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与重逢
*如有OOC或不妥请不要大意地戳我!
1、
五年的时间有多长呢?
对于一些鱼类和昆虫,可以繁衍成百上千代。
猫咪和狗狗已经度过寿命的一半。
鸟儿还年轻健壮,翅膀强健有力。
而人类的孩子才刚刚要正式开始关于这个世界的学习。
那么,倘若不为人所知的地方,有着特别长寿的生命,那些加之于人如同刀剑加身,带来别离与痛苦的“岁月”,在他们身上,不过像春天的细雨渗入大地,像微风吹拂过巨大的岩石,像羽毛飘落在寒冷冬季结冻的湖水上,像水滴汇入大海一样,假如真有这样的存在,在他们眼里,五年有多长呢?
戴着银冠的少女站在山巅上,看着脚下的城市。
曾经被烈火焚烧过的土地,已经为青绿色的柔软野草覆盖,坍塌的焦黑石块换成了光滑的琥珀色的石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被填塞的泉眼重新开启,被践踏的花圃重新种上了各种颜色的郁金香,工坊、教堂和学校又有人进进出出,充满了喧闹声,重新焕发了生机。
只有城门前那座雕像仍然维持原状,城市的人民没有把它敲碎移走,而是让他维持了在战火中受到损害的样子,用来提醒大家不要忘记那场惨烈的战斗。
那是像小山丘一样高的战士雕像,战士戴着头盔,只有眼睛、鼻梁和嘴巴露在外面,他的身上披挂着铠甲,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剑柄上镶着亮晶晶的宝石——那不是真的宝石,而是闪亮的玻璃,但孩子们都相信,那是无比珍贵的珠宝。因为这是受人尊敬的战士,也因为还没有人能爬得那么高,到近处看一看那些红色、深蓝色和金黄色的晶体。
在炮火之中战士的雕像被毁坏了,可是,偏偏毁坏的样子非常特别,不是向前倾倒,也不是仰面倒下,也不是胳膊被打断或者脑袋可笑地滚到一边。
他的胸膛以下出现了裂痕,然后整个上半身滑落下来,连同手中的长剑一起,深深地插入脚下柔软的土地。
看起来就像他弯着腰,用剑撑地,顽强地不肯倒地,直到最后一刻也要守护身后的王国一样。
战士还没有放弃,我们也同样不能倒下,神灵一定还在保护我们,让我们拿起剑来战斗吧。
于是士兵们大声呼喊,勇猛地向前冲去,驱散挥着长矛和巨斧的部队,像一道堤坝,挡住了想要长驱直入的敌人,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你看到了吗,公主在心里大声呼唤着。
这就是我们的五年啊,火焰可以熄灭,伤口可以愈合,树木可以从焦土中重生,毁灭的家园可以重新站立在大地之上,折断的剑也可以重新熔炼。
你回去的那个乐园幸福而又平静,时间在那里几乎不会流逝,再也不用承受衰老与疾病的痛苦,不用迎来生离死别,那里也没有战火和流血。
但我一点也不羡慕你。
因为我们也有像你们拥有的一样,无法被岁月腐蚀的事物,还有着你们所没有的,创造和重生的能力。
公主用手捂着脸,不禁发出声音。
“我一点也不羡慕你。”
可是,虽然这么说着,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眶中流出,从她的指缝间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沾湿了她脚下的青草,像露珠一样跳跃起来。
她还是非常,非常伤心。
这个时候,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
“五年的时间对我来说,不过是像困倦的午后合了一会儿眼睛,像你们人类叹息一声,咽下一口茶水一般的功夫罢了。”
“但是,我明白,那短短的时间,假如经历了你们所认为重要的事,和你们所重视的人一起度过的话,对你们就是无可取代的永恒,比乐园里的日子还要幸福。”
“所以啊……”
那个声音变得开朗起来。
“又聪明又努力,十分懂得各种事物的价值,一直充满热情地生活着的你,也一定能够等下去。”
“因为我还在你身边,你抬头看看那晴朗的天空,仔细听听耳畔的风,抚摸一下柔软细嫩的树叶,看看婉转啼鸣的鸟儿,我就在你周围,环绕你的各种温暖的东西之中。
“然后,也许下一个五年,或许再下一个,我会以新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到那个时候,你可一定不要忘了我,要立刻认出我来啊。”
听到熟悉的温柔声音,少女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终于露出了笑容。
2、
男人翻着手里的绘本,以纸折叠的楼阁从书页中矗立起来,他接着用手指拨弄封皮下面小小的手柄,于是书中的人物开始在书页之间走来走去。
刚才还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女孩总算止住了哭声,把手里用丝带绑着的小盒子放在地上。一边慢慢缓和着抽噎,一边把手伸向那本书。
男人合上书,把它递给女孩,封面上画着身着甲胄的金发少女,以及银色的龙。
这是最近很畅销的绘本,讲化身为少年战士的龙协助人类战斗的故事。虽然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不太容易理解,不过因为做成了立体书,图画也很精美,还是相当受欢迎。
“五年的时间有多长呢?”
