘黑白的构造随着手臂的缓缓移动而好似是由那抹微光的组成而显现出来,坐毕,长桌上已悄然无声地摆放好了那黑白方块底色的棋盘,两色的棋子蓄势待发的放置在棋盘两边之上,如那神之手的完美杰作,克洛蒂坐于此就像是这场游戏的幕后展开者,狂妄的语气与神的身份相昭呼应,“来吧,各位,陪鄙人玩一场游戏。”
“奉陪。”轻灵而略显些甜腻的女声微微 传入耳畔,海神赫丽莎塞露向克洛蒂赞同般地轻点头,深蓝色的眼瞳中那抹银白却似乎是回想到什么诡迹地一颤动,悄然坐正身姿,双眼静静注视着面对自己一方的黑色棋子,随而示意对方先走,嘴中却因曾经的留恋而低声呢喃,“第一次于此相见,也是在这个时候。”
“没错,我的小塞露。”克洛蒂如戏谑般向那人随口发出一句话语,同时伸出右手轻轻触碰其中那一棋子,十分随性地下了一步,可对方也不甘示弱,也硬生生地表示对此举的反击,于那辗转曲折的比棋游戏中,两人就如那黑棋及白棋中掌握着万上权利的国王,似乎已沉迷于这场长久的游戏。“很抱歉,你输了。”当话音毕落之时,克洛蒂只身以一皇后将对方的王击败,嘴角竟显现出如胜利者般的笑容,银灰色的眼眸中隐现出一抹疯狂。
“甘拜下风。”赫丽莎塞露缓和地一摇头,似乎对于游戏的失败而有些惊异之意产生,随而听闻对方那连贯的诡迹笑声,依稀之中在轻佻地说着,“不如再和我玩一场吧,雪凌。”顿时只觉自己及那皇室座椅为一股力量转移到长桌的另一边,深蓝色的眼眸柔和地瞥见到那孤寂女孩于克洛蒂对奕的景象,不由使那神色微弱地一变化。
“第一次下棋,请见谅。”雪凌对面前的少女轻轻说道,那暗红色的瞳孔中随带着犹豫及一股不明所以的留恋之意,深粉色的长发悄然披散于身,那发尾似乎因深海固有的浮力作用而不受控制地微微漂浮而起,随而注视着对方将那白棋于棋盘中熟练地走了一步,便轻触其中的那个黑棋却似曾经已下过般微微移动一小格。
“试图想起……”克洛蒂空灵而略显诡异的嗓音似乎是在引导着对方一样,银灰色的瞳孔却猛然一触动地微微颤动,好似已经明白了对方的下法,恍然大悟似地摇了摇头,那声线却自然地压低随带着几分沙哑在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连那棋也是……”
深海中那如接待宾客的房间,梳着墨绿色高挑马尾辫的女孩慵懒姿势地坐于那深色的柔软沙发上,暗绿的眼眸中因略微的痛楚而微闭起,那眉头有些吃痛地紧锁着,身边赫然是一个拥有着一头金色波浪卷发,碧蓝眼眸的人鱼少女正为她细腻地缠绕绷带,似乎这一做法有些太过亲近的样子,阿丽西雅兀自摆摆手,想要表达自己缠绕绷带的看法,却被对方所硬生生地阻止了。
“恩……我想问下,晨曦那家伙跑哪去了?”似乎是刻意想要引出话题般,阿丽西雅对着那为自己缠绕绷带的少女自来熟地询问道,暗绿的眼眸中虽冰冷已逝,但隐隐之中还是略带着几分傲气,随而如试探般活动了一下身躯,同时低声喃喃一小句话语,“这药效还不错,几天来疼痛也消减了不少。”
“晨曦小姐的话,应该是在海神之城内闲逛吧。”对方机械般地回复着阿丽西雅的话语,那碧蓝色的眼眸就如那海水般透彻,金色的波浪卷发松散地披散在身上,而那条如在梦中才可视见的鱼尾上竟是微泛着浅金色的鱼鳞,鳞次栉比地分布在尾部及身躯上的几处位置,带着如魔幻般的奇异在内。
“哦,是吗?不过还真是有些无聊呢。”桀骜不驯的话语于耳畔久久回荡,阿丽西雅说着的同时直望着天花板发愣,双手懒散地放在脑后支撑着头,暗绿的眼眸中仿佛在回想着什么地微微闪着浅淡的光芒,随而双眼就这样紧闭,许是小憩去了。
就于此时,那繁华而富饶的街道上,依稀可见那好几条人鱼结伴着在其中穿行着的场景,面庞上明显带着期待及真实的欣喜在内,似乎根本对外人毫无任何感觉到怪异的样子,对于那红色长直发的人类少女及她身边的两人也会随口攀谈一小句,仿佛在那深海城镇中不再有任何怨恨及痛苦产生,如那海洋般透彻而深邃的灵魂。
“许是今天下午,我将会遵循海神的指令,带你们去海之墓穴。”魅惑般的男声骤然于耳畔徜徉,海妖塞壬静静地叙述道,那深蓝的眼眸如重回故地般略带喜悦地注视着那繁华的街道,同时对身边的蓝发侍从告诫了几句,随口喃喃, “雪凌小姐,是去宫殿朝见海神了吧。”
“或许是,恩……塞壬,你和海神塞露小姐又是什么关系呢? ”晨曦似有似无地询问一句,那双红瞳继而从长发中显现,修长的直发披散在身上,一身黑袍内那洁白的衣物隐约被遮掩荫庇,在无人注意之中泛起丝丝褶皱。
对方似乎因此话而有些呆滞了小许,随而微微一笑,深蓝色的瞳孔中隐约现出回想的意思,于是就以舒缓的语气回复晨曦的话语说道,“曾经当还没有这海神之城时,在海神殿下第一次来到人间,一眼望到的就是这个海洋,我也许是她在这广阔海域中也是第一个相识的人吧,从此就辅佐海神殿下建立了这海神之城至今。”
“海神吗……”似有似无地低声呢喃,晨曦微微颔首,那双红色的眼眸静默地注视着整个海神之城的种种一切,伴带着似乎是在感叹这城的辉煌之感,微微轻叹,那头长发的发尾轻微的漂浮起,因浮力的作用而兀自浮动。
这时,宫殿中那激烈的对奕似乎已经进入尾声,克洛蒂猛然移动那颗洁白的皇冠棋子,对方的王与此同时化为黑雾扩散消亡,那棋盘也逐渐变作点点微光消逝于周围的空气,她似乎恢复神色,无奈地一晃头,银灰色的眼眸中充斥着不知是留恋还是苦涩之意,那空灵而略微颤抖的声音骤然传出,“啊,你终究还是输了呀。”
身边的少年静静注视着克洛蒂于此的反应,处事不惊的银色眼眸竟因此而有所触动,从中略带着对于眼前少女同样的涩意,微微颔首,待细想自己没有可开口的余地,于是便静默地垂下了那双紧握着诡迹十字架的手。
“今天下午, 塞壬将带领各位去海底墓穴。” 海神赫丽莎塞露端重神色地对雪凌说道,那声音清美恬静而不由令人的心灵舒坦,同时向克洛蒂两人耳语了几句,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似乎是于此回想到了长久的往事,兀自低垂下去……
深邃的海底,黑幽幽几乎没有任何光芒可以透射入其中,张牙舞爪的嶙峋怪石因受到深海永久的禁锢而呈现出可怖的色彩,那深黑的海穴几乎将一切都掩覆在它蔓延的身躯下,海水在如此压抑之下似乎了无波澜,唯有那洁白的海中小径从远处缓缓延伸至于这深海的底部地脉,远方蓝发的少女提着一盏小灯带领着众人向深海之中走去,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映照出点点微光。
“深海墓穴,应该就在这里了。” 塞壬悄然停驻脚步,那男声中却隐隐带着些油然而生的诱惑之感,深蓝色的瞳孔望着那幽黑的海底,如再次见到那长久无法涉足的故地,微充斥着留恋的情感在内,随而用那颤抖而绝美的嗓音低声喃喃,“我们第一次见到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吧。”
雪凌静静地站在那处注视着整个深海海底中幽暗的景象,孤寂的红瞳却因此而现出了些微薄的光亮,然而那深不见底的海底为那掌灯的光芒所映亮,柔软而细腻的沙沉积在水下,古老而已然破损停滞的三桅帆船在沙中沉寂,却于无形中多了些悲苦及死寂,几条结队而伴的游鱼在那破弃的三桅帆船中如玩耍般曲折游荡,这船似乎已经于此沉浸了几千年的样子,几乎微微抚摸就会立即支离破碎而倒下。
“这个地方,是深海中的坟地啊。”似乎因此而有些迷惘的样子,阿丽西雅兀自怅惘了一小句话语,那暗绿的双眸望向周围一片死寂之景,好似又重回了曾经的冰冷,如一个审判者般窥视着这为残酷的时间所洗刷的种种一切,同时向塞壬似有似无地询问道,“不仅仅是船的墓地,也是......”
“人鱼之墓。”那魅惑的声音充斥着果决地骤然回应了对方的话语,那深蓝的瞳孔流露出如留恋般的深刻情感,一头精致的黑发中些许杂毛微微翘起,海妖塞壬将双足踏入那泥沙之中,随而望了望头顶那嶙峋的怪石之景,轻叹一口气,却又再次低语道,“我的孕育之地。”
海神与塞壬的邂逅,曾经是如何的展开,却又是如何的发展至今?那迷惘而懵憧的初生之神,因那悄然之中的下界又造就了怎样的辉煌......一切似乎都掌握在一个已完全编著好的剧本之中,根本无法逃离。
第四十四章:海之初
曾经这个世界还只是那一派混沌的景象,可却就在这永久的昏暗之中,不知是何时何处,那隐隐之中汇集而成的圣洁光芒化作创世之神,引领世间的光明作为利剑穿刺那为暗物质所包裹在内的奇点,随后便以那可怖的力量创造了这个安详而又宁静的大陆,为此史称为魔幻起始之大陆。
创世神如一个完美策划者般使光芒涉足之处都化作那世间的一切,并且一手铸建神界,随刻创造了神王并托付他在今后管理自己依次创造出来的智慧,命运,时间,光明,混沌,秩序与道德等六大主神,直至最后才创造了这大陆中的种种生灵,包括人类在内都令众神管理,最终耗尽力量只身化为神灵之树为孕育将来的神氏及天使。
当她缓缓睁开自己深蓝色的眼眸时,其中银白的仁瞳似乎对眼前此景有些迷惘的样子,脑中却猛然灌输了那似乎如神谕般的声音,空灵而中性的梵音好似是在时时提醒着她,去前来接管那由神界语言中统称为奥罗克洛的蔚蓝领域。唇瓣微抿,眼瞳随而久久凝视着自己的瘦小似若幼儿的身躯,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仿佛因此而为之一愣,只觉身躯外围包裹着一层碧绿色如蛋壳般形状却透明的物质,伸手将那指尖轻微一触碰那薄层,却忽地使那层轻薄的物质突兀地蔓延破碎,似乎她认为自己会从而下落摔个粉碎,只得惶恐地捂住眼睛任由心底那天生的恐惧支配心神,却不觉下落之感,小心翼翼地辗转瞥望身下,已然是那从树枝中延伸的翠绿粗壮藤蔓,缓缓拖着她到达地面,待那双小脚刚在迟迟犹豫之后触及地面时,光滑而裸露的身躯上竟由那于树中心游荡而来的光芒化作洁白的衣裙,右手袖口为深灰色如水波般舒适地垂下小许,嘴中却悄然吐露出本因从未说过而第一次开口的话语,“赫丽莎塞露。”
好似已明白这是创世神赐予她的姓名,赫丽莎塞露微微颔首,用那双深蓝眼眸中的一抹银白默默注视着那神灵之树,如婴孩注视着自己的父母一样充斥着透彻的敬意与爱。而从低处而望那神灵之树,高大的树干似乎已有好几十米之高,时刻都充满翠绿的树冠向一把保护伞般直冲云霄掩盖住大片残云之景,似乎没有任何阳光可以穿透其中的浓密的绿叶透射入它阴影笼罩的底部,而在那树干中央却聚集着幽绿的莹光仿佛是那生灵的灵魂之源,静静注视罢了,便随而只身迈着不太熟练的脚步踉跄地向神树之边缘走去,只是缓缓地将掩盖的枝杈藤条虔诚地拉开,却看到了那从外的神界透射而来的圣洁光辉,轻微伸手遮挡着眼前,待熟悉了这光明时才走出神树的禁锢,而眼前此景竟是那绝美的云层之国,神界。
眼前似乎看到了什么人的身形,却不由为之一愣,转瞬即入眼前的是一个拥有着一头略长银发的少年,同色的双眸如在意想什么般久久凝视着天空,一身洁白的西服内依稀可见到其中的黑色衣物,修长的腿部右腿慵懒地弯曲靠在左腿上,身后却别着那宽大的黑色披风,似乎有些与整体色调不相容之感,披风上悄然悬挂着一把诡迹的银白色十字架,中央镶嵌如眼瞳般的血红宝石,无形之中却凸显了丝丝漠落,那双眼瞳恢复神色好似注视到了赫丽莎塞露的前来,低声喃喃道,“这次是奥罗克洛之神吗。”
“嗯,没错。”严肃的沉闷男音骤然传出,站于其旁的是那白发的少年,右眼旁突兀地留了一撮黑发,并在脑后将头发紧扎成小辫的形式,单薄的透明镜片将右眼遮掩,金色的丝线延伸至脑后,银色的双眸下似乎因过度工作而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手持马克杯随性地抿了一口其中香醇的咖啡,似乎是对于那味道很享受一样,随刻那少年只身向赫丽莎塞露走去,那严肃的声音不由使得对方怔住,“欢迎来到神界,奥罗克洛之神,赫丽莎塞露。我是时间之神克斐•弗朗西斯,旁边的那位是命运神克罗尔蒂斯。”
“嗯,你们......好。”赫丽莎塞露勉强展现出笑容,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向对方望去,似乎感受到他的肃穆及不尽人意之感,随而忐忑地低垂下头,眼眸偶然瞥见另一个银发的少年,却于不由之中加深了印象,耳畔似乎听闻天使庆祝新神诞生而奏起的优美乐音,心灵却因此而久久沉醉于其中无可自拔......
奥罗克洛,正是眼前那一片汪洋之景,可其中却不免使人迷惘入歧途,赫丽莎塞露只觉自身都为那淡淡的迷雾所笼罩,无形中凸显若即若离之感,脚下是那片蔚蓝而浩瀚的海洋,深蓝色的眼眸中稍带着奇异的情感在内,轻盈的身姿仿佛因为神的身份天生就可以飘浮于空中,洁白的裙摆如那水波般默默低垂下,颤颤地触及海平面,使那海悄然现出混沌的海纹。微微颔首留恋般望向天空中那圣洁之国度:神界,却有些不知所措而随刻将双脚踏入水中,待那波纹于身体的压力下扩散开,才决定了什么一样咬牙沉入其中那海的怀抱,如在享受这宛若回归故地的心灵共鸣,修长的身姿兀自躺下,双眼依稀可见那从天界而来的光辉映照入海,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缓缓随着自身的重力沉入深海的怀抱,深蓝眼眸中那银色的仁瞳似乎发觉了什么异况,浅淡地一颤睫毛,只觉周身为那浅蓝而随带银白花纹的鱼儿所聚拢,有些诧异地摇摇头,却又若见到故人般轻触那些对自己亲热的小鱼,随刻倒转身躯就如那鱼儿般灵活摆动双脚向深海中的那一洞穴中游去,白净的双脚被那长裙所掩映,仿若自己也是那鱼儿中的一份子。孤身潜入那幽寂的海穴,外面的光芒似乎已无力透射入它的深处,可那仁瞳却好似是因对大海天生的灵气而清晰可见那嶙峋的石壁及凹凸不平的洞穴表面,微微屈身便落入其中,双脚随而踏上那海底光滑的石子及土地,赫丽莎塞露摇晃着身子向海穴内部迈步行动,颔首才知头顶为岁月的打磨而已有那如鬼斧神工般宽大的洞口开出,她并没有以此而伫留小许,只是因内心深处的共鸣而向海穴中走去。
柔和的光芒于那海穴内部之地隐隐扩散而来,赫丽莎塞露轻迈脚步蹑手蹑脚地向其中那幽深的环境探索,似乎有些忐忑的样子双眼犹豫地注视着那岩壁的缝隙发愣,随刻便只身潜入那蜿蜒折转的深处窥视,眼前却猛然将那出乎想象的绝美画面一览无余,宽大的洞穴中央乍然是一个巨大的蚌壳,那诡迹的深蓝色纹路如是有什么人刻意添上的几笔,宛若眼的纹样映在那蚌肉之上,周围弥漫的若即若离而柔和的光芒使她看清了蜷曲姿势躺在蚌上的那熟睡的男孩。
那男孩拥有着一头精致的柔顺黑发,于海的轻抚下,缕缕发丝随带着微小的泡沫顺滑地紧贴在脖颈上,那双眼眸微闭起,嘴中缓和地呼着气,隐约之间吐露出的那洁白泡沫敏捷地向上空飘荡,随而便消逝不见踪迹。皮肤似乎因孕育于那海洋而光滑白净,只穿着了一身洁白衬衫,却若过长而刚刚好将大腿遮掩在内,好似没注意到赫丽莎塞露的前来,依旧是安详地睡着,那脸庞竟是如此悦目的白嫩。
赫丽莎塞露缓缓迈步向那蚌壳接近,似乎从未想过这海中也有与她同样的人,深蓝色的双眸略带着孩童初生的稚嫩在内,小心翼翼地坐于蚌壳上不解地打量这那男孩,却殊不知那男孩仿佛将要醒来般折转姿势,使她有些惶恐地猛然站起,而那男孩因她这一举动而为此惊动,可却仿若见正常情况一样冷静而略显惺忪地揉了揉双眼,只身于蚌壳上坐起,那双同样深蓝色如那海底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赫丽莎塞露,良久才以那魅惑般的嗓音开口说道,“你也是海里的人吗,还是?”
“海?人界原来称此为海啊......”赫丽莎塞露听到此话却低声喃喃一小句,随而用她深蓝眼眸中那抹银白默默注视着对方,银白色的长发悄然垂落于身,随而似乎为那绝美的嗓音所沉醉,眼帘低垂着思绪良久,便再次开口说道,“我是派来掌管奥罗克洛,也就是海的神氏,赫丽莎塞露。你,你的声音,很好听,我觉得。”
“是吗......吾名塞壬,为海中孕育的妖,由此拜见海神殿下。”塞壬随刻准备站起行礼,可却被对方所阻拦,那绝美的声线不免令人久久陷于其中,为此捕获他人的心扉,只觉对方似乎很亲和力的样子,而不免打量自己的身躯却只套着一层单薄的衬衣,仿佛略显怯意地低垂头,手却为对方所拉扯,窥视到赫丽莎塞露好似根本没将此当一回事,微微一笑之间随刻向他耳语道,“这片海,我很喜欢,要不和我一起在这里建立城市,好吗?塞壬。”
“是的,海神殿下。”塞壬连忙点头回应赫丽莎塞露,深蓝色的瞳孔静静注视着对方似乎为那无形的魅力所吸引,随而顺手拿起蚌壳旁闲置的一盏明灯,如暗示般向对方一点头,同时举起那盏灯向海穴的外部缓缓迈步走去,周围的海水为灯光所映亮,可却又仿若熟悉的事物般辗转曲折地行进着。而于此两人的心灵似乎由一所桥梁所搭建相连,从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一起组建了海神之城,而海神却从此宣告永远留在深海,庇护那海中的子民,直至今日......
“啊,小塞露又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呢?哦呵呵呵。”一头银白色长发披散肩头,从中突兀引出的那条慵懒的麻花辫凸显了对方的身份,银灰色的眼眸中充斥着诡异的笑意,与此同时嘴中发出那略微可怖而连贯的笑声,洁白的长裙穿着于身裙摆较为随意地垂下,克洛蒂懒散姿势地躺在那高椅上,柔软的坐垫悄然从中间陷下发生形变,双眸如已看透那人般闪烁着斑驳的星光,轻佻地伸出右手随性地揉捏着对方的下颚,似因此而呈现出享受的神情,如鬼魅般在赫丽莎塞露耳垂呼出些暖味的热气,随刻低语道,“恩呐,很可口呢,小塞露。”
似乎猛然意识到了对方轻佻的举动,赫丽莎塞露顺势推开克洛蒂松垮的手臂,直摇头后便轻叹一小声,双眸静静垂下努力不去直视对方的双眼,只觉头脑有些发热,脸庞悄然现出一抹绯红,随后使劲压低声线以那清灵的声音向克洛蒂表示回应,“没......并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借过一下。”话音毕落,便仓促地捂着脸庞径直小跑入宫殿的回廊中去了。
“恩呢,果然还是人偶那样的孩子更有趣些呢,咯咯咯咯。”银灰色的眼眸中回闪过一丝回想之意,那银色的长发随意低垂在身上,轻微一颔首将那脸庞暴露于海神之城固有的光辉之下,嘴角隐现出一抹可怖的笑容,如在嘲讽着什么,可却多出了些苦涩与漠落,伸出右手高傲地扶起脸庞,便不再而言了。
银色碎发的少年,松散姿势地靠在宫殿那宽敞的墙壁上,低垂的面孔为略长头发的阴影所遮掩了双瞳,双手随性地紧握置放于身后,高挑的身躯微弯曲,修长的右腿部似随意地弯折斜靠左腿下侧,洁白的西服边缘是那金色如神界语言的花纹,好似没有在意周围的一切,静静地似已睡去。
“她们,现在应已经离开此处,对吧,洛斯特。”克洛蒂似有似无地向那身边静站的少年低声喃喃,银灰的双眸流露出诡异的光芒,嘴角微抿轻笑着,与此同时悄然无声地站起身,摇晃着迈步对于洛斯特擦肩而过,只觉对方也只是轻微点了点头,随而跟随自己的脚步缓缓往那处走去......
“是的。”洛斯特淡然地回应着对方的话语,那双眼瞳望向那彼端的远方之处,似乎如无奈般轻微叹息,唯有一簇高挑的毛发自然地从那碎发中延伸出,悄然之中一抖动,却给他增添了些许活力在内,银瞳随而瞥视到前面兀自行动的少女,便加快了些走路的速度,直至与对方并肩似乎带给她以支持,同时浅淡的声音微微低喃道,“前往圣彼得罗亚......她们。”
双眼依稀瞥见那微微泛起青色的天空中划过那海鸥翱翔之影,曙光从天际的某一角落透射入海洋的怀抱中去了,耳畔是那海鸥清脆的鸣叫声音缓缓荡漾于心扉,暗绿的眼眸迷惘地注视着周围苍茫的景象,保持懒散姿势地斜坐于那寂静而宽敞的甲板上,只觉身体因船的颤颤浮动而有些无法控制的样子,双手似闲地拿着一块抹布随性地擦拭着那仿佛沉重的巨剑,待那双瞳好似偶然而视到远方那朦胧的陆地,随而猛地一颤动,转头向那遥望塔上的蓝发少女高呼道,“海莱,那里是陆地!”
“请各位稍等片刻。”海莱沉静地放眼望见远方那陆地的景象,淡蓝色的瞳孔中伴带着些坚毅之情,嘴角随刻微抿不再提及什么更多的繁杂事务,却于那面容中隐隐显露出即将离别的惆怅,而眼下只觉另两人也走出了船舱,站于甲板去观望那似乎长久没有涉足的陆地。
随着那声三桅帆船靠岸的轰鸣,周围的薄雾却似刻意而为般悄然而散去了,三人如并肩的伙伴轻身迈步走下了甲板,当双脚踏上陆地时,却不免有些不大习惯般地露出异样的眼神,可那抹情绪随而便消逝于眼中,死寂的红瞳默默注视着那站于遥望塔上,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少女,却无解地摇摇头,将那法帽的帽檐拉下几分使双眸漠落于深沉的阴霾之中。
“各位阁下,有个人托我传个话。”那清爽的女声却有些诡异地沉闷了许多,淡蓝色的眼眸却笼罩上了淡淡的阴影,于那时间似乎长久的凝固之中,片刻打断的声音却再次回响在三人的心扉,却如不知何意味的警告,仿佛是想阻止什么惨况般,从而却使众人的心灵猛然一震,声音中泛起如毒蛇缭绕般的可悲及苦涩在内,“在圣彼得罗亚中请不要干蠢事,与你同在之人题。”
“嗯,明白了。”似乎已理解对方话语的意思般,那空灵而略显沙哑的嗓音却有些低沉而可怖了几分,无神的红瞳漠然呆滞着,可好似却已决定了什么般从中充斥着如血的果决,微张的唇瓣呈现出鲜血的颜色,轻抚法帽转身向那森林之中迈步走去,而身边的二人却好似不怎么明白般微微叹气随着她的脚步前行,而那声音却压低声线喃喃道,“我已决定,命运......”
圣彼得罗亚,由神直接管理之城,从中却隐藏了什么吗?而已决定之事,又为如何?
此为孤寂之行,将红瞳之罪,一概肃清……
第四十五章:亡之宅邸
幽深而茂密的森林,高大的松木随带着那墨绿的叶直触及云霄之巅,顶端隐隐消逝于天际为那层薄云所覆灭,只觉几只惊鸟因闯入者的突如冒犯,而仓皇地扑扇翅膀在森林深处的庇护之中隐没,四周散发出腐朽的霉味,似乎是那枯枝败叶在时间的作用下悄然化为那层薄薄的灰土,黑色的短靴轻巧地踏入地面,鞋跟因触碰到那已然干瘪的残破枯叶,微小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身哥特连衣裙的裙摆于微风中悄然浮动,黑白条纹的长袜紧密地贴合苍白的腿部,为法帽映下的淡淡阴霾而遮掩的罪孽红瞳寂静地注视着林中之景,却不见任何人应有的情感,仿佛那项多余的事务根本不应出现于人偶的脸庞,微张的唇瓣透出血液鲜红的色彩。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后方留有一头红色直长发的少女惶恐地低声喃喃道,那双眼眸略带着对周围事物的恐惧之意,好似在寻找什么异样般胆怯地向四面望去,脸庞阴沉地垂下,那双手便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边阿丽西雅的两肩,却使对方愤恨地瞪了她一眼,一把伸手要掰开对方的紧抓的手部,可晨曦却更加变本加厉地抱住阿丽西雅她矮小的身子,于她耳边以颤抖的声音缓缓说道,“那,那个,西雅,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吗?”
“呵,这点胆量都没有吗,死红毛别把你......的脏手放在我的肩上哼。”阿丽西雅嫌弃般地狠狠瞥视了晨曦一眼,暗绿的眼眸阴冷地闪现出一抹光芒,似乎想以眼神使对方意识到她的轻佻做法,可当对方毫不示弱地抱紧自己的身躯时却不由猛然一震,随而因此恍惚地愣了一会儿,又似乎是惊愕而拼命挣扎着,嘴中不住嚷嚷道,“喂,啊喂!你抱住我干什么?!混蛋。”
“哎呀呀,西雅,还真是拘谨呢。”温柔的女声中夹带着稍稍的成熟感,那双眼瞳从长发中隐现出一角似柔和地与那暗绿的冰冷瞳孔相对,如看透了对方的情感般,兀自将那如正摸索的双手缓慢地从阿丽西雅身上收回,随而抚唇一笑,顿时完全恢复了原本冷静平和的态度,可双眼却又心有余悸地四顾张望,而后便在对方的耳畔轻微地低语道,“但是,这里也真的有不对劲的地方呢,对吧,西雅。”
“是吗?不过,经过你提醒,隐隐之中还真是有些诡异的感觉呢。”阿丽西雅听闻此话似乎也如赌气般毫无示弱之意,那暗绿色的瞳孔竟猛然一颤后化为仁瞳,漆黑而死寂地审查着周围的种种一切,伸手似乎觉得碍事而突兀地推开身边的晨曦,如即将就要战斗的武士,完全褪去当前的情感而回到冷酷无情的状态中,而于此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般突然一震,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身背巨剑的剑柄,微微抓紧了些许,嘴中兀自低声呢喃,“这气息,究竟是……”
“嘎吱”一声清脆地回响在众人的耳畔,阿丽西雅几乎将要在这时候将手中的巨剑猛然拔出,而眼前却只视见那死寂的女孩黑色短靴因触及地上干瘪的朽烂枯叶而平缓地摇摇头,那双红眸空洞地注视着面前逐渐弥漫开来遮掩视线的浓雾,如在窥窃什么般,将那苍白的手轻抚身边的树木的腐朽枝干,空灵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却略带着可怖之感,“有雾。”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阿丽西雅愠怒般的声音中稍带着丝丝不屑之意,那手无奈地扶着额头,尖利的虎牙不由自主之中便显露而出,暗绿的眼眸中充斥着阴狠的冷光,似乎将要冲进那大雾里去一决胜负,可手却于悄然中被突如其来的温暖所充盈,转头向后一瞥视,竟是晨曦向她告诫般地摇摇头,同时另一只手抓紧了雪凌那瘦弱的手,如是担忧什么般对两人平和地说道,“这是防止我们在雾中走散的方式,假如只有一个人,那就只能任对方割宰了,听明白了吗,各位。”
“明白。”机械似地回应着晨曦的话语,暗红的瞳孔就如那死亡之海了无波澜,静谧而无神地注视着那已为浓浓大雾所掩盖的森林,随而伸手将帽檐拉下遮挡那眼眸,一身黑色哥特系连衣裙却更带了几分可怖及幽深的沉重感,轻身迈步缓缓踏进大雾的荫蔽之中,只觉身边的人似乎消逝般,却只含那手中和韵的温度及触感,好似是按直觉将面前的障碍一一避过,双眼却似乎视见了什么而微微一颤,泛着些血之鲜红的双唇中发出温热的气体,“是宅邸。”
“管他是什么,先上前看一看就知道了。”阿丽西雅兀自嚷嚷着,面庞之中不免带着些桀骜不驯及豪爽的色彩,暗绿的眼眸紧紧盯着那浓雾中似宅邸般若即若离的景象,随刻便不顾他人的反响松开手,无聊地耸了耸肩或使那巨剑一震荡,于是就大迈步向那宅邸走去,双眸似乎因那浓雾悄然于此散去而微微颤动,如警觉般向后回望,却才知身后两人已行来与她并肩,而晨曦不知何意味地一笑将手轻微一拍她的肩头,如提醒似地作了个嘘的手势,同时便于而后向眼前之景久久探视,不再多言什么。
眼前是那一长排漆黑的护栏,顶端呈现出尖利的棱形,似乎是刻意而为却略带着些诡迹感,那尖锐之中悄然流露出一抹血红,高大的庭院门镂空出奇异的纹样,却隐隐敞开一丝小缝,仿佛是在招呼众人进入的陷阱般,其中使人心向而生蛊惑,不由自主地迈起脚步向那门走去,双眼几乎能探视那其中略带死寂及昏暗的哥特式宅邸,枯朽的枝条如已长久寄居于此,在墙上印下了它蔓延过的深刻痕迹,却于无形中吸引着众人的心灵。如在脑中被一个微小的声音呼唤,那双红瞳深陷入黑暗之中,雪凌低声呢喃一小句,便轻抚法帽随着轻盈的身姿向那大门走去,并不顾身后两人紧张而警觉的呼喊声,轻微将指尖触及门栏,悄然之时随而缓缓推开大门,似乎是向里面的人攀谈般地说道,“我来了,和她们一起。”
“等等,如果这里有什么的话......”晨曦似乎因雪凌的举动而不由升高了自己的声线,那成熟的女声中不免带着些惶恐及无解之意,红瞳从浓密长刘海中显现出一角泛起扭曲的色彩,嘴中兀自重复喃喃着如“不应该”那样的词语,可声音却愈渐减小了几分最后便无声息了。而于此时,众人的耳边却回响起了庄严而颤触人心的悠扬女声,似乎是从门的缝隙内传来的,“客人都来里面吧,茶会就开始了呢。”
似乎一时因此而一愣住,便试图以悄然无息的脚步蹑手蹑脚地向那幽深的大门内走去,可那门却为阿丽西雅在不自觉之中重重地甩开,依稀听闻“吱吖”的声响夹带着几分骤然的可怖,好似在警告着那些突兀的闯入者,使他们油然而生怯意,彻彻离开此处重回大雾的庇护中。好似是为了寻找是否有什么人的踪迹,晨曦轻声以诚恳的话语吐露,“请问,您是这里的主人吗?”可对于此话却没有任何回复,独显孤幽及死的寂静。
“呵,管他在搞什么滑头,进入一看不就知道了吗。”说罢,阿丽西雅便大迈步走向那庭院更深处的阁楼之中,暗绿色的双瞳好似对于眼前之景产生了丝丝惊愕地悄然瞪大,同时兀自咬牙冷哼一小声,随刻略带者几分愠怒挑衅般地说道,“啊,这里还真是有人在呢,装神弄鬼的家伙!”
眼前是那宽敞而独显哥特式昏暗的大厅,歪斜的扶梯呈螺旋状延伸出两处到达上楼,由鲜红的地毯无力地铺出那死寂之地面,就如为血液所染红一般,仿佛幽黑的地面上也沾染了那抹血红之色,渗透出诡迹的色彩。抬头仰望最高处竟是那古老的油画,黑发少女呈端坐姿势似此宅邸的主人高高在上,而那长发竟有化为苍白的趋势,那双黑眸中却没有光芒的存在,仿佛是已死之人,一身灰色的长裙将下摆遮掩于它的荫庇中,只显露出那双无力的手,可似任由那条大体为黑色隐隐透露出紫色纹路的长蛇缠绕于自己的身上,静视着它如已长久沉迷。
而那正于大厅中央的少女,似此宅邸的主人般悠闲地挺背而坐在长椅上,灰色的长裙裙摆修长拖到地面,点缀着繁杂的透明丝网状装饰,一头过耳且扫过脖颈的短发竟是不同于油画上呈已死之人的惨白之色,黑眸中不带一丝焦距仿佛那双眼并不是为了注视事物而存在般,空洞而通透出可怖之感,黑色的长蛇似乎对她很亲近一样缠绕上那如灵魂的身躯,“嘶嘶”吐着蛇信子,同为黑色的眼眸幽深地注视着几人的到来,似感应到什么般敏捷地窜上窜下,而那少女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缓缓喝着口中的红茶,随而以清冷地语气道来,“各位阁下就坐吧,塞西莉亚已从斯纳柯那里得知你们前来的消息了。”
听闻此话,雪凌却机械似地点了点头,如必须要做的礼节般拎起裙摆微微弯曲腿部礼毕,红瞳淡漠地注视着那称为塞西莉亚的盲女,随而便缓和地迈起小碎步走到对方的面前就坐,伸手将那温热的红茶捧于手中,垂下面孔默默注视着那茶中泛起的波纹发愣,而另两人虽是迟疑却最终还是走去坐在好似特意准备好的位置上,警惕地盯着那少女并无任何要动茶的迹象。
“这个森林里已经好久没人来了呢,也许都是为鬼神传言所威赫到吧,但对我来说或许是个好兆头,又带来安宁了好几会儿。”塞西莉亚似自说自话而平和地低声道来,空洞的黑眸在她说话的途中悄然闭起,根本不知道那几人因她的开口而产生的细微表情变化,同时如看得见的人一样缓缓将红茶准确无误地放置在托盘上,那声音清灵而独显质感,“那么,你们是旅人吧,去圣彼得罗亚吗?”
“是的,没错。”晨曦轻微点头表示认同,红眸从直刘海中显现静静观察着那少女,其中不免带着些诧异的情感在内,似乎是偶然瞥视到那高高悬挂的画像及与现在端正于长椅上除几处外似一模一样的少女,于怀疑之中向对方沉稳地询问一小声,“呐,塞西莉亚小姐,你难道现在的躯体是亡者......”
“晨曦小姐说的并没有什么差错,塞西莉亚正是以亡者的身份与各位交流的,而斯纳柯就是我的契约者,将我的灵魂留于此地,不再为死神勾魂踏入冥界。”塞西莉亚向三人稳重地解释道,双眼仍是微闭着,修长的睫毛自然地在眼睑下映下阴影,缠绕于身的那条长蛇如受到亲和的呼应般那幽黑的双眸静静注视着塞西莉亚的面庞,悄然之中竟发出了男人般却略显戏谑的声音,“斯纳柯是毒蛇恶魔的化身呢。”
“呵,是恶魔吗?”不屑地冷哼一声,阿丽西雅兀自以自认为舒适的方式懒散地直躺在长椅上,双手伸向脑后交叉扶头,暗绿的眼眸直直凝视着那哥特式的阁楼良久,随而似想到了什么可用的话题,一个激灵挺直腰坐起,声音于骤然之中却又加大了几分,“圣彼得罗亚,你对此有什么消息吗?!”
“嗯,那是完全由神族及神使掌管的城市,由教堂为主导势力,塞西莉亚曾听闻里面的主教是秩序与道德之神的神使,并且......还有几乎无人谋面过的命运神的神使及时间神的神使,但因那里有阻挡死灵的庇佑神力保护,我无法进入其中。”塞西莉亚对此郑重而严肃地说明道,那双黑眸悄然睁开,却依旧不带任何焦距,但似乎却又在看着三人一样静静注视了长久,便再次闭起,随而缓和地说道,“可奇怪的是,在进入圣彼得罗亚之前会经过一个完全由死灵,似乎也不能算是死灵组成的城市,神族的光辉是无法进入此地的,为此各位阁下可于那出安顿小许,不过塞西莉亚要提醒一句,以你们的身份,必须在圣彼得罗亚谨慎行事,切勿招惹什么大人物。”
“我明白了。”恍惚之中微微抿了一口那温热的红茶,雪凌即后便轻盈地起身中规中矩地一行礼,点头示意对方即将离开,红眸中隐约透露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坚毅同时悄然掩映在那法帽的庇护之下,只显露出那单薄的唇,于是就手扶法帽瞥视到那两人因她的行为而也于同时站起准备离开,空灵的声音再次彻彻于众人耳畔回响,“感谢您的帮助,我们再会。”
只觉对方轻微点头示意,那双足却已踏出了这幽黑的宅邸,突兀之间却觉天旋地转的感觉,眼前猛然一黑思绪如跳闸般于停顿的不久而再次呈现,颤颤地睁开那双呆滞的红色眼眸,身边的二人似乎也一样略带着迷惘地注视着眼前的种种一切,大雾已然散去,而那宅邸也化作了似乎是古老的废墟静静地坐落于此处,好似并没有什么人会踏足此处,支离破碎的砖墙在这不知是几十年内仍为曾经的状态,浅绿色的苔藓蔓延生长于其上,唯有那树枝上似悬挂着如报刊的纸质物品,颇显诡迹之感。
而阿丽西雅却毫无怯意地三步并作两步跨越那阻碍前行的石砖,随而一把抓起这悬挂于树枝已然发黄的报刊,暗绿的双眸注视到其中刻骨铭心的大字,却猛然一怔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便加高声线为使所有人都能听见般忐忑地读道上面的文字,“艾利纳家族因大火,无人生还。”当那话音毕落之时,那报刊却悄然崩坏支离破碎为灰土,从指缝间夹带流出静悄悄地沉于地面的归宿中去了。
“......”永久的宁静,时间似乎因此而停顿了一小会儿,随刻再次恢复原本的状态流逝入岁月的洋流,沉寂地凝望着那废墟之地,随而如告别般微闭双眼低垂头回想着之前的片段,于是就毫无顾忌地迈身转头一起并肩再次向那森林的幽黑禁锢中走去,亡者何时能找到它的归宿,罪孽又何能洗清化为透彻的灵魂安详逝去......
第四十六章:镜灵
深沉的夜空寂静地悬挂着几颗夺目的繁星,岑寂的四周仿佛没有任何涉足的迹象,唯有那诡迹的林中似有人穿行般产生“沙沙”的声响,却又如夜风吹拂而引起的错觉而已,冥冥之中那远方悄然隐现出橙黄色的朦胧灯光,但却转即而消逝于森林的庇护中去了,清爽的少女声音悠远回荡在耳畔,似只是为了给夜空带来些许慰藉,安抚自己忐忑的心灵,并在于此同时,那少女已悄悄走近那为森林围绕的长流,星将它斑驳的暗影映照在湖面,阒然之中形成一幅绝美的图画。
当那少女已悄然站于湖畔的根源旁,灰黑的眼眸中却隐约透射出星河那璀璨的色彩,深邃如那沉寂的夜空,她轻身缓慢蹲下身形,微微抿动的唇瓣为暗所投下了一层单薄的阴霾,黑色长发扎起似因精心打理而透彻出浅淡的薄光,而手中的提灯与地面乍然接触发出清脆的回响,将那股静谧突兀地打破了原本固有的情形,“叮叮当”与那风声相结合终至融为一体,那橙黄的冷光倏地将湖面中残存的一切朦朦胧胧地给映亮了,清澈的湖泊泛起微微的涟漪便随而向四周扩散消逝。
双眸蓦然现出丝丝鄙夷之色,仿佛因发觉了什么异样蹑手蹑脚地更将双腿弯曲使重心略微下移,渺小的少女努力前倾身躯似乎是为了看清其中的种种,那瞳孔却悄悄然比平时瞪大了几分,似为那湖中沉入的珍物而发出一声兴奋的惊叹,踉跄地呈趴的姿势将裸露的手舒缓地伸入湖水的怀柔,却因突如其来的冰冷而一皱眉,仿若即将放弃般犹豫地将手向上屈伸,随刻如肯定般点头,指尖徐徐触碰到那珍物的冰凉金质边框,一咬牙猛然抓起那沉甸甸之物,水流细腻地划过指尖的缝隙最终再次化入河水的一部分,眼前顿时展现出一面呈现出古铜色的精致镜子,透彻仿佛已封尘在湖水的桎梏中已然千年。
见此,那眼眸中突兀闪烁出异样的光辉,少女虽似因得到珍宝而兴奋地不知所措,但还是缓缓镇定神色以手代布努力想要将镜面擦拭干净,古铜色的镜面透彻地于夜空中如双瞳般闪了闪,灵动而仿佛其中禁锢着魂灵的存在,繁星的光辉透射入镜却悄然扩散消逝,唯一那少女的影子已然牢牢印刻于其中,昏暗的掩遮下那嘴角竟嗜血地上扬,而对方似乎对镜中的自己着迷般伸手摆弄着长发,凝视镜中之景长久不转移视线。
蓦地一声清脆的回响声音,“晃铛”于静谧的夜久久回荡,只觉那明镜在空中摇晃了几下便沉稳而有力地平稳落入地面的怀抱,少女的身影不知为何消失在视野,却只留下这古镜颤颤地摇动随刻静静沉睡不再发出声响,昏黄的灯光转瞬一晃便消迹于压抑中去了,同时却更突显了几分夜独有的诡迹之感......
时光轮转,当前却已然是日上三竿的午时,狼狈的三人无力地迈步前行于林中,耳畔依稀能听闻那藏匿于森林庇护中那芸芸众生的窸窣作响,持续不断的蝉鸣使人心扉不觉烦闷,身躯上的衣物因过于的闷热而紧黏着,却也始终无法保持平静的心神继而不住躁动。
墨绿的森林幽深而泛起诡迹的可怖,其中似有野狼驻守在内仿佛即将冲出撕裂闯入者的皮肤及内脏直至支离破碎化为永远的白骨,遥远的地方悠扬地传来孤狼的哀嚎,却又不由令人一怔而感受到那渗人的颤动心神,而那双红眸淡然回顾着周边似已习惯的一切场景,血红的唇瓣如凋谢的彼岸之花彻彻发出仿若黄泉而来的空灵童谣,悠远及伴带着略微无解的苦涩之歌,“我缓缓漫步于黄昏的小径,偶然瞥见一只黑猫穿行,矫健的猫儿拥有透彻的双眸,静静注视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心神......它拥有着一双狡黠的眸子,透着嗜血的颜色在我跟前经过,在我的心头开出狭小的口子,将那支离破碎的心脏偷走,便悄然伴着那死寂的心脏从我眼前离去......”
“黑色童谣?很少听过的曲子呢。”柔和而较之前却更少了几分锐气的嗓音,红发的少女倚靠在那长柄镰刀旁微微一笑,那直长发似乎长久没疏剪般几乎触及大腿根,双眼为那浓密的平刘海所遮掩于内,只可见高挺的鼻梁使几缕长发略微卷曲匍匐,身上单单只穿着那短袖衬衣及黑色灯笼裤,将皮肤裸露于当前闷热的空气中微微淌着粘稠的汗液,那长久没有过分运动的肌腱有些吃力地缓慢迈动,不住喘着急促的大气再以虚弱的语气低语道,“我们,等一等在走吧,天气这么热恐怕也吃不消了。”
“呵,还真是柔弱啊极乐鸟小姐。”阿丽西雅嘲讽般地甩出一句话语,那暗绿的眼眸似森中之狼幽暗而渗透出丝丝的可怖,墨绿色马尾辫高扎而起隐约几缕杂毛兀自垂下,黑色的锥形发带松软而毫无刻意地堆叠,修长的洁白衬衫上紧裹着深棕色的皮质马甲,似乎在夏日中带来了几分清凉感,同样的棕色牛皮短裤及慵懒的步行靴,仿若丝毫无体力消耗般大迈步跟随着雪凌,手已于不知觉中大幅度地缠绕上了对方的腰际,而比她更为矮小的身高却有些滑稽所在,那巨剑微微摇晃着紧束于身,刮划地面发出嘶哑的声响。
“前面,有河流。”空灵的女声缓缓从那单薄的唇瓣中传来,雪凌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人大大咧咧如对待兄弟般的举动,只是兀自将那手掰离自己的肩部,有些拘谨地摇摇头,那双空洞的红瞳敏锐地窥视着林中远处隐隐的河流源部,耳畔是森林固有的风声及微弱的水流流动之声响,便更进加快了脚步,头上的法帽投落下阴影将双眸几乎掩映在庇佑之中,帽尖慵懒地垂下小许勾勒出法帽的形态。
“你们,等......等等。”晨曦大喘着气缓缓呢喃着,红瞳于不自觉之中从长发的荫蔽下显现出一角,见两人已然走远的身影,急促地想要迈开双脚奔去,却仿若深陷泥潭一般沉重无法前行,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向那两人匆忙地走来,双眼却视见那两人已并肩站在远方等待着她,不自觉便减慢了步伐,眼前却已然是那寂静的长河,水波粼粼澄澈地反射出点滴光斑。
放眼望去,只觉那湖畔悄然隐匿于森林的环绕中,透彻的湖水竟明朗可瞥见湖底凌乱的软石,几只小巧的游鱼宛转地游动随而消逝于视野中去了,可似已燃料烧尽的油灯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古老的明镜仿若在诱惑着什么般透射出奇异的光芒,此此之景,仿佛在提醒此处发生了什么诡异的轶事,幽寂而渗出丝丝可怖的压抑感,另人不由紧惕。
见此,阿丽西雅警觉地快速走去,随性地提起那盏零落的油灯细细观察许久,当发觉并没有什么异样时,才尴尬状地摆摆手示意对方,随而如发泄般将油灯猛然扔出,只觉空中回转出一条弯曲的抛物线弧度,那油灯继而触碰水面震起斑驳的水花,后便无助地沉入了湖底的庇护。
暗绿的双眸略带着嘲弄的笑意注视着那一切,双眼的余光却偶然瞥见那古铜色的镜子,阿丽西雅轻迈步缓缓蹲下有些迟疑地拿起镜子,同时于镜中视见晨曦已然走到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脖子,仿佛也要观察那面镜子的异样所在,随刻怒哼一小声用劲拉扯对方紧紧搂抱的身躯,却只迎来那人的一笑了之,愠怒地转头不再管对方有何动向,那瞳孔却猛然一扩大,颤颤闪烁出阴冷的光芒。
“什么!?”桀骜不驯的声音骤然加大了几分,眼瞳即视到那镜中两人染血的脸庞,不免惊愕地一定身形,那古老的铜镜于不知觉中从手中掉落,颤动地晃荡了几下便停驻在土地之上,随着身后猛然袭来的一阵劲风,阿丽西雅敏锐地回头毫不在意力道地抱紧身后的晨曦,那捆束巨剑的肩带骤然一绷紧因那可怕的力量而撕裂开来,突兀地在对方的猛攻中稳定身形,随而举起巨剑与那和自己几乎相同的力量相撞击,同时低声在对方的耳畔喃喃,“我们中招了,晨曦。”
“这到底是.....”微微呢喃一小句惊愕的话语,晨曦随而快速挣脱出阿丽西雅的身躯,手中高大的死神镰刀于不自觉之中一紧握,隐现的双眸窥视到对方于那几乎相貌相同女孩的对峙情形。可在心神还未完全镇定之中,一股可怕的冲击力便向她猛地袭来,颤颤地向后退了几步与对方的镰刀相撞击,红眸望见攻击的人竟如与她一个模型里篆刻出来般,不免骤然一惊,吃力地迎接着那似乎毫无完了的凶猛进攻,可那两股力相撞之时却悄然抵消化为空气中的热量扩散开去,随而似心有灵犀般与阿丽西雅使了一个眼色,便快速躲避进攻灵敏地跳跃转换的两人的位置,当镰刀与巨剑相触之时,远方不知何时出手的女孩却轻迈脚步敏捷地向两人所处之处奔去,似已明朗的静静凝望着那渺小的铜镜,仿若要穿透攻击的阻拦去掌握那重点之处。
“呵!”阿丽西雅顺即冷哼一声,那暗绿的眼眸中泛起嗜血的光芒,矮小身躯上的每一处肌腱都因对方凶猛的进攻而逐渐活动开来,神经活跃地绷紧产生连锁,而手中看似沉重的巨剑却越舞越愈极速,剑刃透出强劲之力将那镰刀的攻击节节拦下,似已能看出胜负之分,阿丽西雅仿若专注于战斗的热情,双腿弯曲一蹬地,便悄然逆转了情形,倾伏身子逐步逼近对方。
“支持不住……西雅。”孱弱而喘息着的声线几乎因无力而更为微小至极,隐现的双瞳扭曲呈现出无能为力的神色,放目而视,晨曦相对于阿丽西雅来说却有些吃力了许多,向后退去奋力躲避那巨剑的震波,双脚差点就将踏入湖水的淤泥之中,眼看巨剑的剑尖即将刺入胸膛时,暗紫色的防御性法阵如为故意操控般骤然阻挡在胸前缓冲了那巨剑的力量,只见远方的雪凌已然行来,手持那三米多高的黑色法杖,法杖顶端的红色宝石如眼眸般诡异而了无生机地朝向着她的方位,却有些孤苦及死寂的渗人之感。
“对不起,来晚了。”空洞的红瞳充斥着死一般的冷漠,深粉色的长发随风而舞起,末端悄然呈蜷曲的形态,宽大的法帽自然将长发遮掩一部分,黑色的连衣裙兀自浮动嗖嗖凉显露出腿部。瞬即之间,雪凌平静地低垂头巡视周围那铜镜的去处,待发觉时刻,如镜灵所幻化而成与两人几乎一样的敌属便同时于一侧向她猛然进攻,可却只是灵敏地一躲闪,仿若对待那攻击了无压迫而言,黑色的身姿看似柔弱却敏捷避过了那两股力量的冲击,脚尖轻盈地触及地面,双眸淡漠注视到敌方镰刀与巨剑的触碰引出猛烈的火花。
“给我滚!碍事的家伙。”似以阿丽西雅原型幻化而成的镜灵愠怒地对同样是镜灵的晨曦嚷嚷道,幽黑的双眸充斥着冰冷之色,战斗的火花戛然崩裂开来,四周弥漫起浓烈的火药气息,却只觉晨曦的镜灵颐指气使地“切”了一小声,愤愤地叱怒道,“啊,这架势是想打架!?也就应该好好打压打压你的锐气了!”
