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还有诡异。
这大概是最能形容crow现在身处的地方最好的三个形容词。他其实挺纳闷的,为什么他一个后勤人员居然没次都要被逼无奈的出外勤……又不是电子基督快要破产。当然,电子基督本来就没有什么产权,甚至每次的活动经费有一部分还是要成员自己出钱。在第一政权眼里,电子基督就是那种穿着破布要饭的乞丐——除了这个乞丐肮脏破烂的外表下隐藏的更深的东西。
当下深处险恶环境,看着眼前这团唯一能给他带来慰藉的橙色火焰,Crow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破破烂烂但是却十分结实保暖的披风——Beryl真是很贴心。
为什么Crow会在这,而一向和他同步行动的Beryl不在这里?很简单,Crow的家距离这里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同时Beryl接到的任务却又是和他相反的方向。Crow没什么抱怨,Beryl更是没有说任何话——因为就算是死亡,都只是为了更大的目标。
作为后勤人员的Crow姑且没有忘记他自己份内的任务,熬夜整理完这次行动的情报,交给自己的上线。还没有等他休息片刻,Crow的外派任务就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虽然没什么怨言,但是这感觉就像是自己把自己卖了还帮自己的组织数钱。
这次的任务是摸清地下保险库的地形,为后面的任务作进一步的铺垫——当然,这只是交给Crow还有其他几人的任务,而且他们任务极为分散,不仅提供了保密性,还大大提升了成功率。Beryl接到的任务就是为了吸引主要火力做准备工作。相比较而言,Beryl的危险性更大而Crow则是需要精准的时间把握。
这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Crow虽然很少接外勤,但并不代表他的任务从来都只是跑跑关系喝喝酒就能解决的事情。将实现转入黑暗之中,厚重保暖的披风猛的抽过还尚存火星的柴堆,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在这个将所有生命气息吞噬殆尽的废弃山洞之中。
只剩下一只乌鸦睁开了它暗藏杀机的眼睛。
-二十四小时前-
“Slady,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第一政权军的消息?”大咧咧地坐在便利屋凳子上的男人穿着宽大的衣服,目不转睛地看着在一旁擦枪的青年,“虽然知道你话少但是好歹咱们也算是朋友嘛,别这样冷落我~”
Slader放下手中的枪,有点无奈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个聒噪的朋友。“不要把我牵扯进你们的事情里面。”丢下一句话,继续做手中的事情,他也不是什么闲人,没什么心情陪这只整天叽叽喳喳的乌鸦。
正午刚过,已经开始向西倾斜的太阳透过玻璃窗倾洒进不大的便利屋内。坐在阳台上的Crow被晒的有点难受,忙不迭从高处跳了下来。在Slader眼里,这家伙就像一只反复检查自己羽毛有没有被晒着火的乌鸦。说句实在的,Slader并不多么亲近Crow,即使他本来就不信任任何人,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眼睛里,那只金色和红色甚至还有点诡异蓝色的机械眼里藏了太多危险的秘密——纵然Slader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窥视这些秘密。
Crow算是个长得英俊的男人,细长的眼睛,俊挺的鼻梁,嘴唇不算很薄但是看起来却是毫不失男人的韵味。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战中失去了双臂和一双眼睛,或许现在的他已经是拥有幸福家庭的男人。大概是恐惧死亡,或许是不甘愿让自己的意识就这么被人捏在手里,Crow选择了与其抗争,选择了让战争变成没有硝烟的厮杀,选择了铺满血腥的道路。
Slader放下手枪和毛巾,抬眼看向一旁站在书架前一本本扫过去的Crow:“咖啡?茶?”他靠着不高的柜台,说话声音平的像一条线。Slader很少询问别人,Crow知道。做Slader这一行的向来不会多问别人一句话。不管是顾客,还是目标。
“不用了,”Crow向后倒退着走了两步,仰过脸看了眼取下兜帽的男人,“我下午还有事。”收回自己用怪异姿势看着男人的目光,正准备往门口走的时候,那种崩的很紧却有条不紊的声音突兀的从背后响了起来:“你不会只是来我这晒太阳和看书的吧。”Slader比Crow更加清楚这场会面从一开始就压根不单纯。
身着宽大衣袍的男人背对着Slader,阴影里他仅剩的那只机械眼睁开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小,他在纠结,却又有些恐慌。但是这一切只是在瞬息之间就能够埋藏起来的感情。Crow总算开始有些后悔认识了这个有过于敏锐第六感的男人。