女孩又擦了擦眼睛,把视线移向上方,似乎在努力估算着那个长度。
“好像很久的样子,再过五年,我就十三岁,该上国中了。”
“五年对于花太来说就是一生的寿命了。”
男人看到女孩又要哭起来一般咬着嘴角,连忙摸了摸她的头。
“不过,花太是去了那个‘乐园’,而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将来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说不定不用等那么长时间,不久,它就会拿着细剑,戴着小小的头盔,披着披风威风凛凛地在你的梦中出现哪。”
女孩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她把书塞进随身带的挎包,将小盒子放进脚下挖出的小坑,接着把挖出来的土盖上,那里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坡。然后她煞有介事地,把两支小树枝交叉在一起,用绑头发的绳子系紧,插在那上面,
做完这一切以后,她站起来掸了掸手上的泥土,向面前的男人鞠了一躬。
“谢谢,有点吓人的叔叔。”
男人目送着女孩沿爬满了青苔的深色石阶向墓园外面走去,消失在阳光也无法穿透的金色浓雾中。
啪,啪,啪。
身后传来轻轻的掌声。男人转身,看到一个人影从树荫中出现,一副拼命忍住不笑出声来的样子。
“你真会哄小孩啊。要不要在幼儿园找一份工作。”
对方面容仍然显得很年轻,稍微卷曲的水色短发下垂到眉毛上方,像猫一样的琥珀色眼珠带着狡黠,只是有一只变得黯淡了。
“不要开玩笑了。”男人以微笑向他打着招呼,接着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你也看到上次那场战斗,让这个城市变成什么样。为了制造有利于战斗的结界,她在世的亲人都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真是非常愚蠢啊。”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也收敛了笑容,轻轻地摇着头。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拜你所赐,那个孩子也开始明白‘死’的含义了吧。”
“……假如这样能让她更珍惜活着的每一天的话。”
“这话由你来说真是奇怪。”
青年叹着气,用力舒展了一下身体,向前迈步走去。
“五年的时间有多长呢?”
他头也不回地,模仿着刚才男人的语调,以书中的语言发问。
“……虽然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乐园,离开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战斗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是我同意,‘和所重视的人一起度过,对于我而言就是无可取代的永恒’”。
仿佛因为这个回答,青年的脚步顿了一顿,男人就抓住这个机会从树下的长椅上站起来,走到同伴身边,,两人一起向与女孩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墓园的深处走去。
“话说回来,花太到底是什么啊。”
“……是仓鼠。”
3、
自从能够像人类一样,合眼以近似“睡眠”一般的状态度过夜间的几个小时以来,瓦兰德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那副光景了。
那漆黑一片的,没有星斗的苍穹,既不像休假时去过的深山或旷野,仰头就可以看到浩瀚无边的星海,也不像几乎没有黑夜的繁华都市,即使在该入睡的时间,也到处闪烁着霓虹。
那里只是纯然的黑色,除了一轮苍白的,毫无变化的月亮,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创作者只是屈尊恩赐,敷衍地在他们能够看见的地方抹上了黑色,好让他们回忆起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一天的时间是分为白昼与黑夜一样。
就算是这样宁静、冷漠,显得空虚无聊的地方,也充满了另一种形式的“生命”。
到处是窸窸窣窣的,跑动、跳动、咬噬、奔逃、劈碎对方的头颅、咽下对方的血液,以獠牙撕裂对方的身躯,为了维持自己存在而拼尽全力的“生物”。尖利的呼啸和低沉的吼叫随着风声传来,掠过起伏的沙丘,飘散在像轻雾一样,扬起的一阵阵银色沙尘之中。
那便是他们最初被赋予的意义,只是利用他们死亡之时灵魂的残缺,让那份渴求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急迫,让丧失意识与好不容易获得的第二次‘生命’的恐惧驱使着他们相互践踏、相互咬杀。最后再将其中最强的套上枷锁,当做牵制对手的凶猛野兽。
但现在,可以不用再扭曲自己的意志,不再被人利用了。
那里一定还会有战斗,但也会有相应的秩序,想要抹消其他存在的杀戮者,会做好受到惩罚的准备。
月光下的白沙变成什么形状了呢?废墟般的宫殿现在是什么模样呢?
还有他们,经历过那场战斗的伙伴,现在还好吗?