于话音毕落之时,两人竟同时举起武器不顾他人的惊愕神色随而纠缠在一起,但此此举动恰好争取了些时间,雪凌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身将铜镜拖拿入怀中,而悄然时分,身后竟隐隐绰绰由暗影幻化为与自己相同模样的女孩形体,快速的身影紧逼着雪凌踉跄后退,红眸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一样微微颤动,待那纠缠的两人骤然醒悟想要赶追铜镜时,却为自己真实的原型所坚毅地阻拦在外,几乎不再有任何喘息的力气。
随着一声沉闷如支离破碎的回响荡漾耳畔,那铜镜竟不受压力而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几块,原本颇俱光泽的镜面竟悄然化如死灰,莫大的裂痕贯穿镜体表面,了无生机。只觉对方猛烈的攻势缓缓消逝化为乌有,由镜灵幻化而成的几人停下了攻击,如模糊虚化而杂乱无章的条形码般凭空缺失了原本驻足于此的痕迹,随刻三人如释重负地喘着息,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已然凝固于心扉,但觉那红色的眼眸凝视着残碎的铜镜长久,沙哑的声音低声呢喃,“镜灵。”
“呵,就当做是一次试炼好了。”阿丽西雅悠闲地甩了甩手中看似沉重的巨剑,随而将巨剑系好紧束于身躯,暗绿的双眸向远方那依稀能瞰望到的古老城池静静注视良久,后似乎瞥视到身边二人已整装待发,便毫无预兆地大步迈前走去,同时爽快发出一声回应,“走了,各位。”
只觉那两人同样是点头应和,而后便跟随对方的身影向那远方的城池行去,高大的围墙及四处弥漫着的死之气息,就如身于黄泉的入口,那城市已然遥遥在望,传说而言神灵失去管辖权利的死灵之城,可神族领域圣彼得罗亚也愈渐逼近。
长久封存的往事何时才能为人回想,洗除罪孽的骨翼,诅咒之红瞳又将如何......吾之心脏又为何人所窃去?是猫,亦他……
第四十七章:死灵国度
似乎已能感受到弥漫在周围浓郁的死之气息,不免烦闷地一皱眉,暗绿双眸依稀可瞥见那病怏怏而毫无生气的景象,只觉虽未入晚秋,但那稀疏的黄叶却一反之前孤苦地摇曳在树梢,无力地在空中徘徊了一圈便兀自缓缓低垂入土壤的怀抱,贫瘠的土地干裂却不见一丝生命活动的迹象,那空旷的大道上已很少有树木的影子。于放眼望视中,那伟岸的石质城墙也令人未尝不产生源自内心的震撼。
只可见那身穿哥特系连衣裙的羸弱女孩,深粉色的长发似已梳理的顺畅,微翘着卷儿披散在修长的背部上,唯有几缕杂乱耷拉于肩头泛起微薄的冷光,暗红的瞳孔为法帽映下的晦暗所遮挡住大部分,无形中却凸显了些固有的阴暗及可怖之感,而那苍白的皮肤却毫无血色,依稀可见其中细小的青色静脉分叉蔓延,如独自形影的旅人,似无任何羁绊可阻挡那洗清原罪的脚步。
“死灵的国度,就在远方了呢。”成熟而高雅的女性声音中略带些与近人之间的柔和感,那是一个拥有一头红色长直发的少女,修长的平刘海似掩饰什么般将双眼尽数隐掩于其内,清爽的白色短袖衬衫紧贴于身勾勒出胸部的微凸,黑色灯笼裤时而掩映于厚重法袍的荫蔽,只有手中那死神镰刀尖锐的刀锋透彻出冷光,由锁链相连的十字架时刻因身体移动而力度大小不一地敲击着长杖发出清脆的回响。
“呵,死灵吗?”嘲弄似的声音中略带着些期待的滋味在内,暗绿的眼眸竟悄然隐现出点点淡薄的微光,阿丽西雅仿若对那死灵之城里的一切都充斥着浓烈的求知欲望,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振奋的心灵,强装无所事事的样子大步迈向前去,那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身穿的洁白长衫上紧束着棕色皮质马甲,宽松的中长裤将小腿裸露在外,依稀可见那腿部隐约而现的肌腱轮廓,沉重的巨剑为身躯的移动而缓缓拖斜着,尖锐的剑锋透射出阴冷的光芒。
于逐步向城市的迈进旅程中,只见眼前是那巍峨的城墙环绕着山峦蔓延入天际,伟岸的石块为时间所打磨洗刷,在表面印下了凹凸不平的深刻痕迹,贫瘠的土壤上已长满了稀疏的杂草,在风中“哗哗”地发出沉醉的轻响声。此时三人漫无目的地只身迈步于宽阔的山路,双眸在悄然中遥望到城墙上耷拉悬挂着的,或是为长杖所支持住的木牌及纸张,如用人的鲜血而可怖地在上面书写了一些文字,看上去应为大陆的语言。
阿丽西雅猛然欺身而上,暗绿双瞳阴冷而警敏地细细观察着木板上的字体,身形悄然随着城墙蔓延的方位向里而行,扎为马尾的墨绿长发被清风所吹拂,唯有几缕发丝不受控制地飘起四处乱窜,更显沉重及冰冷的寒。快速移动身躯,同时眼眸随着身躯的移动而敏捷地观察着周围木板或纸张上书写的文字,嘴里也因此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几个简短且毫无任何关联的单词,“生者勿入,死者欢歌......逝者的安宁之所,死灵永远主宰此地......这里不欢迎任何神氏的前来,凡有勾魂者格杀勿论。”
“是会扰乱人心神的词汇呢。”温柔的女声缓和地传入耳畔,晨曦兀自摇摇头,隐现的红瞳悠闲地注视着那用鲜血而书写的文字,竟透彻出一丝不明的鄙夷之色,自然地伸手梳理刘海不再去管待闲暇之务,左手却毫无不适感地轻松把持着那死神镰刀的长杖,还时不时无聊一摆弄起,红直发披散在身后已然触及大腿根的位置了,又似长久没疏剪过般,可却丝毫不觉干扰行动的样子。
“到了,死灵之城。”沙哑的声音中不涵盖一丝情感,仿若是寻常般无表情地注视着高耸入云的城墙呆滞,红瞳似感受到那浓郁的死灵气息而深幽幽不见底,苍白的皮肤中几乎只有唇瓣透露出血液固有的鲜红色彩,轻身迈着小碎步留驻于城门之前默默观望许久,待后两人跟随而上,继而仿佛于不自觉中拉下帽檐小许,暗红双眸望视到守门的死灵卫兵而微微发颤,嘴中兀自低喃,“曾经,还记得是绕道而行的。”
“果真是死灵管辖的城市,到处连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啊。”略带嫌恶地摆手,阿丽西雅似乎有些不大习惯周围死气沉沉的景象,烦闷地低头不去注视其他,只是径直在守城护卫冷冰冰的关注下硬着头皮走入城镇之中,在这时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暗绿双眸望向城内的种种之景,似乎瞳孔因此而微微扩大了些许,不由再次呢喃,“死灵?”
眼前依旧是一派死寂的景象,可从中却隐隐渗透出油然而生的小许生机,宽敞的街区中行走着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商贩驻守在摊位前售卖着商品,热闹非凡而拥有浓郁外界特色的场合却不免使人为之诧异,仿若自己并不处于那仅由死灵搭支而起的城镇中,就像是日常散步于街道时的情景,只觉心灵不由恍惚于人群中,猛然回归现实四顾望去,双眸瞥见城中住民快速行进的脚步,而那发色无一不是隶属于死灵的灰白,透出丝丝可怖之感。
“呐,挺热闹的集市呢。”晨曦于此微微一笑,同时身躯自由地在集市中游走,似已沉醉于那莫名的狂热情感,便随而毫不顾忌地在心仪的摊位旁抢购生活的必须用品,还一手拿着那长裙打量,自来熟地与商贩争讨着价格,只觉那商贩似遇到敌手般无奈地垂头伸手做了个手势,而晨曦就像一个胜利者将那货物一并收取,其手法熟悉似已长久沦为行家。
“呵,也就只能顾着购物了吗?变态购物狂。”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丝丝不屑,阿丽西雅随而鄙夷地对晨曦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确信无人关注到她突兀的举动,才快速的放下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哼着小曲,同时当双脚正欲再深入城镇中时,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却又不似死灵的男声,警惕地一回头而望,双眼只觉格格不入的一人晃悠悠地从城外走来,一头金发耀眼而于此时更显突兀。
“有旅人,来了。”只听闻那空灵的声音于耳畔颤颤回荡许久,身边的雪凌也淡淡地开口叙述着,一身哥特系连衣裙自然低垂轻拂于身,修长而宽大的袖口隐约勾勒出手臂的弧形,脖颈上那黑色装饰物中诡迹的十字架透射出阴冷的芒光,细小的锁链交错相连斜躺于肩与喉的微凸之处,红色的眼眸为阴霾所掩映,宽大法帽的锥形帽尾曲折宛转没入昏暗的荫蔽。
那是一个拥有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年,那柔顺的头发自然而略显蓬松地紧贴于耳廓,暗金色双眸流露出笑意,却又为几缕过长的发丝所遮掩了一角的风光,高挑的鼻梁及颇具西方特色的面貌,看起来较为矮小的身高似乎只比雪凌高上半头多而已,整洁的白色常服似乎很细致地穿于身躯上,松垮的袖口上悄然饰有金色十字饰物,胸口的口袋上如刻意而为般置放了一支羽毛笔,柔顺的白羽边缘染上了些金黄之色,仿若一个天生的执笔者,高雅的身姿缓慢向几人的方向移动,却又展开如天使般绝美的笑容,自来熟地挥手打了个招呼。
此时晨曦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般稍作停顿,手中的动作逐而放慢了原有的速度,双眸偶然注视到那金发少年慢悠悠走来的身影,似乎因此而诧异地一颔首,如发觉此间异样那瞳孔于红发的掩映下猛然缩小化作扭曲,呆滞地颤颤吐露出简短的词句,“神之执笔者……竟会出现于此。”话音毕落之时,只觉那少年正面带笑意似非刻意般随人群踱步而行,胸前佩戴的羽毛笔羽翼洒下斑驳的阴霾。
“嘛,神王叫我小心不要暴露身份哦,你明白的巴萨。”暖人心扉的轻柔男声好似隐隐表明了说话人的当前愉悦的心境,如天使绝美的微笑中却没有一丝饰掩的意味,轻声在晨曦的耳畔低语,随后便从那洁白的常服胸口的口袋里掏出那根羽毛笔,同时手中由光芒汇合而成一本印有如神族语言般金色符文的笔记本,可周围的死灵住民却仿若无见视此般,依旧持续着原有的动作,只觉那少年快速地提起笔在本中龙飞凤舞地书写了几笔,似在记录些常事,稍后便端重地合上本子,期间停顿的时间也只有几秒而已,虽不能看清其中的字,但也可猜测到那字符的杂乱无章而已。
红瞳无神地注视着那少年,雪凌似有些恍惚的样子,继而低垂下头微微一呼气,伸手突兀地拉下那帽檐,如旁若无人般瞳孔与那人绝美的暗金色双眸相对长久,瞳孔有些死寂地颤颤缩小,眼帘垂下使睫毛在那抹暗红上映透出斑驳之影,如与那人早已相识般无力地摇头,仿若明白对方表达的意思,低声呢喃缓缓回应道,“很抱歉,斯诺意。”
“什么!?”暗绿双眸似乎因两人的相识而猛然惊愕呆滞,原本紧握巨剑剑柄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放松开来,但带着独有的警惕感,仿佛要看透对方的心理,准备寻找一个绝佳机会扣杀那人的举动,心境却油然而生不明的怯意,努力晃了晃头褪去杂念,只觉那少年柔和而颇具感染力的声线在耳廓久久回响。
“那是距今四五年左右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面呢雪凌巴萨,和克罗尔蒂斯优萨。”被叫做斯诺意的少年悠闲地叙述道,奇异的词缀仿佛如先生小姐那样的意思,暗金双眸诡异而流露出畅怀,随而折转身姿便向死灵城内似游荡般迈步走去。而众人的脑海却猛然隐约印下似若刻意传达给她们的那深刻的话语,依稀为,“我奉神王之命下界调查,各位巴萨可以称呼我为意优萨,期待改日相见。”
与此同时,就于众目睽睽之下,那少年矮小的身影辗转隐没入人海的荫蔽,继而消逝不见踪迹。似乎因此而舒缓一口气,阿丽西雅无可奈何地伸手捂着双眼静思良久,仿佛摆脱烦躁的气焰后才缓慢站起,随而猛然抡起巨剑向人流中走去,而晨曦也只是无能为力地摇摇头,双眸瞥视到雪凌如在瞰望什么般呆滞地注视着远方出神,那地域似圣彼得罗亚的所在之处,关切装地想要说些话语,却硬是卡在喉咙中央发不出声响,只得强咽下去,不再多言。
“洗清罪孽之血,更待何时......”雪凌兀自低喃着话语,沙哑的声线已然无力再言,嘴中只是重复着那词句良久,仿佛这词已深深印入脑海中无法挥去,随而使劲将头上的法帽按压下试图带来些安全感,可还是因浓郁的恐惧而战栗颤抖。随着人群摇晃地前行仿若行尸走肉,鲜红的唇瓣如凋零的蔷薇渗透出可怖的颜色,隐现于昏暗荫蔽的红瞳一角遥望着那圣都的所在如虔诚的信徒,干涸的喉咙嘶哑而颤抖地发出声音,“真的,可以吗?以死亡相酬......”
双眸中立即浮现出那女人狂妄狞笑的情景,紧闭双眼企图阻止回想的脚步,可耳畔依旧回荡着在心灵刻下战栗而恐惧的笑声,那颗心脏似禁锢于牢笼的桎梏,随着锁链的逐渐缠绕而猛地颤抖,以及手枪上膛似乎即将开启杀戮的机械制动响声,浓烈的火药气息使心神压抑沉闷,缓缓在拥挤的人群中站稳脚步,夺得一方立足之处,红瞳已然空洞如死寂的夜空般昏暗无力。
“我很抱歉,也许日后的决定会影响到你们,但是,请不需插手。”以极其微小的声音对自己似对并肩的伙伴叙述道,低垂的红瞳空洞不见底,微张的唇瓣如沾染斑驳的血花,于此就像是留恋地注视着那两人长久,怅然若失拉下帽檐将心神禁锢,身形如那死灵般隐没于人群,空灵的声音再次回响缭绕心头,“没人会希望,诅咒的根源得到归宿。”
“也许,没有这些伙伴,就了无羁绊了,是吧......命运。”
“就像你一样,死去,很简单是吧,只要遗忘,就行了。”
“向那样,将原罪的灵魂焚尽。”
一切仿佛立即崩坏瓦解,剧烈扭曲而失去原有的光芒,只觉黑暗悄然蔓延了心扉之地,冥冥中诡迹的红瞳在昏暗的庇护下瞪大凝视着自己挟带如黑洞般深沉的吸引,莫名的恶心充盈心扉,耳畔是长此以往的嘲弄声,厌恶,惧怕及杀意。
默默紧靠墙角忍受着其中的冷眼嘲讽,身形颤抖之中却视见了那饱含真切的手向她伸来,犹豫地伸手轻触,却猛然为一股力所拉出阴霾的狭小禁锢,只身站于黑与白的交界线,遥望白的那处,是两人熟悉的身影,由黑影褪去化为原有的形态,微笑着向她迎来,可自己却不知如何,是退后再入黑暗的庇护,还是......
认同罪孽的刻印,化为原罪。
我们,同在。
第四十八章:记忆的梦魇
悄然漫步,瘦弱的身影一辗转便消逝于森林幽深的庇护。犹然于树叶的缝隙间透彻地投下了那斑驳的阴翳,充满生机的墨绿浓叶层层叠加似乎急迫想要使那冷傲的阳光褪去,奋力扭转身姿将它阻挡在这厚重的屏障外,却不带一丝可以懈怠的影子,树叶的边缘在微风间断的吹拂中涌动而沙沙作响,时间无情的打磨将残破的烂叶腐化融入泥泞的土地,腐朽的气息微微充盈林间角落,也独添了几分落寞之美。
只觉那一身哥特式黑裙的女孩悄然漫步于林间,羸弱的身躯略微摇晃恍惚即将倒下,细瘦的双腿苍白而不见一丝有活力的生机,隐隐约约为枝杈的尖锐部位所划伤,留下了泛红的浅淡印疤。似乎对于长久而来漫无目的旅途有些不大适宜的样子,那速度几乎不能跟上遥遥在前男子的脚步,只得作小碎步的样式以便于跟随,暗红的瞳孔略显诡迹地隐现于倾斜尖顶法帽的阴霾,却颇带不成熟的阴郁感,仿若无感情的魔女,那旅途也只是为了以洗除罪孽为主的消磨时间罢了。
红眸于恍惚之中瞥视到那冰冷的高挑男子,却不由微微垂下眼帘似回想般沉寂,对方银白的碎发飘逸地为清风扫过,几缕杂乱的发丝兀自在空中毫无节制地游荡,那突兀的毛发从紧簇中傲然翘起,稍稍垂下便再次融入阴影之下。同色的双眸因头发的略长而遮挡住了一小角,毫无感情色彩的深邃中却更多了独有的厌世之意,洁白的如大陆神父的服饰装扮,那衣物周边是似神界语言般金色的边缘装饰,长裤完美勾勒出腿部修长的形态构造,并仔细及刻意地将裤脚整理好包裹在黑色皮鞋的外缘,从而便可凸显出这是一个严谨的人物,而如有什么象征意义的诡异银白十字架悬挂胸前,血红的宝石仿若死寂之眸般空洞而深邃。
一路无言......只可视见那男子的脚步缓缓停驻,略显成熟的男音似即将告诫什么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有些突兀,银色的双眸淡然地往后注视那女孩沉寂的身影,可却不由为之一怔,眸间竟隐隐现出一股微弱的担忧之意,头顶的一簇毛发颤巍巍地翘起,而长久才以沙哑的嗓音对她叙述着,那话语却有些语无伦次,“恩……下一个城镇是圣彼得罗亚,请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务,并且我必须要提醒一句,那里很抵制例如你这类的人,听明白了吗,雪凌?”
“多谢提醒,命运先生。”红瞳中辗转出异样的芒光,却似孤苦的冷漠于悄然间消逝,随而如稳定情绪般缓慢地伸手拉下帽檐沉寂,那被称为雪凌却仿佛才只有八九岁的女孩漠然地微微点头,其中却颇带着不符合她当前年龄的沉稳及历经尘世的淡然,苍白的脸庞透彻出毫无血色的寒意,微张的唇瓣如彼岸之花的色彩孤苦而死寂,冥冥之中仿佛将要说些什么般可却再次陷入沉默,耳畔同时悄然听闻到外人漫步而来的回响,空洞的红瞳因此而有所触动继而微微一颤。
“呐,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二人空间,克罗尔蒂斯优萨。”爽朗而毫无任何顾忌的声音在耳畔久久回荡,就于此时远方丛林深处缓缓漫步而来的是一个一头金发的少年,短发看似柔软地紧贴在脸庞两侧,微翘卷的发尾饶有质感地垂下,暗金色双眸微眯起略带天然的笑意,上扬的嘴角绽放出那如天使般绝美而纯洁的笑容,高挑的鼻梁有着如西方人般的轮廓,一身洁白的常服领口整洁地向上翻折,胸前的口袋中骤然立着一根羽毛笔,边缘镀上了斑驳的金色,那少年随而更靠近了几步,似打量般静静注视着两人出神。
“斯诺意......”仿佛根本就没意料到那少年的前来,银眸充斥着诧异及略微的嫌恶,随刻便隐没于缕缕长发的遮蔽中去了,头顶高挑的毛发颤颤地抖动一小下,于是便颓唐无力地垂下无处找寻,与此同时命运似乎因此而有些尴尬地摇摇头,颔首望着天空思考小会儿,长久才淡淡地回应道,“你,有什么事吗?”
“并没有呢,只是奉神王之命下界做个调查而已。”朗润而暖人心扉的男音彻彻回响起,斯诺意欣然扬起那颇具感染力的笑容,却待到两人对此并没有产生什么反应,才无聊地微嘟起嘴,兀自呢喃了一小句话语后,于是便忽地一个激灵拍了下额头,手中骤然由光芒汇聚而成一本刻印有金色符文的笔记本,熟练地掏出羽毛笔正准备写些什么,却如刻意而为般喃喃自语道,“那么就在上面写克罗尔蒂斯今天和一个巴萨......”
“斯诺意!工作期间开什么小差。”冰冷而毫无感情的话语在对方的耳畔沉闷地回响,可却迫使他为之一愣,紧握笔记本的双手显然有些松懈,只觉命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近对方身前,敏捷地在那停顿的时刻间快速夺下了笔记本,随而银色的眼眸开始巡视其中的文字,但也许是过于龙飞凤舞而无论如何都无法识别,才微微一叹气将那本子悄然闭合。
“还......还给我。”弱弱的声线下只觉斯诺意显然带着浓郁的急切之意,使劲踮起脚尖刚想要将笔记本拿下,却还是无能为力,太过矮小的身高于对方几乎一米七多的高度似乎对比有些玄虚,暗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迫切及对那本子视之如命的珍爱,同时如标志性的笑容却不再显现,嘴中兀自不满地嘟囔道,“哼哼,上次还被那位巴萨和小神使抢过呢,有这么欺负人的吗?等下,小......小神使?!”
只觉斯诺意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大肯定地弱化下来,那暗金色的眼眸瞥视着角落默默注视自己的沉寂女孩发愣,随而低垂下头回想,双手垂下不再去抢夺那本笔记,同时如肯定般那绝美的笑容再次显现,便强装严肃对身后那银发的男子叙述道,“那孩子,和小神使长得挺像呢。”说罢,斯诺意一摆手,那本笔记竟悄然化为点点星光消逝于天际,随刻便走到雪凌身前,以随性的话语介绍道,“你好哟,我是斯诺意,那么你呢?”
“雪凌。”不明所以地用无感情的语气对那少年说道,红瞳紧紧盯视那人良久却似呆滞,苍白的面庞几乎大部分都为尖顶法帽宽大的帽檐所遮掩,只显露出单薄的唇瓣及小巧的鼻头,深粉色的长发卷曲地垂在身上形成如海浪般的形态,唯有一簇长发横穿脸庞掩映住红瞳的一角,随刻双手似习惯般拈起裙角行了一个礼节,微微点头便再次以空灵的声线说道,“先生您好。”
“恩哼,前面就是圣彼得罗亚了吧,就祝各位好运喽。”斯诺意那柔美的笑容再次显现于脸庞,金色的短发饶有质感地紧贴于耳廓,略显蓬松之感,暗金双眸充斥着暖意,颔首注视着天际彼端那遥远之地,身影便径直走入森林深处去了,只留下那如警示般的话语,“真的,要去那里吗?”
银眸中如死寂之海般几乎不泛起一丝波澜,目送着那少年渐行渐远,随后便修整衣物转身以相反的方向前行,似已能望见那教堂高大的尖顶如利剑般竖立而起,不免有些忐忑地摇摇头,只觉身后的女孩静静地跟从他的脚步一起走去,心中却隐隐渗透出仿若浓郁的担忧之意,压抑而难以呼吸。
圣彼得罗亚,修女的圣地,同时也是由神氏直接管辖的城市。当只身处于其中之时,心中却似有什么念想将要冲出束缚至支离破碎,而留存下来的却是说不出的抑郁及悲丧之意,耳畔依稀回响起修女低唱的声音,仿若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不带任何罪孽仿佛沉寂无可自拔,心扉似乎是所谓享受那长久以来未触及的宁静,没有喧嚣,没有嘲讽,也没有原罪的诞生,这一切都是纯净的,诅咒之罪也只有洗清才可化作这部分的纯白,真实的透彻及灵魂最后的驻留之地......
瘦弱的手指与那双大手交叉紧握,冰冷间却触及到了温热的暖流,红瞳平静地注视着那哥特式教堂尖锐的顶端,只知法帽帽檐被更加用力的压下,身躯摇晃随着那高大的身影辗转走入教堂深处,微微可用余光视见修女从身边擦肩而过映下的暗影,透入红眸的斑驳一时间恍惚了心神,只觉身边的男子停驻了脚步,在她耳畔以沉闷的嗓音缓缓提醒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雪凌呆滞地点了点头,羸弱的身躯却被猛然拉扯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房间中,双眸依稀可瞥见那年长女人端坐于长椅上以双手伸直交叉的姿势面对着自己,耳畔回荡着房门关闭的渗人声响,那如教会修女的女人不知有何意味地一笑,一身黑色的修女袍独显庄严及肃穆之感,金棕色的短发从袍中显现出一部分遮掩额头,碧蓝的眼眸中微敛的眸光辗转流露,却隐隐呈现出鄙夷之色。
“请问这位先生,来此有何要事啊。”温和的女性嗓音缓缓回响而起,碧蓝双眸依旧保持着平易近人的姿态,自然交叉的双手,膝部轻靠于桌面,素白的手套边缘是以褶皱的装饰物,那蓝色似海洋的泪状耳坠流转出华美的光斑,与此同时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她,是红瞳之人吗?魔女。”
“嗯,但请主教小姐不要以魔女来称呼这个孩子。”只觉命运以诚恳的语气回应了对方的话语,随而擦肩过雪凌的身旁径直走到长桌前,双手随性地撑起桌面,银瞳淡然地注视着那女人,其中却充斥着严肃的色彩,而长久才以不大肯定的沉闷男声询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们修道院,是否能收留这个孩子。”
“很抱歉,我们这里可不收留罪孽的杂种啊。”原本平静而温和的女声却多了些渗人的寒,碧蓝的眼眸饶有趣味地审视着那高挑男子,无法看透般咧嘴一笑,双手换做撑桌的姿势使那苍老的身形站起,双眼打量着那静静站于角落的女孩,随刻强以如毒蛇般蛊惑的声音对她叙述着,“孩子,很想洗清罪孽来到神的怀抱中去吧,我可以帮助你啊......怎么样?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神永远会眷顾你的,孩子。”
“你......雪凌!”沉闷的男音却不同于往常地仓促发颤,命运仿若根本就没意料到此等情况的发生,充斥着担忧及惘然的银瞳注视到那女孩似乎因此而呆滞地站在那出不知所言,那冷光乍然于双眼流露,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快速转轮抵住那女人的额头,四周顿时弥漫着浓烈火药气息,只觉那男子如警告般地缓缓道来,“请主教小姐您停止叙说,不然,枪口无情。”
“是违背神学的机械类兵器啊,好,好的......我停止啊,不过,那位小姐也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对吧?”如在点悟什么般注视着雪凌微呼气忐忑地说道,女人随刻便颤巍巍地瘫倒在长椅上喘着大气,待枪口远离额头回归那男子的腰间时,碧蓝双眸依稀可视见两人即将离开的背影,却又毫无节制地发出尖锐而可怖的狞笑,似乎要穿透心扉留下难以忘却的可悲记忆,随着笑声那颤抖的女音间续地传来,“是啊,是啊!啊哈哈哈哈哈,一样的家伙,一样的......” 话语之间,两人的身影也已远离了教堂,只留下那女人颤抖着的狞笑......
“出去后,请务必忘掉这里的一切。”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中却多了些烦厌之意,银眸沉静地注视着身边的女孩似乎将要看透她一样,代表罪孽的暗红瞳孔在一瞬之间与对方的眼眸相对视,只觉那男子轻蹲下身双手抓紧雪凌瘦弱的臂膀,却只是无言的对视长久,似乎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话语,待雪凌恢复平静之色茫然地点头示意,才快速站起身,自我的手紧紧握住那冰冷的小手,耳畔却悄然听闻到了那空灵而略微沙哑的女孩声音,“命运先生,您是否觉得,我是一个累赘?”
“……并不。”冰冷的声音中却夹杂了几分温度,似乎因对方突兀的此话而不由一愣住,命运在长久以后微微摇了摇头,只觉那银瞳戛然缩小了几分,其中隐约流露出诧异及忧愁之色,同时低声尽量以温和的嗓音在雪凌的耳畔训诫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你也是,同样。”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毫无任何感情的声音略显沙哑,那红瞳淡漠地注视着身边高挑的男子辗转出血色的芒光,身穿的那黑色哥特系连衣裙自然地隐现出丝丝褶皱,随着微风而扬起一个有节制的角度,苍白的脸庞忽而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只觉天空中仓皇地坠落下水滴,划过脸庞形成斑驳的水花继而渗透入皮肤带来丝丝微凉。
不由伸手望向天空呆滞小许,而突如其来的雨滴却越来越繁密地从空中落下打在地面上汇聚成流,霏霏的雨水顺着宽大的帽檐流淌而下,那双红瞳偶然瞥视到银发男子的衣物因浸湿而黏连在略加消瘦的身躯上,头顶的毛发无力地垂落翘起,隐约透露出玲珑有质肌肉质感的腹部被一层衣物所掩盖,而那身影却不免带着些同类人的孤苦及落寞,这完全一反常态的心灵交融,却仿若使人忐忑不安般诡异地在心脏上悄然化作扭曲的枷锁,双眸淡然地注视到湍急的水流夹杂着污秽没入黑暗的角落,空灵的声音如地狱的低语,“雨,掩藏了罪孽。”
当长久之前的记忆回归脑海中时,雪凌兀自将法帽的帽檐更渐拉下使得阴影将血红双眸掩藏于庇护,那瞳孔遥望着远方圣洁的城市,鳞次栉比的教堂及城市中央伫立的核心教堂圣彼得罗亚,纯朴的修女面带笑容走向中心之地朝圣,长久以来沉寂于心的蛊惑声音再次于耳畔回响,……是认可原罪,栖身于它黑色羽翼的荫庇之下,还是?
以死化为纯白。
第四十九章:罪孽
圣彼得罗亚教堂,只觉高大的哥特式教堂蜿蜒地伫立于城市的中心之处,高耸的尖顶直穿透云霄映下斑驳的暗影,扭曲状的诡迹十字架骤然立于最高处刻印满奇异的神界语言,巨大钟面上诡异的指针盘旋游荡于表,冥冥发出颤抖的顿格声响悄入人心。而那三道拱圆形的大门以中间最为宽大的那扇向朝圣者毫无保留地敞开着,如为神的信奉者放开双翼温柔地迎接送去怀柔,旁处高大的钟楼伫立,古老的钟摆因微风而摇动,银铃轻触钟摆边缘而发出清脆的彻彻回响声音,于此宽敞而空旷的中央广场开设在教堂之前,熙熙攘攘的人流虔诚地穿行在其中,大多为修女装扮的女子双手紧握,微闭双目低声祷告,无形之中凸显了几分圣洁之感。
而于几近拥挤的人流掩映下,只见红色长直发的少女穿着那一反之前的深色修女服饰,颤巍巍地避过人群的阻拦,却又强装作虔诚的样子低垂下头,修长的直刘海将双眸几乎完全掩盖于荫蔽,唇瓣因过于拘谨而紧抿着,黑色头巾兀自垂下近发际之处为纯白的条型饰物,那微隆起的胸部投下暗影,而一把十字架垂挂在脖上与暗红色的泪形项链昭相掩映,并随性地塌在胸口上,十字架上镂刻着如植物般的各类纹样,隐约中透露出柔和的浅绿色光芒,与本身却有些相对的突兀,似乎有什么隐情在内般。
同时高梳起墨绿马尾的女孩毫无任何留意似烦躁地用劲推开身边拥挤的人群,大跨的步子仿若因修女服的过长而有些影响活动的样子,与此也已悄然向外曲折形成无修整的怪异感,几缕杂毛呈扭曲状病殃殃地垂在头巾外部,暗绿双眸阴冷地环顾着四周的环境,略显厌恶地一皱眉,如修饰般随意悬挂的十字架在胸口孤单地摇晃,仿佛根本毫无虔信的态度摆弄那把十字架将它转过一个角度,矮小的身形几乎隐没于人群的禁锢。
空洞的红瞳静默地注视着那渺茫的教堂景象,随而为法帽的阴影所掩映笼罩着淡淡的诡异色彩,苍白的脸庞上为柔和的薄光所映照,唯有那单薄的唇瓣微张透彻出血液的暗红,依旧是一身哥特系连衣裙没有改变的迹象,胸口悬挂的诡迹十字架上斑驳而尖锐的四角,如红瞳般空洞的宝石悄然镶嵌于上,似为命运神的象征,充斥着厌世的阴郁之色,压抑而令人几乎窒息。
当那三个身影悄然拐入转角,仿若因此而放下警惕的心神微微喘着气,晨曦伸手轻抚胸口,那把十字架隐约透彻出浅绿色的柔和光芒不由平缓了心中的躁动,隐现出浓密长发间的红瞳偶然瞥视到那看上去很是嫌恶的女孩,兀自愉悦地一笑出声,与此同时听到阿丽西雅不屑地冷哼及念念碎语,只觉她正把脖颈上的十字架猛然拽下,仿佛将要掷到地上直到它破碎为止,而晨曦快速走向前正色地拉住对方的手腕以图抑制那即将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便用自己清爽而成熟的声音耳语道,“西雅,切勿轻举妄动,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修女的实力,十字架中的神力恰好可以帮助我们掩盖魔族气息,而万一被发现可就......”
“哦?是吗,那么你呢,没见过的神的教徒。”冰冷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屑及丝丝愠怒,暗绿的瞳孔鄙夷地注视着身边的少女,却隐约带着天生对有关神灵一切的厌恶,悄然之中那尖锐的虎牙显现,烦闷地审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修女装束,于是回头望了望雪凌的身影后便再次嘀咕道,“呵,早知道就不听你这死鬼的话,穿这些行动又不方便,又厚重的什么人类修女的服饰了,真是令人心烦。”
“难不成,你想被发现是魔族然后被那些人抓去送到刑场去吗?”原本温柔的声音中略带着对此而产生的几分怒意在内,一头红色直长发柔软地垂落身后触及大腿根,那修女的装束几乎将全身都包裹住,只裸露出脸庞及缕缕颇长的发丝,随而静静摆弄着胸口垂挂的那把十字架,如回想什么般低声喃语,“那么我告诉你,我信仰的神氏,是智慧之神,同时也是精灵族最崇敬的神氏之一。”
“智慧之神吗?呵,还真是有趣。”不屑地一撇嘴如反讽般说了几句似有似无的话语,随而那暗绿的双眸阴冷地环顾四周情景,察觉到没人才无奈地一摇头,轻微叹了小口气,只觉那处孤寂的女孩正呆滞地注视着周围高大的哥特式建筑发愣,伸手刚想要提醒她时,却迎来对方那双暗红的可怖瞳孔,名为雪凌的女孩微微一点头示意,便跟上二人的脚步,身影再次消逝于黑暗的牢笼,红眸中却悄然带着些犹豫及苦涩之意,转即而逝。
与此同时,教堂内部一个似为办公而设的房间中,洁白的落地窗帘几乎将灼热的阳光完全遮挡于外界,唯有几缕光辉顺着窗帘镂空的空隙透入室内,在那深色地面上映下自己斑驳的痕迹,崭新的木质长方形桌子置于房间前方靠近窗户的地方,透明的玻璃瓶中插着几朵鲜红欲滴的蔷薇,微蜷曲的花瓣柔软地伸展开它独有的姿态,而那墨绿的根部上却长满了尖利的芒刺,不由凸显出孤苦的冷寂。
只觉拥有着一头深粉色长发的矮小女孩正站在长桌的前方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应,红色的吊梢眼中透彻出沉重的忐忑,仿若生怕自己不为录用般屏息而视,身穿的那洁白的连衣裙似低落地垂下贴于腿部,透明的薄纱短外套将原本裸露的细瘦手臂至膝节笼盖在它的荫蔽之下,由多个的半圆形而组成的波浪状衣摆似乎到腰部的位置就蔓延至身后了,此此如圣女般的装束,仿佛就在暗示那女孩独特的身份。
“新的神使,命运神啊。”女声中颇显出温和的亲近之感,年长的主教修女端坐在高椅上,碧蓝的瞳孔稍稍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虽见到那双红眸时却有些鄙夷地一皱眉,却又在细想时那交叉放置的双手自然地支撑着下巴,随而诡异的笑容向那女孩舒展开来,一身黑色修女服下棕色短发微微卷曲几缕显现于外,如大海般蔚蓝的耳坠如通灵般出现有幅度地摆动,耳畔似乎感觉到了那微小的空气浮动感,便如认可般缓和地点头,温柔向对方说道,“那么雪绒小姐,从现在开始就是圣彼得罗亚的修女了,我是这里是主教莱斯安娜,为秩序与道德之神的神使,在我们这里也有两个同样的神使,今后的日子你也将和她们一起度过啊。”
话音毕落,吊梢眼的红瞳猛然视见从隔壁房间中悠闲走出的两人,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金色长卷发的少女,淡蓝色的眼眸平淡而掩饰了其中的情感,一身浅蓝色略加透明的连衣裙看似很蓬松地张开一定的幅度,米黄色的领结宽松地系在脖子上,兀自耷拉地垂下展现了那如兔耳般的两角,腰间竟系挂着一把仿若沉重的表钟,精致的构造上刻印着似为神界语言的奇特符文,哥特式表针却如凝固般静止于十二点的位置,怪异中凸显了几分窒息之感,只见那少女视见雪绒后并没有产生什么过大的反响,微微颔首向对方示意着,随而以缓慢而平滑的语气介绍自己道,“命运神使,你好……我是时间神使,斯薇忒。”
而于那名曰斯薇忒少女的身边,另一个身高略显矮小的少女毫无懈怠之意,大大咧咧地迈着步走来,一头天蓝色柔顺长发竟几乎长至脚踝,额头一簇显眼的发丝横穿脸庞兀自垂落与身后的长发融合于一体,呈现诡异暗蓝色的双眸似有些被长发隐没的迹象,却充斥着怀疑及挑衅的意味,那浓密的发梢泛起深蓝之色,身穿的衣物却一反常态的暴露不堪,那上半身形几乎全部裸露于空气,只有紧绷的黑色长带将些许私密的地方遮掩,深色牛仔短裤由皮带连接着灰白竖形条纹的长袜,装饰于长袜顶端的蓬松褶皱类饰物微微绽开,黑色小短靴与袜子悄然嵌合透出淡薄的微光,外披的洁白褂子敞开将手臂及胸口的位置掩隐于内,头戴着笨拙的圆顶白帽,金色的诡异纹路渲染于其中及那宽大帽檐内一层稀薄的黑纱覆盖在头发的后部,两把银白色十字架垂挂在帽檐两端那中央镶嵌的血红宝石却有些诡迹。
一个奇怪的人,这是雪绒脑海中产生的第一念想,随刻那红瞳与暗蓝色的瞳孔戛然相对,如宿敌相见般透露出似挑衅或为鄙夷的气息,只见那人不怀好意地向她伸出手,微撇的嘴角隐约渗透出些阴暗的色彩,而当两双手猛然相触之时,对方的手突兀地一施力,随之巨大的抽痛阵阵充斥着心扉,雪绒强忍着痛楚正准备反击,而对方悠闲如戏谑的声音回响入耳廓,“哦,我是弗罗沃兹,同为命运神使,今后的日子就请多多指教喽,后辈。”
正当雪绒刚想要以话语回敬之时,只觉那修女主教用手支撑桌子缓缓站起,面带虚假的笑容径直向房间外走去,棕色的短发末梢微微蜷曲,碧蓝双眸中辗转出诡异的柔光,耳边悬挂的那如般蔚蓝的泪形挂坠以波纹涌动的幅度回旋转动,似感受到其中的隐隐暗示,温和而略带苍老的声线中颇显安抚他人的意味,“那么新神使就和前辈们打打招呼啊,我去接见几个客人。”说罢,那老迈的身影便消逝于拐角的尽头。
“啊呐,斯薇忒,你不会真把那家伙当作神使了吧?你这易听信他人的性格还真是要改改。”较为尖利的声音中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在内,只见弗罗沃兹一脸不屑而轻佻地瞥视着身边的雪绒看,那暗蓝色的瞳孔中却是明显的怀疑,随而再次以随性的语气无聊地叙述道,“以前我可没有见过命运神有一个叫雪绒的小神使呀,而那位大人怎么会收这种人作为她的神使?还有待考证呢。”
“哼,怎么?作为她神使的你难道就不清楚吗,没事找事的混蛋。”趾高气扬的声音中似没有一丝给对方让步的颜面,雪绒兀自咒骂着碎烦嚷嚷,那双手已然抓紧腰部颇用了些力气,随而即将再次与对方辩驳,那两身形仿若因此引燃火药桶而顺势扭打在一起,可当那拳即将打中对方的脸庞时,两人的身体却悄然分离开,红瞳中流露出呆滞及惘然之色。
“各位,要喝……咖啡吗?”耳畔听闻缓慢语气的女声久久回响,斯薇忒手持两杯咖啡悠闲地向两人走来,却依稀能瞥见她腰间的沉重表钟,哥特式的诡异指针竟无阻地正悄悄移动了一小刻,仿若为方才的时间就此定格,那淡蓝色的瞳孔静静注视着两人,随而准备将咖啡递去,可只见弗罗沃兹踌躇地犹豫不前,而那杯咖啡却为对方硬塞到自己的怀中,只得无助地摇摇头,装着样子抿了一小口, 有些因此而恶心地背过身作呕吐样,不由低声呢喃,“妈的,这他妈的是加了多少糖。”
似乎因身边少女的反应而有些疑惑的样子,雪绒迟疑地拿起咖啡正准备喝上一口,待斯薇忒以缓和的步子隐没入房间中时,那咖啡的味道却顿时充盈口腔,一反想象的甜腻之感仿若与咖啡本身的味道融合,带着一股令人作恶的诡异腻味,自己的味蕾如被破坏般不由一激灵,控制不住将口中粘稠似已完全不是咖啡的液体喷了出去,随后作恶地吐着舌头口齿不清地询问道,“啊.....啊,你确定这真的是咖啡吗?她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糖,整整五勺。”只觉那声音中带着些无力的颤抖感,弗罗沃兹快速迈步走向长桌旁的狭小位置,暗蓝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诡异地戏谑之情,淡蓝色的长发柔顺地在视野中一辗转,急急忙忙地将手中的那杯咖啡倒入另一个似他人的马克杯中,如完成一个完美的杰作般阴冷地撇嘴笑着,随而转头望向身后不知所措的雪绒,仿若以前辈的语气高傲地说道,“你啊,不找个地方把这东西倒掉,站在那里等死吗,哼哼,也要多让这老太婆尝尝命运之炼狱了,呦吼吼~”
顿觉脑中一阵躁热,雪绒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巡视着周围寻找有何可以倒入咖啡的器皿,待双瞳发现那盛放蔷薇的花瓶时,才似强忍着违背良心般迅速将那几株蔷薇花掏出玻璃瓶的栖身之地,手中突兀地感受到花刺触碰的丝丝痛楚,随而心烦地紧锁眉头,一股脑儿将粘稠的咖啡倒入花瓶中去了,即刻把蔷薇花插入瓶内,那心里因此不由产生了些愧疚,无奈地摇摇头,注视着那几朵绽放却似死寂的蔷薇发愣。
“别看了,它们活不了了。”弗罗沃兹似有似无地望着雪绒平静地提醒道,那双暗蓝色的瞳孔却长久凝望着对方的身影,直等她发觉时,才猛然转头装着瞥视它方般的样子默默垂头,低声一长叹而起,女声中悄然夹杂着些惆怅及烦闷之感,“啊,看样子又有闯入者来了呢,还让不让人歇息......那位大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唉摸不透啊。”随刻,双眸中却似乎辗转出奇异的光芒,可又转即而逝了......
临近圣彼得罗亚教堂的羊肠小径,墨绿的浓叶掩映着那斑驳的艳阳残影,那些尽力将枝杈向各方延伸的高大树木上已然刻印出时间流逝的痕迹,周围弥漫着土壤固有的乡土气息,流离失所的绿叶静静地沉没入泥土的怀抱,在岁月的洗刷下悄然溃烂与大地融为一体。深粉色长发的女孩呆滞地端坐在长椅上,空洞的红瞳如彼岸之花般透彻出孤寂的落寞,一身哥特系连衣裙悄悄现出些褶皱的痕迹,宽大的法帽低垂下将诡迹的瞳孔遮掩于长久的荫蔽,那双手似虔诚般静谧地轻抚胸口悬挂着的十字架,指尖滑过血红宝石却突兀显现出苍白的颜色,垂头似回想什么事地微闭起眼帘,如小憩般静坐长久。
“又来到这里了呢,孩子。”耳畔骤然回响起那心中已然久久凝固的声音,红瞳一反往常地猛然剧缩了几分,扭曲之中泛着可怖的诡异色彩,几缕长发略微一撇将双瞳的一角掩映,那年老女人虚伪的笑容倒映于眸中,心头顿时产生一股似有似无的阵痛,空灵的声音略显沙哑地无助回应着对方的话语,“是啊。”
......悄然咬合的齿轮交接,轻灵地吟唱黑色童谣,命运之轮何时沾染上斑斑血迹。
固执的心灵为之粉碎,空洞万物即将崩坏到支离破碎,堕落之天使已不再听信神的告诫。
以罪孽之血,划破窒息的纯白,将那死寂的心脏囚禁于牢笼的禁锢......
即便都是这个神造世界的,死囚。
第五十章:罪孽之瞳
“想好了吗?神看不见的孩子啊。”令人窒息的孤寂中隐隐传来如毒舌诱惑般的嗓音,假意平和间夹杂着确切的疯狂及似牵引对方没入此途之势,却如期待着什么样稍稍停驻一静谧的小刻,神圣的外衣下那恶魔的黑翼在想象中戛然褪现,尽诸瓦解破碎为斑驳的暗影,那声音伴带着热流于耳畔荡漾回响,可却毫无绕出的念头仿若树种在心脏之处扎芽深根企图破坏那最后迷惘的信念。心中猛然产生丝丝无形的抽痛,红瞳一反既往地剧缩于黑暗中悄为诡异的扭曲,却似无法做出回复般那时间仿若凝固长久继而才伧偟地拨动指针痛咒自己的失职。
“抱歉。”只觉静谧之中依稀传来微小的空灵声响,充斥着犹豫及迷惘的丝丝颤动紧扣心弦,另心脏似被囚禁般不由加快血液流淌的速度,只是沉静地感受着心跳的"彭彭"作响,却不由扰乱了思绪的展开规律,化为混乱的冗杂一片。几乎无力恢复到精神的平和,恐惧中的画面再次现入瞳孔之中,耳畔那似重现的可怖地笑声使雪凌不住呆滞,帽檐映下的阴翳悄然掩盖扭曲的红瞳,显露的唇瓣似因恐惧而微泛苍白,断续地吐露出仿若心灵刻意执念的词汇,“不想……背弃她们。”
“……想?作为一个罪孽的魔女来言,真的会想啊。”不知为何意味的呢喃声音,那其中伴带着不确定及隐秘的否决,听似亲和间已如恶魔魅惑般失去了原有的意味,那碧蓝双眸一辗转便与红瞳相对,伸出那隔着一层素白手套的手猛地拉上对方的帽檐,厌恶的神情恍惚间现于脸庞,耳畔如海洋般柔和的泪状耳坠诡异地回旋转动,就如提醒对方固有之罪似中心隐出一抹血腥的红,只见那已过中年的老修女用咒恨的语气鄙夷地发出模糊不清的杂声,随而再次尽量抑制情感以柔和的声音对着对方说道,“你的心,是在那些所谓的伙伴那里啊……我明白了,可助纣为虐的信徒也是罪孽的种子,为了维护秩序,就该……处理掉她们啊!”
“她们只是普通的旅行者,与我的罪孽无关。”暗红的瞳孔似乎为之一震而微微颤动,深粉色的长发披散在瘦弱的脊背上玲珑中稍有蜷曲之势,几缕头发遮掩额头横穿脸庞几乎将红瞳的一角掩映,苍白的面部却没有表情的小刻变化,仿若已经不再具有那些人应有的情感。雪凌静默地低头将法帽拉下,嘴中似呢喃着什么,长时间地一停顿住,才淡然地以沙哑地嗓音对那女人说道,“请允许我跟主教大人走,之后的事情,不再追究那两人的罪过。”
“神看不见的孩子啊,我答应你的请求,愿神永远庇护你……随我来,为神献身,洗除诅咒之罪。”声音中却顿时增添了几分柔和之感,仿若心灵已根深蒂固了神之教诲的虔诚信徒,那嘴角悄然上扬现出一抹诡迹的弧度,碧蓝双眸静悄悄地微眯起,伸手在胸口的位置画了个粗略的十字,随刻缓和地站起身而使一身修女服舒平褶皱兀自垂下,如海洋般颜色的泪状耳坠依旧回旋着毫无停止的意味,就似在提醒着所佩戴主人什么隐约的信息。
雪凌也于此时捻起裙角平静地站起身,却似毫无产生丝丝忐忑心理般,那双红瞳了无波澜地死寂,迷惘的神色偶然间流露在脸庞,却几乎是一瞬就逝去。回首望了望周围寂静的景象,那眼瞳不由呆滞无力,似在回想曾经旅途中的残影般充斥着浓浓的留恋,转即迈着小碎步跟随着那年老修女走向远方的尽头,羸弱的身形没入黑暗之中,终究不见踪迹。
圣彼得罗亚教堂,那宽敞的大堂中祷告的修女忙碌地穿行于此,手握十字架如寻求神的庇护般身影渐行渐远,空灵的祷歌悠扬地穿梭过整个教堂,却隐隐带来了心灵永久的平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心灵的沉醉。转角处那办公房间的门虚掩着,崭新长桌上端放着的玻璃花瓶,血红的蔷薇妖艳而诡异地绽放出它残存的绝美,却无形中带着即将萎焉的意味,花瓣耷拉地垂下已无生机。
“呐呐,雪绒,你觉得那老太婆喝到斯薇忒的咖啡后会有什么反应呢,恩?”那轻佻的声音中充斥着浓重的戏谑之意,弗罗沃兹仿若悠闲而随性的样子,慵懒姿势地坐在房间中央专门提供给主教的长椅上,伸出一脚毫无节制地挂上桌边狭小的位置,身穿的紧束衣物似因穿着者无羞耻心的特点而将大多数皮肤都暴露于空气,皮质的牛仔裤下吊带袜的带子不检点地几乎完全显露出来,头戴白色圆顶帽那宽大的帽檐下一层薄薄的黑纱掩映,暗蓝双眸兀自窥视着周围的情景,那淡蓝色长发披散身后因坐姿的关系而直触地面,突兀的一缕横穿脸庞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此等装束几乎令人不敢想象对方修女的身份。
随着强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突兀地响起,雪绒仿佛因此话而猛然捂住嘴放声大笑了良久,即刻才尴尬地摇摇头将笑意抑制在心中,无奈地一叹气,眉眼边的肌肉却不住抽搐着,那红瞳中溢满笑,长时间后才缓过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来回复对方说,“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出什么事与我可没关。”
“各位……要吃甜点吗?”平滑的声音伴带着丝丝渴求对方同意的意味,只觉斯薇忒慢悠悠地走到两人中间的位置,虽声音中是向两人询问的语气,可却硬是将两块曲奇分别塞到两人手中, 腰间那沉重的钟表上哥特式指针在表盘映下了灰暗的阴翳, 淡蓝色的瞳孔静静注视着两人是否有将要吃的趋势,随而迈着缓和的步子走入房间中去了。
双瞳中颇带着犹豫不决的情绪在内,深粉色长发突兀地翘起干枯的杂毛,一身洁白长裙的裙摆悄然现出褶皱,透明的白纱外衣将手臂膝盖上方的部位掩映。雪绒尝试性地将曲奇放在嘴边轻咬一口,发觉并没有之前咖啡那样的怪味,才放下心来细细咀嚼着,同时边品尝着边呢喃道,“总算没有那种魔鬼式滋味了,不过怎么都这么甜?!”
