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睡。神山白磁撑着像有石头垂着一样重的眼皮,被亮蓝的屏幕摧残了一小时有的眼睛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有些潜在犯似乎总觉得半夜作案比较容易成功──管它是不是真的──前个晚上他们这系才结束了长长的事件,本以为能好好睡个觉的结果却是睡到一半被紧急召集──老实说这比完全没睡还痛苦,就像完全空腹跟只吃点东西但还是很饿这两者之中,后者更空虚一样,完全没能睡好。
这次就连老是踩着死线交东西的小次郎都洋洋洒洒地挥洒完脑汁,回床上去睡了。整个办公室除了进度异常地慢的神山和不断敲字的中慈马以外没有其他人。
啊啊啊不能睡……她把手往脸上一抹,就算想吃点喜欢的苹果寻求安慰也没办法,这些天太忙了,连去拿颗水果的时间都没有的程度。她也不是咖啡派的,就是要喝也会加进一堆牛奶砂糖,那样可完全没效果。
平常的话神山会选择回自己房间好好睡一觉再待在房间写,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报告之后再说,总之前天事件的尽量今天交出来。』
回想起中慈马隆正经的神色,她的心里不知为何就浮起了一股使命感。为什么要有这么自虐的使命感呢?他也说尽量嘛。可是就是想维持好印象在啊。为什么?执行官可没有什么升职说,加薪不加薪的对大部分人来说也不痛不痒,讨好监视官也得不到太多好处。
所以是因为?因为──
「我喜欢你……」
「妳说了什么吗?」
「──!?啊痛、」
啵地就这样从嘴巴里掉出的细语似乎被中慈马捡到了些许,神山吓得猛然要站起身,都忘了自己腿部上方就是键盘,被西装裤包覆着的大腿以相当的气势磅地撞上键盘,又因为惯性而摔回了椅子上(还转了个半圈),神山仰头按着发疼的腿发出了无声的哀鸣。天啊,这比被机器人摔了还痛……
「……还好吗妳?」
「没、没事……」她闭上眼咬咬牙。
糗毙了。难得办公室就剩他们两个……虽然是加班再加班的结果。
虽然刚刚被痛得清醒了一会儿,但很快地睡意就加倍涌了回来。睁开眼,天花板上沉色的风扇转啊转,看在困得可以的神山眼里和魔术师的催眠术一样,规则的转动看着乏味又却也慢慢将人拖进意识的深渊里。
不能……睡……
总觉得好像有听到谁在喊她,但对现在的神山来说,睡梦的世界比苹果或其他东西都要来得有吸引力……
「……山、神山!」
……嗯?硬是被熟悉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世界,神山愣愣地重新把眼睛睁开来,昏沉的脑袋勉强重新接收起外界信息。
先是属于男性骨节分明、肤色健康的手,再来是因为低头而垂在脸边的白发,和自己发上的人工染料不同,天生的,手感应该好很多吧。
还有红色的……眼睛……
……
「啊、啊啊啊啊是──!?您您您喊我不不好意思我──」
这下不醒也难了。神山倏地挺直了背,慌忙又结巴的说话方式好像被另一名监视官给传染了一样。催眠术啊苹果啊什么都不会比中慈马站在自己后面喊名字这件事更有威力了吧,并不是因为中慈马作为上司的压力,而是别的方面、更深一点的。
中慈马左右看了看办公室又转回来问:「还能继续吗?」
「是、是的还能继续的!」
细长锐利的红眼里头明显透着一点不信,她的脸色现在看上去差到中慈马都不相信的程度了吗?伸手去捏捏自己的脸,不行,总觉得得照照镜子,真的给中慈马看到糟糕的模样的话还是干脆回去睡吧?不不难得的两人空间妳要就这样放弃吗神山白磁!
「……不过能麻烦您帮我拿杯咖啡吗……?」
「知道了。」
跶、跶、跶、跶……皮鞋的声音就这样远去,神山默默地把一直仰着的头直回来,侧过去──用力撞上软硬适中的椅背。
妳干什么叫上司给妳倒咖啡呢笨蛋笨蛋笨蛋──!明明就不是咖啡派的!明明是上司!明明!脑子里有无数的小白磁翻倒了办公室的桌椅,全部冲向倒在椅子上的那个搥打拍打,啊啊这可是连自己都要嫌弃的举动了。再见了好印象,我会缅怀你的。
往前趴上冰凉的桌面,神山看着中慈马离去的那个门口,叹气。
神山白磁,职业执行官,十八岁单身。
现正绝赞单恋中。
【对象,中慈马隆】
OMAKE:
白发的女孩已经在冰冷的办公桌上陷入梦乡。
中慈马隆啜了口手上那杯黑咖啡,把另一手的那杯放到她的桌上,跶、跶、跶地,走回了自己的桌子,顺手把不必要的提示声给关上。
风扇运转的声音、偶尔和桌子敲出轻响的杯子。
【她的恋心,他还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