这么问或许太失礼了 ,具有活下来的实力,一定已经成为不可撼动的领袖了吧。
那么,他们在平静下来的那个世界,会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生活呢?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再令人紧张不安,而变成了一种鼓动,就像作为人的时代,震耳欲聋的号角鼓动着心脏,让胸腔里的血液高鸣起来一般。
“回来吧,回来吧,你是属于这里的。”
他睁开眼睛,用耳朵捕捉着黑暗中传来的声响。
——不对,不对,我已经好好告别过了,我是……我想要与‘人’一起在这片土地生活啊。
他把手伸向胸膛上的空洞。
——这里已经不会再传来痛楚,也不会再仿佛永无休止一般地咆哮了。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不再理会那个声音。
“可是……”
那声音慢慢变得轻柔微弱,带着哀伤和犹豫,仿佛考虑很久,最后似乎决定了,以结束一般的口吻总结道。
“有什么要发生了。”
蓦地,巨大的深海鱼类一般的黑影从头顶上迅速游过,没有一丝光线的室内,宁静的空气像琴弦被拨动一样,抖动起来了。
瓦兰德低头看了看,身边躺着的人仍在睡着,胸膛均匀地起伏,发出平静深沉的呼吸声。
——对不起,我必须要去……
仿佛预感到什么似的,他非常不想离开这个房间。他握着门把手,从大厅的窗子朝外看。月光投射下窗棂附近植物的影子。
这栋不再是“新”家的房子外面,爬山虎已经攀登到三层楼高的地方。
4、
五年前的那场混乱,在普通的人们眼里,是在冬春交替,天气刚要转暖时,多地同时发生的一场大地震。
伴随着可怕的、突如其来的轰鸣,柏油马路裂开了口,高大的楼房瞬间倾塌,随之而来的还有天候的激烈变化,气温骤然变冷,普通的临海城市竟然在短短几个小时变得像极地一样。鸟儿从空中坠落,野猫和野狗蜷缩在小巷的角落死去,树木的新芽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的冰球,公园里的湖水刚刚解冻,竟然从表面到湖底冻成一整块冰。
那种现象直到现在也无法得到解释,人们只记得很多人受伤,很多人丧命,花了很久才让街道恢复原状。
而不为人知的世界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是在专心对付叛逃者,静灵庭在现世的活动减少了。灭却师们分散在各地,破面则几乎全部返回了虚圈。完现术者的数量本来很少,他们大部分选择了明哲保身的方式蛰伏起来,消失在人群之中。
但是,与任何时候一样,现世依然存在因为苦痛折磨而变得凶暴的灵魂,不如说比平时更多了。
和伙伴一边旅行一边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靠着消灭,或是“捕食”那些被称为“虚”的东西,非人之物维持了自己的存在。
等到现世逐渐平静下来,他已经储备了相当的力量,也学会了慢慢控制消耗,过上了与普通人类几乎没有区别的生活。
再后来,身着黑衣的死神重新开始在现世活动,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灭却师也开始以自己的方式贯彻他们的意志,完现术者则基本不介入斗争。大家就这样互相窥探、揣测,暂且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
而最近,虚的活动似乎更加频繁了。原本应该静静离开现世的灵魂加快了虚化的速度,而且仿佛被什么刺激一样,开始吞噬其他灵魂。
对前15刃来说,这种现象让各方势力更加忙碌起来,从某种角度来说避免了彼此的冲突,其实算是一件好事,可是,不正常的事情总让他感到担忧。
夜风轻轻吹过开着紫红色花朵的树木,他看到刚才巨大的黑影已经滑过沙滩,游进浅海。
在月光下,那个影子高高跃出水面。
假如普通人能看到这一景象,大概一瞬间就会被恐怖攫住,那太像深不见底的海洋中,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怪异鱼类,它们在黑暗无光的环境中长成诡异可怖的模样,身躯庞大、牙齿尖利,只消一张嘴,就能把一艘大船咬成两截。鱼的身体仿佛腐烂一般,露出森森白骨,面孔的部位为骨骼所覆盖,只在眼睛的位置留下两个深深的黑洞。
鱼形的虚仿佛能够把空气当做水流,扭动着身躯向坐在防波堤上的人影急速冲来。
那身影依然低着头,细碎的灵子光流在他身边汇聚起来,像静静站在雪地中央的人,头发、肩膀和衣襟上面粘上雪花一样,白色的铠甲慢慢爬上了他的身体。
大鱼如同奔涌而来的潮水,吞没了那个身影,而下一瞬,一道细细的光线从它的身体中间穿刺出来,一直投向遥远的天际。
虚庞大的身体剧烈痉挛着,嘴巴一张一合,一排排细长的牙齿敲打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接着,它的身体开始四分五裂了。
一边用右手握着的剑分割着大虚的躯体,一边用左手所持的无形重物挥开试图挣扎着扭过来,咬断自己头颅的利齿,以及向自己飞来的棘刺,瓦兰德青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踏着倒下的躯体,走向覆盖着大虚头颅的面具,用力撕扯着,接着把剑插了进去。
顿时,大气抖动起来,无声的尖啸响彻夜空,喷涌而出的、浓稠的灵子流闪烁着微弱的光,真的就像深海动物喷溅出的血液,连同半凝固的块状物抛洒出来,让持剑的男人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青色的磷光里。
白色的面具迅速腐朽了,像被风化的石头一样产生了小小的空洞,而面具上黑洞洞的眼眶就那样注视着捧起那粘稠液体啜饮着的男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突然,一股极其强烈的湍流出现在瓦兰德头顶上方,他惊讶地抬头,月亮的影子像浸在水里一样,轻轻颤抖起来。
他本能地移开身体,像要挡住刺眼的光线一般,举起左手腕挡住眼睛。
顿时,破面脚下的混凝土裂开了,气流形成了比铁块和岩石还要重千百倍的风暴,全部集中在一个点倾泻下来,接着向四面八方流去,防波堤下面卷起了巨浪,不远处的树木几乎要被连根拔起。
破碎的地面像蛛网一样形成了一个圆,仿佛预测到他的动作一般,刚刚离开圆心,向平坦的地方退却的男人,被气流的子弹击中了。
他驱赶着如同燃烧的流星一般飞来的冲击,空气在四周爆炸,变成苍白的磷火四处飞散,手中的剑和无形之盾为雷光缠绕,发出将要碎裂一般的悲鸣。
击落最后一股气流之后,瓦兰德看清了敌人的身影。
——这是……?
面前的黑发青年像所有的死神一样,脸上挂着极其轻蔑及厌恶的表情。无论是对刚才倒下的大虚,还是对他这个“很像人类的破面”,那神情如同看贪婪地吞噬着腐尸,肮脏又残暴的野兽一样。
但是,这个人并没有穿死霸装,也没有佩戴番号,瓦兰德看到他的面孔一侧,有被黑发稍稍遮住的狰狞伤口。
比起作为一般人类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的完现术者,以及自诩为正道,高傲自负的灭却师,破面在对方身上,竟然隐约感到了“同类”的气息。
青年擎起线条优美,有着青色刀柄的长刀,准备发起下一轮攻击。
“等等,你是谁?”
