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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叁·酒温三冬暖 友结四时欢

    祝贺阿k顺利考完*\(^o^)/*  

    基本算是个官家组的地宫补完,顺便用这种间接的方式表示没跑章三主线但小沈他还活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主线的tag,虽然本来想说冬至也算主线啊后来想想这事发生在冬至节过后了就……虽然标题还是跟着自己的主线格式走的233333  

        

    【上接(?)出副!本!的官家角色组: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419】  

         

         

    今年的冬至节来得晚。冬月将尽,天气自然已经冷得很,却还没下过雪,只前几日合着雨飘过几点冰粒子,还没碰着地就全化了,愈发显得阴湿冻人。岁节的正日子倒是晴了一两天,可好天气没持续多久,到节后映柳轩重新开门迎客的时候天色就又回到先几天那种阴沉沉的样子,还起了些风,冻得叫人都不大乐意出门。  

    在这样的天气里,映柳轩的生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临近年关,许多账目上的事宜都得赶在年前结理,一些明年的大宗采买亦需得事先排妥,是以店里的客人虽然不多,映柳轩的少东家沈苑仍忙活了好一阵子才腾得出空招待过来找他的发小白单秋。  

    映柳轩是以处处精致周到出名的馆子,菜金收得不便宜,当然也不比寻常食店,即便客人不多也不曾吝啬炭火,烧得屋内暖融融一片春意。常在映柳轩里说书的谢先生今日似乎是告假,并不在厅里,取而代之的是偶尔也会来唱曲儿的一对爷孙。阿爷的胡琴拉得不错,孙女儿则立着执牙板唱词儿,这阵子天冷,那姑娘身上也加了件夹棉的坎肩,颜色挑得好,活泼泼的桃红色,瞧着很是喜气。  

    沈苑从账房里出来时见单秋在窗边拣了个座位等他。今天的天色算不得十分坏,到了午后,云像是叫风吹得散开了些,竟还露出些许薄薄的、算不上晴朗的稀薄天光来。单秋拣的那个位置本来是墨奴喜欢赖着晒太阳的地方,今天这天色,恐怕连它的尾毛尖儿都烤不暖。不过那机灵的小狸奴怎会亏待自己,早就寻了个更暖和的位置——单秋的腿上——蜷成一团毛球,眯着眼睛打盹。单秋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猫儿,另一只手端个酒杯,眼睛瞧着那边弹唱的爷孙俩,表情里却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想些别的什么事。  

    “……好端端的怎么吃起酒来了?”  

    走到近处沈苑就发现他桌上摆了一套白瓷的莲瓣注碗,袅袅腾着热气。单秋转过脸来冲他笑笑。  

    “惦记你家雪醅酒了呗,舍不得?”  

    语气还是那个往他这里摸吃摸喝从不手软的白少游,笑容看起来却总透点勉强的意思。沈苑狐疑地往他脸上一打量,单秋好像不怎么自在似的把眼光一避,伸手去提温碗里浸着的注子,却叫沈苑给拦了一拦。  

    “你身上伤可大好了?吃着药可饮不得酒。”  

    沈苑说的是月初里单秋接的一桩公差。本来他注官银鱼卫还不足一年,万贤山庄这种紧要的大案是落不到他头上的。偏生无巧不巧,在案发的时候他人也在现场,大概觉着相关人士办起案来方便些,上头便遣他跟着指挥副使朱翊去了万贤山庄的地宫探查。沈苑自己也是经历过九月初那场灭门宴的人,至今想起曾经和一庄死人一起被困了三天还心有余悸,后来发现的那山庄地宫听说却还要凶险百倍。单秋是命大,出来的时候只受了些皮肉伤,有不少人,据说连活着走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都大半个月了,好了好了。就是些外伤,哪还吃什么药。”  

    单秋答得敷衍,把手从他胳膊底下伸过去够酒注子,沈苑便没再拦他,伸手去他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有心事?”  