“我需要你的帮助。”转身抬头的瞬间,Crow机械眼中的蓝色神经元飞快的流转着。报社出璀璨异常的光芒——他在用最快的处理速度将所有的需要的信息和计划整理出来,甚至还将Slader可能出的开口价都预备完成。Slader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莫名开始狂热的男人,宗教带给人类的不只是信仰,还有为之而奉献出一切甚至是将其粉身碎骨的觉悟。
尖利的鸟喙中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这并不是警示也不是宣告主权,它似乎是在召唤着什么。或许是它头顶上越聚越浓的阴云密布,或许是什么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14个小时前-
“Beryl,”从阴影中走出的男人轻声的叫了自己恋人的名字,“你来早了。”男人笑着,暗红色的披风下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左边手臂断掉的根部。只是做了最基础的机械缝合,安装了能够帮助Crow做到最基本生活要求的生物爪。Beryl也曾询问Crow需不需要去装义肢,但是Crow的回答仍然是不。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这些残缺不全的痕迹,是战争留给他的礼物之一。
“只是提前了两个小时而已。”松仁绿的眼睛目不旁视的看着眼前已经废弃依旧的火车残骸,“像是人类死去的肢体。”
废旧火车的一节上已经遍布了绿色的苔藓和深红棕褐互相交错的锈迹。依稀还能看见上面的文字——大概是说这是通往哪里的说明吧,但是现在这个列车厢——通向死亡。Crow走近那列车厢,车表皮有些淡淡的血腥味,不太像是最近才泼洒上去的。而是已经凝结的血液,在上面蒸发,却因为过于封闭挥发不出去的味道。
送发给电子基督各个下属的邮件上说的是今晚23点。Crow和Beryl到达的时候时间才是九点多。如果没有人来,他们两个还可以稍微温馨那么一小会儿。身着比较单薄的女孩儿坐在昏暗灯光下一块相对来说比较平坦的铁块上,阴冷的废弃火车站气温还是有些过低,Crow能够清楚地看到恋人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要是冷的话可以告诉我。”Crow走到Beryl的身边,“我抱住你就不冷了~”随后很自然地坐到了铁块后面,用一个大大的怀抱,拥住了恋人。厚实温暖的披风将Crow的体温传达给了Beryl,如果放在平时出任务,要是Crow敢做出一点过格的事情,就会被Beryl无情的——翻白眼。
这样温馨的时光并没有给他们剩余太久,只是片刻光阴就看到了陆陆续续到达的电子基督成员。Crow是个知趣的人,看到第一个走进废弃车站的人后,原本和Beryl贴着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抽离了爱人的身边。
距离Beryl和Crow分开没有太久,一些穿着斗篷带着各式面具的人便涌了进来。他们之间并不交流,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极难发生。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群团结起来后拥有多么大能量的人——也正是这样一群如同广阔沙漠里的一些并不起眼,甚至并不交流的沙子似的人,形成了让第一政权都为之感到恐惧的宗教。
人快到齐后,会议就按照时间约定正式开始。Crow在会议上将他所掌握的情报和资料共享给了所有人,并且做了简短的汇报。剩下的事情就是由别的成员来执行。即便他们每个人的任务要就已经被分配完毕,聚首在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确认有多少人能够执行任务,有多少人联系不上。
这是种极为老土却行之有效的方法。这一次的会议规模并不算大,但是执行任务的外勤人员被分成了很多个小组,每一个组里都会有确认人数的计数者,用以确认出勤的人数。Crow不得不佩服电子基督的高层,他们能够将这些第一手情报紧紧的攥在手里并且为其所用——Crow自叹不如。
会议结束,Crow下意识的去寻找Beryl的踪迹,虽然知道这姑娘肯定是一结束就离开了,但是不免心情有些稍稍低落——莫名出现的感情波动吓到了Crow——左胸腔里不断跳动的物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快速,甚至有些惶惶不安。快步离开废弃车站的瞬间,肺部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开始调整血液的流通,心脏恢复了正常。
“究竟是什么?”