对方楞了一下。
冷静下来的破面已经恢复平时的姿态,除了高挑的身材和青绿色的眼珠,这幅样子如果穿上正装出现在白天的街道上,和在高楼大厦之间进进出出的上班族根本没什么两样。
“我没有敌意,这里也没有要你处理的可悲灵魂,请离开吧。”
说话的口吻仿佛在说“前面道路施工,车子完全过不去,请换一条路吧”。
然而这番话似乎让对方更加恼火了,青年一言不发地挥刀冲来,瓦兰德看到对方咬紧牙关,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大概无法理解应该不存在理性的东西,竟然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吧。
瓦兰德摇了摇头,将双手交叉在一起,长剑渐渐和左手中的东西合为一体,在空气中显现出了形态。
那是显得十分沉重的、银白底色有着黑色花纹的巨盾。
那面盾的形态似乎不很完全,甚至没有形成一整块平面,有些地方像铁架一样,由银色的脉络支撑着。瓦兰德一边用它阻挡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气流,一边弹开间不容发地朝他劈来的利刃,想要从紧追不舍的敌人身边拉开距离。
“死神”的斩魄刀看起来能够借助周围环境中的元素制造流动的力量,无论是大气、尘埃、灵子的流动还是水流,都可以为他驱使。在海面附近开战是不利的,为了减少破坏,也要远离城市。瓦兰德环顾四周向远处为茂密树林所覆盖,一面是陡峭悬崖的山,向那里疾驰而去。
怀着一丝可以甩掉对手的的希望,破面使用了响转,但他发现对方仍然紧咬不放,交鸣的刀刃传达着极其执着,近乎疯狂的意志。
“消失吧,该死的家伙。”
随着脚下的每一次移动,久远的回忆和抛在身后的过去像缠绕在他身上的黑影一样,渐渐开始蔓延。
——我记得……怎样战斗。
——但我已经不想再经历那种事了。
银色的盾伸长了,边缘变得锐利起来,成为近似于巨剑的形状,破面挥动着这奇异的武器,避开对方的力量猛地转身,向对方的手臂劈下去。
5、
假如对方没有弯曲手肘,同时踢出一脚的话,握刀的手大概早就飞到半空中了。瓦兰德的额上渗出汗珠,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弹飞,他看见对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怒意,换成了势在必得的平静神情。
气流封住了他的退路,他随着风压下坠,对手则一跃而起,双手握刀借自身的重量压了下来。
刀尖抵在锁骨下面,承受着对方继续注入的力量,铠甲支撑了一会儿以后,发出轻微的响声迸裂了。
灵子的血液飞溅出来,破面盯着逐渐进入身体的刀刃,好像在观察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啊啊,果然不行了吗?
即使受到那样的冲击也只是被打碎了面具,在虚圈几乎无可与之匹敌的防御,在现世仅仅过了几年,就劣化成了这副模样。
——在后悔吗?
——不,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早就预料到可能有这样的结局。
——但还是……想要表示歉意。
——我擅自占据了你们的信赖,想要臆造出希望的假象,我们……
——无法变得和人类一模一样。
虽然伤口不在那个位置,破面还是久违地感到,胸部那个空洞传来了沉重的钝痛。
突然,刀尖的力量减弱了,敌手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的手腕翻转,一道雷光随着刀刃向相反的方向发射出去。
遮蔽了月光的白色鸟儿受到这冲击,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啸。
瓦兰德看到同伴站在高处,嘴唇轻轻翕动着,将什么投掷到空中,鸟儿逐渐缩小,落在那张小小的纸片上,变成了一枚羽毛的图案。
“不需要你们再参一脚,这个世界就已经够混乱了,这么想让别人记住自己的话,不如报上名来听听?”
琥珀色的眼睛露出了讥诮的神情。
“奔腾吧,阎流!”
青年看起来丝毫没有交涉的欲望,没有任何预兆地,斩魄刀在他的手中伸长了,原来是刀柄的一端也开始闪闪发亮,太刀的两端同时生出了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地上掀起了石子和沙尘的湍流,向远处的完现术者飞去。
完现术者打算避开冲击,但就在他向后跃起的一瞬,无法视物的眼睛一侧传来巨大的响声,作为立足点的树木从树梢到树根被完全劈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向下倾倒,周围的树木也被压得下坠。
挟着雷电的龙卷风抓住了他立足不稳的一瞬,向交缠的树木直落下来,顿时,整座树林都被雷光缠绕,灵子的磷火瞬间爆开,让飞散的树叶变得如同篝火燃烧时四处飘舞的火星。
当那光芒黯淡下来的时候,使用斩魄刀的青年看到两个敌人不见了。
试图追寻周围灵压的时候,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周围没有虚的踪迹。除了在山脚下的街道中静静睡着,还很健康的灵魂,已经无法察知那只野兽,以及前来援助他的同伴去向何处了。
居然会和那种家伙一起行动?蛇和狮子能同人共存吗?