    单秋垂着眼睛斟酒,不答他。沈苑也没紧着问,只伸手把站在边上的伙计招了一个过来。  

    “再取一只杯子给我。烧一碟糖薄脆来。”  

    又回过头和单秋说。  

    “雪醅是算不得什么厚酒,你真想吃我也不拦着。只哪有你这样闷头空灌酒的?况且一满注对你来说也太多了,我陪陪你,只吃一半罢。”  

    单秋努一努嘴,嘟囔了一句小气,沈苑便笑。  

    “哎,你量浅自己不晓得啊?看吃醉了又赖着要我背回家去,大冷天的,我可不爱管。”  

    被揭了老底的白单秋瞪他一眼。  

    “就一注子雪醅酒,哪里吃得醉人了,你当这是剑南烧春啊?”  

    “烧春么,从蜀中一路运过来可贵得很吶。拿来充雪醅卖,这生意傻子才做呢。”  

    见单秋恼起来要作色,沈苑这才忍了笑拍一拍他手背。  

    “好啦,尝个味道就是了。你伤还没好透呢,且忍一忍?”  

    “我这算什么伤啊……”  

    白单秋有些赌气似的,忽然举起杯来一饮而尽,沈苑哎了一声,没来得及拉住。  

    “……和朱指挥使比起来,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庭芳你是没瞧见……”  

    话到这里突然顿住,露出些愣怔的样子,像是突然走神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去。沈苑喊了一声少游,他没答应。再叫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摇一摇头,眉宇间有些颓唐,情绪相当低落。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朱指挥使的伤不知可好些了。”  

    沈苑有心想逗他笑,便随口揶揄一句。  

    “哟,今儿怎么老老实实喊朱指挥使了?往日可不都是‘朱翊那坏蛋’、‘朱翊那混球’?”  

    单秋没有笑,他轻轻摇头,垂下眼睛,脸上的表情颇为认真,还混杂着几分自责和懊恼的神色。  

    “是我不对。朱指挥使……他是个好长官。”  

    映柳轩做的是吃食生意,常见的荤素小食总是大致备好了材料的,何况是少东家开口讨要,一碟糖薄脆很快就端了上来,盛在荷叶盘里,热烘烘地散发着酥油和芝麻的甜香。白单秋偏爱甜食,平日里可爱吃这酥酥脆脆的小零嘴儿,今天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直到沈苑出声提醒之后才慢吞吞拾起筷子,往盘里拨拉了几下,拣一片看起来最小的塞进嘴里,食不知味似地咀嚼着。  

    沈苑瞧着他的样子,在心里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提起注子把自己和单秋面前的酒杯注满,不着痕迹地给单秋少斟了一二分。  

    “……说起你的这位朱长官,映柳轩也来过几次的,似乎并不太喜欢我们做的鱼菜。怎么?这次也受伤了?”  

    单秋嗯了一声。  

    “他……伤得挺重的。我和谭指挥——谭指挥是皇城司的,他是朱指挥使的朋友——我们和朱指挥使从地宫出来的时候,他的情况很不好。”  

    虽然单秋刚回来的时候就去白府探望过,具体的细节沈苑倒是第一次听他说。  

    “哦,衙门里追究你没保护好上官了?”  

    单秋忙忙摆手。  

    “不是不是,他们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连汪指挥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我,只是……”  

    白单秋犹豫地停了下来,目光落到桌面上,似乎被那浅浅的木纹吸引去了注意力。伏在他腿上的墨奴好像不太满意他给自己梳理皮毛的力道,咪地抗议了一声,从他腿上跳下来跑开了。单秋下意识地捞了一把没捞住,怔忡地看着猫儿灵巧的背影闪了几下,沿着廊柱蹿到房梁上不见了。  

    “庭芳……”  

    他低低地说。  

    “我怎么觉得,我什么也干不好……”  

    沈苑叹了口气。  

    “衙门里的事,我是插不上口的。到底要怎样才算干得好,我也不清楚。”  

    他举杯劝一劝酒,单秋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可刚接过映柳轩的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什么也干不好。父亲病着,虽然有陈叔尽心尽力地帮我,可我总还是觉得心里慌。那时候陈叔和我说……嗯,他怎么说的来着?”  