失去感情的人类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于Beryl是多么的傲慢。
-现在-
诺大的仓库前,将身体隐藏在一处不起眼阴影里的Crow正不断使用自己的机械眼标记出那些不断巡逻的第一政权士兵,他的视线飞快的扫过每一处容易被落下的角落。这样的负荷让他有些吃不消,毕竟距离他初次开启机械眼的功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crow只觉得自己装着眼球的眼眶开始发热,甚至里面的那颗球体都有些快要发烫的前兆。
忍耐着眼球快要爆掉的痛苦,Crow终于将所有地下保险库的地形和火力分配做了简单的摸牌。他摸了摸有些胡茬的下巴,目前形式并不乐观。地下金库所处的位置是典型的易守难攻的山区地带,背朝大山,面朝第一政权军的军队总部。如果强攻只能让第一政权军调派大部分兵力前后夹击电子基督的成员,这样行事对于偷袭取得这批芯片的行动难度会变得难上加难。
再加上这些第一政权军的人基本都配置了最新的武器以及生物探测仪器。虽然曾经有人提到过是否可以通过超快的速度来躲避这些摄像头的捕捉,但是最后这份议案还是被否决了。原因知识因为电子基督的大部分外勤人员虽然都是被改造过的人,移动速度上可以说是和普通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但是,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这些拥有0.1秒转换头部动作并且还能捕捉动态的监控仪器。
他并不畏惧自己终将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这份信仰奉献出生命——因为他对于这个系统,或者对于这个世界,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他舍弃不下的还是心里那唯一一份最像是普通人的感情。
“谁?!”
正在想关于到时候如何突破这种繁杂地形的Crow突然听见在自己所处位置十二点钟方向出现了骚动,带上兜帽,伴随着轻微作响的电子声,那副花哨的面具出现在他的脸上。这个点上出乱子?是哪个没有脑子的傻逼出来坏事!脚下反重力鞋让Crow如同穿梭在茂密森林里的一道幽蓝鬼影极速向前冲去。
然而到达后,Crow并没有着急出去看情况,而是仔细聆听了周围的响动。让人不禁冷汗直冒的事情发生了,而发生的事情就是——什么都没有。连声音都如同被吞噬似的,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大概是错觉?Crow有些狐疑地环视了周围。打算撤离的时候发现在自己正前方的一棵树上有一张用小刀钉住的白色纸条。
一向谨慎的Crow没有太着急走过去查看,反复确认了周围没有埋伏后才走过去检查这张纸。纸条上有些歪斜的字体谈不上难看,只是能说是有些怪异。内容勉强可以看懂,大致意思就是:金库,有内鬼。而落笔,则是一个大大的圆。那个瞬间里,Crow承认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脑浆都像是被瞬间冻结。
来不及给他思考的时间,脚下的反重力鞋像是离弦之箭似的让Crow从金库附近的森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幽蓝的鬼影在森林中一闪而过。但是没有人知道这道鬼影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无谓妄想中的裂隙。
Crow不敢细想这句话中所蕴含的所有含义,他知道这是谁给他留下的讯息。正是因为是他留给Crow的,真实性才大大提高,而也正是这个人给他留下的讯息——Crow才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急风骤雨已经在头顶盘旋,已经来不及给没有准备的人继续等待了。
-TBC-
清晨Crow从梦中醒来的时候,Beryl躺在床的一侧还没有醒来——身材极好的姑娘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和白色的内衣,Crow不着片缕,深色的皮肤被窗帘缝隙中渗进来的阳光打上了一层隐晦的情色。大家都是成年人,最爱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被允许的。
起身下床,Beryl有些不耐地转了个身面朝里地继续沉睡。这姑娘昨天撤离的时候险些被第一政权军的人缠上,好在她动作不慢,在大部队赶来之前把缠住她的小部分敌人绞杀殆尽及时逃走。Crow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头,站起身踩着拖鞋往浴室走去。
他还在惦记着昨天逃走时遇到的那位白色兜帽的男人。与生俱来的杀意和极其出色的抑制力——这无法不让Crow这个情报贩子闻见危险的味道。
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是敌是友目前尚不清楚,毕竟如果来者不善,以这个陌生男人的能力,想要击杀Crow这种基本没有战斗力的废人,简直易如反掌。看着镜中有些模糊的自己,Crow皱起了眉头……三天没刮胡子而已,感觉好像老了十几岁。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Crow不愧是过的有些太过于惊心动魄,战场上的所见所闻,还有那双已经失去已久早已没有感觉的双手上所淌下的血型——这样的心理摧残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而言都无疑是最大的毁灭。为此,Crow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时间只是在Crow的眼角和嘴角留下了淡淡的皱纹,他还是年轻时候的英俊模样,黝黑的皮肤淡化了时光的流逝。