“喂,快帮我把那块曲奇吃了。”略带无力之情的女声颤抖着在耳畔幽怨回荡,那其中却充斥着阴暗的可怖,另对方不由毛骨悚然,弗罗沃兹快速从长椅上稳稳站起,后猛然伸手抓住雪绒的一肩,如暗示什么般暗蓝的瞳孔无可奈何地注视着雪绒,将那曲奇迅速地塞到对方的手中,似威胁对方一样急躁地提醒道,“快给老娘吃了,在那家伙回来看之前,另外告诉你老娘可无法忍受糖类这种物质,以后……”
突然,耳畔响起房门因外力施加而移动产生的细微声响,门扉贴袭着门槛悄然摩擦隐露出令人烦躁的吱呀声,那年老的修女在胸口位置粗劣地画了个十字,随而推门不顾两人的错愕径直有进房间端坐于长椅,双手如习惯般自然交叉指节微屈,碧蓝的瞳孔注视着雪绒似在细想什么一样,随而以颇具亲和的声音温柔地对她阐述道,“雪绒小修女啊,不去看看那个人吗?你应该是明白的。”
耳中猛然听闻这话,雪绒却似有些愕然地呆滞长久,那双红瞳却扭曲地垂下没落于阴影的掩盖,唇瓣颤动仿若想再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再组织语言,毫无任何预兆地反身跑向房门,快速伸手猛地一推门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眼前,而那名叫蒂斯安娜的老修女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兀自喃喃着似不明意味的话语,“得到救赎的孩子,命运之神啊……”
阴暗的地牢,似为人世间所永远背弃之处,那潮湿而诡异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窒息的可怖令人的神经不由紧绷,外界微寒的空气透过狭小的窗隙悄悄卷袭而入,瘦弱的后脊骨因刺骨的寒冷而微微打颤,深粉色的长发兀自披散于身,那发梢微翘着卷泛起隐秘的柔光,身穿一身黑色哥特系连衣裙的女孩沉寂地端坐在囚牢中那空旷之处的木椅上,淡漠的红瞳为法帽映下的阴霾所遮掩了一角,在昏暗间辗转出诡迹的血色,却如即将枯萎的蔷薇般渗透出即死的绝美,耳畔依稀荡漾着监牢中死囚那似悲丧却又如不甘的颤抖惨叫,但仿若没有听闻般那脸庞苍白而无一丝表情的映现。
似为遥远之处突兀地回响起嘈杂的声音,那身着白裙的小修女此时正不耐烦样子地与驻守监牢的修女作争辩,稍显婴儿肥的双颊仿佛因途中奔跑的 速度过快而微微泛红,于不住喘着粗气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应对方的话语,而那驻守监狱的修女似明了般轻巧地一点头,随而让开道路使雪绒通过,并且在确定什么样望了望那身影已径走没入监狱的昏暗,才继续无所事事地迈动步子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只觉那急促的脚步于安静而令人窒息的昏暗中空灵地回荡,端坐于木椅上的雪凌静默地抬起头,不明意味地伸手将法帽拉上些许幅度,那双红瞳偶然瞥视到洁白长裙的一角从狱室与狱室间敏捷地穿梭,直至如此相像的双瞳对视长久,却无法采用任何可以使用的词汇去回应对方,血色的瞳孔中透露出隐约的苦涩及愧疚,随而那眼帘无神地垂下仿佛在躲闪对方的视线。
“你这么做又有何意义!?”那声音中充斥着愤恨的不解及愠怒,仿佛要在一瞬之间宣泄出自己所有的情感,但却也努力抑制住那股劲以尽量平静的状态面对着对方,标示性的吊稍眼傲然地窥视到那似无感情的面容,但也不免稍弱气下去,无力地欺身靠在监狱那间断一致的黑色铁柱上,轻微叹了一小口气,便以无奈的嗓音对那狱中的女孩谈道,“只是因为那个魔族及一个不明身份的旅人……她们又值得你这么做吗?对此你就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
“这可真像曾经的你,我残缺记忆中的……”话语在此时却顿了顿,但也并没有再更进一步说下去,眼前名为雪绒的修女只是无力地发出那似沉重的叹息,随而转即站稳身形,大迈步毫无留恋地走向牢房与牢房间的昏暗处几乎将身形隐没,即而离去的趋势中却于宁静猛然捕获到一声空灵的嗓音,似不解却又夹杂着旧时的怀念之感,“雪绒……”
脚步声戛然而止了,恍惚间的伫留携带着油然而生的诡异及可怖感,却也只是悄悄停顿而已,没过多久那脚步又再次从空旷的牢狱间回响,随而渐行低沉直至隐没入那窒息的寂静。似幽深的无底洞般空洞的红瞳竟流露出感伤之色,那唇瓣微张仿佛想要挽留对方的身影,却又觉得莫名其妙而撇头凝视着牢狱间狭小窗隙间辗转透入的一缕无力而惨白的阳光,似希望那样渺茫,却使自己不由放下那紧绷的心神,独享着只属于自己的那抹平静。
“这是她的抉择,那时的她也同样,是这样呢……哦呵呵,呵呵呵?”依稀可觉那空灵而颤抖的声线于另一隐秘之地久久回荡,却不免带着些疑惑及苦涩的滋味,少女银灰色的双眸中消减了平时充盈的戏谑,银白长发随着微风的吹拂而分叉成朦胧的几缕,慵懒低垂着的麻花辫将额头的部位遮掩住便引入脑后去了,伸出一手自然地扶住脸庞,双腿交叉姿势的翘起脚尖,只身坐于阳台的黑色镂空支架上,仿佛随时都会落入空中径直坠下,直至身躯化为乌有。
“接下来就是……”模糊不清的呢喃,那少女的身形逐渐消逝化为点点星光四散而尽,平白无故现出的塔罗牌在空中回旋荡漾着一个诡异的幅度,便静悄悄地落入地面沉寂,那银发少女与少年背靠背的图案似表明了塔罗牌作为命运之轮的属性,而空灵的嗓声却依旧回荡在空中继而才与寂静化为一体,仿佛又预兆着什么般,剥夺罪孽的权利却只归属于命运的轻巧拨弄。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纯粹的,命运的戏剧罢了……
第五十一章:末路丧钟
那“咚咚”的沉闷钟声逐渐响彻临至教堂的末尾处,最终才化为虚幻的朦胧无法耳闻,虔诚的信徒静静敲击那高塔上的古老圆钟,耳畔悄然回响起那缥缈而若即若离的钟声,带来心灵永久的沉静,庄重而严肃的序幕。哥特式风格的教堂长久时间里早已根深蒂固于此,锐利如刀锋的尖顶延绵触及沧蓝的云霄。那虔信的修女自然地用手在胸口画了个粗劣的十字随而迈出脚步在空旷的室内映下她混沌的暗影,以及震破宁静的悠远脚步声彻彻回荡,恍惚中只觉神情肃穆站在堂前的唱诗班正吟咏着命运的颂歌,那空灵而诡异的歌声覆笼了自我心灵,使其沉醉于严静的祷告,如醒悟的堕落天使般真切的向神氏恳求救赎,直至浑浊黑羽化为圣洁的纯白……
黎明的早钟,在修女那朦胧的祷告声中悠扬地断续回响,沉闷而有力却不免多了些罪孽加身的苦涩,钟声辗转缭绕彻入教徒的心神, 渺远至远方的徜徉存余之处。昏暗牢狱间血之红瞳仿若意识到什么般诡迹地细微颤动,随而静谧地沉没入宽大帽檐下的斑驳暗影,深粉色的柔软长发披落在瘦弱的脊背,勾勒出那分明的微坨及白皙的光洁两肩,苍白的面庞中依旧没有血色的迹象,似因熬夜而凸显的黑眼圈与那脸庞的苍白悄然融合却不显突兀,仿佛已与那死寂之暗化为一体,聆听那虔诚的歌声镇静忐忑的心神。
而于另一处似办公之所的位置, 老迈的女性主教正端坐在柔软的长椅上,碧蓝双眸如宁静的海水般亲和而颇具温柔之感,棕色短发末端微微卷曲为宽大的黑修女服所掩映,左耳垂那泪形吊坠竟悄然停止了仿若无止息的转动,如阳光穿透海洋时那样流露出透彻的青蓝色,穿戴素白手套的双手自然地交叉而置,手指不由弯曲紧扣住另一手,手膝触及的长桌上那玻璃瓶中原本绽放的红蔷薇却不知为何而诡异地萎缩,仿若要有即将凋零的趋势般,花朵低垂没有一丝应存的生机,枝干上尖利的芒刺却依旧渗人,令人不由产生对此的丝丝惧怕,不近人意的漠然。
“斯薇忒,那孩子又去陪她了啊。”柔和的苍老女声骤然打破了长久的宁静,蒂斯安娜随刻稍稍坐正身子,碧蓝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靠在墙边那无所事事的少女,似幽深的大海般无法察觉其中细微的情感变化,戴着素白手套的指尖悄然触碰蔷薇几近凋零而兀自耷拉的花瓣,却不由紧锁眉头,眼中流露出烦躁及因此而产生的丝丝痛心之色,颔首长叹一小声,便低声呢喃道,“这蔷薇花,怎么这么快就要凋谢了啊。”
“是的……主教大人。”似长久以来都保持着缓慢语气的平和声音逐渐传入耳廓,斯薇忒慢条斯理地提起马克杯,竟毫不顾忌将其中仿佛因糖类物质过多而粘稠的咖啡缓缓倒入嘴中,饶有趣味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淡蓝色的眼眸充斥着异样的光彩,那一头金色波浪卷发蓬松地披散在身后,浅蓝的连衣裙及宽松耷拉而下的米黄色领结,而从始至终悬挂于腰际的沉重钟表,哥特式的诡异指针却凝固在十二刻的位置,如时间静止般了无生机,随而再次以缓和的语气向那年老的修女询问道,“主教大人,要喝咖啡吗?”
“嗯?什,什么......不需要啊,斯薇忒。”那声音仿若因对方的询问而更加慌乱了些许,其中似努力在掩饰这自己浓重的恐惧心理,蒂斯安娜故作温和地仓促一笑,戴着素白手套的手不由自主地拿起桌上马克杯的手柄,强装镇静而如自然状态般喝下其中的液体,可当那液体触及味蕾产生如此甜腻的刺激之时,却控制不住猛地将口中残存的粘稠喷出,兀自仓皇地吃力咳嗽着,马克杯悄然脱离手的握力在空中优雅地倾斜一个角度便滚到长桌的某一位置停下,甜腻的咖啡便缓缓淌出在桌面留下了液体渗入的痕迹。而那人也方才镇定神色,如明白什么般面庞抽搐且尽力不体现出自己的尴尬之情地说道,“知道弗罗沃兹去哪了吗?斯薇忒。”
“不清楚,也许是在后庭......或者在钟楼也不一定。”经过长时间以后那平滑的女声才缓缓道来,淡蓝色的瞳孔默默凝视着那已然渗入桌面的粘腻咖啡,手于无人窥视之时轻微按下钟表顶端的调扭,腰际钟面上的哥特式表针却悄然移动了一刻,而翻倒的马克杯竟似因外力而恢复原本的状态,粘稠的液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淌入杯中,随着杯子在空中做一系列粗简的运动后便返回到原本的位置,静置如初。
无尽的昏暗将那缕透彻入监牢的曙光几乎完全阻掩,只残存一处狭小空隙容它存身,凄厉的惨叫声时时回荡于狱室与狱室连接的空旷位置,不由窒息如受恶魔谗言,循循诱惑着步向堕落深处,浓烈的腐朽气息充斥缭绕在周围,凄冷的一切对死囚来言是暗无天日的苦熬。那静默的女孩端坐在空旷监牢中央的板凳上,罪孽的红瞳中却不带任何逃离的渴求,仿佛已经漠然般空洞无神,宽大的法帽掩映双瞳只将那唇瓣及小巧的鼻显露,黑色哥特系连衣裙裙摆毫无生机的耷拉垂下,黑白横纹的长袜勾勒出腿部的雏形,黑色短靴静静地踏在地面,鞋跟微翘起似即将触及地面发出朦胧的回响。
“呐,你知道吗?我记得......我可记得曾经一小块缺失的记忆,你和我,以及......”完全逝去原本的盛气凌人而凸显弱气的少女声音断续地从何方传来,眼帘无力地垂下任凭睫毛透下斑驳的暗影,深粉色的长发杂乱地披着身上,那身躯随意姿势地靠于监牢间断相等的铁制长柱旁,微微颔首望着黑咕隆咚的天花板发愁,直至长久也没听闻对方的回应,才微叹一小口气,轻声低语道,“是不属于现在的记忆呢。”
“那时候,是你让我得到了救赎,就算舍弃自己。”那声音中却带着些不明的迷惘之意,黯淡的红瞳低垂似正思绪着什么般在昏暗下辗转出仿如苦涩的诡异芒光。而掩藏在身后的右手从骨节处微曲,如忐忑踌躇般搓捻着冒汗的手心,雪绒随而无奈状地摇头凝视天花板长久,撇头之时双瞳与那罪孽的眼眸沉静地相对视,微抿嘴角便再次更为惘然地自语道,“对啊,想必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时候的你,是作为一个……而言的吧。”末尾的话音却恍惚而模糊不清,仿若在哀悼曾经的种种,那少女在胸口位置沉重地画了一个简略的十字,便双膝弯曲以蹲坐的姿势靠在栅栏旁,似守卫般静静地垂头仿佛又正在思考着什么,那监狱之间也因此再次重归了令人窒息的静谧,长久的持续。
“……”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那女孩的身影,耳畔察觉到断续的苦涩叙述,却无声地与之双瞳相对,那眸间渗出诡迹的血色,饶有质感的深粉色长发蓬松地散乱于身,几缕毛发将红瞳掩映了一角之处,空洞的眼眶呈现出不同于脸庞而更为沉闷的灰色,似在体会对方的心神般沉静许久,身穿的黑色哥特连衣裙随着从那狭小缝隙透出的微风而兀自摇摆浮动,置于双膝上那细瘦的手自然相触着,却隐隐凸显出漠然的孤苦……
古老的钟楼早已隔绝了尘世的喧嚣,沉重的古钟似已经历过风雨长久的洗礼,磨损的边缘上沉寂着锈蚀的沧桑痕迹,兀自晃动的钟摆透彻出清灵的断续回响声,孤独摇曳在那半空中漠然注视着人间的种种苍茫,仿若已有孕育出尘世灵气,纵然孤苦伶仃敲起诡异丧钟。而那留有一头几乎触地的淡蓝色长发少女正悠然自得地坐于钟塔的边缘处及另一银发少女的身边,暗蓝色的眼眸充斥着戏谑为头戴圆顶白帽下的黑纱所掩映,一身紧束暴露衣物似因对方还甚残存的耻度而掩盖了隐秘的位置,毫无顾忌地在空中翘起腿,身躯轻盈仿佛即将就要落下。
坐于她身边的银发少女却如正在思绪着什么般注视着远方之处发愣,一条仿若象征意义的麻花辫横穿前额,银灰的眼眸忽地意识到边上少女似烦躁般的低声呢喃,随而无奈地摇摇头,却偶然瞥视到身边少女手持盘中的紫葡萄已然为对方食去许多,只剩寥寥无几的几颗残存。作慌忙样地伸手即将拾起一颗葡萄取食,可还是被对方抢先一步,双眸迎上的是那人不知为何用意的眼神。
“你又在烦恼什么呢?”随性的声音中多了些询问的语气,暗蓝的瞳孔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克洛蒂若有所思的面庞,随后便将拾起的葡萄暧昧而轻巧地塞入对方微张的唇瓣中去了,那身躯更为刻意地贴近对方的躯体,细腻的手如抚摸珍宝般触及那光滑洁净的脸庞,却被有心无心地用柔和的推力给推开,只觉克洛蒂轻微一瞥到她的动作,以平时大不相同地无力摇头,戏谑之意全无。
“呐……弗罗沃兹,你觉得一个毫不细想自己利益,却只想到他人牵绊的灵魂,又是个怎样的灵魂?哦呵呵,呵呵呵。”空灵的女声颤抖中却带着些苦涩的感情,银灰双眸静静注视着盘中所剩无几的紫葡萄,即刻伸手将指尖刺入葡萄的里侧,恬静姿势地将那小颗葡萄塞入嘴中,一股汁水固有的甜味便透过味蕾充溢口腔,随着果皮的刺破瘪扁,口中留存的是清凉的余香及略微的涩味,使人不禁回味于其中甜涩交融的快感。
“也许只有那些不明自身价值的空洞灵魂才会这样的吧,这是我的见解,哼哼。”几乎不经严密的思考而随意地论述道,弗罗沃兹那双暗蓝的眼眸却毫无顾忌的意味,仿佛发自内心般由衷的确信,身形轻捷如飞鸟那般在钟楼里站定身子,随而如刻意而为似的用手轻触那教堂的古钟,耳畔顿时听闻微小的钟摆碰撞声响,清灵却又空洞地令人窒息,那戏谑的声音悄然与钟声交杂,仿若为,“细细去感受吧......也就像是钟那样的感觉,还是丧歌呢。”
“你守着这钟楼有很长时日了吧,弗罗沃兹。”空灵的声线乍然传来步随钟摆的余音,清澈灵动如澄澈的湖,克洛蒂银灰双眸微微低垂,宁静的波光悄然荡漾于其中,却恰如万籁俱寂般随刻泯灭了星光,静谧地体会着钟声内尚还残存的诡迹空洞,似被点明心神般不由颔首望向那苍蓝的广袤天际,静默地思绪了良久时间,对方那敷衍似的回应声尚可入耳,“是的,从我啊成为一个修女以后就一直守着这里,不过这也多亏克洛蒂殿下你的功劳呵。”
“那时候流落街头的孩子,你啊。”如感叹着曾经往事般似有似无地喃喃自语,克洛蒂再次伸出手直至指尖刺入看准的那颗紫葡萄后,便雅兴地塞入嘴中细细品味葡萄汁水的甘甜,待那葡萄完全咽下口时才回味般地吮着那触及唇瓣的指腹,深邃的银灰色眼眸却似因回想起什么般猛然一颤动,不由低声缓缓呢喃,“这种颜色,真像那位堕落天使的眼眸,纯净无暇可却黯然失色。咯咯咯咯,有股念头想把它拿在手中玩弄呢。”
“堕落天使?听起来挺有趣的样子啊克洛蒂殿下,那种神界叛徒,拥有黑色羽翼的败类,这样的堕落者就该施以斩翼极刑,让她尝尝撕心裂肺的痛苦。”那声音却显然有些习以为常的激动感,仿佛对类似刑罚那种事务都充满了独有的热情,而弗罗沃兹随刻便抛下话语在旁边兀自敲钟,只听闻这一声声空洞而悠远的钟声传递至远方,似连晦暗的监牢也无法阻遏这虔诚的梵音,那孤苦的声音仿若古老的丧歌,伴着命运的脚步化为短暂而却又永恒的沉寂。
直待那缠绵着幽怨的空洞钟声渐入心底,死寂的红瞳如遇心灵共鸣般流露出沉惘之色,那丧钟带来命运悲丧的挽歌,又仿若走向末路的旅人踌躇不前,却失足将心扉刺痛夺取心脏,囚禁于灵魂为自己精心打造的黑色牢笼中,灵魂撕心裂肺哭诉的麻木,可始终无力察觉......
第五十二章:前奏
待永恒的浩瀚夜空笼罩整个城镇,昏暗的街区静谧而几近无人涉足,那虔诚的颂歌者提着一盏橙黄的明灯穿行于斑驳隐掩中,如诚恳的信徒彻彻吟唱着神的赞歌为入睡的人们带来真切祝福,只觉灯光幽然间颤颤抖动了两下,随而火星覆灭完全为黑暗所侵蚀,转瞬即如重燃般绽放出诡迹的火花,映亮黑暗中煞白的高墙。似乎一切都归寂于平和,惟有黑猫敏捷地穿梭于城镇的隐秘处,矫健的身姿勾勒出朦胧的绝美弧线,便顺势消逝于黑暗宽容的怀柔,那耀眼的启明星在西面的空中孤独的摇曳,仿佛在指引迷惘的旅人以归宿的方向,而那祷告的歌声最终沉寂,化黑暗为恒定一体。
时间逐渐流逝在人们短暂的梦境中去了,当朦胧而缥缈的晨雾隐隐约约将城镇隐掩,小巧的知更鸟扑闪着淡蓝色的羽毛轻盈地向远方飞去,婉转的歌喉清丽而使人不由沉醉,黑夜散尽将那黎明的朝霞之景映入瞳孔的晶莹,天际透彻出神喻的光辉引领天使的祷歌深入心底,清晨的露珠荡漾在宽大绿叶的柔美拥抱里,颤颤于原处翻滚随而优雅地滑落叶片在空中划下一个寂静的弧度。起早的修女手持祷词缓缓漫步于小径中,树林的荫蔽伴带着乡土固有的清香将人的身影隐藏于其中,惟有斑驳的树叶沙沙作响透露出安详的意味。
虚掩的窗户似为人烦躁地推开一小缝,微寒的柔风如试探般窥视着狭小房间中的斑斑暗影,丝缕阳光将那坚毅的侧脸映亮,只见一身黑衣的矮小女孩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着,沉闷的脚步声却增添了几分古怪的窒息感,高梳起的墨绿马尾辫垂落于笔挺的背部,几缕杂毛干枯地翘起似因过短而几乎无法梳入发带的束捆,那暗绿双眸中却充斥着对此事的疑惑及浓重的愤懑之情,无力地靠在墙角垂头使双眼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手臂随性的相交仿若隐约渗透出些烦躁。
“她自己就选择这样,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要被那些所谓的神教徒处刑!真的在意过我们……我们的感受吗?!”突兀中猛然提高的嗓声充斥着不甘又或是恼怒的情绪,随着阿丽西雅如野狼般阴冷的眼眸中透彻出毅然决然之意,看似瘦小的右手握拳击向墙壁却迫使它不住地震动而发出诡异的轰鸣声,随刻更加用力地想要击打墙壁以舒缓自己的心情,却悄然间为另一从肘间的阻碍所克制,眼瞳暴躁状地瞥视到那一身影,可也只好放松气力任由对方拉拽,无奈地摇头便以图用呼吸来恢复平静的心神。
“西雅。”柔和的女声中不免带着略微战栗之感,从长发中隐现的红瞳与对方的瞳孔相对视良久,仿若在提醒她当前的举止太过,待阿丽西雅即刻舒缓心神恢复平静的状态时,晨曦才快速迈步走到桌旁拿起那似已人为紧拽而扭曲形变的早报,焦躁地将褶皱的报纸抚平,双眸中透露出正色同时细致查找着那几行小字里粗劣的信息,却没察觉到阿丽西雅也已走到她身后静待,暗绿的眼眸中却似泯灭生机般昏暗无助。
“听好了,西雅,请不要做轻举妄动的傻事,我们尚且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就像是入虎穴的病狼,根本连一丝可以招架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温和的声音却多了些审判的意味在内,双瞳流露出心中充斥的忐忑不安,拽紧报纸的双手却颤抖着无力垂下,兀自哀叹一小声,眼帘低垂的双瞳仿佛在回想什么一样静视某处,那几近乎绝望的声线颤动而低沉沙哑地重复着报纸中的一句段落道,“明天的黎明第一束阳光透射入人间之时,便将行刑,以铲除罪孽,昭显秩序与道德之神的威严……我们,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要救下她的话。”
“卑劣的戏词吗?我知道了……反正,她死去我与她的契约也会解除,我也好安宁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断续的苦涩笑声却阴冷地传来,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为昏暗所覆笼,咧开的嘴角悄然隐现出即将抽搐的趋势,面庞稍带着可怖的扭曲感仿佛在抑制内心的情感般,试图不去注视对方的双眼同时颤动的手用力横打对方的肩头,迫使对方因没站稳而为此力踉跄地作蹲姿摔倒在地上,一手拿起静置于桌角的巨剑大迈步似乎将远离此处,而那牙却紧咬凸显出毅然决然的意味。
“教堂的守卫森严,硬碰硬基本上的胜算为零,而明日法场的兵力估计会大幅削弱,成功的几率相比较而言会升高很多。所以,此前最佳的方案,就只能是劫法场……我的话已经说完,你可以走了。”似乎是尽量保持相对平和的语气说完了这段话语,晨曦以左手撑地缓缓站起身,隐现的红眸注视到对方仿如留恋的眼神转即而逝便粗鲁地踢开门离开,兀自捂着胸口迈步走到窗边,象征意味地掀起额头的刘海显露出血红双眸,无助而绝望的低语声在心灵中回荡深久,“是啊,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行。”而话音毕落之际那左手触及胸口的泪形项链,划下一条冰冷的孤影。
而此,就于圣彼得罗亚教堂的某处,原本洁白的落地窗帘却已换成黑色而肃穆的帘幔,那老主教此时正虔诚地站在墙角处手握十字架祷告着信条,碧蓝的眼眸随而沉静注视着不远处随性姿势坐于中央长椅处的女子,却颇带着仿若对神那般真切的尊敬之情,一身黑色修女袍松散地垂下使其边缘耷拉在地面,浅棕色短发微微卷曲从那头巾中显露出一小缕,耳边的泪状耳坠此时如遇其主般稳当当地停止了旋转,那断续不绝似手指碰撞桌缘的回响声却给周围增添了些燥热。
那端坐于长椅的女子,一头火红的长发扎成花苞的样式由仿若黑色曼陀罗的饰物绾定住,色泽更为贴近于灰色的银瞳微微低垂突兀出格外的妩媚, 却一反他人日常的装束,身穿着的红色旗袍下摆印下了曼陀罗的纹样,开叉的侧摆显露出白皙的腿部,高高隆起的胸部位置将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曲线,尊臀下修长的双腿微屈将脚上那如忘川般色彩的高跟鞋凸显,却不免携带着高傲而目空一切的韵味,仿若万千信徒长久崇敬的神灵。
“神殿下,明天就要行刑啊,和从前一样观看吗?”平静的苍老女声中充斥着浓重的敬畏之情,蒂斯安娜忐忑地注视着那女子以尽量无纰漏的嗓声缓缓道来,碧蓝的眼眸中似永恒的追随及崇尚,同时如常见姿势地将两手交叉握紧,那耳畔却悄然听闻不远处的轻快脚步声回荡于走廊,心神不由因此而紧绷,双瞳警惕地注视着虚掩房门在那昏暗的布景,呼吸声也相对之前更为急促了些。
只觉那房门突兀地被推开为足以塞入一人的缝隙, 银色光滑门铃的紧贴着门扉移动时透彻出一声空灵而清脆的回响,拥有一头银发的少女轻盈地迈步走入却毫无丝毫胆怯及顾忌之色,随而那身姿随性地快速触坐长桌,双腿高翘仿若一点也不给身边女子脸色看的意味,银灰的瞳孔中充盈着固有的戏谑与对方的眼瞳略带玩味地对视,宛如纯粹的调侃般那空灵的嗓音彻彻回响,“好久不见了,克米安塔忒,你至今还在玩那所谓的道德把戏啊,道德与秩序?”
“你……”似乎因对方的此番话语而面容突兀出几分愠怒的神色,魅惑的银眸如深渊的潭水诡异而令人心悸,高贵的气质随而几乎完全将这微小的情绪掩藏,克米安塔忒放松姿势地以那瞳孔傲然与克洛蒂对视,仿佛掩饰了自己的烦躁透露出强烈的气场,饶有傲视群芳的广博高傲,那修长白皙的腿部方才改变翘起的姿势呈端坐的表现,那感性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威严感,略带强势之意,“那可请问命运之神这么大动干戈又有何贵干呢?”
“我啊,想说个事。”完全随性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挑衅的感觉,仿若调侃对方般一抹玩味似的审视隐现而出,克洛蒂那一身洁白上衣上黑色纽扣闪着淡薄的光,黑白格子裙摆就如那西洋棋的棋盘透露着些有序的美感,宽松的素白短袜边缘是棱形的纹样,白嫩的双腿转即作膝盖贴近小腿叉开的姿势,象征性的麻花辫遮掩额头映下浅淡的阴霾,嘴角诡异地上扬化为戏谑的笑容,与此同时空灵而颇带令人恐惧的声线近乎虚无缥缈地传入耳廓,痛彻人心,“她们,是我的玩具。”瞬时只听觉身边女子略带惊愕的低喃声,却迫使她不由发出连续而诡迹的笑,银灰双眸空洞而无谓,细长的手指摆弄着那几乎将要枯萎的红瓣蔷薇,瞳中映下那枯枝败叶丛中一抹簇新的浅绿却不住微微颤动着,包裹于花萼内似乎是更为鲜红的蔷薇花芽,就仿若那双血色的瞳孔,孤寂而漠然的苦涩。
地牢深处,尚存冰冷的风声回荡于其中使后脊骨产生一震寒意,只觉处刑将至的死囚发出最后的哀鸣仿佛在倾诉着对于生命最后的渴望,修女装束的狱卒手持皮鞭威严地巡视着各牢狱的种种情形,不免皱眉怒骂了几句烦躁的话语,当那双瞳窥视到那身穿洁白长裙的女孩倚靠在铁质栅栏旁似已沉沉睡去,才如怜悯般稍有叹气,随而再次迈着沉闷的脚步向更深处的地方巡视勘察。
独自端坐于牢狱中央,穿着那身哥特式连衣裙的女孩静默地垂下眼帘,宽大的法帽下那帽檐隐没了红瞳的血色,苍白的面庞毫无任何情绪展露仿佛根本就是任人操纵的人偶,一手如寻求庇护般触摸胸前的银色诡异十字架,血红宝石仿若那双瞳孔充斥着悲丧及死亡的色彩,就像是脑海中尚还残存印象的缅怀故人,空灵的嗓声微带沙哑之感淡然地吟唱出最后的歌谣,“迷茫的旅人,请不要误入歧途,你是哈亚撒最后的幸存者,星光终会泯灭,河流终会干涸再无流水的涉足,悲丧的旅途者何时才能寻找到真正的归宿……请不要放弃初衷,铭记世间的真实,我的……”最后的字符仿佛因记忆中的一小段空缺而无法回想,只得无助地停驻于此处,红瞳中充盈着莫名的留恋仿佛在歌颂被抹除的过往,头脑胀痛无法再回忆起什么过去的念想。
偶然间那双眸瞥视到身边女孩似乎即将久梦初醒的趋势,那微闭的双眼迷惘地张开泛着水雾的朦胧,雪绒睡眼惺忪地伸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毫无刻意地低声喃喃着,模糊不清的声线尽量压低仿佛是为了迎合当前的静谧,依稀中的那段话语却有些突兀,隐隐渗透出对曾经的留恋之感,“是那个人曾经经常唱给我们的歌啊,也许你并不记得她……”
“德瑟塞丽小姐。”不由自主便低声吐露出这个久违的人名,雪凌的红瞳中却有些恍惚而呆滞地注视着远处的幽暗出神,那尚且还余存的温度中携带着痛苦及难以释手的绝望,伸手将帽檐拉下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而外处的阳光悄然从那狭小的夹缝中隐露将灰暗的地面映下柔和的光斑,耳畔回荡着教徒吟咏的虔诚颂歌,与心灵交融直至整个身没入沉静之中,睫毛在眼俭投下颤栗的阴翳,宛若死亡之海的眼瞳却悄然流露出星光的斑斓。
枯萎的蔷薇已然逝去原有的光泽及生机,完全枯死泛着棕黄的色彩那花瓣耷拉地垂下,一小瓣似因不甘顺从命运而凋谢落入泥土与其融合为一体,死寂中浅绿色的簇芽傲然发芽茁壮,萼片包裹内含苞欲放的花朵中染上血红,如那罪孽之瞳的延袭者洗濯了苍茫的惘然,而那银灰双眸的主人却隐掩戏谑仿佛忆到什么般轻声喃语,随而发出那连贯的诡异笑声使人心余悸,“必须进行下去呢,这场游戏。哦呵呵呵。”
话音毕落之时,从钟楼传来的沉重钟声顿时回响徜徉在耳畔,渺茫而空洞似永恒的虚无,脑海依稀可窥视到那少女驻守钟楼敲钟的情景,不由展开出真实的浅笑却转即没落于嘴边,银灰瞳孔注视远处似那戏剧家般带着目空一切的狂妄,仿佛正饶有兴趣地编织着命运的丝线并将一切看重的猎物捕捉在罗网之中,那手指碰撞桌缘透露出沉闷而躁动的回响。
是命运洗礼的前奏,同时也是时间宽容中仅存的松限,待指针指向那一处时,便是死刑的序幕,将道德与秩序的蛊惑化为信仰之源泉……
第五十三章:处刑
深幽的夜空仿若即将隐秘于神界的黎明号角,更显朦胧而虚无之际,那斑驳的星了无生机地停驻于广袤无垠的天空似即刻覆灭般黯淡无光,寒蝉隐迹身影分秒没落于昏黑的角落,归巢的鸟儿静静熟睡在自己柔羽的裹藏之下,白羽为那蜻蜓点水般的月光映照而呈现出惨白的颜色,只觉诡异的月光仿佛逝去原有温柔的伪装,残余不近人意的阴冷隐隐渗透出窒息之感,尾随着余寒未消的微风透入狭小窗扉,映亮那光滑的皮靴圆头,及血红双眸低垂下的眼帘。
那女孩仿佛与夜空融合般静坐如精致的人偶,深粉色的长发柔和地披散在肩上末端垂下稍稍蜷曲,血色的红瞳为遮掩额头的那缕长发所隐没一小处,在惨白的月光下突兀间透露出些诡异,苍白的皮肤不见血色便没落于法帽投下的阴霾,却仿佛带给自己些慰藉及隐隐的安全感,那一身哥特系连衣裙却更为突显了几分格外的阴森,黑白横纹的长袜上是那双黑色的短靴,鞋头透出斑斑光影。
无力垂头靠于监牢栏杆,拥有几乎同样相貌的女孩似在回想往事般那双红瞳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发愣,身穿的洁白长裙却乏力地耷拉着贴着身躯,透明的薄纱外衣隐掩了手臂上半部位的风华。仿若察觉到什么异样,雪绒瞥头默默窥视着那女孩落寞的身影,耳畔悄然听闻不远处缥缈的脚步声,却不免油生诡异的寒意颤颤使心灵忐忑,那后脊骨微微发凉颤栗了心扉,低声哀叹吐露出宛若绝望的呢喃,“他们,来了啊。”
只觉那悠远的脚步声乍然停止,眼前依稀出现的是庄严的女性主教及两位神使的身影,蒂斯安娜碧蓝的瞳孔与雪绒平静地注视长久,却仿佛如反讽般地抚唇微微一笑了之,耳畔的那似大海般深邃色彩的耳坠回旋荡漾着,中心的位置竟流露出浅淡的诡异鲜红,逐而加深那耳坠的速度更愈极了些许,黑色修女袍袭身将身形勾勒出模糊的轮廓。而其后分别站于两侧的弗罗沃兹及斯薇忒,此时却如早已深刻般冰冷而稍带怜悯地注视着那人,可弗罗沃兹仿若烦躁地迈步走向前伸手狠狠拉住雪绒的手臂,暗蓝双眸中充斥着警示或又是无可奈何,随而把握力度将那人甩到一侧的昏暗,嘴中发出微显愠怒而似挑衅之语,“后辈,别妨碍老娘我施行公事……你应该清楚耽误处刑的后果。”
见对方不语,弗罗沃兹随刻掏出那串几近乎破碎的钥匙在锁孔内熟练地一扭转,只听觉仓促而清灵的一声回响,那牢狱的铁门悄然虚开小缝。自身浅蓝色的长发飘逸地几乎触及地面,头戴的圆顶白帽宽大而引伸出黑色的轻纱,暴露式的着装只有外套的洁白长褂将隐秘处遮掩,吊带的袜子不检点地将皮带尽数凸显在外,而那少女却盛气凌人地以那暗蓝眼眸审视着雪凌长久,偶然瞥视到身后女孩一反常态的表情,如悲怜般微微喘息调节情绪,而那修长的手指随性地摆弄着手中的钥匙使其旋转于半空,随后便快速将钥匙娴熟地丢入口袋,那威压伴随着桀骜不驯的话音传入心底,“那么,是我拽着你或是你自己走呢?”
伸手轻扶那宽大的帽檐企图带来庇护,雪凌静默地缓缓站起身,那身躯似因长久未走动而有些颤栗的趋势,深粉色的长发犹如流水般披垂在脊背多了些柔逸,诡异的红瞳渗透出迷惘或是漠视,双手微捏裙角坦然地向深幽之处迈去,双眸只见那名曰斯薇忒的少女正悠缓地站于她身边巡视,而苍老的女主教蒂斯安娜却诡迹地于暗处一笑,随后跟上前人的脚步身形没入那无尽的深幽之中。
“我告诉你,去处刑的人几乎没一个会活着出去,所以还是放弃吧,雪绒?”那声音较之前的随性中却多了些劝说之意,弗罗沃兹暗蓝的瞳孔静视着雪绒的红瞳似与其交融般流露出丝丝不解,颔首中仿若高傲地传递自己的念想,却耳闻那女孩嗤怒的呢喃声,似为,“哼,我又凭什么要你来提醒。” 而待对方话音毕落后唇瓣竟微微上扬成一个弧度,弗罗沃兹随而转身大迈步离去,而当洁白的长卦落入黑暗的隐蔽之中时,吊稍眼的红瞳中却隐现出挽留的意味,默默低垂泯灭了仅有的光华。
宽阔的刑场饶有一览无余之景,大量虔诚的信徒蜂拥而至其间静静等待着行刑的进一步展开,可每人却无一不颇带着习以为常的态度,仿佛这并不是一次处刑转而言之是一场教徒的圣会。遥望远方黑色的天幕还未有阳光驻足的影子,那西方似神界之处却笼罩着淡淡的光芒,宛若冥冥间即将穿透出乌云的禁锢传达给人间神圣之旨意,刑场上低矮的诡异十字架为渺茫的雾气所掩拢,只觉那断裂的一角毫无生机被岁月的风雨所洗刷,迷惘间流露出斑斑锈蚀的痕迹。
片刻十分,高傲的主教及两位神使引领悲怜的受刑人缓缓步入刑场的高台,只觉台下信徒的声音较之前更为亢奋了些,仿佛对于处刑有着超乎寻常的狂热以至将抑制于心中长久以来的愤懑挥泄出来般,面庞却带着诡异的狰狞感几乎能使人心崩溃绝望,那双瞳孔扭曲呈现似地狱深渊的可怖。形影单离的孤苦女孩沉静地迈步走向高台上,冰冷的地面随之鞋跟触及的一声空灵的轻响似在预兆着处刑的临近,血红双眸呆滞无力地凝望天穹宛若窥视到那逐渐向自己敞开的地狱之门,宽大的帽檐却悄然向后倾斜却迫使那诡异的红眸一览无余,与此同时耳畔彻彻听闻不远处教徒的鄙夷唏嘘声,纵然无能与他人争辩那面庞竟流露出释怀,直待沉重的锁链将自己的身形紧紧禁锢于如其心灵般支离破碎的十字架下,微垂的双眸才干涩而无神地注视到下方人们虚情假意的面容。
“各位请肃静。”那平和的苍老女声中微带着烦躁的愠怒,蒂斯安娜碧蓝色的瞳孔威严地注视而下的信徒从中夹杂着不一致的种种情感,悠然悬挂的蔚蓝耳坠却如倾诉着神灵的临近般安然停止了漫无时常的摆动,一身肃穆的主教红衣突兀而出即将行刑时的庄严感,无同于以前的头冠赫赫戴于头顶体现了权威的身份。只见她似眼望远方那高挑女子伴着几个随行的修女向此处走来,眸间却隐隐渗出敬畏的神色,随而径直走下高台如迎接神灵般虔诚地为那女子指引方向。
“蒂斯安娜。”颇带成熟感的女性声音中充盈着魅惑的意味,毕落的话音后只听闻狂热信徒猛然加高自我声线而接迎那女子的应喝声,如深潭般无可洞察的偏灰色银眸高傲地瞥视着周围的神教徒们,从中拥有着绝非常人可拟的高贵气质。身穿的灿金色及地长裙于薄纱掩映中透露出雅致,后披两肩的紫黑色棉绒拖地披风华美地将那白皙面容衬托展现,一头火红色长发扎为麻花卷曲定型作花苞样式,几缕长发中分使光洁的额头显露,白色曼陀罗发饰增添了别样的圣洁之感,手持的金色权杖镂刻出十字架的纹样从中镶嵌着菱形黑色宝石。
那名叫克米安塔忒的女子安然随着蒂斯安娜主教迈向最高处的皇位,高翘的尊臀轻触深红羊绒垫便松软地沉入其中,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携持那把象征权威的手杖,银瞳孤傲地注视着而下的信徒,却充斥着几近独有的威严使人油生怯意,傲视群芳的精致面孔犹带成熟的魅力,净白的长腿裸露在外凸露光洁,血红高跟鞋稳稳触及地面尚余恰才的轻响。蓦然间那刑场仿佛化为一场助兴的圣会般,狂热的信徒振奋地呼喊要求处刑,扭曲的瞳孔中悄然泯灭了真实的善却如似为之蛊惑沉沦。
“教皇陛下,您敬爱的教徒正希望处刑啊。”亲和的老迈声音中夹杂着崇敬之情,碧蓝的瞳孔宽怀而温柔地直视那女教皇的面庞,仿若在寻求对方的认可般携带着几分毕恭毕敬,红衣加身凸显别样的庄严肃穆。而当蒂斯安娜正要进一步而论时分,耳畔忽闻高台不远处的嘈杂声响,微显愠怒地转过头刚想呵斥,那瞳孔间却猛然骤缩颤栗,而那教皇一反他人饶有趣味地观望着远方之景,唇瓣中隐匿笑意。
与此同时,瞬即之间那几乎毫无人觉察的身影如鬼魅般跃上高台,手持巨大镰刀以后猛然袭击那了无防备的神使,便倾身悄然隐于人群的天然屏障。而只觉站于台缘的少女踉跄地倒下身躯,淡蓝色长裙竟为尖利的刀锋所撕裂皮肉,鲜红的血液如泉涌从背部流淌而出沾染衣裙,斑斑血花中透露出些诡异及浓重的渗人感,那双眸呆滞地垂下逝去光华以至朦胧不清,可身边的弗罗沃兹却急躁地跺脚似在提醒对方地怒叱道,“喂,斯薇忒,你这慢吞吞的反应可不可以再加快点!老娘我可不想看到你那静置的恶心尸体。”
冥冥中那腰间悬挂的钟表仿佛更为沉重了些许,哥特式的诡异表针竟悄然旋转了大半个表盘,而斯薇忒的身形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到原本站立的姿势,后背潺潺流淌的鲜红血液及撕碎的衣物完全消失痕迹宛若根本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情般,钟表指针似已长久凝固于最下方的位置,淡蓝的眼帘缓和地睁开注视着弗罗沃兹,随刻悠闲而略显迟钝地说出话音,“有人……劫法场。”
“又是什么杂鱼!?”猛然加大音量的声音中颇带着愤慨之意,而暗蓝色双眸转瞬与其隐现的红眸相迎,弗罗沃兹灵敏而快速地后退躲闪那死神镰刀的迅猛攻势,与此同时右手作鹰勾式化形而出两米多高的长柄战斧,那尖利而薄的弧形刀口渗透出冷光,随后竟毫不费力地挥斧劈去。仿佛犹如黑龙之势的狂暴袭气依稀携带着些压抑的意味, 瞬时逆转了当前的形式压制着对方的脚步重重逼进。
“……”只觉对方吃力地一咬牙,随而再次紧握镰刀迎击弗罗沃兹如龙似虎的狂野攻势,那双腿迈着诡异的步伐不给敌人一丝能察觉接下来动作的机会,红色的直长发飘逸地因人体的后倾速度之快而向天际乱窜飞舞,从刘海中完全显露的红瞳中充盈着坚毅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宛若玉石那般透露着深邃澄澈的质感,那比她高处一倍有余的死神镰刀似直抵敌人的胸口锐利的芒尖渗出死寂的透彻。
“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还自找啊……我想了想,如果一个人失去赖以行动的手臂,当一个玩具又可好呢?”那浓重的嘲讽之意直逼人心的调侃,弗罗沃兹暗蓝的眼眸却因战斗而更为凛冽冰冷,嘴角上扬起一个即兴的笑容,便再次挥起那高大的战斧向晨曦的左肩猛地劈砍而去,于此刺骨的寒气突兀卷袭将周身环绕以庇护,杳然间对方似乎奋力躲闪过这次意外的突袭,充血的双眸似注视到那缕缕红发为之斩断的情景,从中却悄然夹杂了无法抑制的嗜血,而耳畔却又猛然传入出另一处的骤增声响,迫使二人将动作逐渐放慢,眼眸瞥视到远方急速狂奔的女孩不由一愣。
“好啊死红毛!丢下我一个人赴死可不算是什么朋友义气,给我听好了,此为一次例外就罢,并没有然后!”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声音将一切的嘈杂都掩盖尽,如野狼般敏捷的身影快速冲去重围迈入高台之上,暗绿的眼眸似深幽的月夜辗转出阴冷的光辉,利落扎为马尾的墨绿色头发高翘着如那人本身的不驯,沉重的巨剑被那双手把持而划着石板地面刻印出支离破碎的痕迹。与此同时昏暗的天穹宛若即将带来黎明的曙光,层层云翳释放隐蔽使乌托邦绝美的暗影映下斑驳,天使吹颂着沉闷的号角宣告神的喻旨,同时也步步惊动那颗颤栗的心灵沃土。
处刑,即将到来……
空洞的红瞳漠然遥望着天际,却不知又在回想什么早已逝去的绝美童话。
黯然无神……
第五十四章:原罪
放目遥视那苍蓝的天际,如坚冰的寒芒那般诡异却增添了乌云映下的斑斑晦暗,稀薄的云翳笼罩了乌托邦的绝美繁华,似若即若离的轻纱将真实掩藏于心底,勿让人涉足这神灵圣地。耳畔依稀听闻彻彻的天堂号角声回荡于尘世,伴着修女崇敬的祷歌将福音传递入远方彼岸,而那狂热信徒连续不绝的鄙夷唏嘘却刻骨铭心的刺耳使人不觉茫然,永受神灵诅咒的红瞳默默低垂似窥视那缭绕周身的晨时迷雾,却偶然迎上那众如人偶般似厌恶、恐惧、憎恨的眼神,雪凌不由胆怯想要试图拉下法帽埋没一切喧嚣,可手指却了无丝毫气力可施只得无助地作罢,瘦弱的手臂为沉重的铁链而紧锢于其间无法逃离,隐现的青筋上勒入之处已然呈现出磨破皮肉的鲜红色,触目惊心的血迹斑斑地流下,颤动着滴落地面穿出断续的空洞回响。
饶觉高台狂风肆虐,巨大的死神镰刀与战斧相接却迫使混沌的空气都猛然一震颤,携带卷袭的尘埃散漫天际将其笼罩于晦暗的阴霾。昏暗的掩映将那奋力的身形勾勒出雏形,名为晨曦的少女以双手把持镰刀尽力置于胸前便于阻挡对方猛烈的进攻趋势,那悬挂于死神镰刀的十字架在纷乱的空气中兀自晃动,镰刀与战斧强劲的刀口摩擦间却有点力不从心之势,红直秀发为那刀刃的力量所简明地削去几缕,纷纷扬扬落入地面化为一寸尘埃。
“神使?也不过如此。”略带戏谑的嘲讽声音中夹杂着明了的挑衅之意,此时阿丽西雅正抡起那把沉重的巨剑准备展开进一轮强有力的攻击,丝毫不给对方一丝可喘息机会的剑气倒颇有鹰拿雁捉之感,迅猛地以剑突袭向对方的脖颈,可其看似缓慢的躲避竟只使剑尖触及周围的空荡处罢了,然而无论如何却根本无能伤及敌人一寸,仿佛那剑的势狂也只为其虚无实的假象,自我喘息的逐步急促加快迫使能量的消耗也更为迅速了些,丝毫无保留的气力在当前却戛然处于劣势之位。
“西雅!换位。”那女声里夹带着丝丝坚毅的色彩仿佛在提醒着什么般,与此同时晨曦的身形敏捷地向后方一辗转以致躲避敌人的进攻,一身黑袍因流动的强风而猛烈地鼓动,随后便将全身体重施加于后背悄然避过那削铁如泥的斧刃,可身躯却不受控制倒在地面似任人宰割的羔羊。而那墨绿色马尾的女孩转即回过神以迅疾之速抡起巨剑抵挡了战斧的刃部,暗绿的眼眸充斥着坚定及豪迈之情,如要令伙伴放心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即可与弗罗沃兹展开一系列猛攻。
“弗罗沃兹。”只觉对方似乎挟带着些赞许地隐隐上扬嘴角展现出一个高傲的笑容,一头淡蓝色长发竟如丝毫不碍事般飘逸地向天际飞舞着,暗蓝双瞳中凝固出血腥的色彩就似嗜血的狂暴,宽大的圆顶白帽内垂下黑纱却凸显了虚幻及若即若离,暴露的着装此时却相较于他人更为轻盈利于战斗般,手持长柄战斧并不费力地阴狠挥去,尾刃卷袭冷风呼啸着触及面门竟给对方留下斑斑伤痕,鲜红的血液潺潺流淌不久便凝固为血伽,而弗罗沃兹却躁动地舔了舔嘴角沾染的血花,仿若在渴望着什么般那双眼瞳冰冷已然逝去理智。
“阿丽西雅敬上。”豪迈的声音中充盈着挑衅的意味, 仿佛拥有气吞斗牛之势地显露出尖利的虎牙,阿丽西雅快速伸手拭去了细小伤疤上的鲜红血迹,那巨剑利刃奋勇卷袭尘埃化为劲风突入,凝聚着浓郁魔力的剑气蹑影追风使其心神紧绷,战斗的狂热神经急速联结交织化为心网。而那暗绿的瞳孔却无一丝怯意可存,唯有坚定不移的毅力及躁动的嗜血心神悄然隐现,血腥弥漫在周身似将那天际沾染成如罪孽双眸般的诡异色彩。
微微咬牙以便镇定心神,晨曦眉头紧锁仿佛在展开着纷乱的思绪,那死神镰刀劈砍向那少女妄想伤她分毫,却依旧是无用而挥霍体力的虚势,隐现的双瞳却偶然瞥视到斯薇忒扭转自己时间后那已然凝固于表盘的指针,却似明了什么般双瞳流露出颤动的光芒。晨曦随而试探性的向钟表处戛然击去,而对方竟仓皇地有所避过,朦胧而略显迷糊的蓝瞳中带着丝慌乱的情愫,惘然中暴露的恐慌却为晨曦察觉,莞尔一笑准备接下来的攻击。
“快开始了呢,秩序的处刑……这场赌局的胜利者啊又归落何方呢呵呵呵。”成熟而颇带魅惑之感的女声从另一处悄然传来,独自端坐于高台最高之地的女性教皇此时正如审视般以那双银瞳孤傲地凝视着下方景象,双眸尖锐地窥见战斗的一系列连锁动作,不免携带着怀疑之色摇了摇头,以洁白曼陀罗头饰扎成花苞状发型的火红色长发柔软而不失光泽,灿金色长裙仿佛映照了她高贵的气质,绵绒紫黑色披风兀自褶皱划过绝美的暗影。偏向灰色的银眸随而畅怀地注视着天际那抹即将穿透云层的曙光发愣,光芒宛若利剑般似要宣召悲丧的事实,冰冷而痛彻人心的崩坏溃乱。
了无神色的血红瞳孔依旧宁静地遥望那圣洁的天际,却似回想着过往之事般呆滞逝去光华,深粉色长发絮乱地披散于瘦弱的脊背,仿佛有缕缕寂入高大十字架的凹陷中去了,紧箍双手及交叉横绑身躯的黑色锁链或因悬于半空而颤颤抖动,颤栗的手臂已然无力挣扎只得耷拉垂下任由血液流淌将苍白染红,黑色连衣裙似染上血花沉重地贴近腿部渗入诡异的色彩,晦暗的额头隐隐凸显出双眸中无尽的惘然或许另有丝丝不解,耳畔回响出嫌恶的喊叫充斥恐惧及浓烈憎恨,平白无故而疯狂的语言迫使心灵颤栗冗乱。
为何,要救……
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种眼神也,习惯了。
也许处刑我,会让他人幸福吧,可幸福的意义又是?
既然是魔女,就必须甘愿死去。
我是原罪。
想过,就这样沉沉睡去,溺死于永久的梦境,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
可是……
“快醒醒,不要想太过了……雪凌。”朦胧间那男子的冰冷嗓音久久回响于脑海以至挥之不去,银白双眸倒映在黯然无神的瞳孔中却迫使其微微颤动,冷峻的面容上几乎无任何表情色彩只觉隐约渗透出的恍惚及真切,洁白的神父装束为那宽大的血色斗篷遮掩了大部分景致,只觉高挑的身材中透露出些自我心灵油然而生的可依靠感,诡异的十字架已然悬挂于胸口从中镶嵌的血红宝石晦暗逝去似代表着希望的光华,那瞳孔中却隐约充斥着仿若痛楚般的劳心及唤醒对方的迫切之情,虚幻而缥缈中透彻了些似不真实的意味。
死寂的红瞳猛然睁开直视着那深邃银眸从中却不免携带着怯意,苍白的面孔如人偶般精致毫无一丝人本该有的情感,双眸呆滞为法帽的阴霾而掩映似隐隐渗透出苦涩。仿若化为幼时的自己重归已然行过的苍茫旅途,那男子的身影深深印入脑海就如永恒的救赎无法忘却,悄然间自身却脱出了锁链与十字的禁锢,那黑靴稳重地触及地面划过彷徨的曲线,稍有不同的哥特系连衣裙穿于羸弱的躯体因微风而有规则的浮动,而与身边男子几近相同的血斗篷整洁地披在身后勾勒出意外的孤苦,红瞳微垂透露出空洞及强烈的惘然。
戛然间,那略加幼小的雪凌只是静默地轻颔首,凝视周围的情景却仿佛重组般支离瓦解最后化为记忆中一闪而过的那处冰冷,刹那间现出有如于一奇点扩散而终为简朴居室的场景,破碎的茶杯滚落于地面静静停驻流淌出透彻的清茶,仿佛正在招待客人但不明原因为之打破。记忆中那面容扭曲的女人正抽搐地跪倒在地面上,透明的液体似无法抑制而滚滚溢出眼眶,双瞳流露出无尽的悔恨或又许为恐惧,愤怒间依稀如泄火似地吼叫夹杂着无明的憎恨痛彻心扉,“恶魔,你们都是恶魔!我丈夫他纯净的灵魂一定是被你们带走的,都是因为你们……红瞳!是红瞳的诅咒,杀了你我的丈夫就能回来了,就能……”
话音毕落之际,那女人颤抖地用手指狠狠拾起已然碎裂茶杯的尖锐一角,白皙的皮肤因锐利的刀锋而渗出斑驳的鲜血,那身躯就如同行尸走肉般缓慢的站起径直朝向她所想的诅咒之源走去,而对方却仿佛因此茫然地呆滞
于昏暗的角落,为同行者的神父似明了什么般微抿唇,银眸辙转出诡异的芒光透露出窒息的意味,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双手强行按住对方的脖颈,腿部强硬而快速地一蹬踢似携杂劲风使对方的手腕因突兀而来的力量所颤栗,只觉尖利的碎片伴着鲜血于空中孤独地划下一个完美的弧线,那女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仿若死尸,恰时冰冷而无感情的男音彻彻传来,仿佛在提醒什么般似能穿透心扉到达最深的那处,“被看见瞳孔了啊,卑微的孩子。不过将死亡归结于原罪?还是愚蠢的行径呢。”
只身隐匿于男子高挑的身形之后,年幼时的雪凌稍带着茫然地微微垂头,血红双眸已然没入法帽的宽大暗影,似充斥浅淡不解却又显苦涩的情愫,不由自主间捻手拉了拉同行男子的衣摆,待命运意识到此动作回头而视时,那才以苍白无力的漠然语气静默地叙述道,“抱歉,因为我拖了后腿,才使神父先生您费心。”悄然觉对方因此话而呆滞了小刻,银瞳不明所因地泯灭了应有的光芒,随而一拂那宽大的血斗篷将她的身影隐没于那荫蔽,似家人那般轻触瘦弱的肩头迫使一并向那处走去,双眸掩映于黑暗无法察觉任何情感的凸露。
不知通往何许处的林中小径,几乎能遮天蔽日的幽绿枝叶将那两身影庇护于它温柔的隐蔽,朽烂的树干如盘虬卧龙般蜷曲蔓延,却突兀地匿现出几分格外的阴森。哥特系的女孩轻迈着小碎步位于神父先生身后,瘦小的身形在辗转间为繁枝嫩叶悄然遮蔽一小处,杳然觉前方低沉的脚步稍刻停驻,对方那如星空般绝美的银眸中透露出回忆的色彩,依旧无神或许为厌世,冰冷的男音略显沉闷地在耳畔回响,“……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提及了她逝去的丈夫,并不全归于你。”
“她的丈夫是现今被称为人类反叛军组织中的一员,追随他们的首脑与精灵族交涉,最终两族人共同编撰了智慧之书《wisdom miracle》,但不久这个组织的成员就几近全灭。”如正在解说般而呈现出机械似无感情的男音,那双银瞳诡异地猛然缩小了几分,充溢着惋惜中仿佛还携带着细微的不解,却似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状况般,那右手悄然触碰那十字架继而化为紧握姿势,空洞的声线缭绕于心灵彷徨,“那孩子,是被精灵抚养大,同时也是最后一个明白其中内容的混血种。她的姓名、身世及种种……命运,会逐渐告诉你一切。”
于话音缥缈消逝之际,那过往的景象一并化作虚影伦入红瞳的晦暗,漠然的双眸滞带辗转出灵魂的色彩,雪凌那不受控制的喘息略微弱化到几近消逝,悬挂于十字架上的身躯似因重力作用而为锁链紧勒,瘦弱而苍白的手臂处已染红为诡异之色,仿若那即将凋零的红蔷薇无助而绝望地燃烧着自己的灵魂,瞳间偶然闪过熟悉残影中尚还残存的坚毅,而那天际中绝美天使的号角也已沉寂许久,缕缕耀眼的曙光透彻云层濒临人间,将红眸映照而呈现出冰冷淡漠之意。
吟颂清歌,怀柔无从洗除的永恒罪孽,蓦然回首,那神之弃子染血斑驳。
原罪的灵魂又将何去何从……
处刑,开始。
第五十五章:黑与白
朦胧不清的晨雾悄悄然散尽归于尘世的喧嚣,渺远处似 徜徉回响着空洞的忏魂曲,缭绕的尾音与心灵共行彻彻落寞于长久的绝望,如无星黑夜那般淡漠,孤苦仿若彼岸之花的暗红瞳孔,却似因那突兀透射出的澄澈曙光的映照而猛然骤缩颤栗,心扉宛如寒冰将瞳孔扭曲凝固,似若深深印刻下那些肮脏丑恶的暗影,无故憎恶的尖锐喊叫逐渐冲垮独隐的堤坝,撼动灵魂的痛楚如冰冷尖刀剜去心脏每一处与肉体的联结,细瘦的手依稀可见微微泛白的指节仓促地弯曲似要触摸那法帽的帽檐,手腕处饶有血液即将凝固之势化为诡异的暗红,突兀而触目惊心的灵魂已然无力挣扎。
“开始处刑吧,蒂斯安娜。”成熟中颇带着妩媚的女性声音似在与自己的亲信那般随和地发起命令,宛若为几乎根本无一丝怜悯心的皇,高高在上却冷漠无情。似将此当做一场自然的赌局那般看待,克米安塔忒偏灰银眸狡黠地微眯如澄澈的猫眼石,柔和的火红长发绾作玫瑰花苞,而那洁白曼陀罗头饰却颇显蛊惑沉沦似的诡迹意味,仿佛在那如深潭的双眸中存在的只有威严或许为永久无法为人察觉的迷惑,紧握的十字架状金色手杖瞬时傲然指向那远处的高大破碎十字,如黑色曼陀罗般伴带金辉的符纹法阵腾空展现于受刑人的胸口压迫那处迫使窒息,嘴角上扬一个势在比得的笑容,随而低声呢喃道,“只是处刑前,一道开胃菜罢了。”
“秩序之神克米安塔忒,竟出现在这里!?阴险狡诈的神族……”豪迈的女性声线猛然骤高了几分,似充盈着对神族天生的厌恶中却更夹杂了仓皇的急促,阿丽西雅暗绿双眸仿佛憎恶地微微缩小,却携带无解的疑惑呈现阴冷之色,身形于不注意间瞬时为那强劲的刀刃所甩出,飒飒狂风缭绕周身狂躁地将墨绿马尾掀起,双脚即在还未落地前抢先一步猛然蹬地多次,借助强有力的腿部肌肉举起巨剑突如其来横劈向弗罗沃兹。只觉对方急遽地躲避开了巨剑的尾刃,粗气喘息以战斧多次相迎,两人的身形于半空停顿小许随而迅猛地因作用力向身后倾斜倒去,在黎明的夜空划过绝美的残景。
“要赶快了。”晨曦急促并且骤极的女声中透彻出毅然决然之情,而却又稍带着微微忐忑的颤动,顿时间一股天生具有的浓重威严感迸发而出迫使对方不由呆滞小刻。死神镰刀纵然以缭乱的舞式劈砍似在找机会一击必杀,颤栗的指节无力地拽紧镰刀长柄仿若恰才只是苟延残喘的无谓举动,隐现的双瞳流露出似杳已决定那般的情愫,轻微瞥头向阿丽西雅竭尽全力地吼叫道,“西雅,掩护我!”