青年将恢复了原状的长刀入鞘,紧咬着牙注视山脚下的照明灯,以及偶尔压过公路,发出呼啸声飞驰而去的车辆。
6、
低低播放着优雅音乐的咖啡座里,寥寥无几的几位客人,因为靠墙一侧发出的响声而同时把脸转向那个方向。
他们看到,一直坐在那里,看起来相当年轻,但举手投足已经显露出富有魅力的成熟韵味的女性,突然有点慌乱地站起来,手肘碰了一下桌子,让面前的咖啡碟和勺子晃了一下。
深棕色的液体稍微泼了一点出来,甚至有几滴飞溅到那条与她的肤色非常相配的深蓝色连衣裙上,但年轻女子毫不在意,只是呆呆地看着向自己的方向走来的两人。
其中之一面孔白皙,容貌优雅,虽然个子稍矮,但看起来结实灵活。他的左臂受了伤,正用绷带固定着,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轻松随意的态度,水蓝色头发的青年以几乎不发出声音的步伐踏在木头地板上,好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
而另一位身材高大,淡金色头发在昏暗的室内仿佛在微微发光。他的长相有些西方人的特征,除了额头到鼻梁那道很深的伤疤,看起来是个温和腼腆的人。
年轻女性小声吐出几个字,接着捂住了嘴,美丽的紫色瞳孔里有什么在闪闪发亮。
接着,她踮起脚,以跳起来一样的轻盈动作伸出双臂,环绕着那个个子较高的男人,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
显然是陷入了慌乱的男人不安地环顾四周,以眼神向同伴求助,而同伴只是静静不发一言地看着这一切。当他低头看到年轻女子的面孔、以及轻轻抖动的双肩时,终于露出了然的温柔神情
他轻轻拍着女性的后背,三人在不受打扰的角落坐下来。好奇的人也不得不收回目光。
“竟然一点也没有……几乎没怎么改变啊。”
忍海部唯盯着自己曾经视为兄长的人。
“唯的变化则是让人惊讶,比那个时候更漂亮了。”
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场面话的表达,男人的语气却诚挚而毫不做作。忍海部的脸颊有点发红,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扭过脸,转向坐在外侧的天宫什造。
“那边的那位也是,根本一点长进也没有,明明年龄已经是个大叔了。”
完现术者撇撇嘴,拿起纸巾擦拭桌上的水渍。
“平胸的属性去掉以后,添上了尖酸刻薄吗?”
“我是说,这次你受伤完全是咎由自取,真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居然一直没有告诉他。”
“我能说什么呢……虚会追着同类的气息聚集起来,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像老鼠一样一边躲藏一边战斗,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吗?如果让这家伙知道,还有其他势力不允许他们在现世活动,你也明白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仿佛有个盛着紫色烟雾的小瓶在三人之间破碎了,沉重的空气弥漫起来,渐渐取代了久别重逢的气氛。忍海部的眼神变得有些失落,
“我没想到他真的……就那么消失了,要不是你主动联系,我是不可能找到你们的。”
她低头拨弄着白瓷杯子里已经冷掉的可可,过了一会儿,似乎决定了什么一般,她抬起头来以急促的语调说。
“我看到了……新势力出现的迹象,也看到白衣黑十字的灭却师和黑衣的死神都返回了现世,即使在白天也能看见虚,你们知道国立综合体育馆上周的事故吗?”
不等对面的两人回答,她便接着说下去。
“棒球比赛的时候,附馆的屋顶整个坍塌下来,钢索也断了,幸好离赛场还有一段距离,受伤的人不多。67号公路的事故,海底隧道的事故,植物园的事故……也全部都是……”
她双手用力按着桌子的边沿,身体前倾,以清晰的声音向坐在桌子对面的两人宣告着。
“又一场战斗要开始了。”
天宫面无表情地看着忍海部一口气说完后,把身体陷进深红色的柔软沙发里。
“然后呢?”
“……”
“几乎五年没有音讯,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即使没有我的提醒,我想他也已经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之前的平静,只不过是那些家伙在休息罢了!”
“……对不起。”
两人同时看着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他的脸色显得非常难看。
“果然从一开始选择留在现世就是错误的,现在补救还来得及……我……”
“你说什么蠢话!”
天宫突然怒吼起来。
“你这是在践踏我和忍海部一直以来的努力吗?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他紧紧握拳重击在桌子上。
“完现术者,灭却师和死神都可以在这里生活,我不相信破面找不到在现世活下去的方法!”
然而,随着一声巨响,临街的玻璃窗爆裂了,客人们惊讶地看着晴朗阳光下的街道突然卷起了暴风,桌椅被无形之物掀得到处都是,有什么冲进了人群,向房间的角落撞去。
7.