——而他却在走出浴室的时候被醒来的Beryl吓了一跳。
“给你拿换洗的内衣。”Beryl面无表情地说,“看把你吓得。”女孩儿醒来的时间不长,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意味,绿色瞳仁的机械眼比常人的眼睛要美得多,只穿了白色内裤的姣好身材看的Crow有些蠢蠢欲动,却被那双漂亮的如同没了生命的绿松仁似的眼睛瞪了回去。
Beryl说话并不依靠声带,她双耳后面有一个微型电脑的贴片,已经储存好的单词会通过她的脑电波拼成完整的句子帮她说话。虽然冷冰冰,但Beryl说这个声音是仿造她失去声音之前的声色。Crow一开始只觉得这个声音让他无法接受,但时间,这个神奇却又无法解释的物理量词却能将一切不习惯变成生活的一部分。
换上Beryl拿来的衣服,姑娘正打算去浴室洗澡,两个人交往已久却没有想过关于结婚。并非碍于他们相同的信仰,归根结底,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将在何时死去。
Crow把头搁在Beryl的肩膀上,闻着伴侣熟悉的气息——这气味能让躁动的Crow安静下来。这样的温馨没有持续太久,只听Crow有点悻悻地开口问道:“今天要去店里?”对方只是点了点头,起身去了浴室。
想起自己还需要Crow站在只有洗澡声音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抬起头冲着里面喊了一声:“我先出门了!”听到Crow的话语后,在浴室里Beryl关上淋浴器的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尚未擦干的头发还淌着水珠,裹着白色浴巾下隐隐约约的躯体展露着女性的魅力。Crow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了一眼,却被绿松仁似的机械眼瞪了回去。咳嗽一声,回到正题。
“昨天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不知道对我方是什么样的存在。”Crow的机械眼闪过一层淡淡的金色,Beryl那边就已经接收到了图像——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共享对方的意识。“这个人很强,他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但是没有对我下杀手。”继续向Beryl说着昨天遇到的奇怪的情况,“或许我应该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一直低头翻看着这个在资料库里找不到任何个人信息的兜帽男子的Beryl忽然抬起头来看着Crow。他们原本分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Crow却因为Beryl抬起头的一瞬间想要留在家里,陪着自己的恋人。
“路上小心。”
Beryl极其少见的对Crow露出了个细微的笑容,如获至宝地Crow也同样笑着回了她。随后,起身离去。有的时候,Crow会恐惧自己对Beryl无法舍弃,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失去所有情感以后,Crow对某个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感情波动。大概是名为爱情的东西将他混乱不堪的内心,变得靠近了正常人类。
格莫比亚是个沿海城市,Crow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身着披风兜帽,只是穿了平常的衣服,将两臂的残疾隐藏在宽大的衣服袖子里。现在的他像是一只藏起了利嘴和双眸的黑色落叶,隐藏在大地的泥土中,变的毫不起眼。
如果在格莫比亚找人,对于Crow来说并不是什么多么困难的事情。做了这么多年的情报中间人,要找一个人,他有他自己的路子。很快的,走了没多长时间,Crow转身走进一家并不多么起眼的酒吧。像这种地方,大多是雇佣兵、海盗以及各种鱼龙混杂的人聚集的场所——也正是这样,Crow想要收集情报才易如反掌。
刚走进酒吧的大门,震慑了所有喧闹声音的事一声爽朗粗旷的男人声音,“好久不见啊,Crow!”是个粗壮的南非裔黑人,两只胳膊都是机械义肢,甚至连两只眼睛都是看起来尤为吓人的机械义眼。“好久不见,Spence。”Crow还是那副德行,笑着的嘴似乎永远都不会知晓哀愁。
“近来如何?是不是专门和你的女朋友在家造人去了!”荤段子对于这种特种部队出身,又在国际雇佣兵队伍里待了十多年的人而言简直比吃饭还手到擒来,Crow笑着没说话,点了杯牛奶。“但是你小子似乎带来了有趣的事情?”Spence放下手中正在忙的事情,“快说来给我听听。”黑大汉也不一定真是神经大条,否则也不会活到现在。
Crow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牛奶,原本就细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狭长危险的缝隙,只能从中窥视到细微的金色暗流。“昨天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Crow抬起头,笑眯眯的脸在Spence眼里更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响尾蛇。“拿来看看?”黑大汉招呼自己的小弟过来帮忙看着场子,两个人进了后台的会议室。