恰在此时,高悬于十字架中央的女孩只是一息尚存地支撑着那心口一震被拽紧般的抽痛,仿佛是为将绝望痛彻灵魂的感染,黑色曼陀罗的印记深入骨髓在其上留存下它可怖的鬼魅,笼罩阴霾的血红双瞳中映下那符文混乱旋转的斑驳,就仿若为毫无秩序可言又何谈道德的逆法,压抑着空洞的心脏几近停止跳动化为窒息,悄然间不受控制猛然咳出胸腔残存的血液,潺潺顺着嘴角流淌而下溅起斑斑殷红血花,似在寂静中绝望绽放的蔷薇,渲染出这诡异的真实黎明。
“妈的,死红毛你再给我加快点。”碎碎念的嗓声中吐露出明显的焦急与不耐烦,阿丽西雅如野狼般阴冷的暗绿瞳孔仿若似因那十字架上女孩的境况而怅然扭曲,耳畔恰时回响起弗罗沃兹戏谑般的调侃声,却迫使其更为集中了些注意力与对方开展猛攻,巨剑仿若游龙直逼敌手致命处,而那战斧的利刃依旧不给脸面地狂暴迎击,待悠远处传来吟咏魔咒的歌声,心灵不由恍惚沦陷于那灵魂的静谧,可瞬时便施狠压制住敌人不许其有一丝可行动的意味。
“爆裂燃烧的熊熊怒火啊!引领吾追随烈焰之精灵,将红莲之炎化作吾之信仰源泉,热情地焚尽汝面前的一切阻扰,令火元素融为无坚不摧的炽炎……”那吟咏的祷歌声清灵地回荡在刑场徜徉,似有余音绕梁之感使那狂热的信徒呆滞地凝视着一处,悄然消逝的嘲讽声音随刻迅速为无尽的鄙夷所取代,只觉咏唱中时仿若长久流传下来的古老圣书已翻来新页乍出于晨曦的双手,白皙的手掌以尊崇信仰般轻捧那古书,似善用手的左手更为向前而置使指尖虔信地触摸书面的字符,幽绿色稍带透明的语言文字仿佛只有精灵族才能深刻明白,无形中透彻出一股归属自然的澄澈。
随着魔咒的咏唱,突兀而生的斑驳烈焰乍然化形于黑袍的衣摆处,围绕周身蔓延出它跳动的可怖火舌,而血红双眸悄然毫无保留地裸露于外界,红发飘逸地掀起与那火焰的残影融为一体饶显盛气凌人之势。还未待斯薇忒缓过神来应对此景,那红莲汇聚而成的倒五芒星法阵迅速与同圆心的小法阵联结交织为炎刃化形多种阵式直穿那沉重表钟的中心部位。随之齿轮稍刻停止运转的“咔兹”回音,斯薇忒单薄的身形顿时为这股灼热的冲击波而彻彻推拽出刑场外长距离才因摩擦停驻,身躯无力躺在地面仿佛已失去战斗力般那淡蓝双眸不久便耷拉垂下,残存炽热的烧灼将地表兀地化为死灰色,表钟上的哥特式指针絮乱地旋转最终于十二点处停止了原有的运作。
“那个嗜糖的家伙……斯薇忒她!?”话音中略带着愤怒的惊诧,只觉弗罗沃兹暗蓝色的双眸顿时呆滞恍惚一刻,骤缩颤动的瞳孔中流露出诡异的血色顿时充盈眼眸,交叉状的血丝分布于眼球似凸露干涩之感,那额前的过长刘海为巨剑尖利处瞬即削去几缕随而几近在脸庞划下一条利落的血口,惊愕间血液争先恐后地从断口流淌将伤处淹没在那抹鲜红,痛觉神经刺激的头皮迫使头脑发昏发胀。她随而在踉跄中令战斧与巨剑相接以至抵御那股巨力,头戴的圆顶白帽在劲风的压迫下晃悠地摇曳便无力地滑落于刑场某处。
伫立于高傲女教皇身旁的主教似因此而油生些许不安情愫,但当听闻教皇魅惑的循导话语时,蒂斯安娜那碧蓝的眼眸中隐秘流露出的忐忑却随即完全为泉涌般的狂热所掩藏,毅然微蹲身子轻吻克米安塔忒白净而纤细的手,像是宣告正式行刑般热烈地诉告在神灵的教条,待话音毕落之时仿若圣洁明火悄然从十字架底燃烧跳动,惨烈的火光映亮那苍白似人偶的面孔,低垂的红瞳几近泯灭希望就如奄奄一息而苟延残喘,羸弱的肉体似已死溺于永恒的沉睡,任凭火焰灼烧其身无丝毫挣扎的意味,仿佛早已明了自己的命数,嘴角残存的血迹呈现出近似黑的深红,暗红双瞳沉甸甸地睁开一小缝隙,不知为何注视那旅途伙伴盈匿着真实的畅怀及刻骨难言的离别祝愿,一时刻仿佛拥有了曾经未有的情感,酸甜苦辣交织流离充溢着心扉不由令人恍惚呆滞,似尽力才言表出的沙哑嗓音久久回荡在迷途旅人的耳畔,“抱歉,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累赘罢了……”
“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直率而豪气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几近吼出,暗绿的瞳孔扭曲中透彻出对往事的怀念,马尾辫在巨剑尾携的那股劲风中突兀地浮动扭转。可于此时两人对峙的身影却都有了明显的絮乱,恍惚间只觉晨曦蹬地迎击以助引起弗罗沃兹的注意,充盈着最后一搏的红瞳中流露丝丝坚毅,点头示意阿对方先行,那死神镰刀与战斧摩擦迸发出明亮的火花,遥闻阿丽西雅振奋似的却又更为声嘶力竭的嗓音在空中突兀回响,“你的初衷,自己就应该明白……既然我们签订过契约,契约者就应该给我好好活着!我不允许你死去。”
红瞳在一瞬之间猛然颤动了小下,依稀思绪又再次沦入无尽的往忆。看似熟悉却更为陌生的客厅,幼小的雪凌正端坐在椅上双瞳凝视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神,正对面便是同行的神父先生微翘着修长的腿部,银眸看着另一本厚重而文字似乎又繁杂难懂的书,颇带着仓促的意味, 永恒的寂静在那空灵的声线中打破了原有的轨迹,苍白的手指翻了翻书页仿佛在踌躇着什么般,诡异的红瞳与那瞳孔悄然相对, “神父先生,雪凌请问,人死后的归宿为何?”
只觉对方似乎因此话而稍刻停顿,银眸中转瞬流露出丝丝隐秘的不解之意,一身洁白的正式装束却隐隐凸显了他的庄严肃穆感,高翘的银丝随性而从末端垂下落入碎发之间,唯有那诡异的银白十字架从始至终悬挂于脖颈,血红宝石镶嵌于其中晦暗失去光彩。称为命运的男子长久才以耐心的嗓音静静回应道, “通常会在死神的引导下前往冥界,只有少部分灵魂因羁绊而留于死亡处,度永不能超生之劫。但以此有死灵组建城市的例外,现暂且不提……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意义及人生的价值,请不要有此想法,不然便会后悔莫及。”
“你将来会遇到伙伴,朋友……甚至是爱人,而命运总是有黑白两面,人生中都将会经历坎坷,希望你能朝着初衷而行,这便是我最后的警示。”仿若日常说教般的话语彻彻传入心底,那银眸中辗转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留恋及期望,纤细的手指自然摩挲着胸口悬挂十字架上的血红宝石,随而仿佛是在诉说最后的盼望般伸手温柔地压下雪凌法帽的帽檐将那双红瞳掩盖,便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像是真正敞开心扉对她说道,“以后的我永远都将是你的神父,不再会再有其他任何身份。而你便是我的……家人,即便以后我肉体不再存,你也要坚持下去,寻找真正的初衷。”
只觉宽大帽檐将那双无感情的红瞳掩埋在无尽的阴霾之下,单薄的唇瓣微抿似再想要提及些什么,红眸低垂渗透出丝丝忐忑稍刻便完全隐匿于颤动的深幽瞳孔,轻微抬头的悄然中额间长发为那柔和的手指所掀开,冰凉的触感于一瞬残存于额头,如蜻蜓点水那般轻描淡写中充满了独有的关怀,那双银眸如璀璨的星河泛着淡薄的微光却凸露着干涩保守的情愫,于雪凌的耳畔尽量保持温和的语气低语,“总有一天,你会寻找到自己真正珍惜的伙伴,不需惧怕,孩子。”毕落的话音顿时化为虚无缥缈的残影徜徉在内心,黑色连衣裙的裙摆在圣火中浮动与烈焰融合成一派朦胧,灼烧裙角的火焰缭绕着周身似想将雪凌禁锢于永久的梦境,她苍白的面孔勉强向那同行的旅人展露出长时间未曾有过的僵劲微笑,一时却突兀携带着莫大的感染力,仿佛心灵绿洲那般温抚惶恐的人心。
“一定会,救下你的!”如为带给自己自信的干哑嗓声坚毅地彻彻回响在众人的心扉,阿丽西雅仿若因那突兀的笑容而不免呆滞小许,暗绿双眸颤栗而充满了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那脚步却越加急促迅猛逼近刑场十字 ,就似游龙般奔逸绝尘。可晨曦那边恰恰相反就像笼罩着浓重的低气压,弗罗沃兹的战斧毫不留情地拦腰横斩,相对弱势的晨曦只得尽其所能奋力躲闪来拖延足够的时间,与此同时对方那愠怒的声线如泄愤地传来,“看你干的这好事,敢动老娘的人!是想去死吗?”
“我只……先让她小睡一会儿罢了。”虚弱的声音断续传入耳畔,其中隐隐透露出执意及天生具有的威严感,晨曦仿佛已然抵挡不住那猛烈攻袭般,颤抖的身躯似即将要因那劲风的压迫而倒下,渗透出无力的意味。与此同时不远处仓促传来那趾高气扬的女声顿时打破了这一僵局,身穿的洁白长裙柔逸地于风中兀自浮动凸显出丝丝褶皱,透明薄纱外衣掩映了双肩臂膀,而吊稍眼的红眸中流露出明显的毅然决然,手中紧握那把高大纯白法杖尖端,透彻出柔和光芒的莹石仿佛纯洁无暇的雪绒花,那充满傲气的声音似宣告什么般对刑场上的那对峙的两人吼叫道,“那个红毛的家伙,这次是你欠我的,将来必一并偿还……那么,你的对手换人了,同为命运神使,弗罗沃兹!”
“雪……绒!?”尾随那颤栗而惊诧的声音,弗罗沃兹暗蓝瞳孔猛然骤缩却转念化为了深幽的冷酷,那双紧握战斧的右手上悄然因怒意而凸露出青筋,戛然间左手随性地伸出而竟使那脱落在地的圆顶白帽如被牵引般归于手掌,缓和地戴上圆帽中手指间空隙顺了顺自己杂乱的发丝,双眸诡异地与雪绒那双纯净的红瞳相对,藏匿笑容的嘴角低喃似只是向对方的宣战的悄悄话语,“既然是命运神使的战斗,就将那些碎烦的人都隔绝吧,省得干扰清静。我说的是吧,雪绒。”
于此刻,黑白交织的棋盘在晨光的沐浴下却更显落寞的寂寥,闲适姿势平躺在羊绒垫上的少女独自一人摆弄着那黑白两色的棋子,原本摆放颇有条理的棋此时却仿佛因下棋者的烦闷而七零八落地散乱在地板上,白皙的手指触碰代表国王的黑棋随而毫不用力地甩落,银灰双眸中流露出不知何意味的怪异,银白长发缥缈仿佛似浩瀚星空般反射出淡薄的光芒,空灵的嗓声似梦似幻地传来却越加诡异,“这次是黑棋胜呢,咯咯咯。”
黑与白,真与假的交织联结,记忆中一句句真切的箴言,引领了那轮转的命运,何为初衷又何为归宿?试着在岁月的脚步中理解,转机将会到来……
第五十六章:交响曲
缭远的乐曲无情地奏响在那沧蓝的天际,彷徨而踌躇间将火热的心扉洗刷化为澄澈如流水的音符,那颤抖的灵魂却因此得到长久平静,只觉圣洁的明火在瞳孔中映下斑驳的徜徉残影,坚定油然融入心灵迫使那伤痕尚才消逝般,已无感觉到伤口切面接触空气而传递给大脑皮层的这阵阵痛楚。高梳着墨绿马尾辫的女孩吃力地用双手拎起沉重的巨剑,迈着如军人般矫健的步伐向刑场中央的十字疾奔而去,而另一个同行的红发少女勉强地起身随后颤巍巍地跟上对方的脚步,身袭黑袍那边角已然因方才激烈的战斗破烂不堪。
“呐,我说的是吧,雪绒。”随着弗罗沃兹调侃似的声音诡异地毕落于耳畔,其与雪绒两人的身影竟瞬时为脚底那腾空法阵的光芒而笼罩庇护,那银灰纹样的繁杂符文有规律秩序地穿梭环绕,法阵中央化为旋转齿轮的碑纹逐渐形成一个完全与外隔绝的屏障, 似已创造那仿若命运的宣言般不可击破的隶属于命运神使的领域,中间悄然爆裂出严寒之气与纯白光芒的碰撞,伴着卷袭劲风利刃仿佛即将崩坏瓦解这独处的空间,却仍然在那强大的自我修复及空间承受下全副实力尽刻乍现。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快给我振作起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逐而迅速抬高音量似在时刻提醒着对方般,阿丽西雅暗绿双眸仿若桀骜不驯的野狼透彻出阴冷颤栗的气息,矫健的身姿以移步换影的速度临于十字架之底,颇显狼狈间循势只身踏入那正舞动而却隐透露冰冷无情的孤苦明火中,眼眸在某刻竟与高台上女教皇那双魅惑般的银眸高傲地相对,幽深的瞳孔瞬时充盈着仇视、憎恶及止不住的悲凉,转而兀自瞥头将身形没入烈焰似永恒的压迫,飘逸的马尾辫尾端仿若与炎融为一体呈现出绚烂的火红。
“趁这个时候……得赶快!”坚定的话语伴着固有的成熟感悄然从嘴中发出,隐现的红瞳为缕缕杂乱却无任何时间梳理的长发所隐掩,晨曦显然有些仓促地倚靠在那自我施力将尾部拄地的死神镰刀旁,似因方才无法抵挡的激烈战斗而喘着颤栗的粗气,那微微泛红的双颊渗透出几近无力的支持感,羸弱的腿部硬是支撑着身躯前行仿佛已计划好了接下来的种种致要努力而为,微咬牙保持着镇定的心神便随而在心扉更添了几分坚毅。
随着“晃荡”地一声突兀而空灵地回响在众人的耳畔,那坚韧的锁链竟为巨剑尖利的刀锋所狠狠地斩断,勉强残留一丝柔弱生命力的女孩轻盈地倾倒似即要落入火焰肆意而无情的侵蚀,苍白而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孔沾染了斑斑血花却仿佛绝美的艺术品般任人宰割,破损的哥特式连衣裙贴着腿部浮动似浸没在血液中的曼珠沙华,暗红双瞳呆滞地睁开一小缝竟在心扉永久映下黎明曙光穿透云层的绝美,几缕深粉色长发柔和地尾随着光辉缭绕入天际,伴着烈焰徜徉的残影将周身笼罩于稀薄曙光的庇护。而一时间悬挂于脖颈的黑色泪形项坠及边缘雕刻的天使纹样仿佛警醒了漫漫长路中尚未理解的友谊,戛然印入脑海时分那瘦弱的身躯悄悄落入温暖而似又娇小的怀柔,自我的身形悄然被拖拉着化为搂住对方脖颈背起的姿势,随顺着那似刻意加缓的步伐走出烈焰的禁锢,而孤苦的十字仿佛已沉寂地宣告着处刑的结束。
“最终还是输了呢,我啊。”如感叹般的孤傲女性声音透露出蛊惑的意味,克米斯塔忒呈现出死灰色的眼眸诡异地凝视那两人的身影良久,花苞样式的火红长发只留缕缕垂落两鬓,手握那代表着教皇权威的金色权杖却有些相对松懈,似刻意的放行般另一只手随性地支撑着她拥有着成熟美感的面庞,审视的眼神在阿丽西雅身上游走仿佛明了,低声呢喃的话语充溢着丝丝赞许缓缓道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那老家伙的子女呢,阿里亚诺德。”
“敢干扰圣刑的人,都应该为我们所崇敬的神灵去死!教皇陛下,请为您的子民发布下命令,以平息神灵的怒火,以及陛下您……”那话语充斥着激愤及对于神灵的狂热色彩,蒂斯安娜碧蓝的眼眸崇敬地注视着教皇的身影似希望对方允诺一般,随着话音的毕落信徒竟更为亢奋地呼喊着使心神不由烦闷恍惚,耳垂悬挂的幽蓝挂坠已然停止转动安定地静止如平静的湖水,长久未经回应却悄然使额头渗透出丝丝冷汗,那眼神中流露出迫切及无法相信的情愫,可却因得知教皇当时的决断后以略加颤抖的声线向众人宣告道,“感谢教皇陛下的宽容大度,放过了这些本应受刑的罪人啊。”
话音毕落之际,信徒的喧嚷声突兀地低落直至乌有,可转瞬间却骤增音量呐喊着赞颂着神灵伟大的抉择,几乎无人不奋力喊叫着表达自己激动亢奋的心神,仿若接线的傀儡般被流言蜚语蛊惑沉沦。与此同时那三个闯入者的身影便因此庇护而畅通无阻地撤退刑场,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微微流露出疑惑却转即化为长久的坚毅,于身形奔走落下刑台时那双瞳中悄然映下擦肩旅人深紫色的奇特倒三角瞳孔,不由一愣中迫使无端的记忆涌入脑海犹新,颤栗双瞳剧缩似深沉的黑洞,而周身辗转便将身躯没入如熙熙攘攘的人群,直至消失不留一丝存在的痕迹。
忽如间刻时分,纷扰的劲风猛然将旅人那身黑袍吹拂化出层层褶皱,浮动的衣摆已然垂落于地呈现出耷拉而下的景致,原本严实掩映头部地兜帽不受控制地落下将面孔的大部分裸露在外,那怪异的深紫色倒三角瞳孔流露出迷惑及惘然,左眼似乎因失明而突兀地佩戴上了半圆形黑色眼罩,墨色中渗透出深紫的短发斜倾过耳横扫脖颈,而下延伸的浓密发丝修长而卷曲垂落衣襟。悄然几根羽毛于不自觉间飘悠悠地晃荡直至停驻,乌黑的色彩中那羽毛根部却依旧为纯粹的白,仿佛堕落的天使般茫然无所归依。
此刻,于另一处隔绝之地,仍在进行的白热化战斗将那空间几近摧毁焚坏。洁白的魔法球席卷尘埃如璀璨的流星于空中赫人地坠落,而弗罗沃兹那看似无谓的身形竟敏捷晃动以至躲避了这猛烈的威势,暗蓝瞳孔于一瞬收缩极致化为小点,手臂已然提斧向身后横劈阻挡了雪绒法杖的尖利部位,随而淡蓝色长发在劲风的作用下狂乱地飘舞,而那嘴角戛然上扬一个诡异的弧度,战斧的长柄倏忽强硬地击打在雪绒的腿部上。
只觉对方眉头紧锁透露出隐隐痛苦之色,雪绒勉强手捂着伤痛位置在其上施加银白色的治愈系小法阵正准备继续展开攻势,可弗罗沃兹竟毫无节制地将脚狠狠踩向她的头部,额间殷红血液顿时凄凉地流下就似残破的玫瑰,吊稍眼的红瞳悄然呆滞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情感,手中法杖无力地滚落在地面似宣告着这次战斗的惨痛结局,同时耳闻弗罗沃兹那严酷的嗓音顿起,“后辈,你终归还是太嫩了呢,过舒坦的日子这么久都没有一丝节制了是吧?真不明白那个大人是怎么把你收为命运神使的。”
“给老娘我抬起头来,现在我是你的敌人,在敌人面前低头你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弱者!”骤然加大的话音中隐露出烦闷的情愫,弗罗沃兹竟再一次更为用力地压迫雪绒的头部使她因此而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暗蓝双眸鄙夷似地审视着雪绒挣扎的身形却更添厌恶之意。而对方却强忍痛楚支撑着身体颤栗地站起身,那身躯摇晃着几乎又将要倒下,愤恨般的声音夹带着无法认输的傲气彻彻吼出,“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还没有认输,你这个混蛋!”
“恩?那就好。”不驯的嗓音中携带着微弱的无奈之意,弗罗沃兹暗蓝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那以法阵联结而成的穹顶似在回想着什么往事,随而嘴中仿佛在吟颂着咒纹那般法阵迅速化作点点星光缥缈消逝为乌有,耳闻周围狂热的信徒冗杂碎烦的呐喊声音却厌恶地颦眉,而远处苍老主教望却二人怒目叱咄迫使她心烦意乱地低声喃喃道,“该死的老家伙还以为自己有理了吗,关禁闭?就她还能管住我?谁信呢。”
另一时刻,只觉朦胧的梦境乍现在心扉小处,幼时的雪凌静静凝视着窗外的景致入神,瘦弱的手臂随意置于窗栏边缘处,那暗红的瞳孔中颇带着不知何意的惘然就似原罪的红宝石般晦暗无光,较将来不同样式的黑色哥特连衣裙将身形勾勒出基本的轮廓,那耳畔悄然听闻身边神父流露出丝丝关怀的冰冷嗓音,稍刻停驻间以沙哑的声音忐忑地回应道,“只是觉得,生活的不真实,完全由命运线构造的生命,我们的人生……最终只是归宿,无法更改,纯粹被掌控。”
“也许便可以改变,用你的心。”毕落的话音中夹带着畅怀的情愫,命运的银白色瞳孔平淡地注视着那女孩似在展开思绪,几缕略长的毛发突兀地抖动颇带了些独特的神韵,修长手指依旧紧握十字仿若虔诚的信徒,一身洁白的正式装束突显了穿着人的严谨及庄重,长裤尾端勾勒出金色的符文似神界特有的语言,那淡然而无感情的男声再次回响却流露出眷恋,“假使,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又会怎么打算?雪凌。”
“……”长久的停顿,红瞳突兀间几近呆滞无助地泯灭星光,随后便悄然回归了原有漠然的状态,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如假象,幼小的雪凌像寻求庇护般轻微拉下法帽的帽檐将双瞳埋没于其中,单薄的唇瓣微抿仿若血红蔷薇绽放出即将凋零的光华,深粉色长发柔和地披散身后末端稍稍卷曲,那空灵的嗓声伴带着颤抖缓缓传来,“不停的奔走,直至来到归宿之地,这是我的答复。”
“是吗……很抱歉这么突兀地询问你,这是我的失职。”冰冷的男音中偶然透露出几分意外的暖意,命运的银瞳中充盈着细微的踌躇或是关怀的情愫,略长的银发几乎遮眼将那抹寞落完全掩映,手捧的厚重书本已然翻于最后寥寥无几的页码,戛然间书本被那双手轻柔地翻下,缓缓置于桌面为缕缕透彻的阳光所掩映,平淡的男音传入耳畔在心中久久荡漾回响,“请务必铭记你的选择……不要有所后悔。”
声音逐渐模糊不清化为记忆中一份永久的沉默,微闭的眼帘轻敛投下斑驳的阴翳,雪凌暗红双瞳似绝美的血花为倾斜的法帽所遮掩一角,小巧的鼻头微挺继而显露出那微张的唇瓣,瞳孔中悄然映现阿丽西雅与晨曦两人似急切等待的面庞。迷茫地凝视着周围几乎陌生之景,这才偶然间发觉身上几处仅已被绷带所细心地包扎,似有明显粗略的缠绕痕迹仿佛另一包扎的人是相当于剑士那般的人物,其中无不带着伙伴的关怀备至,而使身心油然平静如死水。
“雪凌。”关切的问候声音温柔地在心灵中彷徨,晨曦默默注视着那虚弱的女孩似在回忆着过往的事务,白皙的手指轻抚对方依旧苍白而毫无血色的手,红色直长发如流水瀑布犹有几缕滑落肩头。身边仿佛因至活动敏捷而扎起高马尾的女孩,看似冰冷地抬腿横靠在门槛边,暗绿双眸沉静地观望着雪凌的身影,却宛若不想过分表露自己的情愫般,微微摇头便以强硬的语气叙述道,“接下来的打算,就是想办法离开这座城市。现在离魔界尚还遥远,最好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刚刚就在刑场,我看见了曾经与我对峙的战斗天使,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她也来到了这个城市,但具体的理由就无从猜想了。”
“战斗天使?”疑惑的嗓音中稍带着丝丝犹豫不决,晨曦随后静默地颔首仿佛在整理着当前繁杂的心思,那身形忽而站起似习惯般在居室中来回踱步,只见外披的那一身破烂不堪的法袍已然不符印象地杂乱堆叠在沙发上,身穿的衣物完全换做了普通的白衬衫及短裤,一头红色直长发应该是经刻意梳理过而呈现出柔顺之感,而那轻快的脚步声却越近虚无地回荡,缥缈仿若一场曾未有过的梦境。
宛如波澜曲折的交响曲,最终归于渺茫的平静,过往的真实何时才能重归于尘世。虔诚的教条,神灵的蛊惑沉沦人心……
人说道德与秩序,或是混乱与秩序的冗杂。
第五十七章:忆旧年
洁白仿若那缥缈的白羽,星星点点的雪花似神灵最后宽容的恩赐,渺小的影子伴着凛冽的狂风呼啸地卷袭,那因长期经历困苦而呈现出惨白颜色的面容已然泛起诡异的微红,黯淡却如深潭无法预知其中情感的暗蓝瞳孔略带愤恨地凝视远方天际漫无边际纷扬落下的白雪长久,似在咒骂着这冬日的严寒将她化入居无定所的困境。或许是他人并不拥有这样的想法,都欣喜若狂地漫步于雪地中在其上印下一份只属于自己的脚印,皑皑白雪掩映着苍茫的天空透露出丝丝审判者般的冰冷,如那未细心梳理而蓬乱的淡蓝发丝,隐露出坚韧的信念。
只觉那流浪的女孩依旧同从前那般在小巷内破损的垃圾桶旁徘徊,单薄而已然抹的脏兮兮的宽大衣物几乎不符她身材地套在身上,依稀间在刺骨的寒风下那身躯不住打着寒战,鲜红的冻疮分布在手指与脚趾的关节上使其兀自发肿,一头淡蓝色长发却似冬季的天空般透露出绝美的光华。暗蓝色眼眸从漫天飞雪中回过神来辗转出诡异的光,随后仿佛因那面前空若无物的垃圾桶而眼中流露出低落及烦躁的神情,外套破鞋的脚狠狠地踢向眼前咫尺可及的垃圾桶,迫使它猛然一翻滚,恶臭的秽物悄然潺潺流出将洁白的雪地沾染成可怖的灰色。
“这雪下得还没完了!?老娘可不想就这样冻死在这么冷的地方……”碎碎念的嗓声中流露出心烦气躁的情绪,少女暗蓝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雪地上那抹凌乱的灰黑良久,双手紧张地摩擦着身躯似企图以一己之力带来些仅有的温暖,而无用之功只是兀自消耗体力的做法罢了。与此同时那少女只觉饥肠辘辘的腹中隐约传出“咕噜”的回响声,蔓延周至全身的疲惫感使眼皮不住颤动,仿佛即将沉沉睡死去,被雪地掩埋化为其中一部分的景致。
似乎即将支撑不住晃晃将要倒下之时,那暗蓝的眼眸中却偶然映下斑驳的身影,细嫩的手仿佛是多年的娇生惯养而造成的那样,夺目递来的是用干净的纸巾细致包好的面包,那香喷喷的气息许是在流浪者心中有着别样的吸引力。只见少女不管不顾对方是否同意便一把抢过面包大口地下咬,充溢着浓郁甜腻的味道顿时卷袭了舌尖,不断一口又一口地狼吞虎咽,那双眼在不自觉间充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哽咽般的话语如在埋怨,或许又是感动地模糊不清,“这面包……太甜了,实在是太甜……”
“还想……吃吗?我还有。”那声音很是舒缓却又像是拖沓,缓慢吐露出的话音似携带着陌生人的关心意味,如大海那般蔚蓝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身为流浪者的对方,眼前少女一身淡蓝色长裙仿佛体现了她富足的家室,米黄色似兔耳的领结被细心地装饰在胸前,细嫩的手中怀着那仅剩的面包就像是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对方所准备的那样,双手忐忑而踌躇地要将手中的面包再次递去,却被对方慌忙地所回绝,双眼中略带着丝丝不解,随而便缓和地回应道,“我叫……斯薇忒,你,你呢?”
“哦?你是说名字吗,你这名字还真是名如其人呐,斯薇忒是吧,老娘记住了喽。”大大咧咧的嗓声中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那微弱的问句,也只是将其作为习以为常的小事,那少女转而有些恍惚地停滞小许,待她刚想要再回复什么话语而支支吾吾时,斯薇忒似乎听到了不远处管家焦急地呼唤声,便只好以那碧蓝的瞳孔稍稍瞥视了一下身边的少女,略带歉意地将面包塞到对方仿佛不太情愿的怀中,就走着小碎步在转角消逝了自己残存的暗影。
“我没有名字。”话音中犹还余存着无比的落寞与怅然,少女迈着孤独的脚步渐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觉那本属于自己的脚印在时间的运转中不一会便被无尽的大雪所掩埋覆盖,圣诞时分教堂的钟声断续回响仿佛在歌颂着神灵带给人们的一切,渺茫的歌声在心灵彼端回响徜徉,送来片刻而却又像是长久的安宁。孤苦的古钟在那摆钟人如冬日飘雪般晃动的身躯间兀自摇摆透彻出沉闷的吟咏,雪地上小巧的脚步越渐浅薄仿若狭长的道路,在钟楼下长时间停驻似已然沉醉于钟声的回荡。
那少女仿佛畅往地静靠于钟楼紧密堆砌的古老砖墙旁似隐蔽了自己渺小的身躯,暗蓝双瞳凝视着高高摇摆的古钟打愣,从中充盈着似是无尽的期望或许还是向往。
“你呐,很喜欢这个地方吧。”忽而耳畔传来空灵并兼骤冷的少女嗓声,暗蓝色的黯淡瞳孔在偶然间映下对方戏谑般的微笑,那是一个比自己高出整整半个头而约摸十六岁的少女,近乎稀有的银白色长发披散在身上与零星的雪花相得映衬,由脑后引出的麻花辫遮掩额头一小处位置,以及一身如漫天白雪那般绝美的哥特式长裙将膝盖以上部位厚实地掩盖,腹部的紧束褶皱形装饰,黑色裤袜勾勒出腿部完美的雏形,那长筒靴的根部为深凹的雪地所掩埋就像是融为一体般隐隐透露出冰冷,箍发的镂空花边宽边帽至双耳向后愈窄,绝美的银眸中辗转出天生具有的高傲神色。
“恩,没错。”只觉她如自顾自嘟囔般地回应着那少女的话语,暗蓝的眼眸随而以平常人一样审视对方的面容,蓬乱的淡蓝色发丝顺着携雪的凉风飒飒卷袭,似抑制不住彻骨严寒那双手蜷抱着身子颤颤发抖,而对方却悄无声息地将身着的那还残余温度的厚重斗篷披到她身上,使她不由间一愣住,仿若深潭般无法透知其中情感的双眸迎上了对方如寒冰澄澈的银灰瞳孔,尴尬的语句似乎是与那少女空灵的声线同时发出冗为一处,“你到底……”
“噢呵呵呵呵,鄙人名为克洛蒂,想找你带个路呵。”轻佻的声音流露出丝丝调笑的意味,称自己为克洛蒂的少女静静地注视着她饶带几处伤痕的面容,如已然有些肯定般微微点头却丝毫没被发觉,诡异而上扬的嘴角稍稍隐没于飘扬的零星白雪荫蔽,而后的声音却模糊不清地被清灵的祷歌声所覆掩,恍惚中仿佛只若那两人才可知的攀谈,沉闷的钟声依旧回响在苍蓝的天空中划过灵魂的痕迹。
圣彼得罗亚广场。地处于高处的建筑是那凸露出圣洁意味的哥特式教堂,棱角分明的尖顶如利刃般耸立饶有直冲云霄之势,而向虔诚的信徒大敞开的三道半圆拱门像是天使充满信仰与博爱的怀柔。彩色玻璃长窗内透彻出斑斓的光芒,拥有着浓重神学象征意义的扭曲状十字架上遍布金色仿若神界语言的符文,那深深镶嵌在白玉砖石之间的表钟,毫无丝毫停驻趋势的指针已然盘旋时分在其上印下它斑驳的阴翳,稍刻颤动的齿轮运转声音却隐寂在清晨修女的祷歌中,仿佛缥缈时分化为真实与虚幻的一处倒影。
仿佛在迎接着主教的到来般,众位信徒无一不喧嚷地喊叫奋起,随着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尊崇语声,那身穿红衣的高傲女性主教悠然迈步走出教堂,尾随的修女正低垂着头兀自祷告。而与此同时另一微显年老的修女喘息着快速拦住主教前行的脚步,那一身朴素的黑色修女服及卷曲的棕色短发,仿若慈祥的圣母玛利亚充满着仁爱的笃信,如湛蓝大海般晶莹的瞳孔中流露出期望,平和的声音缓缓道来携带着固执己见,“主教殿下,我不觉得在这个日子处刑是万全之策,请殿下您三思。”
悄然间只觉那主教厌恶地白了她一眼,随后仿佛在讲述大道理般与对方争论长久,而后方才稍带愠怒地同修女们离去,此此情形却更为怪诞无法言表了。人群中拥有一头淡蓝长发的流浪者随伴着身边银发而仿若贵族的少女恰是观望到这一情景,只见那暗蓝的瞳孔中透彻出丝丝疑虑,大大咧咧却无所节制的嗓声有些刻意地压低了几分,“是蒂斯安娜修女,和现今的那个什么主教总是有意见不合……一个反对教会制度的极端人士。”
待话音刚落,少女的暗蓝双眸中悄然映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柔顺的金色长发为洁白发带一并束起微显垂落之势,如贵族淑女般高雅的举止却一反印象中更为拘谨,身着长裙下缘是那长筒袜以图不至使腿部完全裸露于凛冽寒风,蓝宝石般纯净的双眸微微闭起流露出安详之色,手指交叉状紧握作祷告的姿势静静停驻良久。等到身边老管家关怀的提醒声音在耳畔回响,斯薇忒才婉约地点了点头,正当离去时眼眸沉静地与角落的少女相对视一刻,稍带着遗憾那身形隐迹于人群的庇护。
“是她啊……”低声呢喃的话音悄刻停滞,少女如深邃星空那般浩瀚的暗蓝眼眸淡然地巡视着身后无尽朝圣的人群,像是回忆不久的往事般呆滞小许便不再想叙说什么繁琐的小事,耳畔猛然回荡起身边少女诡异而缥缈的低语,仿若源自地狱深渊那永无黎明曙光之地,身形不由一颤栗迫使后脊骨阵阵发凉,而那空灵的声线随之便飘悠悠到至心灵深处,“啊,那就多谢了,请问尊姓大名呢?”
见对方长久沉寂小刻,那连贯而空洞的笑声诡迹地传来渗透出丝丝可怖,克洛蒂银灰色的眼眸沉静地端详着她的面容仿佛已然决定什么般,戏谑的神色隐隐流露在精致的脸庞上,而后便如即将离去那样随性地将对方身披的厚重斗篷拉起重新披在自己身上,轻盈的步伐在白雪印下了淡淡的痕迹,渐行渐远即入教堂时那调侃般的绝美声音彻彻传来似将对方警醒,“追随者,弗罗沃兹,你又觉得如何?”
更待永恒的大雪飘扬将四处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天,孤苦伶仃的老树已然被积雪掩埋似那落寞的身影,少女手拄着枯木的枝干一步步艰难地前行着,颤颤发抖的身躯被严寒的冷风冻得发红,磕磕碰碰的脚印一路凹陷却又是一路消逝,宛若只身与雪融为一体化作其中部分,那无尽的雪花像是能掩藏历史使心灵沉寂的苍茫大海,命运的挽歌不知从何时空洞地响彻而起,修女的祷告声却有些突兀地将心扉充实,烦扰而惹人悲闷。悄然觉那几近无力的声线像是在感叹着所视的种种,片刻便被呼啸的刺骨寒风隐藏在其中无法透知,“我说过,我厌恶冬季,讨厌雪……讨厌的世界。”
“如果真的有神灵存在的话,他们为何连一小片面包都不愿意施舍给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却总是等着信徒的仰慕?无聊至极。”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解及惘然之意,其中仿佛是在对神灵抒发自己极大的愤恨,那声线逐而更为加大了几分于飒飒冬风中凸显出诡异的渺茫,却又无力地颤抖将身子紧裹成作一团,那泛红的面庞上竟悄悄流露出坚毅的神色。
“追随那虚无缥缈的神灵,或许是……哼,又有谁知道呢。”
“弗罗沃兹,我的名字。”
渐渐的,漫天飞舞的白雪将这绝美的人间笼罩为一派朦胧,仿佛毫无人涉足而留下长久的痕迹,圣诞的颂歌孤零零地在狭隘的街道上回荡缭绕终归于寂静,莞尔间只留白雪孤苦奏响它高傲的舞曲……命运之线悄然结绳化为一体。
及那流浪的少女蜷缩在小巷间,在那几乎无法被寒风侵袭的最后一处角落,独自呆滞地望着天际,久久发愣。
第五十八章:神契
待纷扰的雪花沉寂,却仍犹是一派了无生机的寒冬之景,如坚冰般色彩的苍蓝天空仿若五棱锥透散出斑斓的霞光,悄然间那天际与地平线的交界处映刻出似神灵恩赐的冰晶状符文,暗淡地透露出稍浅却忽又是虚无缥缈的幽蓝,仿佛白羽漂泊在无尽远天中的斑驳云翳为那几缕华美的曙光映没,隐匿透露出繁华而并无所过分雍容的灿金。冬季悠扬的圆舞曲有秩序地回旋似吟颂为圣诞的赞歌。或许是严寒将人们的心灵都封闭化为坚冰,无人注意到那蜷缩在小巷角落的女孩是否存活,戛然间只觉那淡蓝色的长发与满天飞雪融为一体,发尾映衬着如雪之精灵的渺小影子,暗蓝的眼眸那睫毛投下斑斑阴影,褴褛而单薄的衣衫耷拉地垂下影影绰绰中化为白雪的一部分。
而后,那经过几夜风雪而冻得通红的脚却吃力地迈入厚厚的雪地之中,破损的鞋头裸露出肿胀如胡萝卜那般的脚趾。流浪少女方才晃晃悠悠的身躯仿若风中摇曳的枯叶饶有即将倒下的趋势,随后途经长久才走出身处的这狭长而压抑的小巷时分,只觉她修长却又显凌乱的淡蓝色长发于额前穿过面庞隐隐将双眸的一角掩藏,发尾呈深色的蔚蓝仿若海穴深处,暗蓝瞳孔无谓地斜睨了一眼天际间神界模糊的影子,随而携带烦躁地哼出似嫌恶样的鼻音。
偶然中双眼的余光仿佛发觉了周围的异样,弗罗沃兹冻得僵直的手忐忑地抓起雪地上几乎无人发觉的火柴盒,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般畏缩地将那盒子缓缓藏在身后,只待保证万无一失后她才在真正意义上地稍稍舒缓了自己的呼吸,便强装作镇定的样子靠着矮墙行走着,那深邃的眼中映下了灿金色的光晕渐渐模糊混沌化作原本的暗蓝,冷峻的冰芒仿若圣诞花凌厉的花瓣,彻彻虚化隐没于无穷的漆黑,其中仿佛充盈着欣喜或许又是迷茫之意。
与此同时,于另一处静谧的纯白色凉亭。那双细嫩而白皙的手优雅地端起方才泡制完成的咖啡,迈着舒缓的小碎步尊敬般地向面前的男子递上,缕缕纯金色发丝清爽地束起透射出浅淡的微光,及稍稍垂落的发尾调皮地卷曲着流露出冰晶般的透彻。那少女碧蓝的瞳孔仿若柔美的矢车菊,迷糊中不免携带着些包容的平静在内,而身穿的那淡蓝色连衣裙将大腿完全隐拢,只可见洁白的棉裤袜仿佛为遮挡凛冽寒风而勾勒出细致的雏形,兔耳状的领结柔和分叉开裹住了脖颈的位置,此此就如富家女般的装束将这少女映衬地更有平和的美感。
悠闲自得地端坐在桌缘的男子,此时正以那似庄重而严肃的态度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那一头稍长的白发利落地扎成小辫,简朴的黑色方形发带兀自垂下隐没于发丝,右眼旁染为深黑色的毛发多显突兀间却又巧妙地与原本的白发相契合,而那透明且厚的圆形镜片架在右瞳前将其中的昏暗掩隐,于此如念珠般串起的金色珠子稍刻弯垂一个不大不小的幅度,便隐没于耳旁透露出暗淡的光斑。
“家室,姓名。”平静中却充盈着固有的正经及严格,那男子较为中性的面庞审视般观察着少女的种种行动,奇异的银色瞳孔仿若易碎的玻璃般透露出冰冷,而似为长久劳累而产生的那厚重黑眼圈稍带着颓唐,右眼眼睑的正下侧便是象征性的一小点泪痣。那身着的黑色燕尾服很是庄严肃穆之感,其中内穿极其普通的衬衣,仿佛为他手持的长拐此时寂静地靠在桌边,就如那悄悄融化的雪,平和无声。
“当地商人的子女……名字是,斯……薇忒。”缓和而甜腻的女声中悄然携带着似惶恐不安又如迟疑般的意味,仿若小鹿乱跳的心脏彭彭直击胸口,不免使其忐忑地发懵。斯薇忒如碧海那般绝美的瞳孔在朦胧间为睫毛的暗翳掩映,有意无意地仿佛在注视着那男子的种种行动的趋势,细嫩的双手扭捏地拉拽着似对自己泡制咖啡技艺的忐忑,与此同时静静垂下自己碧蓝的双眸,仿若思绪什么般不再发出更多话语。
“叫我克斐就好。”严肃的男音中稍带着些耐人寻味之感,弗朗西斯银白的仁瞳中透彻出诡异的芒光仿若宁静的湖水般,辗转出万籁俱寂的冰冷沉稳,指节分明的白净手指随性地轻触马克杯将其缓缓提上置于嘴边,稍后恬淡如蜻蜓点水微微抿了一口仿佛在体味其中香茗,眉头瞬时诧异地皱锁似对刺激味蕾的那股浓郁的甜腻气息而感到片刻疑虑,银眸静谧地低垂使睫毛隐约间投下斑驳的阴翳,可如时间定格般的空洞回响因马克杯的放置而彻彻绕梁荡漾,那严肃男声舒缓地传来仿若抚平对方心灵的颤栗,“请稍加努力,从这咖啡中我已能读出你的心意,不过还是有点不足之处需要改进。”
“……恩,谢,谢谢。克斐先生。”斯薇忒似因仓促而猛然语塞长久,她那原本就很平缓仿若宁静微风的声音却多显语无伦次许了,束起的纯金色长发莞尔间有几缕舒滑地脱离了发带宽松的绑束,双眸的碧蓝如平和无暇的浩瀚天际,隐约流露出发自心底的失望却依旧无法令人发觉异样。像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举止如此高雅地在男子身边轻蹲刚想要收去茶具,而对方那肃穆古板的嗓音再次传来仿佛在询问着她的看法,碧蓝瞳孔中映下了漫天飞舞的白雪,只身沉沦将思绪随着雪花飘幽到迷茫何处。
那处,流浪的少女依旧孤身一人靠在围墙边缘愣神,似无力而为的身躯耷拉下僵硬若死尸,身形不住颤抖在高耸的城墙上映下诡异却又加模糊混沌的残存鬼影,单薄衣物褴缕地歪斜而饶有几根毫无用处的火柴梗被粗暴地拽到雪地中,湿漉漉从而未能燃烧的火柴头几乎完全没入冰冷的白雪。那暗蓝双眸就像寒冰透彻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仿若圣诞花瓣的瞳孔外轮廓杂质似永不熄灭的红莲烈焰。
只觉弗罗沃兹僵直的手仿佛是用去最后一点力地将那火柴与盒摩擦划出火花,昏黄而明亮的斑驳明火仿若穷苦人家心扉中永远崇尚的希望与幸福的意味,将那混沌的背影映照如三丈高在煞白的孤墙上扭曲苦寂。她微微蜷缩身子紧倚在高墙使原本就很瘦小的身材如黑猫,暗蓝瞳孔中透彻着火焰朦胧的光芒将其间的星光显露无遗,宛若夜空中凄美的银河穿透神灵悲伤的挽歌,而那拥有一头银发及脑后引出麻花辫的少女于瞳孔中映下模糊的影子,了如神只的高傲,空洞的银灰双眸与暗蓝悄然相融。
继而那火柴迅速便在寒风永无止尽的威压下逝去活力永远化为死灰,紧接着另一根火柴再次热烈地燃烧带来片刻朦胧的温暖。可弗罗沃兹那暗蓝的眼眸几乎将要完全耷拉下直至沉沉睡去,紧随寻觅而来的一系列幻象如走马灯般回旋在脑海……漫无目的的艰辛流浪,跪坐在神像下渴求般的祈祷却无任何所谓的回应,长久以来一直被富人的嫌恶鄙夷,以及同为流浪者的嗤之以鼻……却还有,那真正平等相待的面包,心中最讨厌也是最真实的甜腻,并且是尚还残存温热的斗篷。
“唔,还是好冷。”碎碎念般的呢喃声音,却仿因如潮汐汹涌的那困意而毫无任何精神生气,弗罗沃兹似乎更为用力地蜷缩起身子意图减小受冷的面积带来些遥不可及的暖意,同时手中随意抓起一大把火柴使劲摩擦火柴盒想要将其一并点燃,可是结果却更加不尽人意,那潮湿的火柴梗现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它本该有的效用。她手持湿漉漉的火柴狠狠咒骂了一小句,随后吐露出呆滞的话语仿佛在诉说心中的烦闷,“没有火炉,没有烤鸭,没有圣诞树,没有家人,这一切什么也没有……就只有这些丝毫点不燃的火柴!”
说罢,弗罗沃兹那即将愤恨握紧的双手竟被另一双细瘦的手轻柔的覆上,暗蓝双眸与对方绝美的银灰色瞳孔相接却仿佛在一刹那间使时间定格,凝神一视那苍白而无血色的精致面容,心中兀的感受到对方隐隐凸露出的究竟是苦楚或是略微的涩意,克洛蒂高傲的双眸中仿佛夹带着如异方星河汇成的夜空之景,空洞透彻似可将人心一览无余。适时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于弗罗沃兹面前微蹲,仿若审视般的眼神多显轻佻,而右手随后便不管弗罗沃兹的挣扎随性地掐捏住她的下巴,微弱的轻哼声像是恶魔毒蛇般的低语,那颤抖的空灵声线诡迹地悠扬传出,像断了线的风筝却又戛然而止,“呐,你呀,弗罗沃兹。”
“咯咯咯咯,想和你谈个天。”傲慢而无一丝留情的意味,连贯性的笑声不免令人毛骨悚然,克洛蒂依旧是那一身如贵族样式的哥特式白裙,温暖的羊绒斗篷此时正紧紧裹住她的身躯将身形勾勒出略微的弧线,唯有胸部位置的凸起相对于身边的少女似乎有些悬殊的差距罢了,柔顺的银白长发扭成弧形以便与宽边大檐帽相互贴合,从脑后引出的麻花辫慵懒地垂下一如那寻寻觅觅的雪花,仓促的洁白彷如圣洁的神灵,嘴角悄悄然上扬却如鬼魅迷离,“这冬季,很无奈是吧。”
毕落间,只见弗罗沃兹烦闷地“呜”了一小声,暗蓝的眼眸充满着浓重的敌意向克洛蒂投来芒光,随即那瞳孔仿佛因一刻前投映入心底的面容竟而不住颤栗,骤然缩小为芝麻大小的圆点凸显出扭曲之色。与此同时似为极力支吾出的话语在克洛蒂耳畔回响,却使对方爽朗地莞尔一笑,感染性的笑容仿佛拥有灵魂漫步化为雪的一部分,带给人无形的心灵安抚,“你是,神?为什么。”
“命运神使,弗罗沃兹。这样又有何不好呢。”空灵的声音如圆舞曲般有节奏地传出将对方的身心猛然警醒拉拽入现实,克洛蒂银灰色的眼眸莫名地呆滞瞬即那左眼变为可怖的纯黑,交织的银白齿轮法阵错落于其中增添诡异,而于此弗罗沃兹淡蓝色的长发竟为不知名的旋风所卷袭融合于天际,额头猛然剧痛刻印出齿轮汇集而成十字架的形状,随后黑色的芒光顿时消逝伴着神谕的符文,那凄厉痛苦的惨叫声几乎刺破耳膜却改变了某一人存在原有的命运......