“……假如丧失半数以上同胞才换来平静的家园,又要被卷入战火,我是无法蒙上眼睛坐视不管的。”
“但是,我的力量非常有限,况且上一次的战斗过后,我已经不再亏欠那个世界什么了。想要肩负成为战力的责任,对我来说,这种想法太过自负。”
“我并不是为了那种理由而战斗,而是因为最重视的人安全受到威胁。”
“从五年前……不,从更早些时候我睁开眼睛看到白沙上空的月亮开始,就从未奢求就此过上什么也不需要做的安宁生活,我必须再一次离开,去寻找那个答案……能否留在这片土地上,和所眷恋的事物一起生存下去。”
“现在谁也无法强迫我们厮杀了,这是我凭借自身意志做出的决定。”
“也许我很快就会回去,也许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无论如何,对于一起经历的一切,我只有深深的感激。即使无法保证前方道路一切顺遂,我还是想要再次请求一样东西。”
“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请祝我好运。”
由于在场的三人,由虚造成的骚动很快平静下来,慎一郎不知从什么地方赶来,很生气地带走了忍海部。
回到住处,两人惊讶地发现那里被小型的虚所占据,死神的灵压也出现过。
这栋屋子已经无法再使用了,清除了那里的虚之后,破面和完现术者整理了简单的行李,沿着海岸线向东前进。
一路上两人似乎恢复了平日旅行时的轻松状态,谁也没有提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也不再谈摆在眼前,已经相当明显的未来。
仿佛有所预感一般,大约过了两三天,天宫比平时更早地,从清晨的浅梦中醒来,在连锁旅舍那张窄小的桌子上,发现了这样的信件。
8、
黑色天幕上撕开的裂口像两排獠牙一样,慢慢地咬合起来,男人抬头紧盯着那一小片黑暗,仿佛从那里,还能看到另外一端飘着云团的湛蓝天空。
沙海仍然呈现着优美的弧线,像浪涛一样起起伏伏,沙丘在风的流动下一整块一整块地向前移动,似乎本身就是有意志的生命。
大气中传来令人振奋的战栗,原本这里就是培育虚的地方,比起现世稀薄的空气,这里的空气不停地为他注入力量,瓦兰德感到,每一分每一秒,身体里的本能都在无法遏制地发出低鸣。
但是,他怎么也不想从落脚的地方离开。
直到那道裂口终于消失,天空又变成一片黑暗,就像融化的金属逐渐冷却,变得浑然一体无懈可击。他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接着才转过身,朝沙海中央的白色宫殿走去。
虚夜宫已经不再是苍凉残破的一堆瓦砾,高耸的墙面和雉堞全部由白色的石块重构,四个角耸立着尖顶的塔楼,内部还有一道墙,和外墙之间由阶梯和拱桥连接,整体形态显得庞大壮观而又不乏整洁优美。
只有城墙上黑色的窗口,以及环绕两道城墙的幽深河水,提醒访客这座城堡对于怀有恶意的敌人,是充满危险而毫不留情的。这大概是虚圈现任王者的爱好吧。
宫殿附近聚集着不少亚丘卡斯,其中也有三位数和两位数的破面,他们向陌生面孔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是……没见过的家伙呢。”
“面具只剩了那么一点吗?虚洞在哪里?编号在哪里?”
“除了钢皮看上去像个破面……简直就像……”
“还活着一样。”
“是刚来的无名小辈吧,虽然打败它也许没什么意义,但让新人领教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也不错!”
这么说着,有着长长獠牙,像剑齿虎一样的亚丘卡斯就冲了上去。
突然,在快要接触到对方身体的时候,它惊恐地向后弹开,从破面身边退却了。
庞大的灵压向自己的方向推挤倾泻,仿佛手持铁盾,排成密不透风阵型的队伍潮水一般从山顶俯冲而下,将所到之处的一切都冲散、碾碎,最后,再由从坚盾之中伸出的长矛将来不及避开的敌人洞穿。它明显地感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拒绝”和“敌意”。
破面仍然不动声色,青绿色的眼睛里几乎带着平和的笑意,他踏上了通往宫殿中心的石阶,向城堡的最深处走去。
“陷入苦痛挣扎的悲哀灵魂哟,能够踏足这里,至少是对你坚持不懈没有放弃的嘉许。”
长长的走廊周围,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穹顶,仿佛生长了成百上千年的树木,树枝和叶子之间隐约显露出的,是模仿现世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天空。
与之前不同,这片天不再是一成不变,显得虚伪不实的晴朗蓝天,而按照现世的白天黑夜呈现出布满繁星的夜空模样。柱子、地板也反射着闪烁的星光,整个大厅就像捕捉了星斗,将它们放在一块透明水晶里一样。
“你想要什么呢?有想要夺取的事物吗?有不想放弃的事物吗?有无论如何也要达成的心愿吗?”
破面的长靴踏在地上,地面上回响起脚步声,与此同时,一个年轻甜美,但同时不可思议地,让人感到强大不容侵犯的声音,穿透星光响彻了整个大厅。
“还是,你在渴望鲜血与战斗呢?”
高高坐在王座上的少女仪态端正气势凛然,银色长发像月光一样闪着寒冷的光泽,两条白蛇缠绕着她的肩膀和颈项,鳞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她注视着单膝跪地,低头行礼的破面,伸出手,仿佛邀请一般提出了问题。
下一瞬,破面抬起头迎接了少女深红眸子里投注的目光,虚圈的女王终于忍不住,大失礼仪地咯咯笑起来。
墨杜跳起来,银色的长发在空气中飘扬。
“瓦兰德,你回来了!”
“真是……太厉害了,完全不输给前任的气势啊。”
“怎么样,很像回事吧。”墨杜的目光开始上下打量,想要看前15刃藏在身后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来的时候太匆忙,就只带了这些,给艾诺宁她们留一点吧。”
破面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把身后的旅行包打开,露出里面的零食和化妆品。
墨杜打开化妆盒,用里面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接着又用它反射着从穹顶投下的月光。
瓦兰德看到,从王座角落的阴影中,跃起一只带着面具的小动物。
那是灰色的猫,或者说生前是猫,它并没有丧失生前的习性,非常兴奋地追逐起了那舞动的光斑。少女就这样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又回到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时代。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一样,收敛起了笑容。
“对了,左手……”
她抓起瓦兰德的左腕,露出衣袖下面的数字。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15”,仿佛在吸收着周围的黑暗,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接着,墨杜把手放在破面的肩上,
“感谢你再一次决定为这片土地而战。”
虚圈的女王以刚才一开始的严肃语调说着,
“虽然你回来我很开心,但我相信你不会永远呆在这里的,现在,就暂且去他们中间,找到属于你的位置吧。”
9.