灯光昏暗的会议室里,Crow金色的机械义眼投射出一些照片,虽然清晰度不高,但是足以看出此人的相貌。Spence的义眼不断发出咔哧咔哧地转动声,寻思了半晌,却摇了摇头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没事。”Crow收起投影,站起身,宽大的衣服将他劲瘦紧实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并不期望能在Spence这里找到答案,他只是期望能够证实一个想法——这个男人并不是雇佣兵。不是雇佣兵就更好办了,Crow的人脉遍布大街小巷,格莫比亚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情报网。
和Spence一起出了会议室,回到吧台边将牛奶钱转给对方。“你这不是生分了嘛!”黑大个有些不情愿,他最不喜欢Crow这种不愿意接近他人的举动,“还拿不拿我当大哥?!?”Crow眯起眼睛,看了眼Spence,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酒吧。
出了鱼龙混杂,充斥着大量酒精和烟草气息的狭小房间,Crow正打算去下一个地方询问情报的时候余光却猛然瞥到了站在街对面的一个熟悉的身型——没错,是那个白衣兜帽男子。似乎他正在和人交易,对方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交易完成以后老头就快速地离开了。
白衣兜帽男子仿佛也注意到了Crow正在看着他,站在不远的街对面,蓝色的机械眼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抓到你了~”Crow摆了个嘴形,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利爪和尖牙。宽大的衣袍下,两根从脊椎骨里伸出的尖刺状物体,悄无声息的带来了死亡的气息。
“我并不是你的敌人。”白衣兜帽男子也对Crow做了嘴形,“我并不是第一政权军的人。”这两句话传达进Crow的眼睛里,只让原本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看着正在等人行道红绿灯打算走过来的白衣兜帽男子。
得,把人错怪了。Crow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手,要不然还能做个扶额的动作。白衣兜帽男子过马路的时候还十分礼貌地扶了一位行动不便的老妇人过马路…“是不是我哪里搞错了…”Crow在心里嘀咕着,但是当真人站在身边的时候,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我的名字是Slader,有一间便利屋,专门为杀人的事情。”白衣男子开口的时候,Crow他们正坐在路边的一家咖啡厅里,“你就是那天在商业街制造混乱的人。”话音未落,Crow瞬间收紧,但是表面上却摆出了无辜的模样。Slader没有应,但两个人却心知肚明。
“Crow,情报贩子,作为便利屋的Slady应该会有需要情报的地方吧~”Crow微笑着同Slady介绍自己,背后的利器却悄无声息地从背后伸了出来。“收起你的武器,你打不过我。”Slader喝了口咖啡,面无表情地看着笑的像个花似的Crow。
Slader知道眼前貌似人畜无害的男人其实是条剧毒的蛇,但也能保证,眼前的这条毒蛇不会傻到不自量力地来咬他没有把握能够打赢的人。他欣赏这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且能够暗藏杀机的人——他很庆幸,自己对他只是个路过的人。
电子基督的崛起在格莫比亚不过短短数年时间,原本只是新新教义的电子基督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可以和第一政权军抗衡的存在。意识的永存对于人类的科技已经不再是神话,但是第一政权军还是希望抹杀并且监督这群底层百姓的一举一动——这并非正确,也并非错误。这只是政府,对于蝼蚁的制约和束缚罢了。
那天在后巷,Slader是刚执行完任务往回走便遇到了撤离的Crow,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明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人花里胡哨的面具和衣角模糊的标记,八九不离十,是电子基督的人。Slader不想和这种组织的人树敌,所以他选择了旁观。
没想到,他还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个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虽然是偶遇,但谁能说这不是必然。相互告知了姓名,大概算是个朋友,Crow这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的词语大概会在以后的生活里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长叹一声,Slader对面前已经人去杯空的座位意味深长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喝干净杯中的剩余咖啡,径直离去——Crow已经付了他的咖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