“斯薇忒小姐,我决定了一件事情。”沉稳端庄的男性嗓音在这时打乱了身边少女的长久思绪,仿佛有磁性的声线沉沉地传来无形中体现了他本身具有的古板特点,弗朗西斯凹形厚镜片下的那银眸中竟悄然现出咬合状的齿轮一如钟表内部的机械结构,却悄然消散化为乌有。只觉斯薇忒尊重地点了点头来回应对方,碧蓝瞳孔若大海蔚蓝深沉,耳畔再次回响起那平和的男声,“在这之前,请先询问一下你对于时间的见解。”
“时间......是汇成人生命本身的一部分,它能警示人们万物存在的价值与否,以及让恶人在无情的光阴中忏悔他的罪过。”依旧是那么舒缓悠然的声音,此时却多加坚定而确信的意味,斯薇忒碧蓝的眼眸随后平静地注视着身边名叫弗朗西斯的男子,从中竟充盈着对于时间的诚恳与信仰。而只觉对方稍带惊愕地回头凝视着她的眼眸长久,仿佛明白了斯薇忒的真实后,弗朗西斯只身站起携拿静靠于桌角的黑色长拐,背对而站的一袭燕尾服更显勾勒有致。
“我大致知道我的神使会是谁了。”如赞叹般的男声不由迫使那少女微微发愣,话音毕落后弗朗西斯随性地提起手中已然装满咖啡的马克杯,顺势习惯性仿若绅士地喝了一口。与此同时那无瑕的右眼中再次出现了咬合的机械齿轮,而此时斯薇忒的右眼中也逐渐扩大发散开形如齿轮的符文,待神契结束之时,那符文完全消逝了原先存在的痕迹,斯薇忒也仿佛明了什么般应了小声,在男子严肃的话音中跟随对方离去。
圣彼得罗亚教堂。庄严肃穆的哥特式建筑高耸入云,修女空灵圣洁的祷歌声饶带有心灵圣地的意味,虔诚的信徒默念对于神灵的崇敬之语不一会儿便穿行入另一处宁静的角落。而就在这虚掩的教廷内,幽深的走廊依稀传来两方沉闷的脚步声响,仿佛一方仓促,一方舒缓,或又是一方轻快,一方沉稳的两极。待两边的神灵与其神使已然对面而视,左处那银发的少女却首先打破了此时无声的气氛,话语轻佻中可却也颇带着尊敬,“克斐,你也来了呢,哦呵呵呵呵。”
“是的,克洛蒂。”严肃中丝毫没有亲近的意味,弗朗西斯只是像寻常人打照面那样静静回应了一小句,稍后伴随着这话音,那两人的身形随而向同一处房间走入,而弗罗沃兹及斯薇忒却有些疑虑地对视长久,可最终还是在一刻间同时进入虚掩的房门。在那房门“嘎吱”的断续诉苦声中,不知是何人的双眼中偶然映入道德与秩序的身影,及那如人偶般呆滞无神端坐于长椅的新主教,蒂斯安娜......
神灵契约,曾经的记忆已然掩埋入雪,圣洁中的阴霾又何时昭雪。
圣诞的祷歌,仍在回响。
第五十九章:梦境与真实
也许,这一切便都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堕落的星辰在瞳孔中转即而逝,仿若泯灭的深幽潭水。却无可透知,那许是寞落,或又为苦涩。
好像已然忘记了,一种重要但也并不需回想的事物。
而我,又是谁?
饶觉银白锁链围绕周身,如记忆中的红那般晦暗无神的瞳孔,似已沉寂于永久无法释手的黄粱一梦,沦落为虚幻渺茫的那处,归宿之地。
蓦然梦醒。
对啊。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父罢了。
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已经过去六年了啊,和那个孩子一起。
大致时间为一年前,西部小镇艾尔维亚。已至黎明时分,静谧的晨光将朴实无华的镇上隐拢地分外平和宁静,破晓的天际微微显露出纯净如水的鱼肚白,伴着舒缓的清风将心灵抚平化入久久的沉浸,那泛着殷红的斑驳晨曦霞云已然淡漠地逝去色彩的沾染,直至只身融为纯净的白与苍蓝天空朝相映衬,晨雾若银色的轻纱悄悄然将那城镇笼罩地更为若即若离,无形中透露出影影绰绰的朦胧。
那是一个祥和却又很是热闹的镇中集市。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物。颠簸的马车在石板路上踉跄移动,便随之冲散了那从高处望去如蚂蚁般渺小的人们,可却始终欢笑如故,仿佛无任何能将居住于此的镇民笼罩在阴霾之下的琐事。那空洞的暗红色瞳孔仿若即将凋零的蔷薇,隐隐渗透出迷茫却转即被法帽下的阴影所严实地笼盖,柔弱女孩深粉色长发舒适地披散在身后,稍稍带着毫无生气的卷曲感,纤细的手指呆滞地张开仿佛要触碰天际的那点即将散尽的繁星。女孩独自站在能遥望到城镇的山坡边崖,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归来,黑色裙摆无节奏的浮动隐没入晨起的光芒。
“在那里。”空灵恬淡的声线孤独地回荡在空旷的天,从中无处不透露出孤寂的清美,仿若平静的夜湖影绰映现出黯淡的星芒,徜徉间凝滞无神。那独自一人的女孩此时只是淡漠地以暗红双瞳遥望远处,单薄的唇瓣干涩地微张似乎又想再追加另分祈愿,却戛然语塞,细瘦的手臂仿佛在寻求寄托般缓缓将尖顶法帽的帽檐拉下,那轻盈的身躯摇曳如秋日落叶般快速隐没在山脚,只留冥冥的低语沉寂于心扉,“很快,就会回来的。”
流逝的时间许是严酷而肃穆的法官,冰冷地审判着罪孽及善德。煎熬般的等待却仿若温水的熬煮,已然日上三竿的城镇被昏黄的阳光所缭绕出一派祥和,那叫卖声仍不绝于耳,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走着忙碌的人们,携带着真实的笑意,恍惚迈入一处尽头。方才漫无目的游走的女孩,拘谨地用双手持着编织好的亚麻色草篮子,洁白的花布边缘勾勒出蝴蝶状的纹样,淡雅恬静地掩盖了其内的物。被阴影笼罩的红色双瞳淡然地注视着周围虚无如梦境的种种,稍带着片刻迷茫微微低垂,脚步偶然停驻于贩卖面包的摊位前,消迹的声音化入冗杂的一片。
雪凌黯淡的红瞳平静如死水,长久凝视那尚有余香的面包仿佛又在思考着什么,苍白的手指悄悄屈伸一指向不远处的一小块面包,呆板样地点了点头,那膝盖随后屈起使草篮足以靠在桌角处。可作为摊主的妇女却不曾施加疑惑的态度,她那泛着红晕的面庞上似乎带着幸福及无比纯净的微笑,无形中仿佛能感染如冰雪的心灵,随后耳畔只闻女孩沙哑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从中或许是期盼又或是仓促的心悸,“请给我,两个面包。”
只见对方温柔地将两个面包递给雪凌,犹觉那女孩似乎有些胆怯的样子,而尚带余热的面包被她那细瘦的手精心在篮子中放好位置,僵硬的面容仿佛出现了些许未曾有过的生机,深粉色长发柔顺地垂落肩头泛起淡泊的微光。雪凌适时轻点头准备离去,可妇女追加的问句却不由使其一愣,“孩子,是给重要的人吗?”话音毕落之际,那心神不知为何忐忑地揪紧了,稍带迟疑的回应声轻轻传来,而女孩的身影却已快速消逝于拥挤的人群中,毫无曾有涉足的迹象。
无人陪伴,仿佛隔绝尘世的一切喧嚣。只是静静端坐在由大理石砖堆砌而成的水池旁,无心无神仿若精致的人偶,时间流逝间任凭飒爽清风吹拂脸庞将长发扰乱,隐蔽那双暗红的原罪瞳孔。当这时,雪凌默默拿起一个面包蜻蜓点水般轻咬小口,不紧不慢中好像丝毫无加更多的感受,红眸静若布满繁星的夜空,内含着似为惆怅,也或是低落的情愫,而身边置放的亚麻色草篮,皱褶的白布隐约显露出的,是那尚含余温的面包。
“留给,神父先生的。”更添几分暖意的声音,虽仍是那么平静如死水的空灵,但从中却仿佛拥有了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情感,红瞳中恍惚流露出几分坚毅的神情。雪凌随后便提起身边的亚麻色草篮,黑色的衣裙在轻柔的微风中不住浮动几近相融于天,泛白的指节轻扣上头顶的宽檐法帽,而那小碎步却更为急促了些,缥缈地离去城镇中央的繁华,仿佛身处遥远的梦境,脚步若猫寂静无声。
岑寂的森林仿佛曾有恶魔涉足的痕迹,幽深间渗透出不知为何心生的可怖,那腐朽的古树尽情摆弄它干枯发皱的躯干虬枝,如正狞笑着的人似乎想使误入的旅者油然胆怯,阻挡他前行的漫漫步伐。干瘪的枯枝烂叶在那黑色皮靴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直惊得飞鸟扑扇翅膀忐忑离去,终只留下它洁白纯净的残羽缓缓落于脚旁,却带来心灵无形的慰藉,坚定了迷途少女真实的信念。
心中似乎有一种多余的情感,正于此时,无声地萌芽。
分明被告诫过,只需等待即可,却何尝不心生不宁。
孤身一人的女孩,于那林间漫无目的地穿行摸索,仿若流落异方何处的原罪之魔女,漠然无助。
徜徉间,那凄冷孤寂的狼嚎在耳畔彻彻回响,似拥有着强烈的威胁性质,将女孩的心神猛地警醒。
“狼……”沙哑的话音颤栗地低语,雪凌暗红的瞳孔蓦然失神一刻便顿时流露出无比的忐忑,而或又是为企盼他人无事时才会透彻出的情愫,那手中的草篮在不知觉中更为用力地抓紧了几分,只身愈加快速的脚步仿佛是雨滴连绵不绝的落地声响。伴着微弱的喘息,只觉不远处狼群的嗥鸣突兀而连贯地充盈于耳,而其内稍带的痛苦呜咽似乎在预示着,永无止息的战斗。
并不是梦。
不知觉间,身躯竟完全被饥饿的狼群所包围,那狼深邃的琥珀色瞳孔逐渐从黑暗中隐现,一身浓密的灰色皮毛上沾染了触目惊心的血花,彷如有何人的来访触动了狼群的嗜血,却不知是狼自身流淌的血液,或是他人挣扎反抗而遗留下来的迹象。尖利的獠牙透彻出阴冷,仿佛随时就要扑上去撕咬向敌人的脖颈,以它特有的利齿切断那处颈动脉,直至渴饮新鲜的人类血液,发出那代表胜利的嗥叫。
随着一声攻击性的狼嚎如领导者的宣言奏响,继而群狼排山倒海般地长嚎声接连传来,将雪凌的心灵紧绷似乎即将化为骤停。那首当其冲的黑狼凶猛地扑过去,琥珀色瞳孔映入空洞的红眸之中,却似没有使她产生一丝即将死去的恐慌,而那红瞳中流露的只是无尽的漠然。顿时高约三米的黑色法杖出现在右手指间,只身于群狼包围中的雪凌正准备防守黑狼的进攻,恰恰于此熟悉的左轮手枪上膛声彻彻传入心,几乎致命的子弹将面前的野狼痛苦地打趴在地上兀自哀号,可狼群似因突如的闯入者而停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片幽深。
就于此时,男子敏捷的身姿突袭入狼群的包围之中,高挑的身形在缕缕稀薄的阳光中投下诡异的阴霾,那右手以防失策似的轻轻触碰身边女孩瘦弱的肩头,发缕间银眸颇带着惊愕及隐隐的痛意,以及那一身染血的圣职长袍已然破损不堪,似是腹间的位置尚还淌出殷红的血液仿若由生命绽放的绝美蔷薇,潺潺流淌将外衣沾染成可怖的红,就像是血液即将流尽却丝毫无停歇的迹象,直抵伤口的外衣竟呈现出近似黑的暗红。那告诫似的沉闷男音虚弱地传来,略带着无可奈何的情感,“这是最坏的情况了,雪凌。”
“你受伤了。”雪凌淡漠的声音较之前稍稍颤抖了小许,红瞳中猛然映入群狼向此方猛然进攻的趋势,而命运却猛地拦住了她的身躯,那似用尽残存气力的手仍缓缓举起与肩齐平,扣动扳机一次次精准地痛击饿狼的躯体,与此同时绷紧的神经仿佛即将消散化为虚无,嘴角淌下交叉状的血液把脖间的银白十字染成鲜红之色,宛若生命残存的执念,无处不透露出即死的绝美。
即时,同样虚弱却还未倒下的野狼纷纷跃起,一同狠狠撕咬着对方的皮肉以图使他先其倒下,那琥珀色双眸中透露出生命的野性及血腥,尖锐的獠牙撕裂皮肉使血液如泉涌般争先恐后地流淌而出。而了如斑红的左轮手枪突然从命运的手中脱出滑到极远的地方,那几匹饿狼同样被不尽意地摔下,残剩的一匹凶狠地将命运的身子扑倒在土地上,最后的挣扎或许是无用之功,那银瞳仿佛已然看透般静谧地垂下,从中充盈着的,似为遗憾或又是不舍的依恋。
忽然,那孤狼无助地发出一声凄冷的呜咽,稍后便失去气力歪斜地倒下了。定神间,约有三米之长的法杖底端已直接阴狠地贯穿孤狼的头颅,温热的血液伴着它固有的浓重腥香喷溅在处刑者苍白冰冷的面庞上,及那黑色的衣裙与血液巧妙融合恰如原罪之魔女。而随着法杖从孤狼体内的迅速抽出,那断了线的血珠继而渗透入红瞳间仿若本身的一体,无形中透露出诡异而漠落。在这一刻时间,原本还尚存气力撕咬的孤狼也已化为一具死尸。
“请让我,为你包扎。”毫无生气的漠然话音,仿若浴血的雪凌静静地在命运身边单膝蹲下,双手仓皇地提起草篮将其中洁白的绷带略显笨拙地拿出,可稍刻便却被对方所阻止了无用的动作,血色的双眸空洞无神地注视着那深邃银瞳中残存的光芒,似乎流露无法释怀的绝望,隐秘于帽檐下深沉的昏黑。几近无言,僵硬的字节似乎凝固了一样,缓缓传来就如那痛楚的心,“您没有,教过我治疗的魔法。”
“终归,要……死了呢。”虚弱的男声几乎无法再叙说出完整的话语,命运深邃的银眸间却充盈着畅怀与无尽的淡然,仿佛完全没有对死亡感到丝毫恐惧般,只是与那空洞的红眸平淡地对视,寂静无声。饶觉深红色的血液宛如在黑夜中静默绽放的血色蔷薇,颤抖的手指抚上破损的染血十字,指尖像寻求慰藉般轻触其中似罪孽瞳孔的宝石,竟悄然以最后的力气将那银白十字从脖颈拽下。在双眼的余光中模糊地注视到,十字坠落,彷如命运的颂歌,冰冷无助。
“不想,离开。”空灵的声线竟隐隐透露出真实的绝望,或是无声无息的另一种隐秘的情感。雪凌暗红的瞳孔骤然缩小颤栗地凝视着那银眸间灵魂的残影,苍白面孔上渗透的那血色的斑花已然寂静无声地划下,似于天际堕落的流星残火。那细瘦的手指在悄悄然间被稍大的手温柔地握住,仿佛是最后的离别赠言般,命运淡然的话语却于此时深深印刻于心底那处,使对方心脏猛地抽搐颤抖,“很喜欢,你的微笑。”
毕落的话音,似宣告着灵魂的即去。犹记命运原本冰冷的面庞上竟流露出隐隐的笑容,就像是在安抚面前的女孩振作而所做是的终曲,银眸中淡淡地映下雪凌嘴角苦涩而僵硬的弧度,那右手却在此时颤抖地微抬起,食指尖僵劲地指向远处似为乌托邦的归宿之地,仿佛用尽灵魂地以颤音缓缓低语,那声音微弱到几乎只有接近的两人才可能察知,“去吧,向着西方……我等着你。”
蓦然间仿佛有丝线断裂的声响在天际缥缈回荡。
最终的归宿,终为亡人。
那份心意,永匿于心,从不言表。
待已是孤身一人的女孩恍惚地站起,羸弱的身躯缓慢蹲下试图拉拽命运的尸体前行,那五指沉寂地感受到即将散去的余温。在十几米之长几乎失力虚脱的腿部,颤抖地跪倒在地上磨破了膝盖的皮肤,可却依旧仿若无感情的人偶,无止境地带着未寒人静静来到落寞的夕阳下,终在树木环围的空旷土地找到归所。那白皙的手拿起土堆中的石块独自挖掘着心血汇成的深坑,等待黄昏终究入夜,凄冷的星辰间绝美的启明星彷如引导着落寞的魔女,孤独地闪着明灭的光。
星辰的双眼仿佛映下,那头戴法帽的孤寂女孩,终是于夜半时分沉沉睡去。蜷缩的身子就像是精致的人偶,或又是瑟缩的黑猫隐没于黑夜的身影。在厚厚泥土的阻隔下,只是无声无息地伴着记忆中永远的神父,仿如安详的和缓呼吸及胸口平静的起伏,修长睫毛颤颤投下斑驳阴翳于眼睑处,那断线的十字架歪斜地停滞在手旁,正中间镶嵌的如双眼般的诡异宝石,已然沾染上了殷红的斑驳血花。
真实却又如梦境的黎明,逐渐沦入天使破晓的号角声中。犹然与女孩身高几乎无差的十字架孤寂地立在土坟之上,伴着由天际透彻而出的纯净光芒挥洒下十字那诡异的暗影,有所破损的边缘却仿若空荡荡的心灵,孤苦地燃烧着生命的烈焰。名为雪凌的女孩沉静地站于圣职者的坟前,暗红的瞳孔始终冰冷无神却又似在惦念着已逝者,那缓缓拉下那帽檐就像在遮掩什么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如亡者般冰凉。
蓦然梦醒,血色瞳孔却似不住地充盈着苍白的液体,轻巧地划过面庞就如那断线的血珠,模糊了罪孽的双瞳,使心灵猛然颤栗恍惚。而那瞳却依旧凝视着十字灰白的残影,不顾无法控制的泪水在眼眶内打转,辗转间划下银丝浸湿衣衫,扭曲的瞳孔中流露出死一般的寂静,手指颤抖地扣紧那帽檐就像与身融为一体。脖颈悬挂的破碎十字,尚还染血,仿若已逝的死者存余的痕迹,或为惦念的圣职。
“别了。”无感情的声音就像寒冬那漫天白雪,冰凉若死尸腐朽的寒骨。雪凌的红瞳绝望地垂下似在回忆着什么般,那苍白的指尖轻触亡者的十字,于永恒的静谧中倏忽转身迎着光芒透彻的远方行去,就像是孤身一人迈着留恋似的小碎步,身影辗转消逝于天际的彼端。分明中,只留稀薄的黎明柔光映照十字中央以心刻印的悼文,朦胧而若虚无的梦境——命运,在此长眠。
颠簸的马车,渐渐行向远方。
犹觉一头红发的黑袍少女,恰时面对着守城的修女也温柔而不失高雅地一笑,仿若已然应变自如,在几句无用的寒暄下,那马车竟从这久违的城门放行而出,缓缓地继续移动在孤独的长途。少女呈现出鲜艳红色的双瞳从刘海中隐现,此时正平和地注视着周围逐而离去的种种景象,仿佛在回想着往事。而另一个高梳起墨绿马尾辫的女孩,也于此悠闲地躺在茅草堆中默默嚼着一根稻草,随时与那名叫晨曦的少女毫不随和地闲聊几句,仍不在意是否激怒他人的碎烦小事。
那马车内虚掩的帘幔缥缈地为风吹拂着,悄然现出的暗红色瞳孔冷寂地凝视着逝去的种种,静悄悄地微闭仿若养神,法帽宽大的帽檐就像是迷惘旅人最终沉寂的故地,隐蔽那原罪瞳孔,抚平永久无法释怀的伤痛,单薄的唇在明暗交界的斑驳间,呈现出更为透彻的诡异鲜红。漠然而无助的话语似泛起微波的海水,安宁中渗透出不明所以的可怖,“在,向着东方......”
被那双白皙的手猛然拧断的命运丝线,化为冥冥中不灭的星光,终为沉寂于深邃的银灰色眸。
“很抱歉,你不需要再参与这场游戏了呢,咯咯咯咯。”
那空灵的话音却,苦涩而酸楚。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父罢了,不是吗?
或许,这不过是一场,易碎的幻梦。
第六十章:白羽鸟
鸟儿洁白的尾羽洒落在林间枝杈,于雾气的朦胧中依稀闪烁着微弱的光,就若那绝美的清灵歌声无形透露出悲苦的爱意。
若即若离,彷如亡者生前泣诉的,凄凉的童话。
死寂红瞳中仿佛映下了,白鸟扑扇翅膀终究离去的影子。
可那鸟鸣却似在讲述着,一段古老的往事。
快静坐下来,以心聆听那一童话,迷惘的旅人啊......
那正值豆蔻年华的金发少女慵懒地躺在窗旁,灰眸迷离若一贯的散漫,金色长发梳成麻花盘在脑后由洁白发夹固定,毫无表情的面庞略带着些温润的色彩,饶有几缕长发自然翘起呈卷曲状,耷拉垂于脸庞上似将遮掩眼眸一角。那身格子花色洋装勾勒出尚还姣好的身材,只觉那两手交叉互触碰肘部上端,略有歪斜地站立在窗内的房间,斑驳的阳光迎着间隙在眼中映下褶褶生辉的光芒。平静而无任何其他动作,就像是被生活与世俗囚禁于高塔的长发公主,默默等待着心中的归属。
缕缕光芒相迎那少女的身影,狭长的影子映在地板上孤单而落寞。可却于恍惚间一对视,懒散的灰眸中透彻出若湛蓝海水那般的瞳孔,仿佛对方的瞳根本不会有悲伤存在的昏暗,最终留下的只是淡淡的暖心笑意。那是拥有一头同样浅金短发的少年,身着尺寸略大的灰色长领衬衫,几近将嘴部遮掩的领子就如单纯的习惯造成罢了。那碧蓝色的瞳孔充盈着温和,却像是无意间瞥至那少女,不由呆滞小许。
或许是心灵无声的共鸣在起着催化作用,忐忑的灵魂若察觉到隐隐无法言说的情感,悄然滋生在内心深处,迷惘了浑浊的瞳孔。
渐渐的,那少年的身影开始频繁地经过那处,但每次都毫不厌倦叙述着一段段朴素的故事。而少女却也只是侧身躺在窗边,静静听着他的讲述,上扬的嘴角透露出的,是平和的笑容。
“我可能,从那时起,才明白了......爱的含义。”耳畔只闻少女淡淡的呢喃,却亦是那孤独的白羽鸟儿。
随之命运无情的变故,揪紧了那少女沦陷入挚爱的心灵。
“父亲。您就这样想剥夺我,您的女儿,终身的权利吗?”那少女悲苦的嗓声彻彻回响在大厅中,却不免带着些无故的刺耳。顿时了无神色的灰眸像是质问般凝视着昏暗里的中年男子,无力瘫倒在地毯上的身躯只得由那手尚可撑住,静静蜷缩若刚出生的雏鸟。或许是因如此的绝望而颤栗,苍白的女声毫无生机地吐露,仿佛只是在进行着无用的哭诉,“父亲大人您,就让您的女儿嫁给一个完全未曾相识,又完全不理解的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没有那个家族的援助,就不会有我们家现在的光景,我想你应该明白。”或因长久的辛劳而愈显苍老的男音,彷如利剑无情刺痛了少女的心脏。只身隐于帘幔布下的昏暗之中,无法清晰看见那男子的面容,饶才觉那手指习惯性叩压着太阳穴处,就像是想以此来缓解阵阵烦扰的头脑震痛,额头爆出的青筋将其抑郁在心中的复杂情感不禁流露于表,可沉闷的声音随之加重,似乎想提醒那无知的少女,“克莉斯多,请回吧。”
“父,父亲。”语无伦次的嗓音断续而略有些结巴,被称为克莉斯多的少女费力地摇摇头,颤栗的灰眸在昏暗中突兀地垂下,不免流露出片刻仓皇。被颤抖的双手捏紧的裙角,为手上冰冷的汗水所沾湿,可那此时却若魔鬼般的男声硬生生将她的心拽回了现实,“女仆,带克莉斯多小姐回房。”待话音毕落之际,克莉斯多只觉那熟悉的仆人提醒似地摇摇头,忐忑而小心地拉着她的身躯缓缓迈步离去,灰瞳蓦然低落地垂下,仿若那白羽鸟儿绝美的眼眸,悲凉却又哀伤。
无助地趴在窗扉,就如曾经那样默默等待着他的到来。
可却毫无等到记忆中那人的身影。
“那时,我却这才理解,相连的两个灵魂,是真正需要珍惜的。一旦其中一人离去,就会陷入迷惘,直至再找不到原有的道路。”那白羽鸟儿的歌声清澈的回响在丛林深处,慰藉了如死水般了无波澜的心灵。
岁月逐渐无心的流逝,就这样任着时间神灵无情若流水地移动那表针,那脑中如同被混沌所充溢般几近无法思考。却又无谓地恢复到曾经那样机械似的生活轨迹,仿若绝美的人偶,不留一丝自我的流露,固然只是痛苦地等待罢了......蓦然间,少女灵魂的声音沙哑地传递入心扉深处。既然已知那日终会到来,不如呆滞地等着,命运最终寓意深长的宣告。
而那表针终指于那处,冰冷地绽放出那少女刺痛若染血玫瑰的心灵。
“终究,要嫁给那个人了啊。”那话语如无声的叹息般絮绕在心头久久不散,就若沦陷于世俗桎梏中的祭品而已,悄然间流露出违背自我的悲凉。身着那一袭纯白婚纱的克莉斯多端坐在铜镜前方,灰眸呆滞无神地凝视着镜中熟悉却又是十足陌生的人影,头戴的银质头饰彻彻透露出金属的光泽,及蔓延于长发那略带透明的白纱隐拢她早已松开的发缕。这时那金色的长发微卷地披散在身后,却似少女即将出嫁时绝美的圣洁,可纤细的手指随手淡漠地将两层的面纱固定在耳旁,几乎不留稍刻痕迹。
终曲时分,克莉斯多屈膝静坐在那窗透入的缕缕稀薄阳光下,垂头埋在洁白婚纱之中沉思,那双灰眸中仿佛流露出无比的绝望,可随刻闪烁着水珠晶莹的芒光便渗入了白纱内,悄悄然无声无息。久时,即将出嫁的少女才摇晃地站起身来,手指微屈捏住裙角,裙中尾纱就若鸟儿洁白修长的尾羽,恬静的步伐迈向那久违的窗扉,耳畔却猛然听闻轻快而有力的脚步声接近此处,潜移默化地慌乱了那少女忐忑的身心。
“别......别过来!”尽力压低声线的嗓音却充斥着浓重的恐惧,克莉斯多无助地驻足在狭窄的卧室之中,只身若囚禁于黑铁笼而无法逃离的鸟儿。那落寞的灵魂却愈加觉得忐忑不安,强制捂着心脏吃力地喘气,踉跄的身形猛然瘫倒在地像是受伤的白鸟,但依旧颤抖着想要离开牢笼幽闭的束缚,仿佛是鸟儿尽力拍打那洁白的羽翼挣扎,面孔虚弱地呈现出煞白的色彩。
“你将来丈夫的名字,叫做柯迪斯。我无知的女儿啊,克莉斯多。”男子的话音朦胧地在耳畔缭绕迂回,记忆中父亲威严的面容在灰眸间虚幻一刻便化为乌有,只觉那沉闷的声音像宣告着什么般操控着自己破碎的灵魂,拽紧心脏使其绝望地压抑。那仓皇的鸟儿疲乏地瘫在鸟笼中,似是已然臣服于生活及宿命的控制,痛苦的哽咽声模糊透彻着心底,染红了那双呆滞的瞳孔。
眼中仿佛这才浮现出,迟迟留存在心灵深处的挚爱,依旧如那时上扬的嘴角,似乎正在对着她微笑。
“想要......真正的自由。”心灵中回荡着那信念的声响,充盈在脑中直至无法再一刻思考。只身仿佛化作了渴望飞翔的白鸟,克莉斯多的灰眸中映下若铁笼的世界向她展现了仅有的残缺之处,那瞳不由低垂闪过一瞬的留恋,却在不远处依稀回响的脚步声所惊醒而只余无尽的昏黑。踏足如鸟儿般轻盈,洁白婚纱的裙摆飞扬在半空中,绝美的少女恰时无声无息地离去,纵身跳下那久违的窗扉......
像是那孤苦的白羽鸟儿,只是无故逝去了这为挚爱而亡的鲜活生命。
似充盈着欣喜意味的花束猛然滑落手臂,将那原本噙满笑意面孔逐渐化为了苦涩的愕然,来者少年湛蓝的瞳孔就像是恰时泛起波纹的海水,无故地扭曲颤栗消逝了沉淀于眸的爱慕。已然细致梳理好的淡金色短发微弱地透彻出光辉,可似乎是要参加什么重大典礼而穿于身的西服,却因那手的颤抖而透露出深浅不一的褶皱,只留最后的嗓声在模糊地呢喃着,那少女此生的姓名。
“或者,这就是我最后的归宿吧。我想。只是无谓地在那挚爱的陷阱中沦陷,无法找寻心灵的方向。”
“却不知,正是我的不成熟,使那鸟儿在爱情的迷惑里,终寂寞地死去。”
蓦然间,白羽鸟儿辗转的歌声回响在女孩的耳畔,那洁白的羽稍刻便消迹在深林幽寂的庇护间,直至无处觅寻。
“那鸟......很美。”终唯有空灵的嗓声彻彻回荡在一片岑寂,却若只是单纯的叙述,毫不携带一丝多余的情感。名字是雪凌的女孩形单影只地驻足于苍天大树下,暗红瞳孔被法帽深深的阴影所掩盖遮蔽,柔顺的深粉色长发兀自披散,尚留缕缕杂毛枯涩地翘起,贴近面庞凸露出那固有的苍白。那指尖静静地伸出,惶恐似地触碰面前树木苍老的皮囊,手指微屈就像是与自然相融合般,一贯平静的红眸仿佛想要再次寻找到那鸟儿的踪迹,却无法找寻。
“那是白羽鸟呢,传说是因爱而死去的鸟儿。”颇为成熟的女声随后便传至心底,却较长久之前少了几分刻意的威压。晨曦自顾自从对方的身后隐出,而身穿厚厚的黑袍几乎完全掩盖了其内的衣物,呈现出鲜艳红色的直长发已然触及后膝的位置,仿佛是从小就开始留存那丝丝发缕,厚而密的刘海依旧遮掩着那双瞳孔,只裸露出眼眸一角的温润。但稍刻她平和的声音更为随性地发出,却又像是陷入沉思的呢喃,“那故事随之便被教士传诵,象征凄凉的爱情。”
“呵,这么看倒也更是愚蠢了啊,不过......”话音却像是在讽刺般,依稀流露出浓重的否决意味。阿丽西雅单独一人倚在树木的阴翳之下,暗绿的眼眸彷如孤傲的野狼,暗暗阴鹜地流闪过一丝冷芒,可矮小的身姿竟毫无任何负担般,仍笔挺着背身携那沉重的巨剑,种种行径仿若严谨而一丝不苟的军人,墨绿的长发高束起马尾辫隐约凸显了她冷傲的性格。那声音缓缓地停顿小许,随后便再次道来,“也许,用挚爱的双手举剑刺穿心脏,最终共同陷入沉眠。这样说来,不也算,是个好结局吗?又何尝不是呢。”
“或许吧,西雅。”只觉晨曦有意无意地回应对方了一句,稍后那手浅淡地撩起长发,将那缕缕发丝拢入黑袍的兜帽之中,饶有几缕懒散地垂下贴近面庞,偶然透露出那双平和的鲜红瞳孔。可此时的她却像是与心灵中亲近的人接触般,即便如此也无丝毫的遮掩,将她原本隐藏在昏暗中的瞳孔完全展现在同行旅人的眸间,或许是心扉的敞开而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那恬静的女声在雪凌的耳畔彻彻低语,“呐,小雪凌曾经有重要的人吗?”
死寂的红瞳忽地一颤栗,却终无力地恢复到了原有的漠然。雪凌苍白的面庞仍未有感情的流露,那手冷硬地伸出若寻求慰藉般拉下帽檐,昏黑的阴翳遮蔽暗红瞳孔中残存的罪孽,其中却仿佛悄然渗透出悲凉的寒芒,静如为血液染红的死海。终只留长久无声的寂静,悄悄然渲染了冰冷的岑寂,却不明所以地垂下头思考良久,只觉晨曦此刻向她莞尔一笑,随刻便拂袍踏足离去,没有留下一丝遗憾或及无奈。
蓦然觉二人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迫使雪凌垂头不由加快了脚步,那双红瞳仍掩藏在压抑的昏暗中,却不见一丝感情尚存,留有的只是平静如水的淡然。可恍惚中瞥视到晨曦迎着艳阳斜斜映下的光辉驻足的影子,红色直长发飘散在清爽的凉风中,似乎想要再提及什么一样,隐现的眼眸静悄悄地注视着雪凌,那温和的嗓声便稍刻回荡在幽寂的深林,“在十年前,曾有过一场可怕的瘟疫呢,你还记得吗?”
“......啊,不记得呐。”见对方无言,晨曦却显得有些无奈地呢喃小声,身影随之那话语便没落于余晖间,沦为瞳中朦胧却又模糊的残影。依旧苍白的指尖呆滞地抬起,洁白的鸟儿轻盈地倚上站稳脚跟,却几乎是在转瞬时间便吟唱着哀歌飞去,即便只在红瞳中留下了片刻的纯白,消迹于若铁笼禁锢的无尽深幽。
“重要的人,或许,是有......”
“已是往事了啊。”
空灵的声线落寞地徜徉在耳畔,即刻便若断线的风筝般停滞,悄悄然融为无声无息的一小点灵魂。
又像是在叙述着那凄冷的童话。
第六十一章:瘟疫
尽力压抑住心中躁动的狂风,喧嚷地倾刮着羸弱的身躯,却何尝不以图给那皮肤透彻出一寸刺骨的凉意,卷袭沙土朦胧了血色双瞳。遥望天际黑压压的乌云此刻若阴鹜的鹰,冰冷地窥视着深林间的迷惘旅人,可丝毫没有任何留情的意味,固然只是尽情驱使烈风在猛然间吹刮那旅人的衣衫,令风的灵魂遍布于每一处可及的角落,扰乱原本平静的心神化为繁琐的冗杂一片,痛彻那忐忑的思虑。
“于十年前,曾经发生过的那场可怕的瘟疫,你尚还记得吗?”只是无故回荡在脑海间的话音却愈渐模糊,除此之外单单就只余一片纯白罢了。雪凌不由沉静地裹紧外披的那老旧的斗篷,似因过于喧嚣的风而瑟瑟发抖着身躯,其内仍为那身一贯着装的哥特系连衣裙,裙摆此时凌乱地浮动着掩住腿部,固是彻袭出苍白的凉意,仿若针刺心头的痛楚与阴霾的虚化模糊,蓦然燃尽灵魂无止息的烈火。
“......只是很好奇,各位是否还记得十年前的自己。”似有似无的话音或许是因脑内浮现的第一感觉而淡淡地叙述来,晨曦微露的眸光中辗转出一丝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怀疑神色,呈现出鲜红色的直长发兀自披散几至膝后方,仿佛是长久就开始留续却从不多加修剪。那黑色法袍持续于狂风中涌动,倒是更增了几分不定的凉爽,手柱镰刀长刀柄牵引身躯微坐于树下阴翳,双腿并拢作瑟缩样以图保暖。那声音再次传来仿佛陷入回忆,“我那时呐,已经开始逃亡生活了呢。”
“呵,我啊?在准备接下来的神魔战争, 为了对魔王殿下至死效忠。”嘲讽般的嗓声从阿丽西雅的口中发出,其中却隐约夹杂着一股似为天性的敬畏。她暗绿的眼眸阴冷地瞥望着天际翻滚的黑云,就仿若悄然与仓皇之暗融合般,漆幽沉淀在眸中晕染出一片昏暗的残影。那手扶着巨剑靠于自我身旁,而虽只穿一身单薄的黑衣,却毫无任何屈服于狂风的意味,双眸傲然观望远方就像是胜利的孤傲剑士。似是注视到那若人偶般女孩的身影,那声却有些弱化的趋势,仿佛只是平日普普通通的攀谈,“雪凌你,还记得什么吗?”
“抱歉。因为我的记忆,只持续到七年前。”淡然的回应女声兀自冗杂在狂风的呼啸中去了,雪凌却只是呆滞地摇摇头,暗红瞳孔在阴暗中流闪出苍白无力的情绪,但稍刻便静静地垂下隐于法帽下的庇护。深粉色长发四散在喧嚷的风,发尾的几缕翻飞拂动缭绕肩头,纤细的手指悄悄触碰树木的干枯皮囊似在寻求不明所以的慰藉,可那空灵飘渺的声线转即便道出,“曾在书中看过,关于十年前的事。”
“神魔战争的前夕,同时也是人界瘟疫开始的时候。呵,也不知那些神族在搞什么鬼,竟如此孤高自傲。”话音中携带着烦躁及厌恶的情愫,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在不自觉中流露出锐利的芒光,随而故作轻松状架巨剑于树干旁的角落,高束起时墨绿马尾此时絮乱地飞舞在风中,于不知觉间干扰了视野的宽阔。可她却稍刻闭眼小憩长久,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到那风的猛烈,一腿习惯似地翘起凸显出格外的豪迈直爽。
“人类因此而锐减大半了呢。”晨曦的声音却有些怅然许了,双眸此时仍被刘海掩盖了原有的色彩,平和间流露出一丝无助黯然的神色。那手默默提着镰刀使身站起,拂面将法袍的兜帽兀自覆在头上,便缓和地揽起长发迫使其沉入帽中。身子随镰刀摇晃地站在狂风中,任凭回旋的风渗入衣襟带来片刻冷意,却依旧迎着风口向前走了几步,稍刻才转头向同行旅人叙说道,“开始赶路吧,各位。”
只觉那二人这才修整行装,身影不久后才隐于森林的斑驳昏暗间,在泥泞的土地印下了浅浅的脚印,便连绵渐入幽黑终时。可那土地上似乎隐约遗落了几片孤寂的羽,若黑夜一般的色彩上却突兀现出圣洁的纯白,就像是即将完全堕落的天使逃亡而留下的痕迹,伴带过于用力从而产生的厚重脚印化入泥中扭曲的凹陷,却又仿佛已然受到严重的伤害,无力地拖沓着身子于泥地寸步难行。
就若在梦境中的那个早晨,记忆的碎片悄然重组于脑海,在灵魂映下细碎的金色光影。待天际透彻出黎明的微光,那身着哥特系连衣裙的女孩正委婉地端坐在树下,手持一本图书却丝毫不显无聊地来回翻着书页,红眸略带些不大理解其中的丝丝孤寂,但始终若一贯平静注视着那文字,无声无息。与此同时高挑的男子也静默地站在她身旁,那头银白长发在微风中不住浮动,偶然间裸露的银眸于舒畅中透着隐隐的温和,像是不经意瞥见那女孩的身影,却在长久后才缓和地说道,“看的是......关于七年前那场瘟疫的事吗?”
“恩。”微小的回应声音于许久静谧中传来,只觉雪凌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暗红双瞳悄然与那似永远不会夹带其他情愫的眼眸相对视,却仿佛凝固了时间的流转,于一瞬后才呆滞地垂头凝视书页中的内容出神,那一手隐入身后默默捏住裙角彷如慰藉。或许是因此而肯定了自己的说法,命运低沉的男声随后便在耳畔回响起,机械似毫无感情流露,“那场瘟疫,是神灵错误的决定。”
“醒悟的神灵终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可残局已定,那所做的一切都无法挽回。”声音冰冷地彻彻穿透那灵魂深处,命运淡然的银眸遥望着远处天际的丝缕光芒,却稍刻便养神般闭眸藏匿了那瞳间的星光,沉思回忆小许后这才缓缓睁眼注视着身边的女孩。那低沉的声线似具有独特的韵味,无形中依稀更添了一种情感,像是无法分担的担忧或为悲凉的意味,“神灵在忏悔。”
“终了,那瘟疫中最后一个亡者的灵魂,在神的引渡下化作他在神界的使者,天使。”命运的男音随而稍顿,银眸间沉匿着那浅淡的芒光,于黎明破晓中逐渐模糊虚化。那温润的手即而颇加随性向雪凌伸去,长久后便紧握住对方小时呆滞方才伸去的手指,可那几乎同样的冰冷汇为一处,却无法再产生更多的暖意,只是一味苍白的凉罢了。随着命运相对更大的手与那手牵引着施力拉起雪凌因久坐而僵硬的身,这才不带一丝犹豫地松手。沉闷的声音不久就缓缓发出,“但这场瘟疫却使人界的信徒不减反增,这便形成了现在以神学为主的状况。”
“神灵,也会忏悔......”空灵沙哑的嗓声微弱地呢喃着,红瞳中徜徉流溢出平静的星芒,终沉寂在法帽的阴暗之中,无法再察觉其中隐约流露的情感。深粉色长发柔和地垂落肩头直至披散,哥特系连衣裙于风中浮动裸露出腿部的纤细,可那手与此同时静静闭合书页,将书籍夹在自己的胳膊肘内,方才迈碎步跟随命运离去。及不久男子平淡的嗓声在耳畔低语,似触及了那灵魂深处,“是的。就算是神灵,也未必没有情感。”
那话语彻彻回荡在耳畔,稍刻便消逝化为天际缥缈的残音,在脑海中逐渐混沌虚化,可却无法再更细想到那时久远记忆中真实的情景。微弱地一叹息,雪凌暗红的瞳孔凝视着远方朦胧而连绵不绝的山峦,淡然中却毫无任何感情色彩。似是察觉到了泥泞土壤中几根突兀的羽毛,纤细的手指静悄悄地拾起那根羽,饶见羽毛根部为洁白之色,可其余部分却是若夜色的漆黑,仿若染血般那暗红融入洁白与幽黑间,像是受伤的堕天使遗落的羽,悄无声息地划下弧度,便沉淀于泥土中去了。
“堕天使?呵,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啊。”随性而爽快的女声中稍带着如浓重的讽刺意味,阿丽西雅暗绿的双眸随后便锐利地审视那较普通禽类更有多余的羽毛良久,那身形站在雪凌旁却比其也略矮了几分,但也愈加多显孤冷自傲之感地笔挺背部。可似乎是没察觉到丝毫异样,方才长吁一口气,猛地耸了耸肩来调整身背巨剑的位置,于是便抛下雪凌大迈步向深林中走去,那若在思考的低声喃喃兀自回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圣彼得罗亚,战斗天使及......堕落!”
“西雅你的意思是,那个战斗天使她,堕落了吗!?”话语中略带着疑云,从中流露出隐隐的惊诧之意,却或许是思考什么般顿了顿话音,发间红眸微垂藏匿着转即乍现的冷光。晨曦稍刻转头凝视着阿丽西雅久之,那眉头不由紧锁,伴带着凝滞于眉宇间的怀疑色彩,似乎即将想再询问什么一样开口准备说什么,可随即便被阿丽西雅所打断,“看这样子是没错,但是具体原因还尚不明。我曾与她在战争中打过交道,但分明是一个极度崇尚神灵的天使......也罢,这样瞎想也无用。”
“各位......继续赶路吧。”浅淡的声音在两人的耳畔彻彻回响着,平静若死寂的海洋般凸露出孤苦的意味。这时雪凌淡然地注视着由此蔓延开来的崎岖山路,蓦然只觉那路悠长若游蛇蜿蜒的躯体,从近到远愈来愈加细长,逐渐隐入那山峦之中去了。她随而兀自捻起连衣裙的裙摆,伴随着已然听闻的同行旅人向那处远方步去,轻盈的脚步划过斑驳的残影,与光斑融为一体就如虚幻的童话。
犹记十年前,那场瘟疫无故卷席了人界几乎每一寸土地,使对此毫无任何应对办法的人类死去了大半人口。所到之处,几近无人不悲叹哀求着神灵的原谅,却固然只是一步步等待宿命的降临罢了,最终在无尽的忏悔中化为亡者。而这场拥有毁灭性质的瘟疫,在接下来的二年中逐步蔓延扩大,可却于那年某一天中戛然失去了踪迹,仿佛一个过客般遗忘在人们的脑海之中,化为历史遗落的一部分残影。
这是那时位居偏远山区内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却终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落败,只留几处孤零零的断壁残垣在风中屹立不倒。尚还记得曾经那村庄许是拥有生命向往的真正悠然自在,农人欢歌吟唱于乡间小道,心神多是平和闲静。可当那瘟疫席卷此处,却打破了原本长久持续的祥和之景,只留几棵孤独的老树于此无力地垂下枝头,形单影只的少女静静地行走在小道中,像是吟唱丧歌般低声悼念。
遥望那少女拥有一头饶有光泽的橘黄色短卷发,那仿若晶莹宝石般剔透的碧蓝色瞳孔,此时却如此晦暗地低垂凝视着近处泥泞的小道,可单独行间几无任何声息,即便只是兀自呢喃吟唱着那一段段悼词,纵然呆滞无情。单薄的衣物因过于贫困的年月而破损不堪,摇摆不定的身形周游辗转入那相对略高的山坡上,于随后她才蹲坐下自己的身子,碧蓝双眸注视着坡下的深坑处发愣。
“小琪来看你们了,村民的各位。”苍白的声音带着丝缕颤抖传来,只觉那少女看似绝望地凝视着坑中草草处理掉的阴森白骨,碧蓝的瞳孔痛苦地缩小像是回忆到了久时的往事。那尸体的遗骸残存在永无止尽的深幽内,已然腐烂的血肉被阴暗处的群鼠所蚕食殆尽,只留煞白的骸骨裸露在空气中,止不住弥漫着诡异的恶臭。可少女却戛然举起手中把持的牛角号角,鼓气深吹出一缕悠长的祷歌,彷如天使在黎明破晓吹奏那神灵的赞歌,慰藉了朽烂的灵魂及心扉。
那少女就这样沉寂地齐膝端坐在山坡上,手指随性地撩起一缕长发,将其绕成卷曲的状态后,方才缓缓收回手呈祷告握紧的姿势。那瞳孔转瞬掩饰了沉淀的悲哀,就像是努力使自己振奋而使劲瞪大双眸凝视天际的光明,但却依旧无能为力地垂头沉思,那声音仿佛极力克制情感以图带来温暖般,彻彻于山坡中传来回荡,“哟......哟嘻嘻,各位想听我讲讲现在的趣事吗?听,听我说,我们家隔壁的邻居最近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呢,还有几个富裕的人家已经坐马车到其他地方去了,而大街上总是会见到几只老鼠,可是很会咬人嘛......”
“这个村庄,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啊。”那话音忽而毫无底气地降低声线,其中却流露出丝丝伤感的情愫。少女固然只是自言自语的叙述罢了,若天蓝宝石般玲珑剔透的瞳孔顿时逝去了活跃的芒光,兀自伸手久久凝视那似刻着名字的十字架手链,随后便只好无力地摇摇头,呢喃的声音或许能穿透灵魂,“哦,这是我母亲给我的手链,上面刻上了我的名字,希望让我能平安度过这场浩劫。”
耳畔顿时回响起焦急的呼喊声音,那少女听罢随刻快速站起身,准备离去之时双脚却像是凝滞一样柱在地上无法动弹,碧蓝的瞳孔流露出哀怜的意味,可稍不久就抬头遥望一眼混沌的灰色天空,那断续的脚步缓和地迈上山坡似即将离去。但她平静的声音却淡淡地传来,终回响絮绕在空气之中,“各位,乡里人过来找我了......愿神灵庇佑你们。”
话音毕落之际,那少女转身辗转入崎岖的山路,就如悲凉人间疾苦的天使,尚不带一丝多余的留恋,消逝在山的尽头......
第六十二章:堕落天使
幽远的森林深处,似只有那轻快的鸟儿彻彻吟唱着自然的欢歌,可不久便舒展白羽隐迹于林间掩映,饶觉像是自由而无所归依的行者,独自消逝无声无息。那斑驳陆离的残阳穿透叶的层层,在泥泞的土地映下淡淡朦胧的光圈,仿若黑夜天空中镶嵌的耀眼繁星,兀自闪烁着斑斓的光芒,映亮了阴冷的森。可光影悠然摇曳在细碎的石子上,不可捉摸其之后辗转的路径,固然只是等待着当空的艳阳悄然落入地平线内罢了。
蓦然觉那哥特系的女孩手持几近三米高的黑色法杖独步行于林间小道,法杖顶端镶嵌的血红宝石若那双罪孽的瞳孔般空洞无神,雕花样式的纹样似是镂空为古老的碑文,隐渗出丝丝阴暗的可怖。如死亡般寂静的红眸依旧凝视脚底踩触的斑驳光影,却毫不在意身边同行旅人的种种行动,即便只是单纯地迈着碎步隐入森中而已。阴翳掩映着她瘦弱的身躯使其掩藏若敏捷的猫,那连衣裙裙摆在滞待的风中回荡浮动,依稀稍带了几分微弱的凉意。
“呵,在这山中已经行了五天之余,可连个城镇的鬼影子都没看到!”那话语碎碎念地传入耳畔,像是说话者无法抑制心中的烦躁而呢喃咒骂的产物。阿丽西雅不耐烦地一下子蹲坐在身旁坚硬的巨石上,随后便高翘起腿部故作悠闲的姿势,而身背的那把巨剑却不由自主戛然击打向巨石,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尚还徜徉于耳。她暗绿双眸转即直直盯着晨曦看,像是颇加随性地低语道,“喂,晨曦,那破地图上提及什么了没有?”
“西雅。从地图上看得话,至少要再走半个月时间才能到达下一个城镇......并且不远处有一条河流阻隔了我们的去路,估计要再推延一些时间吧。”耐心的解说声音不久后便舒缓地传来,晨曦手持那略显破损的羊皮纸地图,毫不在意地隐现在外的艳丽红眸专注地凝视着图中每一处能涉及的角落,稍刻却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对着阿丽西雅说道,“啊,没有任何捷径呐,就只好勉强忍一忍吧。”
“是这样吗?还真是够烦躁的旅途。”随之断断续续的嘟囔声尽力压低声线呢喃,阿丽西雅稍后方才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径直就随着雪凌同行于那森林幽深的小路。而那边的晨曦也快速休整好行装,或许是因为长久的奔途使她较从前增强了许多体力,竟于不一会儿也逐渐跟上了那二人的步伐,随后稍显亲近地开始了攀谈闲聊。直至现在,共同的迷途旅人们仿佛都成为了关系密切的伙伴,或者说,是灵魂内的亲人......
跋涉久时,树林逐而愈渐稀少,蜿蜒若长蛇的河流傲然于瞳前映下痕迹。只觉那河湍急地流淌至远方山峦的脚下,浪花飞溅击打过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软石,明亮的水花于阳光的映照下竟绽放出绝美的光华,可流水也固然潺潺吟唱出清脆悦耳的叮咚祷歌,那溪流愈是见底的澄澈明朗,舒缓而并不多加急切的顺水流动冲走几块羸弱的小石块,在艳阳透彻下的流溢出灿金色的残芒。
“河......”空灵的嗓音在空中不住回响缭绕,雪凌此时平淡地注视着那蜿蜒悠长的河流,却即便如此只是凝滞那处一点长久发愣,深粉色长发犹有缕缕飘逸地翻飞在半空中,絮乱了瞳孔视野下的影子,暗红双眸依然若逝去的尸体般无神无心,仿佛从未拥有过那一份源自心灵深处的情感。稍刻那瞳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于骤缩之时那话语冰凉无力地传来,纤细的手指微微抬起指向河流某处的幽深,“在那里。”
“等等!那是......”阿丽西雅略带惊愕的嗓声顿时加大了几分,与此同时那身躯若野狼般依势强劲的腿部力量敏捷地到至河流边缘,暗绿眼眸看到其中的景象竟猛然颤栗缩小如点。眼中映下的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漆黑中夹带几分暗紫的短发两侧略微倾斜的过耳扫过脖处,延伸而下的缕缕浓密长发遮掩衣襟,双瞳仿若入睡般静闭着,犹有左瞳被黑色半圆形眼罩所掩盖,冥冥之中仿佛是圣洁的天使。可她只身竟几乎完全浸在冰冷刺骨的水流中,厚重的黑袍湿透于水吸拂在身上,及尚未全化为乌黑的丰满羽翼耷拉于稍急的流水,暗红血液蜿蜒若绝美玫瑰般淌下融于河水之间,逐为浅浅的红消逝在无尽的清澈。
“那家伙!?”诧异的声音像是极力而大喊出一般,尚经长久还徜徉在连绵不绝的山谷之间,久久不逝。阿丽西雅顿时眉头紧锁,暗绿瞳孔凝视那少女像是正在犹豫着思考着什么,可转瞬就警惕将手放在巨剑剑柄处,拉下那身背的剑以致把柄紧夹在手臂与侧腰之间,随刻蹲身施力拖拉对方的身躯而上,终使她的身子远离水面处,那手指熟练地接近对方鼻头明了尚还有微弱呼吸后,方才重重舒了口气。
“她就是......那个战斗天使吗?”话音中略带着疑问,却无不夹带着惊愕的意味。说罢,晨曦快速行至二人身边停驻良久,轻蹲身检查那天使身上未完全愈合的斑斑伤口,不住颦眉或因那触目惊心的血痕而不由颤抖。可她同时却果断伸手缓缓扶起那少女的身子,点头示意身边的西雅后便一步一步背着对方向林中走去,而此时竟充盈威严与领导性嗓声顿时响彻在众人耳畔,“雪凌,准备好纱布。西雅,跟我来!那天使她需要急救。”
经过一段时间辛苦的处理,那天使身上触目的伤口已然掩上一层层厚厚的纱布,若蛇流淌的殷红鲜血凝成了丑陋狭长的血痂,漆黑头发的末端沾染猩红渗透出隐隐的诡异色彩。可那双瞳依旧微闭着,仿若正在小憩的圣洁天使,但原本洁白的羽翼此时却是还未完全堕落的渐变幽黑。那身厚厚黑袍被他人之手饶不耐烦地扯下,显露出其内正式的神界风格军装及深紫色围巾,膝盖泛红的双腿处映下若神赐的灿金色扭曲纹身,此时却死寂般呈现出堕入地狱的死灰之色。
“......”无声无言,身旁的雪凌只是平静地注视那天使面带眼罩的脸庞,红瞳低垂着流溢出平和的光芒,却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般,久久凝视着她。可稍后那天使的眼眸竟戛然睁开,奇异的倒三角紫瞳冰冷地端凝雪凌的瞳孔良久,随而一手撑地毫不犹豫地呈坐起的姿势,习惯性伸手轻抚面庞的眼罩,那中性却很是敌意的嗓音顿时发出,“是你们,救了我?跟堕落天使一行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请速速离开。”
“呵,你就是这样对待辛苦把你从冥界拉出来的恩人吗?天使。”嘲讽般的嗓音若毒蛇彻彻回荡在对方的耳畔,阿丽西雅随性地盘腿而坐,手持那把沉重的巨剑狠狠将刀刃刺入泥土之中。而暗绿瞳孔始终阴冷地审视着那天使,墨绿色长发高束披在背后稍显成熟稳重,丝缕杂毛卷曲映衬了那野狼般的双眸,可那尖利的虎牙悄然隐现,流转出冰冷的寒芒,挑衅语气的声音中却夹带着微微敬佩,“暂且先和我们一起吧!以你现在的伤势,真的可以确保自己能打得过那些追杀的人吗?”