在向虚夜宫门外走去的时候,瓦兰德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还有重物撞击大地的声音。
“15号!”
猫头鹰少女仍然保持着男孩子一般的形貌,声音也像原来一样高亢清澈,113也和过去一样,一点也没有长个,只是脖子上多了条围巾。瓦兰德认出,那是上次战斗死去的五刃留下的物品。
小恐龙朝这个方向狂奔过来,艾诺宁不失时机地侧了侧身,让它制造着巨大的撞击和风压飞扑向老朋友,一口吞掉了对方刚刚从地上拎起来的花盆。
“好了,会死的……我说这东西。”
15刃掰开113的嘴巴,从里面掏出粘上唾液的一大盆长春藤。小恐龙的眼睛闪闪发亮,十分兴奋地绕着它转了两圈,接着珍惜地捧起花盆,把它抱在怀里。
——这个黑白的世界没有绿色。
艾诺宁带着113去现世闲逛,回到虚圈的时候这样说过。而小恐龙似乎也觉得,那些从棕色的土壤里生长的树木和花草,是十分美丽,用来吃太过可惜的东西。
虚圈有水,也有制造出来的日照和黑夜,于是从带回第一盆紫罗兰之后,不少破面都产生了培育植物的新兴趣。
“已经是八刃了啊……不过,你原本就有这样的实力吧。”
正和艾诺宁打着招呼,瓦兰德发现了登上台阶的奥利弗和惟。
“三刃,然后是……六刃吗?不愧是你们呢。”
奥利弗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而惟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比看到共同战斗的伙伴过得平安,同时像以往一样活跃更让人安心的了。瓦兰德一边和他们聊着现世发生的情况,一边走下台阶。
——有个地方想去。
就在朝目标前进的路上,他看到了其他十刃和从属官们。其中有几个就是刚才在门外,看着亚丘卡斯发动攻击的破面。
——本质上还是没有改变哪。
瓦兰德听着过去的朋友向他一一介绍在场的破面,以谦和的态度向他们打着招呼。
“晚上好。”
有着长长的紫色卷发,身材高挑的美丽女性温柔地笑着,提起裙角向他欠了欠身。这是九刃艾比萨拉。
“哟。”
有着冰蓝色头发的青年扬起手,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地说。
113看到他,马上抱着花盆躲到了瓦兰德身后。这是七刃耶尔丁,他的能力是加速老化,经常会把从属官养的植物弄死,奥利弗解释道。那位从属官,叫做拉谢迪的207号破面,也在一旁露出无奈的笑容。
“嗯……”
坐在石英构成的黑色树干下面,一脸疲倦地打量着周围的男性破面,对他点了点头。
这是五刃青黎,只对女性有兴趣,惟说。
“咦,没见过的面孔,看起来人望很高嘛,实力怎么样呢?”
突然,从正对面走来了头发削的很短,身材高大,眼神锐利的破面,他把长刀扛在肩上,显得桀骜不驯又充满自信。
“BOSS可是相当厉害的哟。”
他身边性感的女性从属官托着下巴勾起嘴角,而银色头发,从额头上伸出角的另一位男性从属官,微微低着头,以恭敬的态度跟在一边。
瓦兰德只是微笑着致意,他能看出对方有着无愧于二刃地位的强大战力,如果只论灵压,甚至可以与女王墨杜一较长短。
二刃名叫格力高尔,左边的是20号从属官黛兰,右边的是17号从属官洛克希德,是相当厉害的打架集团,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远离为好,艾诺宁这么说,奥利弗耸了耸肩,而惟皱了皱眉,似乎感到轻微的不快。
虽然性格不同想法各异,不过虚圈的破面们本来就是这样。作为女王的下属,他们看起来还算可靠,于是瓦兰德与朋友们告别,向那个很久没有再回去过,几乎可以算是一切开始的地方走去。
10.
瓦兰德记得,在虚圈不短的时间里,自己的首领,已经死去的前四刃奥克塔维奥,是住在像是现世没有装修过的公寓那样,简朴单调的房间里的。
四面墙壁都是灰色的,一楼左边是隔开的房间,右边是楼梯,两层各开了一扇窗。自己使用下面的一层,而首领就呆在二楼的房间。
所以当他看到装饰上紫红色和橘黄色霓虹灯,外墙涂鸦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和各种语言的“地上最强”、“恋”、“神”、“死”之类词句的房子时,手中的旅行包当即掉在了地上。
——这个风格就是新宿的夜总会,加上火车站附近的地下通道吧。
门外有两位少女一位少年。一个女孩有着青蓝色的长发,头上戴着熊耳头饰,个子虽小但很结实,怀里抱着很大的熊猫玩偶。另一位则是银色短发,穿着白纱一样轻薄的服装,两个女孩的模样都很可爱。
而少年个子高而纤细,棕色柔软的短发垂在额前,带着有点愁苦的表情坐在门前翻阅着书本,时不时拿出笔写着什么。
——意外地和平呢。似乎过去也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请问,现在的四刃,还住在这里吗?”
瓦兰德向他们招手。
“你要找四刃吗?顺便让我们家那个笨蛋赶快出来可以吗?”
