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的从小黑本上抽了个关键词写个日常段子防爆,最近都那么不上心真是抱歉啊⋯⋯。
今天也是犹豫不决,思前想后的斯林特尔。
改。
---
自从找到这棵老橡树之后,斯林特尔就把她大部分的时间献给了这棵老树。诗人每日拖着她的琴与诗,凭着过轻的体重窝在不算太高的枝桠上消磨时间。煤灰似的鸟雀在她头顶上方的一丛槲寄生中蹦跳,取食那些浆果。
在琴弦断了之后,她也还没兴起过再续的念头,带着哑了声的琴四处奔走只是个残留下来的习惯。诗人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披肩里,低着头沉闷的呼气直到眼镜被水雾覆盖。她膝上长长垂下的纸卷儿上涂满了看不分明的字迹,像是被蜜糖引来的蚁虫,一片一片黑乎乎的爬动着。迄今为止诗人还是想不太分明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那些听说能够寄回去的信又是怎么抵达的,回信到底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些人所写,抑或是无尽深渊里闲来无事的恶魔的戏耍。
她至今仍是如同魂灵离开了躯壳,坐在台下静候剧本的推进。鸟雀扑棱棱的落回了它钟爱的浆果间,将一封沾着黏液的信件丢在了她的胸口。不用拆也知道,那信的抬头必是写着轻飘飘的“见信安。”,好像是个什么用也没有的咒语。
现在会给斯林特尔写回信的只有诺言这家伙,不如说从一开始就只会和这家伙书信往来。前几次毫无意义的讽刺和问候只是收到了量多上一倍的同等回应,随后诗人再添上一倍其他世界学来的“问候”给予回敬,渐渐的从一封四英尺长的信变成了塞满了纸张的巨大包裹,直到夜鸦用其袭击了诗人并将她砸的好一阵喘不过气来之后,这幼稚的行为才得以终止。
那么疑问就此发生:明明言辞恳切又毒辣,若是将词句具象化为刀剑便可轻松屠戮巨龙的信件却依旧写着见信安。
见信便死于非命还算是说得过去。
斯林特尔动了下,那厚重的信便滑到了一边儿去了,被诗人一把捞住,用牙齿扯开。
那淡黄色的厚纸中掉出张更厚的卡片,叠在一处,夹着枝已经褪去绿色的植物。诗人小心的把它拈在指尖,却发现它已经干枯皱缩,仅仅是呼吸就将其扰得破碎得不成原形。
把卡片翻来覆去的确认之后,斯林特尔在卡片的背面发现了一丛槲寄生,点着零星白色的浆果。即便从未在纸张上记录过,诗人也依旧记得在冷风过境的德莫拉,这丛白色的槲寄生分外茂盛的生长在棵苹果树上,害的这可怜的树连着好几年什么也没有长出来。
诗人拄着手杖呆立在树下,漫漫阴云在低处飞速的流动着。自昨日开始忽然降低温度的风钻进了她的衣袍,吹得那从绿色的植物如同瀑布一般沙沙的流淌。
今日不过是德莫拉湿润冬日中普通的一刻,年幼的诗人能够寻找出一千万条理由说服自己,不去温暖到惹人瞌睡的酒馆里去用小调讨一点零花钱;也有一千万条理由让她宁愿在原地瑟瑟发抖,看着行人匆匆往来。至少,它也还没有特殊到能够让向来昼伏夜出的诺言打破他的生活习惯。
大概只有斯林特尔那么认为。据诺言所说,他本人的确是百分之两百的纯种人类无疑,但也不能解释他像是中了什么恶趣味诅咒似的、夹杂着粉色的头发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目标背后的天赋技能。
“我想,你头顶上的应当是槲寄生,而不是罗勒。”
这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斯林特尔一手杖抽得停顿了下,咬牙切齿的女孩儿还没完全转过身去,攻击就已经落到了身后,被诺言熟门熟路的挡落了下来。
斯林特尔还未回过神来,就被诺言捧住了脸——她这才察觉到这家伙没有带着平素戴着的黑色手套,也没有化着妆,她甚至这才发现他的手上一点诗人该有的琴茧都没有,在她完全找错了重点的关注之时,一个轻柔温暖的吻落在她额间碎发之下,滑落的眼镜之上。
诺言带着诡计得逞的表情一边戴上眼镜,一边后退了两步躲开了斯林特尔的袭击。
“⋯⋯为——”
“因为你站在这么美的一丛槲寄生底下啊。”诺言轻巧的又避开了一次抽打,“总觉得不这样做一次的话,不够应景。”
“听说今日站在槲寄生底下是不能拒绝亲吻的对吧?”斯林特尔多次袭击未果,伸手把歪了的眼镜扶正,“没说在此之后不能杀人吧?”
“喂⋯⋯”
“啊啊,没想到您的人生已经无趣到让您迫切的想要放弃它的地步了。”女孩儿深深的吸了口气,用轻快的咏叹调似的口气说着。她把手杖丢到了一边,垂下的手摸到了斜挂在腰间的猎刀。
不过在此之前从未切实的接受过训练的吟游诗人是无法在此时此刻实现她的梦想的,在被诺言这个成年男性轻而易举的缴械之后,斯林特尔只好改用眼神将那对深棕色的眸子挖出来。
偏偏这家伙死不悔改的笑着,帮她把手杖捡了回来之后还凑到她的面前。
“如果你觉得吃了亏的话。”诺言以相当严肃认真的口吻说着,还特地弯下腰来,“我可以让你吻回来。”
斯林特尔认为把手杖打断也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不过手杖之后确实断了,诗人摩挲着手杖顶端镶着的鸟类头骨,把折起的卡片打开。除了干燥槲寄生的细小碎片之外,卡片的内侧只有几行短短的、斜向一边的文字。
“见信安。
“苹果树没有活到预示着冬日来临的第一场暴雨。秋末尚未来临之时它便已经枯死,槲寄生也化为一丛金色的枯蔓,留停在远处。如无意外,明年开春之时,就连墓碑都不会存在。”
没有写落款,诗人也懒得信这个从名字到话语都像是谎言的家伙。她把卡片重又折起,塞进衣袍的内袋。老橡树娑娑的叶声也没能盖住来人的脚步,斯林特尔伸手从头顶那丛鲜红的槲寄生中摘取了一颗浆果,拈在指尖细细的端详着。
“我头顶的确实是槲寄生而不是罗勒,不过现在还不是无法拒绝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