“呐,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来自神界的天使。”温润细腻的女声中稍稍弱化了固有的威严,与此同时名为晨曦的少女拿起火柴在盒上快速一摩擦,待澄澈的明火飘渺地徜徉于瞳孔间时,方才伸手微微小掷那点燃的火柴使其化入柴堆内的一处,顿时热烈的火舌卷袭而上,温暖了周围的一切光芒能普及的地方,于依稀间映亮了昏暗的西方天空,随之便柔柔地消逝去了。
“只是,只是不明是非的人类罢了......”那少女兀自呢喃细语久之,仿佛将对方二人的一系列话语当作了无用的耳旁风。单眼的倒三角瞳孔此时依旧冰冷审视这那几人,却似乎是觉得其中一人很是熟悉,而单单多瞥了几眼,可随后便无力垂头,不再另身边的事物打扰那若细雨般连绵不绝的思绪。她静静将双手交叉捂在胸口位置,察觉到身边细长的佩剑尚还无恙后,方才缓缓将那剑警惕状地拿回身旁处紧挨着自己,冥冥中毫不给对方一丝面子。
“......要吃面包吗?”淡然而平静的女声浅浅地在耳畔传来,那名叫雪凌的女孩轻微屈膝向她递上了尚还温热的面包,可天使却只是狠狠一瞪下对方的瞳孔,咬牙坚持不再言语。可蓦然觉那女孩并没有被她吓到般,蹲下身将已然细致包好的面包放置在她身边,方才无丝毫犹豫地离开,端坐在与其相近地方的层层干草上,血色双眸凝滞着跳动的明火悄然流露出畅怀的光华。
“雪凌。”那女孩静默地低语小声,仿佛是在对他人言说着自己的姓名。暗红瞳孔中映下烈焰于柴间涌动之景,可却只是无言地注视罢了,就像是心中几近燃尽的炎,在慰藉下冷然绽放出绚烂的火花。而那天使也许有些烦闷地垂下头,唯一的紫眸暗暗窥视着那一行人,于无人注意间蹑手轻拿起身边的面包,揣怀在手与手的交错内,方才缓和若流水地咬了一小口,可似乎因那丝缕甜腻的滋味而使瞳孔重新充溢芒光,无法控制地大口咬下......
在时间荒诞无稽的流逝下,这时已然毫无任何感觉地落入深夜的怀抱。那身为旅行者的三人现早已在干草铺上入睡久之,只觉阿丽西雅背靠背紧挨着晨曦,一手桀骜地支起头部就像是随时准备醒转。而身旁的晨曦双手紧贴使肌肤触碰干草,红直发柔顺地散乱在背后,饶有几缕触及了身边人的身子,可对方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小憩着,似乎了无察觉。那雪凌平静地躺在草铺上,双手于静谧间交叉若祷告的修女,胸前依稀隐现的十字架吊坠漠然流转出冷意,破碎的边角与若瞳孔的宝石镶嵌于中心,或许也只是无尽孤寂的思念罢了。
那天使微屈膝使双腿呈并拢状态,单眼默默凝视几近燃灭的火花,倒三角瞳孔中流溢出的似是深深的幽潭,无法再察觉到其中的真实情感。那漆黑的长发悄然融于无尽的朦胧夜色,末尾消逝不见踪迹。可那声音仿若在叹息般浅浅地回荡在四周,静谧间似乎无心影响那熟睡的旅人,即便如此也虔诚如心灵的晚祷,悄无声息地响彻在夜空,“神赐名,罗莉玛丝。”
待太阳初升于天际黎明,那天使手持西洋长剑背对光芒而坐,紫眸像是在躲避身后乌托邦于心灵残存的影子般忐忑不安。在早光四溢间凸露而出的模糊虚影,缓缓地柔和消逝,却不一会儿又再次显现于那少女身后,将无力耷拉且绑束绷带的黑羽隐蔽在一片昏黑之中。而那穿戴素白碎花手套的双手紧握着剑柄,仿佛坚信自己依旧为神界的战斗天使,可呈单膝下跪姿势的身躯却有些忏悔的仓皇,似是在哀求着神灵的原谅。
“我曾经是神灵的战斗天使,现在......恩?你醒了啊。”断断续续的低喃声不住发出充盈于脑海,却转瞬归于平静与冷然。罗莉玛丝猛然回头,警惕般地注视着此时正打着哈欠的阿丽西雅小许,稍后回转思绪休整了一下脖上围绕的深色围巾,可不久便起身即将离去。而阿丽西雅竟毫不留情地跃至她身旁并一把拽起那围巾,暗绿双眸中流露出桀骜不驯仿若野狼,待二人的眼眸对视良久后,西雅方才冷笑一声道,“你真想就这么贸然离开吗?是去给神灵送死吗你!?”
“我并......”罗莉玛丝略显中性的嗓音此时却有些被压制的颓唐,紫眸注视对方阴冷的瞳孔却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样微微颤栗,可不久就恢复了原有的寒芒。已然明白如此一来或许处境会更为难堪许了,她只好摇摇头,右眼遥望远方天际的阳光像是希望神灵能答复,可却仿佛他们已忘却自己般无一丝。稍刻才缓缓道来,“那么,就暂时跟随你们。吾名,罗莉玛丝。”
话音毕落,那两双手狠狠地紧握在一起,似为成为伙伴的宣誓,或又是两方强劲对手的过面,暗绿双眸及倒三角瞳孔于此静视良久,随后竟注视到无尽的朦胧霞光照耀于此处,就像是始终在遥望着迷惘的旅人们,那同行的脚步。
毕竟都是命运的弃子,共同的走投无路之人,又何尝不是吗?
神本就注定,使我们向着黎明的曙光,背道而行......
虔诚的天使,撕裂它洁白的羽翼堕落入永生的黑暗,终会沦为恶魔的仆从。
而那苍白的灵魂,何时会得到真正的救赎呢?
第六十三章:信函
只身处于林间某一处幽远的角落,深邃的眼瞳中映下那饶有几百年之久的苍天大树,仿佛以图用它最后残喘的生命尽情舒展枯朽的枝梢,它浓密的墨绿色叶层层叠掩,尚只残余昏黄的光辉淡淡地洒入细小的缝隙,随而便微弱地消逝不见了踪影。而那少女却依旧静望着树木枝头丝缕的暗影,若深潭般澄澈的银灰色瞳竟悄然离去了原存的戏谑,飘悠的银发于风中凌乱摇曳,不久后便悄无声息地垂落在身后,额头处的麻花辫仍若曾经那般独有特征性,那细长的手指微屈后浅淡地伸出,就像是在触碰着瞳中虚幻的星,若即若离了无踪迹。
“堕落天使?罗莉玛丝她呢,固然也是个悲凉的孩子啊。”空洞却格外清灵的嗓音于林中彻彻回响,兀自打破了这久久无声的僵局。克洛蒂绝美的银灰眼眸微微一黯淡,却依然如此平静地凝视近处那棵参天大树出神,而此时又仿佛是在低语着源于神界的语言般那唇瓣涌动。待一只深灰色的乌鸦从老树周围缓缓盘旋飞下,并以那双爪轻点她的手指后,这方才回过神来,瞳孔重现昔日的戏谑再次驻望着不远处的少年。
“哦呵呵呵,你来了啊,洛斯特。又或者说......”调侃般的语气于耳畔絮绕良久,却仿佛没有丝毫影响对方的思绪,即便如此也只是苍白苦涩罢了。只觉那少年听闻此话冷淡地摇摇头,银眸中沉淀着缕缕暗淡的星芒终隐没在永久的落寞之间,银白短发较之前留长了些许几乎遮掩住那双眸,却仿佛使曾时心灵残存的温柔隐蔽消失于此,终化为无处不在的畅怀及淡然之意。可那一向沉稳平和的声线随后便转即传来,“有什么安排吗?”
“啊,我的小神使们已经去寻找她了呐,不过呢......咯咯咯。”话音像是断线的风筝般猛然停滞,却瞬时发出那连贯的阴冷笑声,不免于隐隐约约中渗入人久违的心坎。克洛蒂此时静静凝视对方的瞳孔良时,那银灰瞳眸间竟悄悄然透露出细微的依恋及惆怅,却在不久中就被掩饰般的嘲讽所取代,那清澈爽朗的女声柔浅地传绕于耳,依稀夹杂着对以往曾经的怀念,“以前你也是这样的人啊,不是吗?就像没有任何改变一样,依旧不明喜怒哀乐为何,但......”
“似乎又改变了什么不该的灵魂呢,哦呵呵呵。”克洛蒂微弱的声音逐渐又更加重了几分,仿佛是在讽刺,却又有些语虚之感。深邃的银灰瞳孔隐没在古树庇荫的阴霾之下,隐渗透出诡异的冷芒,可瞬即闪过便再次沦为无尽的晦暗。而与此同时她屈伸手指支持那灰羽乌鸦舞翼飞入半空,点点明灭的星光化作洁白的信函悄然悬挂在乌鸦的身上,浅浅地晃荡着。而稍时只觉那鸟嘶哑地鸣叫一声,随后便在神灵的旨意下滑翔消逝于天际。
话音毕落,略带涩意的笑声骤然响起,掩盖了乌鸦那诡异的悲鸣,唯有那若清潭般澄澈明净的瞳孔,微弱地缩小对着远方仿佛一瞬瞥见了什么。或许是命运线的牵连造就了莫名的邂逅,使那命运的脚步愈加贴近,却于终时戛然分支入完全差落的挽歌。
那处,或许是所处地方尚还未入深的原因,那棵棵树木也相对更稀少了许多。繁枝嫩叶携带着无处不在的生命的活力,而细长的树干也勉强支撑住那一树茂叶蓬勃生长着,那枝干交叉若野鹿弯曲交织的大角,其中点缀着嫩绿而小巧玲珑的新叶,那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叶面上颤颤翻滚,不一会儿便优雅地在空中划过一道修长的曲线,终若碎玉般灿烂地挥洒不见了踪迹。
手持长剑在林中游走的少女,那虽迈幅不大的脚步却有些源自心扉的紧迫之意,可她依旧首当其冲走在众人的最前方,隐约透露出那不给他人任何面子的固执与执着。蓦然觉昏黄的光芒照耀在她白净的面庞上,映亮了右眼若紫水晶般剔透的倒三角瞳孔,及紧贴于肌肤上的半圆形眼罩。深色的短发过耳微倾在脖颈上摩梭,仿佛于此引伸出那披散的长发仿若瀑布流泻于身,发尾挑起微微渗透出深紫色,而头顶两缕发丝就像是大雁的雏形般朝两边垂下,却突兀流露出淡淡的颓废。
那紧围在脖旁的深紫色围巾静静地掩藏互住她从未敞开的心灵,外套素白碎花手套的手指轻抚围巾的边角,似乎是在回忆或又是在怅惘着什么。可罗莉玛丝随后便回头一瞥望身后的同行旅人,饶觉阿丽西雅在她呆滞的瞬间就接近至她,一手竟随性而猛然搭住她的肩头。只觉罗莉玛丝愠怒地狠狠一瞪那人,手指微屈握紧剑柄仿佛即将要刺去,那生人勿近的气息顿时感染了周围。可对方却只是开怀的笑了笑,就像是此时面对的不是自己曾经的敌人,而是同生共死的伙伴。
“呵,刚才你疏忽了呢,罗莉玛丝。”阿丽西雅此时竟爽快地接了一句话语,那双暗绿瞳孔中流露出不明所以的期盼及盈盈笑意,墨绿马尾辫高束着若曾经那般灿烂而桀骜不驯。可即便虽是矮小的身材,那手仍搭着对方的一肩缓缓迈步走去,毫无一丝忌讳之意。孤然在后跟随二人的晨曦望着那处微微一笑,隐现的红瞳流露出平和及畅怀,随后那温润的嗓声便在身边女孩的耳畔回响,“西雅和玛丝小姐,现在不是挺合得来的嘛......或者说,和平的话也会更好呢,这个混乱的世界呀。”
“和平吗。”淡然的嗓声若苦涩的咖啡微弱地回荡絮绕,雪凌暗红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不远处挥洒而落的丝缕光芒,仿佛在思考般辗转出澄澈的芒光。宽大法帽的帽檐在他人不经意间悄然拉下几分掩藏了眸中的回想,深粉色长发飘飘散乱在风的吹拂,可稍后就无力地耷拉垂下发尾,映衬出面庞依旧的苍白。那瞳孔静谧地凝视着那天使几近完全漆黑的羽,虚幻的光晕中映下零落的羽毛根部仍为如此圣洁的纯白,却不免微微一叹息。
“如果这里是战场的话,我必然会杀死你,魔族将领阿丽西雅。”罗莉玛丝看似愤恨地怒斥了几句,可那话语中却不由夹杂的异样的情愫。或许是对和平的期盼却终被绝望所狠狠扼杀,她单眼的倒三角瞳孔阴鹜地瞥了对方一眼,仿佛依然忠诚于神灵的教导般闭眸沉思,手指交错紧握住西洋剑的柄部,以此来警惕性地提防身边人可能的种种袭击。那眼罩遮掩了似因在战争中而失去的眼眸,却若只是掩藏心中恨意的工具罢了,将那眼永远遮挡在黑暗中不见天日。
“啊,你原来已经知道了呢。不过,你还固执地认为你能回到乌托邦吗?呵,可笑。”阿丽西雅的声音骤然愈冷,携带着浓烈的讽刺意味在对方的耳畔响起徜徉。暗绿双眸浅浅地一黯淡,那手指更为施力地捏着对方的一肩使其感受到一阵突如的抽痛,可不久便节制似的放下手,戛然只觉那冰冷的嗓声缓缓在那耳畔低语如毒蛇,“罗莉玛丝,我敬佩你,但是如果你再做出愚蠢的决定,我也必会用武力阻止你。并且......”
“如果和平也不错,啊哈哈哈哈。”话音猛然一辗转落入另一个话题,阿丽西雅随后竟狂放地大笑了小会,那暗绿眼眸间絮绕着纯净的金色光晕,竟流露出长久未曾有过实现的希望。可不久时她就转瞬超过身边的天使,只身大迈步向森林更深处走去,沉重巨剑于背锐利地划入土壤,引申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印痕。而那名为罗莉玛丝的天使呆滞地驻足于远处,像是不可思议对方荒诞的话语,稍刻她手中长剑的剑刃猛然刺入泥土中,同时并若泄愤般大口喘着急促的气。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日,那尚未完全堕落的天使孤身一人站在树下,右眼滞然凝望到远方灰黑色乌鸦携着神灵的信函向此挥羽飞来,可此时却若在犹豫般微抚左瞳的半圆形眼罩,无声无息。待那乌鸦嘶哑而仓促地悲鸣小声,罗莉玛丝方才伸手接过悬挂于乌鸦躯体的信函,悄然觉那鸟转即扑翅掉头向苍蓝的天空离去,最终只留下了几片黑羽幽深,若那堕天使漆黑不见底的翼。
“信。”空洞的声音犹如温和寂静的雨水,在时间的洗刷中逐渐消逝化为星星一点的寒芒。雪凌静悄悄地走至那天使身旁,暗红双眸若晦暗的红宝石般了无光泽,于此时颤颤透彻出明灭的冷然。一身哥特系连衣裙勾勒出身体模糊的雏形,凸显出那肩肘位置的小巧精致,而手指间仍握着长约比其身高出一倍的法杖,苍白的面庞为帽檐所遮掩住瞳孔,隐藏了原有的悲凉死寂。于此稍后同行的二人也紧随其后,眼眸凝视那封信件仿佛要穿透它那般,蓦然彷如丝丝尖利的锋芒。
与此同时只觉罗莉玛丝快速地将那信函拆封完毕,整洁折叠好的信纸恰时展露在倒三角瞳孔间,其中印饰着金色若神界语言的繁杂纹样。为那双佩戴素白手套的手抚平后,黑色钢笔题写的端正字符齐行而书,像是神灵细致写毕的规劝信。那较为中性的声音冰冷或许又是虔诚地道出信中内容,浅浅的划过那颗即将无温的心魂,“此信题给吾堕落的天使,罗莉玛丝。如果,你要想再次回归乌托邦,化为圣洁之天使,就请停止无谓的抵抗,跟随吾之使者到达神界,吾在那处等你......或者说,让吾强制令汝归回?三思而行吧,堕天使。”
“……命运神灵殿下。罗莉玛丝请求您的原谅,希望您能宽恕吾之罪过,我愿……”读至信尾,罗莉玛丝中性的嗓音却有些发懵发哑,她顿刻缓缓舒了一口气,虔心地闭目道来那充满敬畏的悔过语句。待双手即将交叉契合为祷告状时,身旁的阿丽西雅显然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狠狠地走过去按住对方的两肩猛然一踢那小腹。戛然只觉罗莉玛丝勉强捏紧西洋剑剑柄迫使自己不跪下,右眼阴鹜地怒瞥了西雅一眼,仿佛是在隐隐间埋怨般,那充斥着冰冷的声音彻彻回响在半空中,弥漫扩散出无故的恨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啊?我啊,就想让你这木鱼脑袋清醒一点儿。你不会还真以为,那些阴险狡诈的神灵会轻易放过你这个堕落的家伙吗?估计是让你去自投罗网吧!”阿丽西雅的声音中充斥着浓烈的愤恨之意,暗绿眼瞳阴冷地凝视对方那似乎是同样愠怒的面庞良久。而那手于悄无声息间抵牢身后巨剑的剑柄,仿佛是即将脱手向身边的天使斩去般,无知觉中血腥的敌意在空气中迷离愈渐浓重。而那豪气的话语与此同时也伴着极寒击入对方的心坎,“要不就打一架呗,呵,那次战争中还未分出胜负呢。”
“随时奉陪。”罗莉玛丝的声线骤然压低,诡异的倒三角瞳孔重重扩大的些许,仿若其中流露出天使本应未有的嗜血,于无形中渗透出浑浊的紫红色。那右手猛然一举起尖锐的西洋剑,竟毫无留情之意地向阿丽西雅的胸口突刺而去,可对方显然是看穿她的动作般挥起巨剑抡了个回旋抵挡住那攻击,嘴角上扬像是在嘲笑或讽刺,而那蹲地的腿部依靠回转时的后坐力突兀地猛击在罗莉玛丝膝盖的腿骨处。由神经连结快速传递到大脑的刺痛使其不由松手,可或许是因强大信念力的缘故,那手固然只是抽搐却依旧不使剑掉落,扭曲的紫眸中呈现出痛苦之色。
似于此时,巨大的死神镰刀划破气流的阻隔,迅速移至罗莉玛丝的胸前像是在宣告战斗的结束般,只觉那少女终松开了手中的西洋剑,吃力地捂着旧伤的位置跪倒在地上,仿佛像是在哽咽地发出凄厉的喘息声。晨曦隐现在浓密刘海中的红瞳温热地注视着对方,方才轻蹲起身将对方由一肩背起,无奈状地摇摇头,却略带些嗤怒地向阿丽西雅道,“她的旧伤还未完全治愈,又受了你这一折腾。这样真的可以吗?”
于话音毕落之际,雪凌静默若轻盈的黑猫般走去,同晨曦一起架起罗莉玛丝瘫倒的身子,暗红瞳孔凝视了闭眼沉思的罗莉玛丝久之,蓦然觉对方手指施力努力使自己不受二人的扶持站起身,那于阴暗中突兀出寒芒的紫眸似有些不明所以的流露敬佩,方才丝缕光芒映照在那左眼的眼罩上,将其上仿若瞳孔的纹样渗透出丝丝诡异,就像是在哀叹在战争中失去瞳眸的不公。那中性沉稳的声线骤然发出,絮绕在耳畔久后方才扩散开去,“好吧,这次是你占了便宜。那么,除了神界外,还有我足可以立足之处吗?”
“呵,既然你这次输给我的话,那就和我们一起去魔界吧,罗莉玛丝。或许那地方,是唯一可以收留你的处所了......”阿丽西雅的话语显得有几分亢长许了,暗绿的瞳孔却不时瞥望向不远处的雪凌,仿佛回想到曾经的往事般那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那手忽而举起巨剑迎着晨时的早光,阴冷的光芒在剑刃的反射间透彻出斑斓的色彩。那声音再次加大声线缓缓发出,“啊,也不是唯一的呢......那么,一起走吧,各位。”
说罢,那迷惘的旅者只身向着光影的背面而行,固执的脚步却从未有返回的杂念,只是一味的徒步跋涉罢了。可同行的堕落天使,那耳畔此时却彻彻回响身边红发少女的低语,彷如接受命数的随波逐流,或是隐约提醒着那人冰冷若石的心神,浅淡地触及灵魂的一点,“我们这些人呐,都是命运的弃子,又何尝不是?”
蓦然觉心神恍惚,留恋似地转头凝望远方的光芒短暂,方才静静伸手轻抚面庞的眼罩,无声却又执着地离去。
吾忤逆了神灵,却不再哀求他的宽恕。
被敌人鲜血染黑的大翼,映亮了那流淌着若玫瑰般殷红的左瞳。
第六十四章:雪山
不知是渐入极寒,又或许是众人越朝北部行进的原因,方圆的树木愈渐稀少直至乌有,纯白若那天使圣洁的羽翼般的雪覆盖了地面的一切斑斓,呼啸的冷风彻彻席卷了那源自寒冰的国度,渗透出冰花扩散连结间那苍蓝的天际,却无故的使灵魂瑟瑟发凉。蓦然觉于半空旋转徜徉的雪花逐渐模糊了视野,将血色瞳孔融入了那冰冷的严寒夹缝,那缕缕天际的微露早光映亮女孩苍白的面庞,纵然是平静若死水的了无感情。
那女孩外着一身浅棕色毛大衣,衣物上的纽扣或因穿着者的细致而整洁地环扣好,依稀间似乎显露出其内牢牢包裹严实的哥特系连衣裙,那银白十字闪烁着异样的光辉悬挂于脖,中央镶嵌着黯淡无光的红宝石正如女孩死寂的瞳孔,冥冥仿佛在无尽的阴暗中旁观着,若历尽尘世的灵魂禁锢于十字,无声无息。那深粉色的长发略显杂乱地撩到肩后及大衣的内侧,几缕发丝静静地翘起摩挲着面庞,双眸浅淡地低垂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尖锐的西洋剑狠狠地刺入了雪地内的冰层,竟迫使那坚冰开裂丝缕,绽放出如冰花般绝美的细缝。罗莉玛丝仰首傲然凝望那天际的苍蓝,倒三角瞳孔的紫眸中于此却闪烁着明灭的芒光,仿佛是在期盼那即将涉足的城镇般,那眼眸微微闭起久之,只身仿若等待救赎的圣洁天使,在黎明的光辉中静默地祷告着神灵的宽恕。可似是即将完全化为漆黑的羽翼悲凉地耷拉在身上,只留几片羽毛晃悠悠地在半空划下浅浅的劣弧。
沉重的皮靴毫不留情地踩下,随刻便深深陷入松软的雪地中,顿时间沾染上点点若星的白雪。阿丽西雅恰时以双手拖拉着那把巨剑缓缓前行,锋利的剑刃划在雪上印刻出凹深的痕迹,墨绿色马尾辫被那手干净利落地扎起,垂落若瀑布披散于背部,饶有几缕更为深色的发丝静静地缠绕流泻入阴面,将那冰冷的暗绿瞳孔显露无遗。而她的身旁便是一身黑袍的红发少女,细腻梳理好的直长发披落竟直至膝处,双眸遮挡地恰好却无一丝窘迫,那左手似为平日习惯般握住死神镰刀作为助行的工具,与此舒缓地迈小步行进。
“啊,下一个目的地好像是永无光芒涉足的城镇呢,叫做什么来着?”晨曦温和的女声略加携带着稍稍的迟疑,那鲜艳的红色瞳孔一时显露出来,却被那耷拉的法袍兜帽遮掩许了。右手生硬地撩起长发将其梳理顺畅,随后便只身坦然地在冷风中行走及入远方,那黑袍在风之魂灵的呼啸间恍惚地飘起使皮肤不由渗透出凉意,脖悬的暗红泪形挂坠依旧静谧地躺在锁骨,仿佛代表了心灵无声的慰藉及寄托。
“极夜城。是唯一一个信仰混沌神灵奈塔亚洛斯的城邦。”蓦然觉罗莉玛丝缓缓开口回应那人的话语,冰冷的紫眸中似乎悄悄然隐匿着虔诚的星芒,而那手指却轻轻抚上左眼的眼罩,久后方才无力地滑下指尖。稍刻伸出手一挥起西洋剑,便利落地将其归落于腰间的剑鞘之中,抬头以那瞳沉静的凝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冰川,却在之后若思考般微闭起,待冷意乍出于细眯的右眼中,随后她才以中性的嗓音道来,“也是,最后一个了。”
“在那里。”平静的嗓声若温和的流水,彻彻抚平了身心的忐忑无助。雪凌暗红的瞳孔静谧地注视着天际那仿若定格的混沌黑夜,只余黯淡的芒光沉寂在死一般的血红,那苍白面庞依然无丝毫血色地隐没在昏暗中,如即将凋零蔷薇的唇瓣轻启,却不知想要再说些什么般抿唇。手指牵拉头戴的法帽使它呆滞地垂下遮掩瞳孔,稍刻便只身迈着碎步,随着众人向山与山的夹缝间进发。
与此同时,另一处却是与冰天雪地毫无相关联的地域。那留有一头淡蓝色长发的少女随性地猫着身子坐在凳上,腿部如自然又或是习惯般地翘起,暗蓝瞳孔阴鹜若鹰,此时正高傲瞥望着眼前的人长久。稍刻,不带一丝怜悯意味的冷哼声,迫使对方不由一颤栗,那缕缕发丝贯穿面额垂落肩肘,隐约遮掩了那仁瞳的一角,可她却依然是若审问般地盯视,不给那人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
“哈,你知道吗?”那疑问的口吻不免令对方一颦眉,刚想要再辩驳什么时却被说话人阴狠地瞪回去。只觉那少女嘴角诡异地上扬露出尖利的虎牙,暗蓝瞳孔与对方的眼眸顿时相接就像是在嘲讽,流溢出冷芒的昏暗间透露出疯狂的神色。随后那手腕弯曲抵着面庞,手膝轻触高翘大腿的一点,而与此同时无故喧刮起的狂风撩起少女的长发,恰时若修罗般无处不渗透出阴郁的色彩。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左眼佩戴眼罩,约摸有十八十九岁的少女。”深粉色长发肆意披散在身后的女孩机械似的叙述道,红眸无奈而烦躁地瞥视着周围,隐隐中确是无所谓的影子。而她此时却又尴尬扶额摇摇头,仿佛在对身边少女的做法而感到莫名的羞辱,随后淡淡地长叹久之,低声抱怨似地碎碎念几句,方才道来,“喂喂,弗罗沃兹,就你这样子还像个神使吗?!流氓吧你。”
“不这样还怎么树立好威信,老娘我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这种金钱。”似是大大咧咧发出的话语充盈着耳畔,饶觉雪绒烦心地捂耳阻隔了那声更进一步的传递,吊梢眼的红眸嫌恶地掠过弗罗沃兹向两旁斜视,仿佛是在无声的对于对方的行为表示不解。那双手稍后交叉置于胸前,同时她盛气凌人地昂起头,并不耐烦地嚷嚷道,“弗罗沃兹,这话怎么说都是时间神使的口头禅吧,怎么到你这儿就变味了哼。”
“恩?”弗罗沃兹轻微小哼一声,那若深幽海水的暗蓝眼眸慵懒地向对方瞥望,而与此同时被二人询问的村民也木然地摇摇头,转身呆滞离去了。可弗罗沃兹稍后却烦躁地紧锁眉头,双手重重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后,方才迅速站起身来,手随性一拂外披洁白大褂的衣摆,便大摇大摆地继续向远方行进,而只觉雪绒也无奈地摇头叹息,转即跟上了身边少女极快的步伐。
蓦然,两个渺小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山峦连绵间,直至不见踪迹……
皑皑的白雪,将蜿蜒若长龙的峰峦渲染得影影绰绰,若即若离。雪花纷扬,旋转着舞步轻巧地点在额头,转即消融化为斑驳的水珠,静静地滑落似是断线的风筝,却无能觅寻。四人艰苦行进的脚步在久置的积雪中印下一寸的痕迹,可不久便被那迎面而来的雪所覆掩,那只身若融为风雪的一部分,不由使衣物沾染上纯白的色彩,灰黑的大翼仿佛因那白雪的掩藏而再次呈现出原有的圣洁,此时沉静地低垂耷拉在背后,尚还余几片羽毛零落,隐匿在雪间无处可寻。
暗红瞳孔中依稀映下,那傲然屹立的雪峰高耸入云,在深蓝色天幕的映衬下多显伟岸,分明的棱角在阳光的照耀下渗透出冷光,无形中仿佛触及了那静若死水的灵魂。心扉似乎因此而拥有了一小份慰藉,阖眸沉思小许,那名为雪凌的女孩便悄然恢复神色,手持那法杖回眸莞视了一会身后的景,便留恋般与同行者一起,缓缓迈步深入雪山内部。
徒步跋涉了不知有多久,那璀璨的阳光流溢过峰峦的阻掩,稀薄却又更为肆意地照耀在雪山一角,斑驳间映亮了那苍白的面庞。迷途的旅人戛然驻足于此,腿部深埋在厚厚的雪层之中,却无不是几近寸步难行的艰辛。阿丽西雅嫌恶地将腿膝弯曲使其伸出冰冷刺骨的雪,可另一条腿却更深地陷了下去,迫使她无比烦躁地向那粘附在腿部的积雪狠狠踢去,却悄然失足栽倒在厚而松软的雪地里。于不经意间飕飕的凉意渗透入脖颈及衣物内,另她不由咬牙咒骂小句,终只得面无表情地迎着身边旅人怪异的眼神,发出尴尬似的惨笑。
“唉,要帮忙吗?”似是无奈地一叹息,罗莉玛丝随后竟毫无犹豫地俯身伸手,右眼依旧冰冷地凝视着对方,其中却好似夹杂着丝丝别样的暖意。待阿丽西雅从困境中回过神来,由此却不明缘由地低声一笑,那暗绿瞳孔中充盈着认可的情绪,可转瞬便隐藏在昏暗之中。双手顿时相接间却恶狠狠地握紧相扭在一起,就像是一场互相的对决般,眉头紧锁持续长久后,那两人才共同起身而立,背对背舒活了下自己那被握得发红的手,竟几乎在同时仰天大笑起来,狂放而桀骜不驯若争相较量的敌手。
“走吧,各位。”与此同时晨曦回头甩过一句话语,完全显露的红眸紧惕地环视着周围的景象,仿佛是隐约中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却固然只是微皱眉摇了摇头。依旧保持撩起落入法袍兜帽中的直长发,缕缕突破束缚顺着耳缘垂下,那左手似是惯用手般紧握镰刀,支撑着身躯缓慢地在雪地中徒步而行,可在悄然中仿佛才真正发觉了不妥,微带颤音地低声呢喃道,“这雪,怎么……”
“雪崩。”淡然而了无感情的声线顿时传来,雪凌暗红的眼眸竟微弱地一颤栗,渐若死灰的瞳中流露出丝缕愕然,却转瞬即逝化入原有的平静之中。羸弱的身子上大衣紧裹,深粉色长发在顿刻的呼啸冷风中飘逸,发尾融为天际的一片苍茫,可少时她却无故地干咳小会儿,那苍白的面庞上泛着无力的微红,却像是经受不住极寒而快要倒下的样子。冰凉的嗓声在众人的耳畔缭绕,似乎是为了警醒的一寸努力,“趴下。”
饶觉脚下松软的雪竟微弱地颤动着,伴随嘶鸣般的回响声愈加剧烈,瞳间朦胧地映下那塌方的雪排山倒地向头顶滚落下来,狰狞的裂纹兀自绽放在山坡的上部,若玫瑰尖利阴冷的蔓刺般渗透出诡异。崩裂的雪如得势的长龙,快速而猛烈地冲击身躯能及的每一处,顿透心扉的痛感撕裂五脏六腑,终将那暗红双眸掩藏在其温柔的陷阱中,消逝不见了残影。
“死红毛,快趴下啊你!”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像是斥责的嗓音骤然加大回荡在山谷中,隐约中却更影响了那雪崩裂的猛烈。可晨曦却呆滞地站在那处不做任何行动,仿佛是任凭雪层掩盖自己的生命般,只留下颤抖的喘息声兀自入耳。恰于此时,阿丽西雅像是用尽全力地猛然一扑过去,迅速将对方护在胳膊臂下,暗绿的眸微眯窥视到那塌方的雪将自我的身躯覆掩,冰冷刺骨的极寒几近渗入骨髓,使周身不由瑟瑟。
似是在更下缘的地处,罗莉玛丝快速举剑深刺入山坡的雪层中,身躯前倾使皮肤保持紧贴雪的姿势,同时左手呈斜向下捂住口鼻,倒三角紫眸微垂流溢出训练有素的淡然,可随后便阖眸以致防止散乱的碎雪刺痛瞳孔。待那拥有极大摧毁力的雪瞬即吞没一切,身后的羽翼竟悄然张开拍打下几处较大的雪块,使只身在那雪崩过后露出头来,随后翅膀突兀地拍落覆盖在身的雪,这才以跪倒的姿态紧握着深陷入雪层中的西洋剑,紫瞳冰冷地巡视周围的一片纯白,不免茫然。
“呃。”微弱的低吟声从雪地下彻彻传来,随后那处松软的雪面顿时在剑刃有力的挥舞中碎成许许冰花,不由渗透入衣襟丝缕凉意。只见此时的阿丽西雅竟毫不懈怠地扛起晨曦,待安全地爬出雪面后,便以一膝跪地的姿势将身边的人放下,那干净利落中了无多余之处。而稍后晨曦也缓缓用左手撑起身子,完全显露的那双红瞳间,却悄然辗转出惊愕的寒芒,那声音沙哑地传来流露出仓促,“雪凌,她……”
“该死的!”阿丽西雅狠狠咒骂了小句,那身影若迅猛的野狼般向那女孩之前驻足的位置跃近,而与此同时暗绿瞳孔似乎悄然发觉了在雪层掩埋下法帽的一角,竟无故地微颤流溢出惊愕之情。她缓慢而呆滞地放下手中的巨剑,稍刻似乎意识到什么般迅速跪地,双手顺着帽檐的弧度向下猛然挖掘。不知多久那手被冰冷的雪花冻得通红,却依旧没有放慢下挖的频率,固然只是持续着,即便为无力之举罢了。
时间残忍地流逝着,却不曾挽留过一寸光阴。
那女孩已然静静地躺在雪地之中,淡然微阖的眸子映下睫毛的斑驳阴翳,原本就苍白的面容中此时泛着病态的红,微弱的呼吸舒缓地仿若只是陷入沉睡。被大衣紧裹住的身子瑟瑟蜷缩,那深粉色长发凌乱地四散在身后,无意中夹杂了几分纯白的颜色,平静却又如此死寂。
依稀中蹲守在她身旁的同行旅人无奈地摇头,看似矮小的身躯却丝毫不用几分力地将女孩背起,那若幽幽深潭的暗绿瞳孔惘然凝望巍峨高峰良久,便随身边的人一起,再次艰难地迈步向雪峰的深坳处前行,身形隐匿于远方直至不见踪影……
就在眼前了啊,永无光芒涉足的城镇,极夜。
迷惘的旅行者,互相依偎着,跋涉远方……
第六十五章:极夜城
黑暗无声地倚扶在苍茫的天幕间,却了无星芒的涉足,冥冥中只是渗透出广袤无垠的深蓝与灰的融合罢了,那夜晚湿濡的潮气扩散在空气中,触及皮肤带来微微的凉意,仿佛双手温柔而浅淡的轻抚,余留无声无息的平静。深邃间似乎是为一双黑暗中的眼睛所窥视,使那后脊骨不明缘由地瑟瑟发凉,瞳孔注视着城外那月色渲染的夜幕,却仿佛向往般久久凝望,手指伸出就像是想要抓住那抹月光,却仍旧无法触及一处,那眸间沉淀着模糊的光晕,若璀璨的星星般耀眼。
酒瓶被狠狠投掷,快速猛击在朽烂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回声久久絮绕于耳。顿时间那瓶碎裂成几片大小不一的玻璃渣子,破碎的瓶缘微弱地流溢出冷光,及金黄暗沉的酒液浑浊徜徉在大块玻璃之中,潺潺地流淌下若蜿蜒的峨眉月,随之就缓慢地渗入地板的缝隙间去了。稍刻那酒瓶粉碎的声响再次响彻在耳畔,冲击耳膜迫使心神一震颤,顿时皮靴的沉重步伐在厅内诡异地回荡,速度愈急仿佛是想尽所能来阻抑,那股源于疯狂的混乱。
白皙的手此时却反常地举起酒瓶,晃悠悠似乎又多为僵劲地将其中蜜色的酒液一股脑儿倒入喉内,只觉浓烈的酒气伴随着液体顺下巴流淌,湿粘地浸透衣襟及那外围的深紫色围巾,可她却依旧没有停止这一动作,即便是久久持续着,而一时又不由头昏脑胀地狠狠将酒瓶扣在桌上,灿金的液体洒落若珍珠断线般,兀自渗透入腐朽的木。
几近毫无光泽的紫眸只是呆滞地凝视着那酒液的金黄,左眼覆上的半圆形眼罩依稀印有瞳孔的纹样,此时却耷拉在面庞上并无扶正的迹象,罗莉玛丝原本温润的面容在酒液入肚的作用下逐渐煞白,身后灰黑的羽翼仿佛振奋般略微颤栗。那澄澈的酒洗濯了苍白的脸颊,粘稠地汇成一团水珠滴落在围巾上,稍刻便快速扩散开印下更深色的残渍,蜿蜒流淌的酒顺着瓶缘迅速滑落,仿若纤细的丝线终汇聚为珠,在那手指间划过绝美的弧线,便颤跳着滴落在木板上发出细微的响。
“我忏悔……为背叛神灵的、所为。”堕天使中性的嗓声充盈着对于神灵天生的虔诚,而那又如此断续的音节在耳畔回荡,似在忏悔着自己的心灵与一路所为。倒三角瞳孔模糊地注视到那酒液竟若梦中天使的水瓶洒下的甘露,清澄中仿佛拥有洗礼那秽浊内心的神谕,使堕落的灵魂重归为白羽原有的圣洁。朦胧地想着,那酒固有的浓烈气息在舌尖横冲直撞,绵柔滑腻地温润着喉部小处,充溢在身心却意外的满足。
“啊,要更多的、酒!”那声线无故地骤然升高仿佛在渴求着什么般,罗莉玛丝的紫眸间顿时辗转出异样的光,似是为心底油然无法抑制住的疯狂,那手指蓦然微屈摇晃着酒瓶内残剩的甘露,稍刻那酒瓶竟被狠狠投掷到地板上,瞬间碎裂成几片尖锐的玻璃渣,晶莹的液体缓缓流泻在朽木中,消逝不见了那灿金的光华。
“你他妈的别喝了!我悲惨的堕天使同志。”极为不耐烦的声音戛然回响在耳畔,伴着皮靴敲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阿丽西雅暗绿的瞳孔猛地一瞪对方,却即然只是迎上她那迷惘而扭曲的眼神,其中似黑洞般沉淀着酸楚与那一抹格外的疯狂。只觉罗莉玛丝几近癫狂地举起酒瓶像是迎酒那般凑到阿丽西雅的嘴前,可却终得她鄙夷的一瞥视,那酒瓶被巨力猛然从手的把持间夺去,稍刻便毫不在意力度地掷在桌上流溢出细碎的晶莹。
“你们,别再闹了。”焦急的嗓声仿佛是极力想要阻止这场对峙般,略带哭腔地传入耳畔。此时紧锁眉头凝望那两人的晨曦,纤细的手指似以图遮掩浓烈酒味般捂住鼻子,隐现的红眸仿若担忧,转即久久回视那端坐于椅沉睡的女孩似乎又在犹豫着。可稍后她低声微叹一口气,双眸不由自主迎上了阿丽西雅阴冷的暗绿瞳孔,却猛然发懵陷入呆滞,只见对方向她坚毅地道来一句话语,模糊不清中却令自己的心灵一颤,可随即对方便只是微点头,不再回应任何。
与此同时罗莉玛丝脖间的深紫色围巾竟被那手死命地拽起,若挑衅般的神色凝滞在深邃的瞳孔之中,可终迎得的只是迷惘的单眸及呓语模糊不清,黑色长发饶有几缕沾染金黄暗沉的酒液,伴着浓烈的酒气絮绕周身使心神沉溺在梦幻的陷阱中无法自拔。透亮若紫水晶般的瞳孔不住扭曲微垂,其间映下酒液溅落时形成液珠的完美雏形,不自禁中沉沦在那一瞬,可与此呈现出煞白颜色的面庞竟被怒劈了一巴掌,鲜红的印迹显现于左脸颊如此渗人。
可她却仿佛因此从醉酒中醒转过来般,紫眸间戛然流露出惊诧的情愫,那手僵劲地伸出轻抚面庞上火辣辣的红印,原有的疯狂顿时化为呆滞,像是被冷水泼灭了心中火热燃烧的烈焰。泛白的指节猛地扭曲,颤栗地扶着面庞使那紫眸掩映于昏暗间,手膝失力地快速抵住桌面朽木,迫使那桌发出“咿呀”一声诡异的颤响。名为罗莉玛丝的天使,长久方才恢复了些理智,缓缓地吐露出一句语,“抱歉......失礼了。”
耳畔彻彻回响的刺耳噪音顿时间沉寂,终久久停滞于似亘古不变的平静中去了。象征着罪孽的瞳孔微弱地睁开,朦胧而模糊地望见那房间大致的轮廓,逐渐清晰待瞳孔适应那光芒后,沉淀微弱星光的瞳间方才映下,几近由朽烂木头堆叠而成的房间,阴暗处那蜘蛛早已久居织出若奇异花纹般的缕缕蛛丝。
苏醒的雪凌只身端坐在室内唯一的长椅上,暗红瞳孔平静地注视到那破碎的瓶及渗透入木质地板的酒液,方才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苍白的手指微屈拾起那碎裂的玻璃渣,竟无故刺透皮肤潺潺流溢出血液的殷红。黏稠伴着玻璃固有的冰凉,待沾染血迹的瓶缘玻璃细腻地放置在一叠纸巾内包裹完备,那女孩便转身回座,双手委婉相交沉在腹部,却丝毫无感受到那血液流淌而出的冷意,固然只是沉静地等待着它的凝固,仅此而已。
“你......”那愕然的声音仿佛是在同时发出般,不由颤栗渗透出丝丝惘然。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微微一颤,瞳间辗转流露出不解的情愫。那手呆滞地松开了紧拽的围巾,却只觉身边的天使珍惜般地捏住巾边一角,检查到并无所异样后,方才缓缓舒了一口大气,倒三角瞳孔无意中瞥视到阿丽西雅坚毅的面容,转瞬却似是在思考什么一样微垂眼睑,睫毛修长的阴翳斑驳投映在紫眸中,浅淡地沉淀着金色的光晕。
此刻晨曦快速翻出箱中的绷带,径直朝那长椅的位置走去,稍时轻蹲下身似乎想要再念叨什么话语,当眼眸迎上那漠然时却戛然语塞,只得无力地摇摇头。那纤细的手指缓和地扶住对方的手,左手捏起绷带细心地在伤口处缠绕,待那手部几乎完全被绷带所遮掩时,红眸仿佛因此而舒心般注视对方长久,随后便温柔地在她耳畔道来,“下次,别在这样伤着了。”
“小心,尖利物。”那空灵的声线仿若警示般彻彻回响在耳畔,突兀流露出他人无法理解的异样情愫。雪凌暗红的瞳孔蓦然阖起,静思长久后那身形却再次起身驻足,悄然无声地迈碎步走向窗扉后,那缠绕绷带的手指轻巧地捏起帘幔,霎时映入瞳前的是那无尽的黑夜,环绕四面的雪峰在暗的映衬下更显肃穆之感,繁星寂静地消迹在深邃的夜空,唯有那黑暗蛰伏在似是永恒的岑寂间,悄然渗透出丝丝诡异。
红瞳仿佛凝滞地遥望着那窗外的景,似乎于悄然间察觉那斑斓的光带朦胧地飘荡,在苍穹中辉映下那独有的绝美色彩,却不由使那淡泊如水的心神一愣住,似沉沦般久久凝望着远方出神。待耳畔戛然徜徉起一声微弱的响,那名为罗莉玛丝的天使单手拽起一瓶酒,左手娴熟却又多显醉意地将西洋剑配在腰间,随后便淡淡向同行旅人道来一句邀请似的话语,“来吗?去看极光。”
话音毕落,那少女便快速穿好厚厚的黑袍,将那双即将完全化为乌黑的翅膀牢实地遮掩于其下后,方才不携带一丝留恋地离去。暗沉的酒液似因行走的仓促而浑浊地荡漾在瓶内,蜜色间映下倒三角瞳孔虚幻般的紫,仿若紫水晶莹亮地静止于酒液间,在摇晃的液面下逐而扭曲虚化,消逝不见了那朦胧的残影。
时间倒转到几个小时前,当地的一处酒馆内。嘈杂的声响充斥着脑海几乎能够震破耳膜,那正欢唱着的人们无任何节制地饮酒作乐,任由酒液浸透衣襟却也毫无感觉的涌动,只是一味地令酒徜徉在喉部,刺激心神渴求更多来慰藉迷惘的灵魂。弥漫着浓烈酒气的居室间,紧裹黑袍的少女以右手手膝抵住柜台的方式驻足,紫眸中辗转着明灭的光芒,此时却紧紧盯着那木架上放置的烈酒,不免流露出无法克制的迷离及渴望。
“很久没来这里了……大致应有九年的时间吧——不过你,也完全没怎么变啊。”中性的嗓声此时却若在回忆般渗透出彷徨,罗莉玛丝精致的倒三角紫眸转瞬审视那人长久,瞳间沉淀着迷离的光华,在昏黄的光线掩映下逐渐模糊虚化,终是那若紫水晶般透彻的色彩。眼前高大的中年男子,留有浓密的棕红色胡须,此时正背对罗莉玛丝忙碌着种种事务,那低沉的男音不久后便缓缓传来,无不流露出历经尘世的沧桑,“是你啊,罗莉玛丝。”
稍刻,那男子戛然停止手中的事务,转头凝视了对方一眼,棕黑的瞳孔似乎因那人的细微改变而不免骤缩,可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原有的平静。他无奈地摇头像是在感叹般,同时顺手拿下木架上几瓶烈酒放置在桌上,随后便若无事人般拿起抹布缓慢地擦拭架子上厚厚的灰尘及蛛网,话音稍有一顿便沉稳地发出,“拿去吧,算是我久违的赠礼。但请务必告诉你的老朋友,关于你的眼睛。”
“……战争中的往事,就别提了。”或许是因此而不由一愣神,可罗莉玛丝稍后却淡淡地回应一声,仿佛是在极力掩饰那段事情般,继而不再多语。佩戴洁白碎花手套的手指微屈提起两瓶酒后,又在对方男子的帮助下于交叉的环臂内再紧捂了两瓶,紫眸若留恋般窥视了那男子一眼,随后便珍惜地抱着酒向朽烂的木质楼梯上迈足,高挑的身形隐匿于昏暗与灯光的掩映间,终不见了斑驳的影子。
孤身一人平躺在无际的山坡上,任凭点点白雪沾染乌黑透紫的发丝,沁透皮肤带来丝缕的微凉。绝美的紫眸凝望那斑斓的光带飘荡在苍穹,璀璨中却不失壮丽,纷纭的色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幻舞动,若晨起的曙光般耀眼,在那无尽黑夜的映衬下显得若即若离。那绚丽的光芒若跳动的红莲烈焰,点缀在混沌的天际如此朦胧虚幻,渺茫间映照在紫眸中,将那缕缕微芒沉匿在晶莹的紫,暗色的眼罩在毫无意识间缓缓扶正,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般阖眸,似是小憩。
“绯红的恶魔。”那冰冷的嗓声突兀间有了几分温度,似是充斥着刻骨铭心的伤痛及憎恨,紫眸在那毫无感情的话音中恐惧似地微颤,可稍刻便被那佩戴素白手套的指节所遮掩。罗莉玛丝单手捂住面庞良久,唯一的瞳孔流溢出痛苦的神情,却于恍惚间缓缓恢复了平静的状态。耳畔饶回响起愈加急促的脚步声,那瞳偶然一瞥望,虽流露出丝丝尴尬,却还是似藏匿笑意般昂首凝望苍穹,蓦然低语,“你也来了啊。”
“是呐。”那声音中稍带些仓促之感,缓和地徜徉在心头小处。名为阿丽西雅的女孩说着便毫不忌讳地坐在雪地上,那长裤悄然沾染了洁白的雪,可在双腿并拢向前屈时,右臂手膝稍刻便随性地触碰腿部,暗绿瞳孔向往般凝望着天际那极光的影影绰绰,却不知身边少女似想要再语什么般低声呢喃,可终只是无力地摇头不再提及任何。斑斓的光带映入眼帘间,若灿烂的繁星被天使抛下终沉寂于瞳孔,带来无声的沉沦与慰藉。
“也是黑夜中唯一的,一抹光明了。”空洞的声彻彻回荡在永无止尽的夜空,仿佛可将那黑暗吞没化为星光璀璨的微尘。与此同时若人偶般精致的女孩形单影只地驻足于窗扉,苍白的面庞依旧无一丝感情的流露,却固然只是淡然地凝望罢了。那暗红瞳孔死寂似无芒光的藏匿,淡若止水地微垂于睫毛的阴翳下,泛白的指节屈起轻捏那深色的帘幔良久,蓦然觉昏黄的灯光映亮了自我的面容,眼前顿时映入少女温润的笑容,及她手中燃起的一盏明灭不定的油灯。
夜,依旧蛰伏在那昏暗的苍穹中无声无息,迷离徜恍间隐现的瞳眸,冰冷地观望着城中的万物,却仿佛悄然流转出隐隐的笑意,那瞳孔浅浅阖起,沉默地消逝在夜幕中,无人察觉。
第六十六章:绯红恶魔
黑暗蔓延渐入外界诱惑似的苍蓝,沉默地将天际沾染成深灰的死寂色彩,月隐迹于黑云的阴翳下不再有银纱朦胧的残影,饶觉天使吟唱着夜暮的祷歌渐行渐远,空灵飘渺的歌声逐渐虚化若神灵的梦境。在点点繁星无声的窥视下,那地处于雪峰山谷间的城镇依旧张灯结彩,昏黄却愈加火热的星火点缀在街头小巷,似是在那永久夜幕间灵魂仍然固执追求的光明。黑夜的繁荣笼罩在那喧嚣的城镇,重燃了人们心头长久死寂明灭的火花,使那平静的心神沉溺于迷离徜恍间,瞳眸恍惚地凝望着永久的黑暗与光明朦胧的交接,蓦然沉匿着淡淡的,象征着向往的芒光。
修长的睫毛微颤,稍刻便缓缓睁开睡眼朦胧的瞳眸,那突兀显现的倒三角紫瞳,若水晶般流转出剔透的芒光,于此依旧紧贴着脸庞的深色眼罩,将醒转少女面容的煞白显露无遗。名为罗莉玛丝的天使像是呢喃般薄唇轻启,却又不知为何只是默默摇头,唯一的右瞳仿佛在无意间注视到窗扉外仍旧是那长久的黑夜,从中不免呆滞地流露出惘然的情愫,可随后她又似乎恍然般那嘴角微弱扬起一丝弧度,细微而无人察觉。
快速的身影,若训练有素的军人般将那破碎边角的黑袍穿毕。罗莉玛丝只身一人驻足窗扉,同时屈指梳理着自己漆黑的长发,过耳的发缕顺着耳缘呈现向两边倾斜的状态,而后乌黑浓密的发丝仿若瀑布般垂落肩头,犹有丝缕渗透出深沉的紫黑色,静静地翘起摩挲面庞。右眼似是在回忆般透过窗户,久久凝望着街道间昏黄明灭的灯光,却不住低垂眼睑陷入思忆,手指浅淡而无声无息地触碰眼罩,继而缓缓下移轻抚直至下颌骨停滞,仿佛是在审视着自我残缺的面容。可不久她便转身拎起桌旁架起的西洋剑,迈着坚挺的步伐向房门走去,似乎在那转身之际完全抛下了这丝特殊的留恋,只余无尽的冰冷与恨意残存于那瞳。
待那身即将临近门槛时分,却似乎惊醒了某个熟睡的人儿,悄然觉若人偶般端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似有些僵直地坐起身,深粉色长发杂乱披散着同时略微翘起,那暗红瞳孔迷惘地微眯仿佛笼罩着淡淡朦胧的水雾。苍白指节轻擦眼角稀薄的水,随后便沉静地拉下帽檐以致遮挡住双眸的位置,死寂的芒光流转在红眸间最终隐匿,可目送的那少女却悄然停驻了脚步,回头瞥望了雪凌一眼后,中性的嗓音略带沙哑,缓和地发出似在无形中邀请对方,“一起吧。去城里逛逛。”
像是点头表示应允般,雪凌随后渐渐站起身,迈着小碎步行至罗莉玛丝身旁,暗红瞳中顿时映下阿丽西雅于门槛边熟睡的面容。此时的她一手护卫似地架着巨剑,身躯静靠在朽烂的木门上似乎毫无任何在意之情,墨绿色长发束起为马尾辫垂落在那留有淡淡一层灰的地板上,随意地卷曲仿若小蛇,平静阖起的眸子洗去了晨时的不驯,可在那意外的安详间却仿佛隐隐透露出杀机。于无比的岑寂中,彷如在微笑。
眼看罗莉玛丝也只是平静地摇摇头,紫眸轻微一瞥视那睡熟的女孩后,不免流露出丝丝不明所以的愕然。可稍后那脚便跨过阿丽西雅拦在门槛前的腿部,瞳间辗转出诧异的芒光仿佛在关注着那人的表现,可对方却仍旧无一丝感觉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若死尸。罗莉玛丝看罢,竟不再有所多余的试探,始终保持轻快的步伐走出房门,却仿佛心领神会地一笑,那身影随而辗转消逝于走廊的尽头。
静静地等待着那二人的脚步声愈加渺茫,原本像是正睡熟着的阿丽西雅却顿时直起身,右手紧握了一夜的巨剑稍后便被随性地置于一旁,那暗绿瞳孔间流露出隐晦的笑意。可身形却于此时戛然迈步走向桌旁,然后毫不忌讳地在桌缘坐下,双手交叉摆了个适宜的姿势后,绿眸才偶然间注意到,名叫晨曦的少女依然在熟睡,那手臂贴合使头沉沉埋入其间,艳丽的红色直长发披散竟有些快贴近地面的意味,可那少女却仍未有所察觉,只是微弱地呼吸着仿若沉沦于寂静。
暗绿的眼眸凝望着窗外黑色的天空,久久发愣出神。微屈的手指于不经意间梳理那墨绿色长发,饶有缕缕摩挲着面部带来片刻的瘙痒,可那瞳仍然目不转睛地注视,像是时间在与此同时悄然凝固般,那幽深若潭的绿中流转出期盼的芒光,终藏匿于眸中直至无处寻觅。手膝紧抵住桌面的粗糙小处,在长久持续的微凉中渗透出单薄的寒意,那声音仿佛是在叹惋般絮绕耳畔,略带着丝丝颤抖,“那家伙,果然还是一个样啊。”
夜,仍在不失火热地进行着。衬着夜幕的街头悬挂起了昏黄明灭的油灯,只觉疲惫的男子形单影只用长钩挂着彩灯点缀在自家酒馆门前,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棕黑瞳孔瞥望饮酒常客正热火朝天地欢歌作乐,从中不免流露出向往的情愫。稍后他那壮实的手便拿起毛巾擦拭面部淌下的汗水,棕红的胡须上沾染水珠却于一辗转间滴落,可那眼眸在偶然间注视到故人伴着若人偶般的女孩穿梭过酒馆,同时还顺手牵羊地拿过一瓶烈酒置于手中,却悄然于自我身旁停驻脚步,几近无声的默望久之。
“啊!嗨......是和那姑娘一起,去看天灯吗?罗莉玛丝。”似是有意无意的话语,而那男子的声音依旧是如此沉稳有力,棕黑的瞳眸静视着罗莉玛丝仿佛可以看穿她的思绪般,却又悄然昂首凝望着那刚刚挂起的明灯发愣,瞳中沉淀着朦胧的灿金色光晕,彷若梦幻般若即若离。粗壮的手依然持着毛巾搭在一肩头,任凭微弱的湿黏透过粗布外衣的衣襟,深黑头发因汗水的不住流淌而紧贴他古铜色的皮肤,无形中凸显出一股男子固有的粗犷。
“天灯节?在今天吗......我会的,查尔斯。”冰冷的语气中突兀流露出几分怀念似的温度,罗莉玛丝微闭眼眸沉思一刻,佩戴素白手套的一手顺即整理了下那外漏于袍的围巾,却又像是珍惜般将其完全拢于黑袍内去了。同时那手指顿时屈起在口袋中摸索,最终拿出撬瓶器在酒瓶塞缘猛然一拧,那紫眸间映下幻灭的泡沫在瓶口涌出,不久便转瞬即逝仿若一个虚无的梦境。举瓶仰首使酒液灌入喉中带来一瞬的激情,她方才快速伸手抹去嘴旁刺激性的暗沉酒液,中性的嗓音浅淡地发出仿佛在提醒身边的女孩,“一起走吧。”
“嗯。”低声轻喃,红瞳间便蓦然映下罗莉玛丝加快脚步向城镇中行进的身影,那步伐坚挺若由一贯的军旅生涯所得,漆黑长发却有些颓然地披散在高挑的身形后,无法看到对方仅剩瞳孔中的那一丝痛楚与躁动。而雪凌略加仓促地跟上对方的脚步,那瞳沉淀着柔美而浅淡的光晕,仿佛是无尽夜空中油灯点点划下的痕迹。孤影行过黑色的街头,远眺那黑色的天幕,在那明灭的灯光下却若朦胧而虚幻的梦境,无形中抚平了灵魂的忐忑及残缺,只剩下那因固执而无法释手的痛彻。
脚步戛然停驻,只觉罗莉玛丝静静驻足于那极夜城镇的中心广场,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彷如赞颂黑夜般凝望那天际,吟唱虔诚的祷歌穿行于少女身旁,不免擦肩惊动了那此时正于回忆间的天使。可倒三角紫眸却顺畅地遥望苍穹的漆黑,只身仿若与黑夜融为一体般,瞳孔内藏匿着点点星芒就像是永无光明的天际孤缀了几颗明灭的星,可那瞳间却顿时映下无穷无尽的天灯在夜幕缓缓升起,带着心魂的祝福飘向西方那遥远的乌托邦。
“来吧。雪凌。”中性嗓声在耳畔轻微的低吟,或许是携带着心中的一丝祈愿。那特殊质感的手套沉静地抓紧那冰凉的手,似乎能隔着一层丝布传递丝丝暖意,随后罗莉玛丝不由放慢脚步,行至送灯的人面前接过两盏天灯及火柴。那闪耀的火光在火柴与盒摩擦时分顿时明亮了瞳孔,二人紧凑的面庞被映照为温暖的浅橙色,燃烧的细柴伸入底盘将那松脂点燃后,两盏天灯仿佛伴带着心中的祝福,在手温柔的轻抚下冉冉升起,衬着黑色的夜幕澄净耀眼的火光逐渐消逝,终无声无息地化为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澄澈的红瞳中流溢出向往与希望,却于沉寂之时伸手拉下帽檐若思忆,唇瓣轻启低喃出几段简短的字节后,名为雪凌的女孩默默摇了摇头,暗红眼眸中却是更为死寂的漠然情愫。那身影跟随着罗莉玛丝渐入幽深的街道,逐而似乎隐隐中远离了那天际的光明,可却使自我悄然驻足隐没于昏暗,红瞳凝望冉冉升起的天灯良久,似是赠上了灵魂的永久慰藉般,蓦然离去间不留一丝踪影残存于眸。
沉闷的脚步在‘咿呀’作响的木质楼梯上荡出无比的寂寥,却于突兀间伴着空洞之感渗透心扉。那堕落天使的身影悄然停驻于虚掩的房门,身边若人偶般的女孩静静地站在其旁不语,空洞双眸平静地注视着罗莉玛丝彷如殷红的宝石。而那天使却只是缓缓伸手触碰木门,稍后无力地耷拉手臂似不再想打扰那处安宁,紫眸低垂于朦胧间覆上了昏黑的阴霾。那长久压抑在心头的话语顿时发出,仿佛能感染周围的种种一切,“这句话,也该提及了,去做个了断吧。”
话音毕落之际,罗莉玛丝猛然推开木门,不顾室内人的异样眼神走到桌缘的板凳坐下,那手指间始终持着的酒瓶与此同时却狠狠地压制到桌上,顿时震得木桌发出吱呀的回响,可又仿佛如一种莫名的警示般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唯一的紫眸冷冰冰地注视着阿丽西雅长久,就像是晶莹剔透的紫水晶般了无瑕疵。于此暗绿瞳孔与紫眸相接凝滞若水间的倒影,那中性嗓声伴着长久以来的疑惑及执着,絮绕在耳畔不免渗透出丝丝可怖,“你认识吗?绯红的恶魔。”
“绯红的恶魔?我可未曾听说过魔界还有这位大人呢,呵。”那声音若嘲讽般在对方的耳畔彻彻低语,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彷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只留一丝狡猾的阴冷残存于瞳间,却终在那暗无天日的幽深中不见了踪迹。高束起的马尾辫尚留几缕发丝杂乱地贴着面庞,而那面悄无声息地与对方的脸庞贴近,与此像是讽刺的神色从瞳中转瞬即逝,却似乎能看穿对方那点遮遮掩掩的心思,嘴角蓦然扬起诡异若胜利者般的弧度。
“灰眸,绯红色头发,佩戴着眼镜的恶魔。”罗莉玛丝的声线顿时骤升,又仿佛是急迫想得到问题的答案般,那身子猛然站起,以致紫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阿丽西雅,却固然只是于质问中无比的冷漠罢了。可恰时觉阿丽西雅那笑容顿时凝滞在面孔中,嘴角的弧度无力地下垂化为紧抿,暗绿瞳孔似在回忆般隐匿了点点星芒。而牙却难以启齿地紧咬压抑,于长时沉默后不驯的声音方才缓缓发出,冥冥中不给对方留有一丝余地,“就算我知道,也为何要告诉你?!”