银色短发的女孩首先迎接了他。
“做不到……就算买假货也做不到了……这个月已经一点也没有了……钱……”
少年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低气压,根本没有理会15刃,瓦兰德瞥见他手里拿着的书本,是一大摞美容和服装杂志。
“诶?你要找柚希大人吗pan~要做什么呢pan~”
熊耳少女也凑近询问。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露娜,是14号,这位是27号温德尔,我们是十刃的从属官。我们家的那个笨蛋,经常粘着这里的那个家伙,大概是笨蛋们都喜欢凑在一处,看着对方的模样就像照镜子一样吧。”
银发的少女以非常礼貌的态度释放了抱怨。
“啊啊啊,尤路那个自恋狂就算了,居然敢说柚希大人是笨蛋啊kuma”
熊耳少女用力挥动着手里的熊猫玩偶。
“我是15号瓦兰德,已经很久没回虚圈了。现在的四刃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还有从属官的空缺吗?”
瓦兰德从高处按着她们的头顶,试图制止这场无谓的争吵。
熊耳少女听到这话,很高兴地抬起头,
“这件事问我就可以了,我是58号库库玛,现任四刃的从属官,你要是也想变成四刃的从属,就是我的后辈咯!”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大概就是……PIKAPIKA的pan~,超……厉害的pan!那个,也很暖和的pan~”
“全名是柚希光,虽然也属于笨蛋的范畴,但比我家那个好一点,基本上是个好人。”
露娜简短地打断了库库玛的话。
“如果被尤路大人传染上购物狂,你就要辛苦了,所以趁现在让尤路大人出来,我们会处理后面的事情。”
看起来有点恍惚的棕发少年终于抬起头,用寄予厚望的眼神盯着瓦兰德。
“拜托了。”
“库库玛也要有后辈啦pan!”
三人一起把瓦兰德推进楼道,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在上楼的时候,15号突然想到,忘记问问四刃和十刃,到底都长什么样子呢。
11.
二楼的门锁着。
里面传来很轻的说话的声音,偶尔夹杂着笑声。
瓦兰德心情复杂地轻轻把门把手转回原位。
自己的前首领孤高而不善与人相处,但熟悉以后,可以看出他是个相当细腻敏感,能够体察他人心情的人。这样的首领在与灭却师的战斗中将敌人引开,最后陷入包围,拼尽全力直到最后一刻。而现在的四刃,假如作为首领,又该是如何的呢?
他轻咳了一下,屋里没有反应。
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
于是他用力拍着门,大声喊着。
“柚希大人,我是15刃瓦兰德•艾尔斯坦,五年前四刃的从属,我的房间在一楼,现在想和您打个招呼。”
“哎呀,不要喊这么大声啊。”
门终于缓缓打开,瓦兰德看到,一个相当俊秀,穿着华丽的青年站在面前。他抓着柔软的淡黄色头发,微微仰起头看着自己。
虽然很不礼貌,瓦兰德还是忍不住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女孩子?
粉色富有弹性的头发,白皙的面孔,眼睛很圆很亮,一只是玫瑰色,一只则是金色,她正趴在四刃那张大床上(现在被改造得十分豪华),在面前把各色指甲油排成一排。
瓦兰德闭上眼睛,深深吁了口气,然后冲房间里大喊道。
“十刃的尤路大人,您的下属在外面似乎很困扰,请务必现在就下楼去。”
女孩像被逆着摸毛的猫一样吓得惊跳起来,收拾起面前的东西朝门外冲去,光好像有点想拦住她,但尤路冲过两人身边,一口气跑下了楼,几瓶指甲油还掉在了地板上。
尤路经过瓦兰德身边的时候,瓦兰德上下打量了这个身材娇小的十刃,接着发现了另一个惊人事实。
——“她”原来是“他”吗?
瓦兰德的额上流下了冷汗。
四刃看着瓦兰德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指甲油递到自己手里,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他盯着瓦兰德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一下巴掌。
“你就是那个一直不在的15刃啊!”
“您认识我吗。”
“我是16号啊,16号,就排在你后面一位,不过你好像没怎么在虚圈待过,大概不记得我了吧。” 光笑起来,“果然老是呆在现世那种地方,会影响晋升啊。”
“……”
瓦兰德眯起眼睛看着四刃。
“我还想接收一位从属官,你有兴趣吗?和前BOSS相比我绝对不会比他差啦。”
柚希似乎从某种地方感到了反击的愉快,于是高兴地拍着瓦兰德的肩膀。
“嗯,其实在下也有这个想法,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也很方便。”
十五刃露出了温厚的笑容。
“哦!那么就……”
“从属官击败首领的话,位置就可以对调了,我记得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这样的吧。”
“等等……”
“抱歉,手滑了一下。”
……
一边发出“哎……”的沮丧声音,一边接受着温德尔的说教的尤路,听到了远处房间二楼传来的巨大响声,他抬起头,看见那扇用厚厚窗帘遮着的窗子破碎了,里面发出爆炸般的烟尘。
“所以说这个月不能安排购物行程了……尤路大人?”
尤路站在那里,看着下坠的石块和被丢出来的镜子、闪亮的小盒子、缎带和绣花窗帘以及其他不知所云的室内装饰,吞了口口水。
“对待笨蛋,的确应该采取强硬的手段,或许我们也应该学习一下。”
露娜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不,不,不要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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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虚圈有人设的十刃和从属官们,没太多戏份就不打扰了……
很长又无趣能看完的朋友们感谢你们……
后续可能会多次修改,AT到请不要介意。
对了第一版字数15089,大概差不多这么多吧……
以后继续一起玩耍吧,我爱你们……
我恨死崩溃的ELF,无法AT你们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