或许是因此话而潜移默化地痛击了压抑于内心的愤懑,那双手不受控制地猛然掐住了阿丽西雅的脖子,蛮横的劲头几乎能将脖颈掐碎般痛彻皮肤,不由使对方呼吸困难极力干咳。窒息感压抑着心神抽空体内残存的空气,微眯的绿眸中流露出隐隐的痛苦之色,可转瞬那瞳却被浓郁的戏谑所充盈。阿丽西雅死命拉扯着对方天使的双手,那嘴角不知为何扬起一抹渗人的笑容,像是在嘲笑着对方的无知无能,随后微带沙哑的嗓声陆续传来,“啊……你不知道吗?哈……”
与此同时名为晨曦的少女多显焦急地驻望着那二人,可蓦然间浅淡的凉意搭上了她的一肩,暗红的瞳孔在昏暗与光芒的交界处辗转出诡异的寒芒,那若人偶般的女孩薄唇轻启在她的耳畔低语了小句,却从而使她转过身注视对方一时,显露的红眸中流露出犹豫及半信半疑的色彩。鲜红虹膜间顿时映下罗莉玛丝失力收手的画面,方才被掐紧脖子的西雅无法克制地干咳小许,那脖颈上已然掐出了浅红的印记,在白净的皮肤间显得格外的突兀。
“……我们两族都有一个习惯。但凡是胜利者,都会拿走失败者身上的一件物品,作为他在这场战役中的战利品之一。”那压低的声线伴着微弱的咳嗽在耳畔缭绕,却似是努力做到心平气和的叙述般并未有所多语。阿丽西雅暗绿的眼眸牢牢盯视着对方仅剩的瞳孔,其中却藏匿着战火中无比的漠然,那尽力保持舒缓的呼吸却仍旧透露出急促。顿时耳闻罗莉玛丝中性的声音仿佛叹惋般悠长道来,从中充斥着痛楚,或许又是悲凉,“是啊。没错呢……没错,没错……”
素白手套被右手猛地拽下,那显露在外的手上却赫然是一道狰狞的疤痕,在那白皙中如此突兀地渗透出丝缕可怖。可此时的罗莉玛丝却仿佛没注意到左手的异样般,只是悄然以那手将瞳外覆盖的深色眼罩拉下面庞,恰时映入的是那仿若空无一物的紧闭眼睑,无力地耷拉下似凝固了这战争的岁月。那手默默将眼罩置于原本的位置,晦暗无光的紫眸静视着窗扉外无尽的黑夜,却恰然流露出无心的依恋与苦涩。冰冷的声音仿佛释然般回荡在众人的耳畔,辗转话题消解了方才的尴尬意味,“让我,给诸位讲述一个故事吧。作为罗莉玛丝的一份致歉。”
“这是一个关于神灵间的故事。”
“但也是,于天使间流传久之的,童话。”
中性嗓声中渗透出天使固有的虔诚,可那若紫水晶般剔透的瞳孔,却于此时悄然流露出丝丝凄凉。正中央那蜡烛燃烧绽放出绚丽的烈焰,蓦然明灭不定的火光透过瞳孔,彷如梦境般将那眸晕染上灿金的光华。若天堂颂歌那般虔信的声,缭绕于心头汇成文字,彻彻叙述着一段凄苦的往事……
第六十七章:往忆
“这是一个关于神灵间的故事。”
“但也是,于天使间流传久之的,童话。”
黎明的曙光即起于乌托邦小处,缕缕光辉透过厚薄不一的云层,静静洒落在偏僻处的石板小道上。而那光滑剔透的大理石长道于阳光温暖的映照中,依稀闪耀着仿若珍珠般澄净的微弱芒光,在纯白云彩缥渺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的若即若离。不久后,在那遥远的天际蓦然徜徉起号角宣告黎明的声,彷如天使吟唱的悠远而绵长的祷歌般,撼动心神归为与自然合一的安详宁静,抚平忐忑的灵魂融入新的开始。
丰满羽翼垂落于光洁的肌肤,给那晨起微凉迎来片刻的暖意,那天使的纯金色直长发随性地束起拢为球状,丝缕过于修长的发丝若瀑布般垂下晾于脊背,无形中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而那是一双仿若天空般蔚蓝的瞳孔,无比的冰冷中了无一丝波澜的涌动,缕缕金发此时贴近白净的面庞,映衬着那双眼眸格外的孤冷高傲。洁白长裙略带透明将那身隐拢地若梦境般虚幻,突兀印在锁骨与手臂处的灿金纹样似乎是神界的咒文,却使那少女显得格外的神圣。
单手持起腰间悬挂的号角,那天使随后微启唇在角的细口处吹奏一小声,仿佛是在试探号声有无异处。而稍刻她再次吸气将气流沉于腹中,缓缓地在号角的尖口处吐露长久,悠扬的旋律伴带灵魂的颤栗在耳畔回荡着,打破了四周那渗透心神的静谧,久久吹奏使混沌的头脑沉沦于片刻安宁中,安抚平日的烦闷与漠然。可稍后她便悄无声息地停止号角的吹响,轻盈的步伐踏上石板道路的阴暗处,向那远方的神界都城徐徐步近。
或许是巧合中的偶遇,那天使蔚蓝的眼眸间恰时映下了银发男子形影单只的身,却不免流露出天性的虔诚情愫。眼前男子拥有一头略长即可遮眸的银白发丝,银灰色瞳孔隐匿于丝缕长发的掩映间无法透知其中的情感。那身整洁正式的西装外套将他高挑修长的身形勾勒出曲线,可漆黑仿若夜幕的宽大披风却隐蔽了大半躯体,固然只是孤苦的背影罢了。诡异的银白十字架兀自悬挂在脖间似是信徒永久的慰藉,指尖悄然触碰那中央晦暗无光的血红宝石,仿佛自我只是一个祷告的神父,平静却又如此安详。
“命运神殿下,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您的天使聊聊吗?”对方成熟而平静的女声忽而回响于耳畔,惊醒那沉默的心神蓦地颤栗。克罗尔蒂斯方才回过神来,发丝遮蔽间偶然显露的银灰色瞳静谧地凝视那天使长久,那浅淡的星芒沉淀于眸间终昏暗地消逝了痕迹。随后他却仿佛回想般兀自垂下眼睑思忆,高挑的身在此时竟如此的颓然,或者可以说是恍惚无助。可那天使却只是静静地道出一句话语,将多日的怀疑不留余地地尽数显露,“又是关于混沌神灵殿下的事务?如果不是的话……请您原谅安佩尔的贸然失礼。”
“是的。”淡然的话音依然仿若逝去感情般苦涩寂寥,克罗尔蒂斯银灰的瞳孔兀自窥视那蔚蓝的苍穹,稀薄的光辉映照在那双瞳眸间,不由将其晕染上淡淡的昏黄色彩。与此同时那棱角分明的修长指节缓缓从十字架移下,稍刻耷拉于身侧模糊地消迹了原有的轮廓,轻启的唇仿佛想要再次提及什么,却戛然语塞只得凝神听闻那天使的话语。对方平和宁静的声线在耳畔絮绕着,仿佛能抚平灵魂无声抒发的痛楚,化为真实若止水的淡漠岑寂,“神王殿下是做了决策吧……还能够挽回吗?”
“如果他自己想回去的话。”低沉的男声此时却毫无感情的流露,只是一味的叙述不带任何多余的期盼,仿若那心神已然绝望唯有无比的固执支持。克罗尔蒂斯无力地摇摇头不再语,随后便悄悄转身似走向那天的尽头,沉闷的脚步敲击大理石板的道路,蓦然化为惆怅与苦涩的混合物残留于心,只余令人几近窒息的声响徜徉在空荡荡的天际,却无故驻足回头瞥望了名为安佩尔的天使一眼,缓缓发出冰冷漠然的声,“我会尽力劝服他。毕竟,他也是我的亲弟弟啊。”
颤抖的话音毕落,那素来以公正为宗旨的命运神灵,孤寂的身影顿时隐迹于云翳的荫蔽。若夜幕般深沉的漆黑披风在他身后兀自浮动,边缘十字的纹样彷如迷魂曲使心神蓦地陷入恍惚,沉重的回声在踏足间彻彻徜徉,不久后便若深潭中的波纹般平静地消迹。不知觉间,那乌托邦逐渐远离了视野的余光,男子只身已然处于黑幕无尽的苍穹之下,犹觉璀璨的极光在天际留下一寸的余地,绚烂仿若绝美的烟火在夜空燃起,却如那内心真正执着的光明,融于黑暗的夹缝明灭辗转。
梦,在延续……
记忆中是那男子苍白的面庞,以及那双充满威严与冷漠的瞳孔。银白深邃的眼眸带着神灵固有的威压,若黑曜石般空洞的瞳纹沉淀于眸间,睫毛的阴翳隐没了虚幻的残影,完美无瑕彷如世间珍品的宝石。可那男子绝美的瞳此刻却只是无比的冷漠迟滞,仿佛是在迟迟犹豫,无法决策任何。一抹留恋似的哀愁辗转于眸,随而消逝只留毫无波澜涌起的冰冷与漠然。纯白如羽的发丝过耳划过一个弧度垂落,向脖颈边缘延伸却是深不见底的漆黑,薄唇微弱而忐忑地道出一句话,偏为中性又如此轻灵缥缈,“......你去和他面谈吧,克罗尔蒂斯。如果他执意,你应该也明白该怎么做吧。”
“是的,克利诺佩斯。”平静若止水的声音顿时机械似地从口中发出,克罗尔蒂斯晦暗无神的银灰色瞳死寂一般地凝视着对方长久,银白发丝蓦然遮掩双眸在面庞投下丝缕阴翳,棱角清晰的指节屈起,随刻握紧腰佩的长剑指地。而稍后他便只是微微点头,那瞳驻望着神王犹豫不决的面容,仿佛能看穿对方的悄然流露的情愫般,沉闷的男音毫无携带任何多余的感情,在耳畔游荡若漂泊无助的灵魂,“他说,他想亲自见你一面。还是,不去吗?”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啊,哈哈哈~”病弱的嗓声此时却更增了几分凄凉与苦涩,神王克利诺佩斯只身端坐于殿堂的最高处,苍白的面庞了无血色彷如死尸,绝美的银白双瞳中勾勒出漆黑的瞳纹就像是一件得天独厚的艺术品。而身着若羽的长袍将他身形的大半遮蔽于其中,垂落在殷红地毯上如薄纱般轻盈透明,胸口那漆黑的哥特十字就似瞳孔般仿佛在凝视着对方。稍刻他却紧捂胸口气促地喘息着,那声在粗气间微弱地传来,但依旧充盈着不灭的威严,“奈塔是我最疼爱的弟弟啊,他回来的话,无论怎样都好……”
“可是,神王殿下您?”与此同时更为柔和的男音在耳畔微弱地回响,那一直都驻足于神王身边的少年悄然开口,蓬松的纯金色短发紧贴面庞并延伸至耳廓处,一双暗金色瞳孔仿若初生太阳洒下的光辉始终充盈着笑意,可此时却如苦笑般毫无任何欢喜之情显露。相较克罗尔蒂斯矮了整整一个头的身高,径直站在神王身旁竟并无丝毫违和感,仿佛二人的高度只是相差不多的贴近罢了。那少年随后便熟练般地将胸口放置的羽毛笔拿出,指尖一点下由光芒汇聚而成的笔记本蓦然现出左手中,双眸凝视着页面上杂乱无章的文字却更为恍惚,顿时持笔在本中随性地写下几句记录,于低微地一叹息后那愈渐寒凉的嗓声便缓缓道来,“奈塔亚洛斯优萨可能不会再想回来了呢,这次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啊。”
“请离开吧,克罗尔蒂斯。”神王克利诺佩斯却彷如丝毫没有听到身边少年的话语般,偏向中性的男音略带着执意及无比的颓然,久久低弱地又发出像是在叹息。深邃的银色眼眸伴着漆黑瞳纹兀自遥望着天际,仿佛依稀映下了彼端永久夜幕的天空,那仿若是坚持与乌托邦对立于此的漆黑一片,交接纯白的光芒融为最热烈的明暗色彩。而与此同时瞳间却似乎恰然沉淀了极光斑斓的光辉,绝美而幻灭于银眸,终消迹化为双眸内残余的一抹芒光。
“神王最后做下决定:如他归回,吾将不忘旧时相迎。如他依旧背叛,吾将令汝毁灭他的身躯及灵魂,并将此事昭告神界……”
只身仿佛与死寂的黑夜融为一体,漆黑若夜幕般的披风伴着喧嚣的劲风不住浮动消迹于天,泛白的指节在对方的压迫下更为紧惕地握紧了那长剑,可却无任何反击只是一味地被压制罢了。随着自身为躲避利刃的砍击而向后更退了几步,克罗尔蒂斯银灰的瞳孔顿时迎上对方冰冷透彻的银眸,那嘴角阴狠的弧度在瞳间沉淀小刻,手持仿若地狱修罗的漆黑长刀便快速而迅猛地向其挥下,顿时间刀与剑的相迎恰好令那命运神灵始起挥剑抵挡,滚滚灰尘泛起迷茫了眼瞳。那决断的男音在耳畔久转回荡,充斥心扉不免令人惘然,“为什么不反击?!你大不了可以杀死我,来回报神王的一次又一次失信!”
“我不能。”沉闷的声音依旧是如此的淡漠,仿若惆怅的雨水滴落在面庞,带来那足可令人窒息的孤寂。克罗尔蒂斯银灰的瞳孔中悄然流露出丝丝迟疑,与此同时那漆黑长刀竟迅速抵牢他的脖子,脖颈边缘突兀渗透的极寒使他无法动弹,固然只得静静注视着对方,看着那面容间复杂而纠结不定的情愫显露,微弱地叹息不语。银白长发在微风中浮动将那瞳隐没在昏暗间,长刀抵住脖颈的瞬间仿佛凝滞了时间的运转,奈塔亚洛斯却仿佛在回想着曾经的情谊般痛苦地阖眸,孤傲的嗓声消逝了原有的锐气,只留灵魂的执念在孤寂的空徜徉,“杀了我!克罗尔蒂斯。”
银眸扭曲就似幽深的夜,那男子煞白而兀自喘息着的面庞乍现于瞳,一头乌黑的碎发参差不齐地贴伏着他的脖颈,饶有两簇极长的发丝于双耳边缘顺着脖垂下,触及腰际时却如拦腰截断般平齐光整,仿佛那发融入夜幕化为其永久的一部分。迎风絮乱的发缕扬起固然扭曲,在极光璀璨的光辉下却若纯白般圣洁无暇。惆怅之色在眸瞳乍露时分转即掠过,终唯有冰霜残存于瞳间,在黑刀若镜的映衬下显得更为阴冷,利锐仿佛与刀刃合二为一。
转瞬之间,那黑刀却恍惚收手远离了对方的脖颈,奈塔亚洛斯冷若冰霜的银色瞳眸与其瞳坦然对视,可随刻手中刀刃仿佛拥有灵魂般向克罗尔蒂斯猛然突袭砍击,恰时那西洋长剑快速阻迎而上,与刀触击擦出令人窒息的杂音。二人的身影在夜幕下踏着黑辗转,刀与剑的猛击摩擦中耀眼的火花乍现于瞳,却使只身每一寸神经都在嗜血的风浪中振奋,那头脑不由发热几近陷入混沌,一次次突袭仿佛能使那空间崩坏瓦解,撕裂天幕乍现曙光。
可即便如此,那命运神灵却始终若止水般平静地凝视着对方,仿佛隐隐察觉到那心神中荡漾不安的痛楚及怨恨,微微颦眉间那长剑竟找准时机将对方的黑刀猛然击落在地,混沌间发出颤栗的回音久绝于耳。银灰色眸死寂般藏匿了星芒的踪影,西洋长剑直指奈塔亚洛斯的胸口却毫无任何迟疑与犹豫。可恰时饶觉对方高挑的身形竟缓缓向着他那处靠近,待那长剑的剑尖几近抵至那神灵锁骨下侧若黑色彼岸花绽放般的纹样时,对方决断的嗓声骤然发出像是在警示,隐隐中竟充斥着对于死亡的渴望,“兄长,你应该也知道,神灵是有弱点的这回事吧?而我的弱点——”
“就在这里啊。”奈塔亚洛斯那诡异的声线顿时模糊融为混沌,不及克罗尔蒂斯收手之际那身在无尽混沌的相融下猛然被长剑所刺穿,鲜血彷如绝美的玫瑰最后燃尽生命的绽放,无止息地溅落在面庞及瞳孔,血染衣物洗净原有的圣洁重归为死亡的颜色。可那命运神灵苍白的面庞却只是僵劲,任凭血流洗刷脸庞将视野染成一片殷红,银白发丝沾染血迹飘扬于夜幕,那双银眸呆滞地凝视着长剑贯穿对方的身形。仿若时间于这一瞬悄然凝滞般,瞳间映下奈塔亚洛斯几近跪下的身以及那凄冷的笑乍隐于面容,随刻那长剑被施剑者猛然拽下,那身无力地跪坐在血泊中任凭衣物渗透入鲜血的殷红,耳畔微弱地回响起对方的低语,痛彻心灵的脆弱,“我这次……应该算是,忤逆神灵啊……”
蓦然觉奈塔亚洛斯阴冷地惨笑了小声,漆黑发丝沉淀于血泊中沾染成了死寂的殷红,耷拉的眼帘下那双银眸注视着身边男子长久,似乎已了无世间的依恋。可那嘴角的笑容竟愈加浓郁,在克罗尔蒂斯呆滞小刻而未有所察觉之时,隐没于身后的手迅速拽下腰间的匕首,竟径直猛速刺入对方的胸口,迫使那瞳间的神色骤然凝滞。而只觉那银瞳颤栗着缩小仿佛是在表达着无比的愕然,潺潺的血液顺着匕首流下稍后便粘稠地沾湿了西服,克罗尔蒂斯那颤抖的双手无力垂落在血泊间,残存于胸口的匕首辗转出阴冷的光辉似在嘲讽,而匕首柄端镶嵌的暗红宝石隐约间与脖颈悬挂的十字相呼应,却仍旧晦暗无光如死一般寂静。那虚弱的男音略带笑意回荡于耳畔,隐隐仿佛在讽刺着他无能的作为,“……啊,心脏裂成两半了呢,也好和神王那家伙交待,啊哈哈哈哈~”
话音毕落之际,奈塔亚洛斯只身竟迅速化为了夜幕间无尽的混沌,黑色的焰在那身躯的边缘热烈地燃烧着,仿佛要吞噬他灰色的灵魂终入死亡的道路。他深邃的银眸悄然映下烈焰泛起的火舌跳动,原有的银白竟被死寂的漆黑所藏匿,那黑如此暗沉仿若精美的黑曜石,又如夜空永无止尽的帷幕,孤独的身影于鲜血殷红的映衬下消逝了躯体的本质,只留最终的灵魂隐迹入黄泉深处,终抹去了为神时的记忆。
“命运神灵克罗尔蒂斯最终手刃了他的亲弟弟,混沌神灵奈塔亚洛斯。”
“但此时的他已然身受重伤,在第一只脚踏入神界之时,便只身倒下,直至陷入永久的沉睡——”
故事,还未结束……
睫毛微颤,那双阖起的银眸缓缓睁开,顿时流露出一刻的迷惘。恰时只觉自身处于那高大的神灵之树下,翠绿的树冠仿若保护伞般带给心灵片刻的宁静,点点莹光伴着深幽的绿聚集在树干中央小处,沉淀在那双瞳间藏匿了生灵的光华。修长而棱角分明的手指蓦然拂去了遮挡于瞳前的枝条,随后却如习惯性动作般,那手静谧地握紧脖颈间悬挂的银白十字,并缓缓摩挲着中央镶嵌的暗红宝石,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在无声地祷告着神灵的救赎。
那银眸间却顿时映下少女迷惘的面庞,与自我相差无一的银白长发飘逸地融入天际,延伸至额头的麻花辫像是拥有明显象征性地低垂耷拉,身着的那圣洁的哥特式长裙勾勒出她身材的朦胧曲线,若初生婴孩般白嫩的肌肤,虚幻间不由使心神陷入恍惚。可于此时,那少女却悄然转头向他一凝视,深邃的银灰瞳孔中顿时流露出丝丝惘然,稍刻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完美无暇的弧度,仿佛是在真心地微笑般,毫无任何苦涩的凝滞与驻留......
蓦然梦醒。
无助地喘息长久,豆大的汗水顺着面庞流下稍刻便渗透入衣襟,棱角清晰的指节遮掩双眸隐于昏暗,那银瞳骤缩间仿佛在叙说着长久的往事,却只是无谓地渗透出丝丝痛楚与凄凉罢了。随刻淡漠而毫无感情的声线兀自絮绕在空中,冰冷却又如此苦涩,“也只是梦,而已啊。”
“......故事就此落毕,诸位。”那天使平静地顿了顿话音,倒三角紫眸映入明灭的烛影此时却若烟火般耀眼,左瞳覆上的深色眼罩于不知觉间被火舌的光影所映亮,将那彷如瞳孔的纹样显露无疑。罗莉玛丝唯一的紫眸淡然地阖起似在回忆着过去的往事,那中性的嗓声刻意压低地发出,以致无人能听闻这细微的内容,“可关于天使,却又是另一番故事了。”
第六十八章:瘟疫与天使
大天使安琪拉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那仍旧苦涩紧闭的眼睑因痛苦而抽搐着,她仿若初生婴儿般蜷缩的身形躺在偌大的床上,苍白的指于不自觉中拽紧了床单的洁白,橘黄色卷发蓬乱而为汗水所沾湿,湿漉漉地贴在后颈上带来片刻的微凉。那急促的喘息声持续性传来,仿佛是想极力使自我恢复平静,与此同时碧蓝双眸稍显扭曲地戛然睁开,骤缩的瞳孔间流露出惊恐及悲哀,眼前却似乎依旧残存着梦境内人们诡异的影,熟悉而又是如此的陌生。她无力地伸出手使其遮掩面容,几近将要哭出一样般无声地沉寂的小许后,那手随刻方才缓缓垂落触及床头柜上的十字架手链,以小刀细心在其上刻出的字母,却已然模糊不清。
安琪拉……
孤身一人的女孩蓦然睁开那碧蓝的瞳孔,惘然神色不由流露于若天空般的蔚蓝间,在点点星光晕染下沉匿终消逝不见了踪影。她已然随性姿势地坐在房顶上,放眼望去却是那村内无比苍凉的景,稀稀落落的人们像是死神派来的送行者般无力地游荡,原本勤恳的农夫颓废地丢下农具,任凭自身被老鼠啃食也只是单单驱赶罢了,空荡荡的小路了无人涉足的影子,唯有奔丧者抬着被白布遮掩的尸体缓缓向那处走去,终隐匿在道路尽头。乌鸦凄厉沙哑的鸣叫声伴着生灵的哀嚎,辗转于耳畔带来无尽的悲凉,仿佛是在嘲讽人类的如此下场,转瞬飞去化为天际的一寸灰蒙。
“愿神保佑我们,能够平安地度过明天。”虔诚的女声稍刻便发自内心地缓缓传来,那女孩沉静地驻望着四周的一片荒凉,原本饶有灵气的蓝眸此时却黯淡地低垂,眸光辗转流溢出丝丝希望,可稍后却被无尽的忐忑及疑虑所掩藏。她因营养不良而细瘦的手坦然握成教徒祷告的姿势,左手腕处尚还发亮的十字架手链贴近皮肤分外显眼,伴着微凉仿佛又在窥视着那人界悲惨的景致,而似是那处语言的文字印刻在其上,隐约间点明了女孩尘世的姓名,依稀应该念为,安琪拉。
与此同时,那女孩悄然顺了顺她毫无光泽的橘黄卷发,碧蓝双眸凝望着灰蒙蒙的苍穹仿佛在陷入久久沉思,可却也只是挣扎于生死边缘无用的忆想罢了。天际间似是乌托邦的影子隐蔽于云翳,黎明曙光透过厚厚云层的束缚戛然照耀在面庞,带给心神一瞬的恍惚。若曾时天空般蔚蓝的虹膜沉淀了灿金的光晕,那身却在光芒的映照间彷如天使那样圣洁无瑕,当她的手不由伸出触碰光明的始处之时,无尽的光肆虐地沿着指尖的夹缝扩散,恰时将那面庞晕染上淡淡而柔和的金黄。
故名为安琪拉的女孩因那一瞬的刺眼而紧眯起瞳,待双眸缓缓适应了耀眼的强光后,方才若无事人般将腰间缠绕的号角拿下。她微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在号角的尖端静静吹响,悠扬的号声充盈心扉不久就扫去了原存的悲凉,可那灵魂却仍是如此的沉重,只是无力地窥望着那现实的苍白罢了。碧蓝的眸低垂隐入昏暗间,藏匿了星光唯有黯淡的蓝,手在悄然间放下了那号角重系于腰际,轻盈的身顺着木梯攀下后,稍刻隐迹于辗转的角落,而那十字架手链,在阳光的映照中悄悄然流溢出明灭的冷光。
独自手持着一盏明灭不定的油灯,安琪拉无力地倚于破旧的木门旁,蓝眸凝望着苍穹仿佛与其融为一处般,随而阖眸仿佛想以此来排除内心中的杂念。那瘦弱基本皮包骨的指微屈将虚掩的门推开,隐蔽于昏暗交界间的双眸仿若猫的瞳孔般流溢出冷芒,冰冷而充盈着悲凉的情愫。她提起那盏灯缓缓向室内步去,待那油灯被随手放置在灰尘遍布的地面上时,便只身猛然跪坐在床的边缘,蓝瞳紧紧凝视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子,乍时流露出心生的恐惧。
“母亲。”安琪拉轻声在对方的耳畔言道,碧蓝瞳孔仿若玻璃般澄澈清灵地注视那苍白的双颊,却悄然乍现出丝缕苦涩的情愫。那女子此时无力地瘫倒在床铺上,同样碧蓝的瞳孔呆滞无神地凝视着来访的女孩,急促的喘息声彻彻入耳仿佛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般,却依然如此安详地等待死神的到来勾取她残存的生命。青黑色的疱疹遍布于她面庞及身躯的几乎每一处,仿若漆黑曼陀罗花狰狞地绽放,引领迷途羔羊走向它死亡的陷阱,终在痛苦中作无谓的挣扎直至永生沦陷。
“安琪拉......你来了啊。”像是尽全力才微弱道出的话语,那女子用双眼的余光柔和地瞥视了她一眼,随而便无声无息地阖眸不再多语。如此气促的声在耳畔回荡仿若警钟的奏响,无形中拽紧了安琪拉那颗无比忐忑的心,碧蓝眼眸凝视着女子的面庞却悄然低垂,点点泪花却在自身的努力压抑中溢满眼眶几近流下,蓬乱的橘黄色卷发于不知觉间被母亲那手指缓缓梳理,而顺着面庞划落的泪珠在昏黄的光线下辗转,稍刻便在那手轻柔的抚摸中拭去擦干。那瞳中映下母亲最后的笑容,隐隐充满着无言的爱,似乎能抚平心灵的疮疤终化为若止水的平静。
“母亲——”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像是孩子天性的本能,安琪拉碧蓝的双眸骤缩仿佛充盈着对于死亡的恐惧,身子无力地瘫倒在床铺上似是时间凝固般,那泪水像冲破眼眶的束缚顿时流下渗透入厚厚床单。可眼前那女子的手却悄然垂落在床铺边缘,阖起的眸似乎是已然沉沉睡去,青黑色的疱疹绽放在面庞上如此渗人。而那女孩此时竟不顾后果地拽紧床铺,与死去的母亲相依像是留恋着过往,瞳孔中辗转出悲凉的芒光,却无声无息地转即消逝。
这或许,只是一场梦而已啊……
那是过往记忆中的温馨午后,灿金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耀在面庞上,将碧蓝的瞳孔中的那股神气尽为凸露,橘黄色发俏皮地卷曲映衬出天性的活泼,那微弱的弧度划过嘴角仿佛永远停驻不去,而隐隐约约间那光辉渗过发丝,蓦然透彻出淡薄的光芒。安琪拉满足地倚于母亲身旁,灵动的双眸注视着那天际的余晖,却只是久久地发愣。恍惚间母亲真挚的笑容展露在眼帘挥之不去,那因农活而略加粗糙的手此时正用小刀专心在十字架上印刻,仿佛在祝福着那心中依恋的孩子。
“安琪拉,戴上它,神灵一定会保佑你的,孩子。”耳畔戛然回响起母亲那温柔的声,与此同时眼前的她郑重地将十字架手链佩戴在安琪拉的左手腕处,祝福般的笑容充盈着心扉不由带来丝丝暖意。而随后那记忆中的女子便默默站起身,顿时耀眼的光芒沿着她的身蔓延,冥冥中仿若天使一般圣洁无瑕,同色的眼眸驻望着天际遥远的乌托邦,似是真意向往般那微笑的弧度愈渐浓郁。稍刻淡然的声线彻彻传来,仿佛是在提醒那惘然的孩子,“刻上名字的话,可以保护那个人不受侵害呢。”
话音毕落,记忆中母亲的影子便悄然离去,灿金色的阳光愈而化为迟暮的昏黄,那远方的阳隐匿于云彩的层层遮掩下,斑驳的红霞遍布在偌大的苍穹,暮的凉风扫过衣襟带来片刻微凉,少女冰冷的面容乍现于瞳间,逐近的身形在暮色中朦胧而渗透出诡异。一头狂放的绯红长发为蝙蝠翅膀般的头饰扎成双马尾,黑白相间的发夹固定了那整齐的刘海左侧,蓦然将那双淡漠的灰眸尽数显露。
而她诡异繁杂的眼妆之上却赫然架着一副椭圆形眼镜,身着那洁白底色的短袖衬衣上仿佛是自我兴趣般布满了黑点的纹样,黑白条纹的中长裤将那白皙的小腿随性地显露在外,以及外披宽大的西装外套像是掩盖什么般遮挡了那背部的景致,衣摆披落在身后因过于修长而触及小腿。可眼前的少女依然冷若冰霜地注视着安琪拉良久,灰眸中恰然流转出迟疑的情愫,单薄的唇轻启道出一句分外极寒的话音,“不远离这里吗?不久后……瘟疫就会蔓延过来了。”
“哟嘻嘻嘻,瘟疫?这里很平静啊,并没有什么……”安琪拉随性地一笑,碧蓝仿若天空般澄澈的瞳孔悄然瞥望了一眼那人,从中却不免流露出重重的疑虑,那微启的唇仿佛还要再言道什么话语,可又顿时戛然语塞地摇摇头,眼眸注视着那少女不由发愣。而对方仍然保持着那冷漠的面容,灰眸中似乎是已然明了般辗转出冷芒,绯红发丝飘过地飞扬在夜风中逐渐融为昏黄,轻道低语的声顺着耳廓絮绕在耳膜间,透彻出无比的寒仿佛在警示,“你们原来还不知道啊。那么,就请您尽早离开吧。请不要为了一时的决断而后悔终生。”
“啊?”安琪拉温润的声线此时却愈加突兀地辗转出怀疑,碧蓝瞳孔略显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在陷入遐思,于此也不由呆滞了那灵动的眼神。可稍后那少女却顿时与她擦肩而过,绯红色发丝飘游于面庞在瞳间留下一寸印象后,便转瞬离去使那身几近隐匿于落暮的辉映下。披挂于身后的黑色西装兀自在晚风中浮动,悄悄然将那掩藏于其内的骨翼显露一刻,可那蓦然注视的女孩却并没察觉任何异样,只是凝滞地道出话语,仿佛是那内心不明所以的挽留,“等等,你……”
“喜欢灰色的眼珠吗?请您回答。”戛然时分,耳畔等到的却是那少女怪诞般的话音,朦胧间那“请”字仿佛是刻意而为地加重了几分,而冰冷中似是藏匿苍茫宇宙的灰眸顿时阴鹜地斜睨了她一眼,那敛满极寒的目光在安琪拉的身上游走,使对方不禁感到一阵恶寒。与此同时似乎是在等待回答般,少女习惯似地伸手扶了下架于鼻梁的椭圆形眼镜,狂放的绯红长发在晚风中诡异地扭曲游转,顿时间将那面庞的毅然或许又可说是严峻的神情尽数凸显。
“当然喜欢喽!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呢。”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应声却不由使那少女一怔,灰眸中流溢出愕然的芒光,但稍后便隐没于无尽的浩渺中无可察觉。而安琪拉说罢竟向着她真诚地一笑,蓦然间那抹轻弧彷如天使无比的圣洁,橘黄色卷发在落暮的阳光下轻柔而又如此朦胧。随后那声悄然接上话音,仿佛是将她片刻的思考并为道出,依然诚恳若早已相识的故友,“……恩,如果没有奇怪的眼妆的话,或许会更有精神些。这是安琪拉的看法,不要太在意了,哟嘻嘻嘻。”
“是吗?那就好。但是,请您务必尽快离开。”冷若冰霜的声音中却突兀夹杂了几分温度,少女灰色的瞳孔顿时隐匿于昏暗,镜片乍然流转出阴冷的光顿时骤白,诡异繁杂的眼妆化于双眸之下就似马戏团的小丑。而瞳的正下方是那尖利的倒三角妆容及细微一点,仿若是拥有特殊意义的符文般被镜片所掩映,转瞬中那少女驻足的脚步终行,缓缓步入远方直至自身融为迟暮的昏黄,消逝不见了踪影。
戛然间安琪拉紧倚母亲尸体的身形被他人所狠狠拽落,沉重地撞击在地面上不住呻吟,五脏六腑仿佛被榨压般几近无法喘息。而绝望中那无法抑制的干咳竟渗透出一抹殷红,沿着嘴角蜿蜒流淌仿若静夜中绯红的月,转即便使那地面沾染上了血液固有的颜色。可耳畔顿时回响起人们惊恐凄厉的尖叫声、嘲讽声,或是充满愠怒的咒骂声,那急急赶来的教父慌忙地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阖眸祷告不再注视那死去的女子,身形已然颤栗仿佛被心生的恐惧所感染支配。而随之而来的人们却高呼着涌入,拉拽着无力反抗的安琪拉向屋外步去,疯狂的声充斥着耳不免令人头痛欲裂,“那小鬼已经得病了!快杀了这个恶魔,烧光她的尸骨,休想把瘟疫蔓延到圣明的神教徒身上!”
只觉自身被众人狠狠拉扯甩入烈火燃烧的柴草堆中,跳动的火舌仿若毒蛇般在耳畔留下一寸的嘶哑,突兀袭来的热浪卷席周身带来无尽的痛楚,那无法抑制的惨叫顿时从喉中传出响彻于天际,充斥着无比的苍白苦涩。炽热的火焰欢呼鼓舞地吞噬着,舞动着迎接那悲凉的女孩离去,若天空般湛蓝的瞳孔中映下火舌肆虐的影子,眼睑无力地耷拉像是即将奔赴黄泉时最后的留恋。可朦胧中天使的平静冰冷的面容在瞳前浮现,那金色的直长发圣洁而不被尘世的污秽所沾染,同色的眼眸中似是流露出丝丝怜悯,却转即消逝不见了踪影。
白皙的手悄然向即死的女孩伸出,虽看似是轻柔的牵引,却足以使那灵魂挣破躯壳而出。那猛然醒转的安琪拉呆滞地扭头,碧蓝瞳孔凝视她被火舌吞没的尸骨似在思虑,蓦然觉自我的身后竟是那如此圣洁的纯白羽翼,初生的羽凝滞于瞳间警醒了她恍惚的心神,耳畔顿时闻身边天使静若止水的女声,仿佛是在介绍着自我的身份,“吾名安佩尔。欢迎成为我们的一员,安琪拉天使。”
“请务必忘却你尚为人世时的身份,作为一个天使生活下去。”
声音愈渐模糊逐为那一份抹不去的记忆,大天使安琪拉失力地擦去额头的汗水,面庞深埋在枕头间仿佛是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愫,碧蓝的眸悲凉地阖起消去那残存的光明,纯白的翼拂于身如此轻柔。渐渐的,流逝的时间使光晕渐入稀薄昏暗,那大天使已然沉沉睡去,留下的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淡淡辗转……逐至消迹。
第六十九章:四人征途
黑色的城,在那永久的夜幕间沉沉睡去,如此岑寂仿若幽深的潭,却几无故人游荡的踪迹。
天边依稀隐露的晨曦微芒,转瞬便被黑暗与绝望所吞噬殆尽,终不见了那抹艳阳残存的影。
忆想多年来,那物事仿佛无任何的变化,恍惚之中,瞳间余留下的,只是那过往充满依恋的回忆,以及旧日故人白驹过隙的人生轨迹。
彷如紫水晶般透散出斑斓色彩的瞳,映下了极夜城内残剩的风雪严寒,或许尚存那渺渺升起的启明灯指引迷途的暖色光芒,热融融地映亮了高墙堆砌的冰冷石砖,袅袅连结而成了那灿金的天河,快速却又迟缓地掠过紫瞳,燃起那心灵一寸的希望。
蓦然间耳畔萦绕起故人的声,模糊而愈渐清晰地包裹心头,倒三角紫眸中却顿时流露出丝缕仓皇或许是依恋的情,可覆在左眼的眼罩固然耷拉垂下,依稀显露出若瞳孔般的纹路。稍刻罗莉玛丝恍惚地伫足转身,瞳凝望着那自远方行来的中年男子不住发愣,待对方微翘的棕红色八字胡悄然映入眸间朦胧,她才猛然醒转地扬起一个凝滞的笑,中性的声尽量压低地道出,仿佛是在畅怀着曾经的往事,“我又将离开了啊。查尔斯。”
“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你来到这里的时光。不过,那段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了,哈哈哈。”那中年男子随之苦涩地笑出声,与此同时鼻下的两撇小胡子无声无息地抖了抖,映衬着那深棕色瞳仿佛藏匿着宇宙般的浩瀚渺茫。而那饶有肌肉质感的手稍后便拿起两瓶酒递上,只觉罗莉玛丝略加恍惚地瞥望那酒良时,这才缓缓双手接过这两瓶酒推掩于怀内,那耳畔顿时回响起,名为查尔斯的男子似乎是留恋的声,“就当作是查尔斯我,离别时的赠礼好了。和那时候一样呢,两瓶威士忌酒。”
“谢谢。”原本冰冷仿佛无任何情感波动的声,此刻却乍然流露出丝丝真切与畅怀。罗莉玛丝唯一的紫眸淡漠地瞥视了对方一眼,从中不知是夹杂着什么异样的情愫,可稍刻却被冰霜般的寒意所掩藏。佩戴素白手套的双手悄然握紧那两瓶威士忌酒,似乎将其作为了珍贵的礼物收入怀中,那沉于袍内的乌黑长发扭曲地摆落,发尾渗透出隐隐的深紫色,伴着头顶两簇发丝仿若海鸥的翅膀般微弱地颤,却不免带着些意外的和谐。
“啊,原来你这家伙,还挺重情义的嘛。”顿时间耳畔絮绕起阿丽西雅桀骜不驯的音,可那声中却隐约少了些过往时的戏谑,仿佛还夹杂着无声的敬佩之意。蓦然只见她随性地伸手将臂膝靠在罗莉玛丝的肩头,同时手腕尚还变本加厉地抵住自我的下颚作审视的姿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就像是在嘲讽着什么般。但随后竟不顾罗莉玛丝嫌恶样的挣扎,在对方的耳缘微弱地低语道,悠然的声顺着耳廓蔓延久久刺激耳膜,却足以使她顿刻为之一愣,“下次,就请我来一起喝酒喽。”
“恩?”疑惑般的低喃声,罗莉玛丝不免有些怀疑地静视阿丽西雅长久,倒三角紫瞳与暗绿瞳眸骤然相接似乎能看穿心灵那抹脆弱之处,可对方那双阴冷的绿眸却深隐于昏暗间,唯有浓郁的讽刺意味充斥着瞳,冷芒辗转掠过终不见了曾涉足的影。恰时间留有一头红色直发的少女在远方向二人摆手,双眸遮掩于厚厚刘海中悄然隐现一角,但随刻便被缕缕发丝所遮掩消逝了痕迹。温润的女声淡淡地发出,像是在提醒着那二人,“叙旧完了,就快跟上来一起赶路吧。西雅,玛丝。”
“走了。”或许是因晨曦那话的提醒,罗莉玛丝方才低声向面前的男子告别,紫眸沉静地凝视着对方的面容,仿佛是想在心灵留下更深一寸的印象。悄然间那眸浅淡地阖起似是在冥思,稍刻眼帘睁开时却映下了那男子离别时的微笑,顿时有些仓皇地凝滞。可她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容却也挤出了略为苦涩的笑,随即转身同西雅一起步近高耸的城墙,只留下一句微凉的语尚还徜徉于耳,“你也变了啊,查尔斯。”
时间流逝,白雪皑皑的高峰在瞳内悄然掠过,蓦然回首间已然是那春意盎然的景。朦胧的远山蔓延渐入苍蓝的天穹,稀薄的云翳凝滞于天际划过一片斑驳,那飞鸟快速掠过树杈的阻拦在土壤映下混沌的影子。暗红双眸悄然凝望着那天空的一望无际,却如此孤寂地隐没在法帽投下的阴影间,雪凌那只身顿时靠在苍天老树旁,红眸遥望着远方乌托邦耀眼的光似乎又在思忆,而与此同时身边独眼的天使也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紫眸中辗转出决断而坚毅的光芒,稀薄的光沉淀于瞳孔,就像是星河般灿烂,又愈加若即若离。
“如果,我说是如果……我无法跟随你们前往魔界的话。”罗莉玛丝中性的嗓声迟迟絮绕着耳畔久挥不去,那独眼中流露出怅惘的情愫,可于此却仿佛在隐约忐忑着什么般,手自然拽紧缠绕于脖颈的围巾,又似乎只是她在战争中长久以来所养成的习惯,就这样久拽不下彷如那颗压抑的内心。乌黑透紫的发丝垂落在黑袍的兜帽中,恰时只显露出过耳的短发呈向两旁倾斜的趋势,缕缕黑发紧贴面庞,映衬着那深色眼罩却如此苍凉。随后那声伴着低微的叹息缓缓传来,像是在摒弃自我的灵魂,“终究还是,忘却我本身的存在吧。”
“……”可对方却无言,只是以那渗人的红眸静静凝视着罗莉玛丝,仿佛能看透她内心的种种软肋。深粉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脊背,朦胧阳光照耀在发丝间就仿若虚幻的童话,死寂的红瞳隐没在宽大的帽檐下不见了踪影,然而苍白面庞上轻启的薄唇是彷如彼岸花般的殷红,顿时紧抿无法道出一句话。随后耳畔忽闻罗莉玛丝似是询问的声,悠扬地回荡于心灵深处,不由使那心扉恍惚一刻,“可以告诉我吗?那时候你许下的愿望……如果不行,就还是算了吧。”
只觉雪凌呆滞地驻望不语,红瞳悄悄然没入昏暗中隐匿了乍时的情愫,可随后她便凑到罗莉玛丝身边,微踮起脚尖在那耳畔低声耳语,顿时间沉静地阖眸重回原来的位置伫立,仿佛方才都只是轻描淡写的应答罢了。可对方却不免猛然一惊,紫瞳骤缩似乎是在不可思议她的话语,身形于昏暗与光芒的交界间仓促地踱步,以图来缓解心神的忐忑,中性的声在此时愈为颤栗充斥着那灵魂的动摇,“为什么,我觉得你应该有相较于此更执着的希望啊。可我……却只是一个堕落的天使!罢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既然无法再更改,就算是心中拥有希望,也无用。”平静的声仿若死海毫无波澜地吐露,雪凌暗红的瞳孔静默地凝望着那苍蓝的天,乌托邦圣洁的影残存在瞳间,那虚幻模糊的光晕沉匿于红的昏暗,却瞬即消逝只余留那落寞的冷芒。泛白的指节微微屈起将法帽紧扣在头上静思,犹有几缕深粉色长发缭绕于指,兀自卷曲呈现出因营养不良而造成的干枯。而与此同时那淡漠的声彻彻发出,静若止水却了无感情的存在,“唯能珍惜的,只有现在。”
那顿时惊愕的天使,罗莉玛丝,却戛然语塞地紧抿唇,倒三角紫瞳凝滞地注视着对方似是坚毅的面庞,其中却又悄然辗转出柔和的光。与此同时那嘴角仿若畅怀地扬起微弱的弧度,随刻紫眸敏锐地察觉到红发少女气喘吁吁的身影,以及那毫不在意隐现的瞳,朦胧间藏匿的笑意似乎能敞开那封闭的心扉。耳畔骤然回响起不远处亲切而熟悉的声,像是多年的友人般不加一丝遮掩,“哈哧……哈,哈哧……西雅她,抓了一只野山鸡,现在……”
“嗨嗨嗨!各位今晚有好粮吃喽,呵。”狂放不羁的声顿时从不远处的一角传出,恰时只觉阿丽西雅快速从草丛中蹿出身来,右手坚韧地扣住野山鸡的羽毛作擒拿状,那暗绿的瞳孔乍现出傲然的冷芒若野狼般阴鹜。身上的衣物已然凌乱挟带着杂草与烂泥,可她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地拍拍衣摆,屈起的指稍刻因力度失控而狠狠夹持着那野山鸡的翼,与此同时那鸟尖利而凄惨的叫声骤然响起几乎震破耳膜,但阿丽西雅显然不顾手中的鸟挣扎抓划着手臂留下痕迹,只是无所谓地注视着身边三人,不羁地笑。
“哈!说好的,晚上就请我喝酒咯,罗丝。”阿丽西雅仿若无所谓地笑了笑,暗绿眼眸却充盈着畅怀的情愫,或许又是由星星之火燃起的热情,干净利落扎成马尾的墨绿色发挟带着干枯的杂草,乍一看就像是草丛般凌乱却颇有生机。与此同时那右手仍紧抓着山鸡的双翼,只身仿若无事人那样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背靠着他人暗地里拔着野山鸡的羽毛,窸窸窣窣间伴着山鸡凄厉的尖叫,然而罗莉玛丝与晨曦却恰时一同无奈摇头,眸中辗转出的竟是无比的期盼与向往。
夜渐深,浩渺的天幕沾染上了墨色的斑驳,那伴着夜色朦胧睡去的人们,仿佛辗转于美梦的恩赐,久久沉沦不愿醒转。
星星之火默默燃烧化作了耀眼的焰,朦胧的火舌兀自跳动于夜空温柔的笼罩,冥冥中将周围晕染成一片绯红色彩。那火焰的颜色渐入灿金却又辗转化为无尽的幽深,终是藏匿于淡漠的红眸间,静默地燃烧在黯淡的红,却仿若夕阳般落寞又如此悲凉,那法帽自然垂下遮挡着那双眸,静静将心神封闭在那永无止尽的昏暗,掩藏了那眸间乍时流露出的迷惘与毅然。
在火焰中烧烤既而外焦里嫩的山鸡,渐渐地透露出愈为金黄的色彩,那浓郁的香气扑鼻刺激着心不由多增食欲,絮绕鼻腔顿刻化为一股享受之意。
而与此同时阿丽西雅抢先掰下一只鸡腿,狼吞虎咽地啃咬着却已然毫不注意自己的吃相,可那暗绿瞳孔却紧紧盯视着眼前熟透的山鸡,仿佛能够一口气将其并吞腹中般,流露出若野狼仁瞳那般诡异的阴芒。随后她又硬生生地再次掰下山鸡的鸡翅,不顾一瞬的灼意将它快速递给身边的罗莉玛丝,恰时觉对方有些恍惚地呆在那里无所动静,却又顿悟般紫瞳乍时流露出丝丝不可思议,稍刻方才麻利地脱下手套接过那灼烫的鸡翅,与此同时轻哼一声低语道,“谢了。”
“……听说星星,是过逝人的灵魂呢。”似有似无的声音缓缓道来,悠扬辗转于寂静无声的夜空中渗透出丝丝怅惘。那名为晨曦的少女单独平躺于那粗略铺成的杂草上,恰时显现的红眸驻望着那浩渺的天,仿佛回想到曾经的往事般流露出似是伤感的情愫。一头鲜红直长发被她毫不在意地压在身下,扭曲地垂落中夹杂了些许杂草,而那手指悄悄然举起像是在触碰那抹星光,可却终无力地耷拉伴着那悲凉的笑,声音似是刻意压低地吐露,“我的父亲,也在人类与精灵的纠葛中,死去了啊。”
“盲目的憎恨,嗜血的本性,以及无休止的战争,都是我们的原罪。”罗莉玛丝的声骤然升高了几分似在控诉,那紫眸窥望天际的星却无声无息地垂下眼睑,静静阖眸仿若在陷入回忆般。同时右手一把拎起身边放置的酒瓶,狠狠将蜜色澄清的酒液灌入喉中,粘稠滑腻的酒顺着下颚流淌稍刻便浸湿那围巾,面庞在酒液入肚的过程中缓缓呈现出煞白的颜色。长久后那手方才无力地将酒瓶置于身边,她诡异的倒三角瞳孔倒映在蜜色的液体中,不一会便分离消逝化为液面的波澜,寂寥而平静。
“原罪……”清冷的声淡漠地呢喃,雪凌暗红的瞳孔遥望着天际那漫天星芒,却悄然抿唇不再语。灰蒙蒙的云在夜幕中映下斑驳的影,圆月挣破黑暗的束缚悄然衬着那星河,璀璨的启明星于西方的天际寂寂无声地闪烁,映入那瞳孔死寂的暗红之中,竟使那无比的漠然中掠过或许是由留恋夹杂的冷芒, 那眸惘然地低垂却似是思忆到曾时的往事,轻声的吐露微弱到唯有自我才能听闻,“命运。”
“啊,是呐,没错。”随性的话音絮绕着耳畔却恰恰流露出突兀的冷意,阿丽西雅稍刻便拿起另一瓶酒,仿佛是较平时更为谨慎样子地饮下那蜜色暗沉的酒液,但她原本平静的面庞却于不知觉间泛起了微红,仿若殷红的花朵无声无息地绽放。转瞬间她便稍显无力地瘫倒在草堆中,右手顿刻径直放下那酒瓶,灿金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若血,而模糊不清的声淡淡地呢喃,有些相似于醉酒时的状况,“哈哈,哈哈哈——战争就是这样,无情冷酷啊!原罪,都是原罪!”
可此时雪凌却只是缓缓将法帽置于身旁,单单珍惜似地再次瞥视了它一眼,便悄无声息地躺下,沉静阖眸不再语……
夜晚的祷歌,仍在凄冷地奏响,苦涩却又令人窒息。
只身仿若独自处于那渺茫的宇宙内,倒转身形寂静地飘浮就像是星从天边堕落,朦胧的银河笼罩周身将那心灵藏匿于囚笼,唯有寂静在耳畔吟唱着凄苦的歌,与灵魂相融终为那止水般的淡漠。可手臂伸出又若想触及近在咫尺的启明星,裙摆飘悠拢住双腿却不免有些空荡荡的凉,那星在红瞳间似乎化为了男子迎接的手,逐渐清晰的身影映入竟使那瞳孔骤然扩大,却转即归寂为无比的柔和与怅惘。
也只是梦,而已啊……
请您救赎,我灵魂的原罪。
命运。
第七十章:心灵交汇
阖起的红眸微弱地眯开一丝小缝,瞬时间那抹光辉渗透入瞳孔却又格外刺眼,迫使眼睑缓缓耷垂以致适应突如的煞白。散乱的深粉色长发就如流水般辗转沉入干草堆中,面容如此苍白仍如曾时,那哥特系的衣裙隐约勾勒出女孩瘦弱的身形,无形中沉下紧贴着那身。可手吃力地伸出掩隐瞳前的光芒,方才从梦中醒转的雪凌只是轻坐起身,待身边少女亲切地递来一碗热汤时,却有些不明所以地呆滞在那,红眸凝视着对方不免愣神。
“早上好。”而眼前人只是以她那中性的嗓声道,紫眸内唯有平和藏匿于间化为斑斓星点,完全从兜帽中显露的乌黑发丝,两缕毛发突兀地向两畔垂下若大雁的翼,发尾微微渗透出深紫色就像是被墨水沾染成紫黑的湖泊。那围巾仍毫无离身迹象地紧围在脖颈,被她佩戴素白手套的左手微弱地拽着。而与此同时那名为罗莉玛丝的天使,尚还静静向雪凌递过一碗热汤,像是肯定般地点头示意后,对方方才接过那手送来的汤汁,置于嘴边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红眸中映下那汤内虚幻而迷离的笑。
“嗯。贵安。”精简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的存在,雪凌平静地注视了罗莉玛丝一眼,那红眸中恰时辗转出丝丝淡然,又或许是疑惑的神色。可微启的唇缓缓触及热汤后,香醇浓郁的滋味充盈着舌尖带来片刻的温暖,暗红瞳孔中悄然沉淀着灿金的光晕,模模糊糊地映出那汤汁的无比金黄透澄,朦胧的水雾笼罩着双眸仿佛夜晚的潮气。而那几缕撩起的长发兀自垂下,那于空中划过一个徜徉的弧度,待水雾散尽之时那同行旅人的面庞重现在瞳间,却依稀能感受到触发于心的暖意。
“呵,罗丝,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随性而不加拘束的声在耳畔彻彻回响,阿丽西雅随刻一把喝干碗中的热汤,将瓷碗猛地叩击在石头的平滑处后,暗绿瞳孔仿若野狼般透彻出阴冷的光,直直盯视着罗莉玛丝等待她的回应。与此同时那右手将巨剑快速递给身边的晨曦,轻哼一小声后,便一手叉腰似乎是作武士整装待发的样子,而那声傲然地应道,似在提醒着对方,“这次比试可不需使用武器,要是谁先倒下,就算输了哈。那么死红毛,就暂替我保管我的剑喽。”
“诶,西雅你……”晨曦那温润的声稍稍有些仓促之感,可嘴角上翘的弧度却继而低垂紧抿,她似不情愿样地将那把巨剑紧抱在身旁,却又几近完全无法移动那剑般只得无奈地摇头。稍刻从红发间隐现的瞳孔,充满威严地窥视着那二人接下来的动作,仿佛只身只是一个判断胜负的裁决者。但那瞳无故地低垂向雪凌那处望去,而恰时只见对方已然端坐在石头上,仿若无事人般注视着众人,平静而面无表情。
“好的。我接受你的挑战,阿丽西雅。”此刻罗莉玛丝却毫不懈怠地回了一句,那手顿时放下正在锅内捣鼓的汤勺,与此同时她快速拽开那素白手套将伤痕无保留的显露,双手若长久未能试手般交持握紧舒活筋骨,那嘴角顿时扬起一抹特殊意味的笑容。随后外披的黑袍似因过于碍事而迅速褪去狠狠掷于地面,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阿丽西雅面前,几近与对方同时双手作揖行了个礼后,右腿便在身形俯低间猛然向她那大腿中部扫去。
“哈哈,这么快就出狠招了?罗丝。”轻佻的嗓声中仿佛完全没有任何紧迫的意味,暗绿双眸紧紧盯视着对方竟流露出笑意。恰于话音毕落之际,阿丽西雅腿部施力迅猛地一跃而起,虽险些被那腿部的横扫触及而不免心悸,但稍后待一足脚尖触及地面之时,她便快速一蹬地借着方才的冲劲靠近对方的身,而罗莉玛丝此时却因那腿部的劲风而凝滞小许,恍惚间手腕被巨力狠狠把持住,可阿丽西雅的身竟快速贴近自我紧捏肩部,于她未察觉之际微蹲身干净利落地使出一记过肩摔。
罗莉玛丝顿时感到一股重摔于地的惘然,脑中虽在那晃荡中逐渐被混沌所充实,可从腰部渗透出的痛感却刺激心神不免振奋。随后那身不顾腰间擦伤的痛俯于地,一腿在出其不意之时更为猛力地向对方扫去。恰时觉阿丽西雅完全没有意料到般,只是一味地逃避如此踉跄,而双腿被那股冲劲所绊倒过后,她那小腿竟猛然擦伤划出一道狭长的殷红口子,但阿丽西雅却并没有再注意那粘稠的血滴答,而是无所谓样地站起身仿佛感受不到痛楚。
“还不赖嘛。”声音中仍充盈着戏谑的意味,却又更增了几分谨慎与小心。阿丽西雅随后快速蹬地跃起,等只身靠近罗莉玛丝那刻时,却完全无预兆地在对方那鼻梁猛施了一拳。顿时只觉殷红的血液辗转一刻便猛然溢出,染红了面庞以及那她握拳的手,可与此同时罗莉玛丝竟略带些愠怒地瞥过头来,那身与阿丽西雅扭打在一起时,她又快速握拳击打在对方的面庞上,不免使那处渗透出通红的颜色,仿若浸了红墨水的纸一般向外围渗透,那握拳的手指印子印于面庞上如此显眼。
“既然是切磋的话,就要奋战到底喽!”那桀骜不驯的声此时却更为狂放,而暗绿瞳孔中恰时扩张颤栗着一抹诡异的鲜红,嗜血神色掠过双眸仿佛要将瞳占据。可阿丽西雅却几近完全不管不顾地与对方扭打于一处,就像是重归于战争时那灵魂目睹的惨烈,可不知觉中那身子早已留下多处伤口,但内心却又更增了几分振奋与狂热。与此同时,仿佛于恍惚间一盆冷水从头到尾倾倒而下般,二人的身躯顿时被水所浸湿成了落汤鸡,衣物与发丝湿粘地紧贴着身,隐隐中那股凉意渗透心神使只身颤栗。
“你们,就别再闹了!”那声顿时间于耳中彻彻回响,从中竟夹杂着那长久压抑于心的威赫感,使二人的心神不由一怔。皮靴的模糊轮廓映入视野余光之中,那名为晨曦的少女倚着趾高气扬的气势驻足于二人面前,手中尚还把持着那空荡荡的水壶,似乎隐约在提醒着那二人不再误事。与此同时晨曦气汹汹地一把抓起她们的肩头,硬是推拉着使对方面对面坐在草铺上,并且还低声道了一句,“赶快的,我来帮你们疗伤。下次再这样打得没完没了,我可就不客气恩。”
“抱歉。”罗莉玛丝低声呢喃一小句,倒三角紫眸间悄然掠过一缕歉意,却又转瞬沉淀于瞳眸的幽深。不知觉间那军服外衣被完全褪去,那灰色的大翼耷拉垂落已然无纯白的痕迹,罗莉玛丝几近完美的身材显露在那少女的眼前,细瘦的腰肢上却突兀割划出殷红的伤痕,此时正不断渗着粘稠的血液。可晨曦却只是光顾着在她那腰间敷药,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那看似完全化为灰黑的羽翼,而恰时只觉对方微弱地一叹息,右手仿若习惯般拽起那围巾,中性的嗓音缓缓地道,“就多谢你的关照了。”
“嗯,谢谢了,玛丝。”晨曦柔和地应了小声,那显露在外的瞳孔中顿时映下对面同样敷药的场景,却仿佛在依稀中流露出笑意。眼前那名为雪凌的女孩在阿丽西雅身边轻蹲下身,动作麻利地将草药敷在她那小腿的伤口上,然而包裹绷带的过程她竟似乎是很久以前就已经接触过一般,熟练而又如此的轻柔地将绷带包扎完毕后,便再次起身去处理另外的伤口。而阿丽西雅却长久默声不语,待腿部的上已然被包扎好时,方才在对方的耳畔低语道,“雪凌,你以前经常做这些活吗?感觉好像……”
“是的。因为神父先生他,经常受伤。”平淡的声线中仿佛依稀夹杂着几丝留恋的情愫,而雪凌此时却只是静静地回应罢了,红瞳如此死寂凝视着对方身上的伤口。待指节微屈拽起绷带熟练地包裹着那伤处时,却不知身边的阿丽西雅有些愕然地向她瞥视了一眼,那暗绿瞳孔间辗转出阴冷的光继而眉头紧锁,与此同时对方嘴角上扬的弧度无力地低垂抿起,那声略显低沉地道,却有些转离话题的意味,“是这样吗——嘿,罗丝,你还在念念不忘那围巾啊,要不我帮你脱了呵。”
“……不行。”长久后那携带着果断意味的话音便传入耳畔,此时罗莉玛丝拽紧围巾的右手又更为用劲地握住,仿佛不在乎围巾是否留下丝缕褶皱痕迹般,倒三角紫眸流露出对于过往的怀旧以及无法释怀的苍凉。她那身形顿时想要再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倚靠着,但又悄然伤及了那方才包扎完的腰部,只得吃痛地扶腰默默摇头。微颤的音骤然发出,仿佛是在对那话语道来更深一层的解释,“这是在战争前,智慧神灵殿下给予我的馈赠。”
“智慧神灵?”晨曦的语气竟突兀流露出诧异,又或许是虔诚的意味。正包扎着绷带的那双手却悄然停滞不动,红眸隐现而出窥望着那堕落天使,仿佛顿时凝固了那时间般,就像是液态水银固化坚硬的过程,也只是寂静无声的驻望。而良久后她方才微弱地清咳,似乎以图抹除那冷场的迹象,白皙的手继而再次将绷带缠绕在对方的伤口处,耳畔于此却戛然回响起罗莉玛丝那怀念似的嗓声,“是啊,也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紫眸恍惚中仿佛晕染上了灿金的光,男子在脑海内已然模糊不清的面庞乍现于瞳间,那固有的象征性笑容映入心魂,久久凝滞,却又挥之不去。
“智慧神殿下,我把书带来了,要放在哪里?”依旧是那中性的嗓声,可其中却带着些相较于将来更为轻柔的美感,仿佛能抚平灵魂的疮疤一般,柔化了战争中打磨而来的刚硬及倔强。曾时的罗莉玛丝双手扶抱着一叠厚厚的书籍,纱质的长裙勾勒出身形几近完美的弧线,如此圣洁无瑕的白翼仿若冰雪那般却能给人带来安心,彷如紫水晶般剔透的双眸窥视到庭院内熟悉的影,悄然流露出温婉的神色。
“就放在桌子旁边好了,我会处理的。”恰时传入耳畔的是男子柔和温润的声,而与此同时罗莉玛丝也轻微应了小句,双手抱起那十多本似乎是关于哲学类的书籍,便晃悠悠地步入庭院内,可嘴角隐隐上扬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只身静悄悄地蹲起使手缓慢地将书籍放置在桌边,便不留一丝痕迹地起身即将离去。而突兀间手指固有的温度渗透衣襟,使与之接触的皮肤不免为之一颤,那男子平静的面庞映入瞳间,微启的唇似乎即将道出什么话语。
眼前是一个外表大致有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似是刻意养长的深棕色长发被浅绿发带扎成低马尾,顺着右肩垂落直至胸口才稀少为发缕,仿若莹绿宝石般的双眸隐匿在方形镜片之内,但细看却转瞬化为深邃的银。在棱角分明的下颚处留有一小撮胡渣,可并没有任何显老的意味,而是更凸显出他的成熟老练之感。那男子此时却悄然松开手,眼眸静静注视着罗莉玛丝仿佛想挽留对方,可长久后他那温柔的声方才道,“接下来就是神魔战争了吧,真的不要紧吗?”
“智慧神殿下,罗莉玛丝既然已经决定,就一定会坚持自己看法。”罗莉玛丝此时的声却无比决断淡然,双眸稍刻隐没于昏暗与光明的交界间,无法察觉其中藏匿的情愫。那身随而向对方庄重地行了个礼,仿佛是未曾留意时那最后的告别般,中性的话音更加重几分语气便缓缓道出,“神界绝对不允许被那等污秽之物所侵蚀,就算战争持续多少年,我都会永远为神界、为殿下您战斗,直到入侵的魔族被赶出这片领土!”
“那么,如果你执意的话。”那声却若在叹息般絮绕于耳畔,智慧神灵克洛佩斯那双眸悄然眯起若小缝,似是惋惜的神色转瞬掠过瞳眸间,终是隐匿于那淡淡的莹绿。他习惯般的伸手扶起眼镜,随刻便将桌上那整齐叠好的深色围巾快速递给对方,微微点头示意后却开始翻起身边的书本,仿佛睿智的学者般充满威严与信赖感。可片刻后他才缓缓道,依旧以那温柔的声线向罗莉玛丝叙述着,“就先拿上这个吧,是我方才织好的。很快就要入冬了,注意不要冻着。”
“啊?智慧神殿下您……”话语在脑海中愈渐模糊,唯有那象征性的笑容尚还残存于瞳间,却依旧还是朦胧了那天使的视野。与此同时罗莉玛丝紧握围巾的手却不住颤抖,右瞳中流露出许许悲凉的情愫,沉没于昏暗中仿佛不想再回忆更多。恰时觉身上的伤口已然被包扎处理完毕,那绷带煞白似乎又在嘲笑着自我无用的所作所为,那紫眸不禁凝望着远方乌托邦的影,中性的声颓然道出,似在感叹着命运的苍凉多舛,“但是,永远也回不去了呀,曾经。”
苍灰色的天穹仿佛在审视着人间的种种,那诡异的瞳隐匿于云层的阴翳间,窥望万物若神灵般孤高冷傲。那堕天使漆黑不见底的羽静静飘落于土壤,仿若它原本的主人已离去久之般,冥冥中被那纤细的指所拾起,澄澈的银灰色与漆黑骤然相接,可顿时咧开的嘴角又像是在微笑般,诡异而如此的苍白苦涩……
第七十一章:审判
天穹湛蓝仿若浩瀚的海洋,云翳飘悠在天际就如水彩渲染的景,那灿金的光辉穿透云彩的束缚,轻柔而并不灼热地挥洒在苍茫大地,就像是天使身着的白纱般柔和委婉。远方悠然升起的烟岚朦朦胧胧间沉淀于天的深蓝,天边与地平线接壤处渗透出光芒的斑驳,使得处于阳光笼罩下的森林无声无息地苏醒。那隐匿在昏暗中的云雀尽情吟唱着虔诚的祷歌,随后便扑翼转瞬飞往林间深处,仿佛在迎接着过路的迷途旅人,邀他参与若童话中那森的盛宴。
参天大树将那天遮蔽得严实,唯有丝缕光辉穿透枝叶交错密集的阻拦,终是映照在那土壤与落叶布成的罗网中,晕染成细碎的光斑淡淡摇曳。黑长靴沉静而无一丝急迫地轻踏在满地的枯叶上,戛然发出清脆渗人的响,就若绷紧的琴弦于奏响时恰为断裂。女孩苍白的面庞朝向远方昏暗的天,宽大的帽檐垂下将那瞳孔掩藏,只留小巧的鼻头与唇显露在外却使只身彷如林间的魔女,落寞地游荡以图寻找灵魂的归宿。
脚步戛然而止,名为雪凌的女孩轻扶起法帽,驻望着天际久久发愣出神。然而似乎是那耳畔似乎依稀回荡起的喧闹声,愈加嘈杂而使她不由警觉,红眸乍时显露瞥望那近处的树木枝头,却又只是平静地看着,仍无多余的感情倾露。顿刻对方敏捷的身快速从树梢中蹿出,墨绿色马尾辫飘逸在冲力携带的劲风中,发尾隐约遮掩了瞳孔的一角,却于稍刻垂落在那久时不换的马甲上,暗绿眼眸间顿时流露出丝丝快感,及原有就存的那桀骜不驯之色。
“哈,各位,近处已侦查完毕,现没有任何异样存在。”阿丽西雅大大咧咧的嗓声恰时顺着耳廓传入耳膜,那暗绿双眸遥望着天空却悄然流露出期待。与此同时她那扶着树干的手利落地抢先伸出拽住那藤条,方才试探般地轻拉了小下,竟又挑衅似地向着下方的同行者们微微一笑。待两手将藤条紧紧握住后,还只身向后踱了几步以图得到更多的冲劲,顿时间右脚在树梢上猛然施力,使得浓密的叶随着树枝震颤着摇落,那身若灵巧的猴一般矫健奋勇地于两树间划过一条浅浅的弧线,随后竟悄然顿行踏至另一棵树的枝头,手法精湛而又十分干净利落。
“西雅,我想你还是赶快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吧,如果掉下来可就不好了呐。”晨曦温润而不失优雅的声线就像是提醒般传来,隐约间竟夹带着威赫性的口吻。那完全从刘海中显露的瞳孔窥望对方不远处的身影,却悄然掠过一抹像是疑虑又或许为担忧的芒光。她一头直红发披落于身竟触及了膝盖处,依旧是那身黑袍似乎因长久的旅途而破损了边角,那双手习惯性地将衣物修整完毕后,方才想要再开口警示几句,却被对方狂放不羁的声所压制,只得戛然闭口不语。
“呵,怎么可能呢,死红毛。只有像你这样畏缩不前的人,才有百分之一百掉下去的可能吧——哈。”阿丽西雅嘲讽似的冷笑小声,那手随而再次握紧身边的藤蔓,随性地蹬腿向远处一荡而去。只身仿若飞鸟般掠过一片悠扬的空,可刚想踏上树梢之时却倏地滑落,那靴在半空中狠狠地踩踏以图触物,但手却无故地松开竟使其身快速坠落而下,终在减速之际被一条条粗细不一的藤蔓所包裹,若捕获于囚笼中的猎物,只得垂头尴尬似地笑。
“喂。”像是问候般的声却刻意抬高了几分发出,罗莉玛丝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阿丽西雅身旁,唯有的右瞳鄙夷似地审视了对方一眼,从中却依然冰冷若永不融化的霜雪。与此同时她还似思虑般长久后方才点了点头,那佩戴素白手套的手迅速将身背的西洋剑取下,竟开始拿出手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剑身使其光滑乍亮,紫眸似是有意观察着阿丽西雅此时的神色,却恰时映下那一脸嬉皮笑脸仿若无事人的对方。可她竟顿时持起那把西洋剑,中性的嗓声缓缓道,“是要我帮忙吗?”
随刻犹如快刀斩乱麻的剑影在瞳间映现,支撑包裹身形的藤蔓竟快速被那西洋长剑一一斩去,而阿丽西雅顿刻舒坦地瘫倒在那土地上,若心意相通般对罗莉玛丝随性一笑,随后便双手撑地敏捷地一跃而起,面庞上虽多了些突兀的划痕,她却依然不在意般拍拍罗莉玛丝的肩头,像是好哥们一样并无任何遮遮掩掩。与此同时阿丽西雅也对方才目睹一切的同行者尴尬似地摆手惨笑,尚才低声嘟囔道,“哈哈哈,还真有趣呢。”
“现在我们地处的位置,已经接近魔界了。”平淡的声却恰时机械似地叙述,毫无感情残存仍为止水般静默清冷。雪凌已然双手持着那羊皮纸地图,隐匿于昏暗中的红瞳突兀显露出一角,而静视地图上那密密麻麻的标注字符片刻,那手指便微屈指向图中旅者身处的地域,再快速地比划一条为抵达魔界道路的直线,似是将其在脑中印下了深刻的痕迹般,随而缓缓低语道,“不出意外,即可。”
“比我想象中的还略微快了一丢丢啊……嘛,旅途总会有结束的时候,不是吗?”阿丽西雅像是自言自语地碎碎念小句,暗绿瞳孔遥望着那被层层绿叶所遮掩住的天,却不免流露出丝丝惋惜又或许是怅然的情愫。随刻她干净利落地将身上附着的枯叶与杂草拍落,伴着罗莉玛丝大迈步跟随队伍的脚步行去,那步伐虽大但完全没有给人带来急促之感,身背的巨剑晃悠悠地低垂在背后,仿佛对她来说了无沉重感地与身紧贴,可那瞳却恰时映下堕天使疑虑不定的神色,顿时愕然一愣住。
“你怎么了?!罗丝。”惊愕的嗓声伴带着疑惑彻彻传来,阿丽西雅猛然压制住罗莉玛丝的两肩,仿佛是努力想要询问出什么有意义的回应般,却只是一味拼命地摇晃令对方警醒。与此同时她暗绿的瞳孔偶然与那紫眸对接,可只视见那瞳眸剔透仿若绝美的水晶,那顿愕之意辗转于瞳悄然沉寂,终恢复到原本冰冷若霜的状态。而对方稍刻却更为绝望地摇摇头,中性嗓声无力地发出痛击了那心灵的脆弱,“已经结束了,各位……他们,来了。”
“什……什么?!罗莉玛丝你……”可此时开口的那人却只是晨曦一人罢了,她那隐现的双眸中顿时流溢出恐惧与惊诧交织的神色,随后颤抖的低喃声仿佛是想挽留那堕天使,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顿时中瞳孔环顾四周竟悄然发觉了丝丝不对劲之处,只觉那身已然驻足于空旷的平地间,四面被树木紧紧环围仿若一个正捕捉着猎物的大网,狰狞地窥视众人伺机将其围捕捉下。
与此同时不远处彷如脉搏般颤栗的脚步声愈渐贴近,那声空洞就像是挟带了银铃却令人窒息,寂静中悄悄凸显的轻快悠然似刻意带给人心悸之感。随着皮靴落地颤发出的沉闷回音,那少女的身影映现在死寂的红眸间,却不免使那瞳悄然骤缩凝滞。那银白发丝飘逸地迎风拂起,朦胧间絮乱了视野的苍茫,脑后引出似象征性的麻花辫垂耷于额头,隐约映衬出那双银灰色眸中的果决及无法抹去的戏谑。稍后克洛蒂空灵的声彻彻回荡在耳畔,如此的诡异渗人,“咯咯咯咯,就在这儿啊~也该宣布审判了呢,我可怜的堕天使,罗莉玛丝。”
于此那银发少年若无事人般伫足于克洛蒂身旁,微阖起瞳眸似乎又在回忆着什么般,身着西式的衬衣外套稍显正式与肃穆之感。而其身隐匿于树林阴翳的昏暗间,冥冥中与身边的少女形成了强烈反差。以及后方悠然漫步而来的二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此时的状况,那居左与雪凌有几分相像的女孩悄然加快了脚步,吊梢眼的红眸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周围的情景,不禁有些发懵地扭过头来,可又正好撞上了弗罗沃兹嘲讽般的面容。
“嘛,雪绒,你什么时候又和那些杂鱼混为一谈了?呵呵呵,审判什么的,真是有趣不是吗?”弗罗沃兹似是刻意嘲笑了对方几句,那暗蓝色的瞳孔高傲地注视着雪绒愈渐通红的面庞,于此又像是十分轻佻地一笑了之。恰时只觉对方支支吾吾想要道出什么话语来辩驳,红眸狠狠瞪了弗罗沃兹一眼来表达自己的怒意,可此时却被克洛蒂那骤然发出的空灵女声所压抑,只得将愤恨掩藏于心,强装镇静聆听那话语。
“那么,我就再问你一遍好了,罗莉玛丝,我悲怜的天使啊。你的选择呢?哦呵呵呵。”如试探般的声静悄悄地触及心扉,而罗莉玛丝却有些惘然地站在那处,倒三角紫瞳于昏暗中窥望着那少女的身影,竟不禁流露出虔诚及又踌躇不定的情愫,那双手缓缓地握紧置于胸前作祷告的姿势,待身在刚想要单膝跪下之时却无故地凝滞。顿时中那堕落天使无力地摇摇头,以虔信的声低语道,“命运神灵殿下,罗莉玛丝的决定可能要令您失望了。”
“是这样吗?那么……”克洛蒂空灵的声顿时透彻出阴狠的意味,银灰色瞳孔恰时扭曲流露出目空一切的高傲神色,那阴郁而连贯的笑声仿佛要穿透耳膜般,徜徉在心扉间不由使其为之一怔。与此同时阿丽西雅却举起巨剑快速冲至罗莉玛丝身前,乍出寒芒的剑刃抵挡在对方的胸前似在捍卫友人般,挑衅似的笑容在她不知觉间扬起,而暗绿瞳孔立即迎上了弗罗沃兹那暴虐嗜血的暗蓝瞳眸,可对方却又不知何意味地对身后使了个眼色,随后便手持战斧向阿丽西雅的身猛然劈去。
同刻,隐匿于暗处的那双红眸鄙夷地斜睨了晨曦一眼后,雪绒随而微启唇瓣似是低喃道古老的咒文。而又几乎于话音毕落之际,几个交错连结的银白小法阵骤然腾空而出,煞眼的光在法阵的符文中飞速辗转终汇集于一点,顿时间明亮的光辉刺痛瞳孔使眸不住紧眯。那光柱在对方未曾察觉到之时猛然向其身攻去,而晨曦也顿刻意识到那股灼热,踉跄地躲闪方才将那攻击避过,恰时那光柱毫不留情地冲击在土地上,烧焦土壤突兀散发出难闻的气息。
“哈?被你这家伙躲过了呀……但是。”耳畔传来雪绒那略带愠怒的声,只觉她似烦躁地瞥望了一眼那正处于激战中的弗罗沃兹,随后只身迈步行至晨曦身前饶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不顾对方异样而又更为愕然的眼神,竟于出其不意间猛然举起那法杖向她拦腰截去。与此同时晨曦似乎明了什么般,待她身快速向后退的一刻,那把死神镰刀竟撕破空气的夹缝,顿时间再现于疑似惯用手的左手中,随后迅速与那法杖的柄部相抵。
而于另一处,那似是名为洛斯特的少年缓缓步入两方交战的夹缝间,银白碎发毫无阻遏地随风飘荡悠扬,丝缕若雪般的银发融入天际的那处湛蓝,朦朦胧胧仿佛月光挥洒于夜幕,那双银眸却已然被过长的发丝所掩映,澄澈平静彷如渺茫的宇宙,隐约间仿佛绝美的冰凌花绽放在那瞳孔,终是沉淀为点点星光消迹于眸。他那指节分明的手像是已长久握着那把长剑,此时只是静静步至雪凌面前,瞳眸窥视着对方却悄然掠过一丝释然,与此同时那剑身乍时辗转出冷芒,在快速突刺入雪凌的身时竟恍惚一撇令对方避过,似乎是特意警示对方般再次收手,随后却又更为正式地猛然击刺而去。
那法杖稍显吃力地抵挡小刻,正处于弱势的雪凌方才艰难地避过洛斯特迅速而毫不拖沓的一击突刺,深粉色长发散乱在劲风中就如泼墨的潭水,徜徉在凌厉的剑气下犹有削落的几缕,终与尘埃相融化作遗落的产物。而那黑紫色防御型法阵恰在雪凌踉跄跪倒时腾空骤现,顿时间将二人阻隔在屏障两侧,待雪凌紧扶法杖缓缓站起时,漆黑锁链从天际两侧的法阵中竟若蛇般猛然夹击向洛斯特的身,冥冥中又仿佛要织成密集的网来阻止对方行动。
可对方却似乎毫无在意地持起那长剑,迅速避身敏捷地躲过了那锁链汇聚的罗网,在剑刃寒光辗转斩断那坚硬的链条后,他却仿佛已然明了般,那长剑的剑尖干净利落地刺击入法阵正中央的咒文。而顿时间那法阵竟支离瓦解化作了点点星芒,消逝于瞳孔沉静的银灰色内,终唯有无尽的淡漠永存。可与此同时他却轻踱步接近雪凌的身,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突刺竟令对方无法控制地倒下,深插入的剑刃穿透厚厚泥土直至凝滞的状态,而那刺击仿佛是在那时刻意偏转了个方向,却不免渗人。
“请务必不要再接触此事,这不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冰冷而无感情残留的声机械似地回响在耳畔,洛斯特那双银眸隐匿于昏暗处静视雪凌长久,那指节分明的手顿时施力将长剑拔出。他高挑的身形此时背光而立,却于隐约间带着莫名的熟悉与慰藉,那银白发丝忽的絮乱遮掩了那若止水的银眸,头顶微翘的发转瞬低垂在发缕之间,西式装束依旧整洁仿佛毫无方才经历战斗的迹象。与此同时他庄重地点点头,只身便不紧不慢地向克洛蒂那处步去,却已然若无事人。
隐没在法帽阴暗间的那双红瞳,此时却无声无息地阖起,良久后唯有苍凉的芒光掠过微睁的瞳眸,那堕天使如此虔诚的面容映入瞳间,久久凝滞化为了心灵中一份无法抹去的印象。苍白细瘦的指突兀地扶住法帽帽檐,微弱地下拉似是在窥视着周围,可雪凌却顿时摇晃地站起身,双眸间充斥着无比的惘然或是无知无觉,淡漠空灵的声无力地低语仿佛是在祷告救赎,“抱歉,我可能要……逾越本身了。”
堕天使的审判,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七十二章:救赎
血腥的风喧刮着面庞,使那抹苍白渗透出生疼的痕,黑色裙摆被那突如的风所卷袭浮动,仿若魔鬼步下的影子絮绕在心头,久久停驻却不愿离去分毫。树叶窸窣地摩挲叮咛道薄如蝉翼的轻响,饶觉几片枯黄的叶不禁狂风的吹刮喧嚷,唯有留念似地凝视了一眼曾时枝头的嫩芽,随刻便只身悠扬地旋转于天际,尚存淡淡的影在红瞳间徜徉,终是无声无息地飘落,归为落尘坚守住那易碎的幻梦。
“审判,开始了呐。我堕落入黑暗的天使,罗莉玛丝。”空灵而挟带着宣告意味的女声顿时重击在那灵魂的痛处,而与此同时克洛蒂那连贯的冷笑声缭绕着耳不免令人窒息。那银灰色瞳仿若藏匿着星河般澄澈空明,可此时却狂妄地扭曲尽现其内的空无一切,于昏暗下那嘴角狰狞地咧开仿佛在嘲笑着什么般。但随刻克洛蒂那上扬的嘴角却又平淡地抿起,将笑容收敛之时那身缓缓步近罗莉玛丝,双手似天使羽翼那样向两畔张开,就像是在迎接着她迷惘的信徒,诡异的声线刻意抬高充斥着彻骨的寒芒,“就让我,来带给你救赎吧——我悲怜的堕天使。哦呵呵呵呵~”
“你这家伙,快给我让出路来!”似是极力咒骂而出的声与那狂风的喧嚣融为一处,与此同时阿丽西雅在对方战斧即将触身之时奋力朝后方一跃,待稳当地落地掀起灰蒙蒙的尘土后,那右手快速将背后的巨剑猛然抽扯出,随后腿有意识地一蹬地使自身与弗罗沃兹相迎。那剑刃在对方战斧的几次劈砍之下却纹丝不动地坚守,顿时间双手竟有力地握住剑柄撕破敌人的防御直抵头部。
可弗罗沃兹却于此阴冷地一笑,在只身仓促地俯身躲闪中,那手随刻竟恍惚紧握住了巨剑的剑柄处,而腿膝并带突如其来地猛然溃击在对方的小腹,顿时令阿丽西雅无法控制地倾身紧捂其腹。而她竟又快速举起战斧想要劈向对方的脖颈,但那巨剑却恰恰是于此抵御住了那强势的攻击,蓦然只觉阿丽西雅压抑住疼痛艰难地站起身,一抹胜利者的笑意绽放在嘴角仿佛是在嘲讽着对方般,暗绿瞳孔充满着坚毅与无法抹除的信念。
“哈哈哈哈,老娘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认真的!但这次,可并不能再放任你们所为了——”弗罗沃兹不羁的声此时流露出嗜血的狂热,一抹寒芒掠过瞳孔仿佛绽开了圣诞花凌厉的线条,那血色沉淀在眸间与凌乱的淡蓝发丝悄然融合。而与此同时那宽大的圆顶白帽被她缓缓拉下掷于地,战斧在右手的把持中迅速向阿丽西雅展开一系列迎击,周身狂放的风愈为恶劣地喧刮着,呐喊着将那股凌厉带往了另二人的战场。
“我应该叫你——晨曦小姐对吗?”傲气而无任何所谓的委婉的话音骤然传入耳畔,红眸中充盈着烦躁以及明显分神的意味,而雪绒随刻又狠狠从与镰刀的交缠中收回法杖,那身形快速向后一跃待离对方有一定距离时,轻启的唇顿时抖动低喃起远古的咒语。恍惚间纯白的法球聚集在自身正上方,仿若电光辗转交加终形成能量的产物,将四面映照地煞白无比。她那一头深粉色长发因喧嚷的风而凌乱于天际,右手柱牢法杖快速向晨曦的方位指去,那面庞在煞白中隐隐呈现出一抹笑意。
“我告诉你们这些无药可救的人,这一切都完完全全,已经结束了啊!”伴着固有的趾高气扬,那充斥着不认同意味的声彻彻传来,似是想要力图警醒面前的人。蓦然觉位于雪绒正上方的魔法球骤忽向晨曦地处的位置卷席,混沌的尘埃被那股力牵引着呼啸卷起,饶有破空之势的能量压抑着对方使其无法喘息。而晨曦恰时迅速翻滚入接近雪绒的位置躲避,敏捷的身不顾那股灼热触及皮肤,又仿佛已然明白怎么对应般,她那身形顿时与施法者擦肩,在对方耳畔低语小声却使那女孩骤然一怔,“这还并未结束。”
“什么!?”瞬时雪绒似乎发觉什么异样般,那骤缩的红瞳中顿时映下了煞白的光芒,深粉色发丝为突如的灼热与风所拂起,絮乱地缭绕在天际那处苍茫久居不下。与此同时那手握紧法杖抵挡在胸前,似是解除魔咒的声朦胧而虚幻地徜徉于耳畔,空灵地触及心灵仿佛能与之交融般彻彻回响。而顿时间已然卷袭向只身的魔法球竟在那咒语的作用下灰飞烟灭,化作无法透知的光芒消逝在双瞳间,终为沉匿若寂寂无声燃尽的烟火。
“我们会救出她的,就算是忤逆神灵。”晨曦此时的声却如此果决,或是久久在坚持着那一虚无缥缈的信念,那长久以来压抑于心的威压感从话语的每一处吐露而出,冥冥中使雪绒不免凝然发愣,顿时语塞只好抿唇不语。随后那法杖与死神镰刀的柄部狠狠相迎似是要做最后的对决,鲜艳的红发在那股劲风的作用下忽而凌乱地飘拂起,将那双红眸尽数显露与其相接,那耀眼若焰的红融入幽深的暗红间,却愈加凸显出坚毅凛然。
银眸依旧了无感情仿若波澜不惊的海,于无比的静谧中那虹膜仿佛沉淀了星芒,柔逸的发丝伴着微风絮绕着耳缘,隐约将瞳孔掩藏在纷扰的发缕间,却只是静默地阖起,无声无息。那名为洛斯特的少年将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不紧不慢地步至克洛蒂身旁,却只觉对方忽得一愣随刻悄然停止了话语,银灰色眸中流露出一如既往的戏谑,那声稍后便刻意压低几分缓缓道,空灵中却不免渗人,“啊,洛斯特,你来了呐。那就……”
顿时间,耳畔回响起剑刃猛然出鞘的声,那堕天使倒三角的瞳孔凌厉地睁开,似是果决的神色掠过双眸终归为冷芒,随刻那右手快速扯去左眼的眼罩丢掷于地,仿佛是以此表达自己与神灵抗争的信念般,紫眸于那弥留之际再次瞥视了一眼身后的同行旅者,却无奈地阖眸似乎是回想着曾经往事。与此同时只觉克洛蒂竟毫不在意,倒颇为狂妄地缓缓迈步靠近罗莉玛丝的身,不知何时那一叠塔罗牌于空气的夹缝中掉落沉于指间,诡异的牌仿佛拥有了生命般连贯地回转在她的身旁两侧,却又于刹那间顿显尖锐,伴着飕飕的杂声直指罗莉玛丝。
“命运神灵。”无比颓然的色彩充斥在那低声呢喃间,却将心底中无法释怀的虔诚情愫一一抹去,最终只余留那仿若冰霜的无尽严寒。残缺的瞳与唯有的紫眸,仿佛隐隐将那面庞分割为不相容的两处,漆黑发丝兀自絮乱在血腥风浪中,朦胧间就若与身后完全乌黑不见底的羽翼合二为一。而待罗莉玛丝那身迅速而敏捷地躲闪过几个塔罗牌后,却被紧随而来的几张牌狠狠穿透衣物边角压制在地上,可那牌竟仿佛拥有千斤重量般,将她的身牢牢紧锢任凭挣扎。
“你的命运,也许就是这样的呐。罗莉玛丝,我曾经圣洁的天使啊,咯咯咯咯~”克洛蒂那空灵的话音伴着银铃般的笑彻彻传来,就像是在嘲讽着眼前堕天使的种种行径。那银灰色眸间悄然掠过一抹似是挑衅的神色,随刻银白发丝在其身于罗莉玛丝旁蹲下时飘悠地触及对方的面庞,可恰时迎来的却是对方的奋力挣扎。稍后克洛蒂的手轻佻地紧锢起罗莉玛丝那分明的下颚,面庞毫不忌讳地接近仿佛即将与其触接,那低语的声回荡在那耳畔似乎是刻意的提醒,“来看看那牌吧,罗莉玛丝。”
蓦然间,罗莉玛丝唯有的紫瞳顿时骤缩了几分,只觉那牢牢禁锢其身的塔罗牌却似是刻意挑选出的般,分别为逆位的愚者、倒吊人、命运之轮,以及尚未分清处于何位便已消迹的审判牌。而此时克洛蒂食指与中指贴合之处竟悄然由光芒汇聚而成了名为高塔的牌,在对方的瞳前晃悠一刻,顿时间在此的塔罗牌竟支离碎裂化为了点点星光,那透明的双翼乍现在紫眸中虚幻若童话,圣洁的柔光压抑了堕天使羽翼的漆黑,温和地掩藏了二人的身形,终唯有纯白映入瞳孔化作真实的虔诚。那声空洞而淡淡地传入耳畔,仿佛在询问着那堕天使,“来吗?我令人悲怜的天使啊。”
“不要听那家伙胡说八道!罗丝。”阿丽西雅那声骤然抬高了几分,似乎想以此来警醒那陷入迷惘的天使重归振作,暗绿双眸却在那话音毕落间迎上了弗罗沃兹的瞳,霎时间巨剑与战斧的纠缠掀起了茫茫尘土,而对方扭曲的瞳眸中渗透出猩红仿佛是在嘲笑着什么般,随刻那凌厉的攻击向阿丽西雅狠狠压迫而来,可耳畔却顿时回响起弗罗沃兹讽刺般的声线,絮绕在心头竟无能抹去,“你现在,还能去哪里呢?”
“罗莉玛……”淡漠的声中隐约流露出未曾有过的情愫,仿佛是油然心生的挽留之意渗透于话语的每一角落般,却始终如此的苍白,或只是无能为力的颓然罢了。不远处的雪凌缓缓拉下那帽檐使瞳隐匿于其间,昏暗中那诡异的暗红瞳色却愈加渗人,泛白的指节紧扣裙角竟悄然无助颤抖。而只身却仿佛在一刻时猛然瘫倒在地,唯有法杖的支撑带给心灵无言的慰藉使她努力站起,可那瞳间之景却于此骤然化为黑色,像是幕布猛地滑落隐藏了视线,终唯有一片空白残存于脑海。
可与此同时,那佩戴素白手套的手指却与克洛蒂的手静静地交叉契合,仿若神灵重迎那堕落入凡间的天使,那少女银灰色的瞳高傲地静视着单膝跪下的人,绝美的笑容绽放在面容就如胜利者般孤高,朦朦胧胧间绘出了一幅圣洁的画作。猛然之间,银白色的命运法阵若银莲花绚烂地绽放在脚底,光芒虚幻而愈加扭曲地笼罩了二人的身,隐约中克洛蒂似刻意朝那旅者的方位莞尔一笑,可顿时神灵与堕天使的身影便消迹在那纯白间,就像是未曾涉足此处般,彷然如梦。
随着一声苦涩的响徜徉,阿丽西雅猛然持剑无力地坐到地上,那剑刃流溢出冷芒却顿刻保持着刺入土壤的姿态,无比呆滞地凝固终只余留一寸的寒光。与此同时她似乎在以此来表达自我的愤懑,那随性而毫不拘谨的坐姿仿佛在对敌方发出挑衅般,暗绿双眸隐没于昏暗间悄然掠过无法释怀的痛楚。可恰时只觉弗罗沃兹深感同受般凝视着她许久,随刻收起武器,便双手扶头无声无息地离去。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雪绒只身向后一跃,顿刻垂手使法杖靠身呈横态,略微黯淡的红眸与对方那艳丽的鲜红相交小刻,却悄然阖起若冥思。而晨曦却呆滞地站在那处无言,随刻便平静地将黑袍的兜帽戴上拢起了那头火红的发丝,就像是以此来缓和自己寞落的心神般,颓然垂眸不知在忆想着曾时的往事。可由心恍惚时那名为雪绒的女孩却即将踱步离开,晨曦仓促的声回荡在微风中,缥缈间却愈为迷惘,“请您告诉我,玛丝小姐她……”
“她将会经历斩翼之刑——但在那个刑罚中存活下的天使,可不足百分之三啊。”此时弗罗沃兹那似是无所谓的声彻彻传来,她暗蓝的眸子高傲地向晨曦斜睨了一眼,那声轻笑着仿佛在嘲讽般打破了当前的僵局,却又像是宣告道此时严峻的局势使人心一怔。而她那手指随后兴奋十足地顺着自我的淡蓝色发,一抹狂热的光芒掠过瞳间仿若是她对于刑罚油然心生的崇尚。顿时那声接过上一句话语道,就像是对那迷惘旅人刻意的警告,“啧啧啧,你们呐,就不要再抱有什么鬼希望了,和神界作斗争可没有好果子吃!”
待那话音毕落之时,四周却终归于无比的寂静。暗红瞳孔无力地睁开尚存一丝挽留,深粉色长发凌乱地披散在雪凌的肩头,悄然间被那淅淅沥沥的小雨所沾湿,那法帽耷拉低垂迫使雨水若叮咛般淡淡地顺其淌下,而恍惚时分那苦涩的雨滴落在额头,沉静的划下若惆怅的酒水,终是沉寂于衣襟化作一抹微寒渗透入肤。罪孽的红眸间朦胧地映下那细雨中的身影,惘然却若梦境那无法释怀的人,声淡然的叙述似缠绵入雨水的苦涩,“我奉劝你们,请不要再行无用之举。”
说罢,那少年的身便隐匿于茫茫的雨丝间,纵然消迹不见了踪影。而二位神使也互相使了个眼色,悄然离去只留旅者无力地沉沦于雨的洗刷,那空荡荡的脚步与雨滴流淌的声相融汇聚,就像是灵魂奏响的圆舞曲,悠然却又如此的惆怅。视野在湿凉的雨雾中愈渐朦胧虚幻,可恰时间雪绒迟疑般的声徜徉在雨中,顿刻惊动了那旅者的心神,“如果你们执意要去神界的话,居住在这森林深处的那个老太婆估计能帮你们一把。当然,我这话才不是来帮你们的呢,只是单单怜悯而已,别自作多——哈,弗罗沃兹,我这就来,什……什么呀?我才不会和那种连同伴都救不了的家伙说什么鬼闲话啊,啊哈哈……”
“……她的话真的可信吗?”晨曦却只是低声呢喃小句,那话音挟带着半信半疑的意味于耳畔絮绕,鲜红色彩的瞳孔稍刻隐匿在缕缕发丝间,仿佛在遗憾自己的无能为力般,静静地低垂眼睑。可身边的阿丽西雅竟坚毅地持起巨剑重新背于身,暗绿瞳孔中流露出一抹毅然的神色,顿时间那身纵然步入雨幕中刚想离去,而于此那话音像是在努力使自己振奋而骤然发出,“一起来吧,各位,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来救出她的。毕竟,她是我们的伙伴啊!”
那声融入雨水间就若无休止的音符,淅淅沥沥地滴答在土壤上仿佛是那最后的弥留一望,却依然渺茫地消迹于耳畔,终不见话音残存的影。人偶般的女孩只身处于雨间,静静地单膝跪下将那眼罩拾起,揣入怀中就像是在挽留眼罩的主人般,纵然无声无息地回转,悄然离去彷如奏响了雨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