    沈苑回想了一下,带着点怀念的味道。  

    “……他说,苑少爷,没哪个人是生下来就会做东家的,便是那梁上的乳燕学飞,还要反复扑腾个好几回呢,可你见哪只燕儿最终学不会飞的没有?  

    “我爹发卒中的那会儿,我都二十啦,比你现在还要大一岁,尚且还担心自己应付不来。况且映柳轩不过只是间寻常铺子,比不得你们银鱼卫,那在衙门里也是顶儿尖儿的地方呢。你才刚干了大半年,心里没底,这不是极自然的事么?既然上官不曾责问,可见你也并没做错什么吧。”  

    单秋摇了摇头。  

    “不,我的确是错了的。那个八卦迷阵,若我能沉得下气来再多想一想就好了。还有在坑底下……”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想起朱翊背上那道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谭枢沾着尘灰和血迹却稳定如常的持刀的手,昏暗幽深的夜里雷霆般惨白的刀光和溅在脸上新鲜血液的温度。他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我怕……我做不到。”  

    沈苑朝前倾了倾身,轻柔地拍拍他手背,却什么也没说。单秋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吐一口气,抬起头来,有些勉强地冲他笑笑,沈苑便回他一个宽慰的微笑。  

    “你啊,从小时起便是这样了。”  

    话题的突然转换让单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带些疑惑地看向沈苑。  

    “可还记得当年在蒙学时,你因为淘气,被夫子罚写一百张大字的事?”  

    那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单秋想了半天才回忆起那么一点朦胧的印象。  

    “你那会儿年纪虽小,字已经写得很有模样了,一百张原也难不住你什么。只你有一条不好:每页纸非得写到十分齐整才肯罢休。这里沾上一点墨印儿,或者那行字对得稍微有一丝不够平齐,哪怕整页纸都已经写满了,你也要扔到一边再重新写过。”  

    讲到这里,单秋终于记起了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结果我写到下学了还没有写完,是吧。”  

    沈苑笑了起来。  

    “是啊。你家里遣来接你的人都已经到了,偏生夫子严苛,一定要你写完才肯放人,把你都给急哭了。”  

    “庭芳!”  

    “噗……你那会儿才多大点啊,哭便哭了,有什么可恼的?要不是瞧你哭得惨,我也不会留下来帮你啊?”  

    “咦?可我记得你没帮我写……”  

    “你还真给忘了呀……”  

    沈苑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我是没帮你写字。但我把你扔进废纸堆里的纸团一张一张展平,拣出那些被你嫌弃沾了墨点儿、或者写得不够齐的,跟你已经写完的部分摞到一块儿数了数,你猜一共有多少张?”  

    “……一百张?”  

    “足足一百十五张,我还没全拣完。”  

    沈苑微微笑着,语调温和,目光却直视着单秋,像是别有所指的样子。  

    “所以,少游啊,你哪儿做不到了?”  

    白单秋略微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禁不住胸口涌过一阵暖意,比刚才一口灌下的雪醅酒,似乎还要更暖和些。他朝沈苑笑一笑,清秀的眉眼里这才终于带出些真切的笑意来。  

    “嗯。”  

        

        

    【注】  

    •注子和温碗是用来暖酒的传统器皿,我个人非常喜欢宋朝流行的这种莲瓣器型……比如像安徽博物院藏的这一套:http://www.ahm.cn/cangpindetail_232_99,110.jsp  

    •雪醅是虚构的酒名,映柳轩的自酿酒,从名字上大概能看出是一种白曲酿制的米酒。剑南烧春则是唐朝就有记载的四川名酒,但现代意义上我们所理解的烧酒(蒸馏酒)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还一直有争论,此处我含糊地取它形容烈酒的意思,如有冲突……嗯,魔改大法好。  

    •糖薄脆,出自《浦江吴氏中馈录》:“白糖一斤四两,清油一斤四两,水二碗,白面五斤,加酥油,椒盐、水少许。搜和成剂,捍薄,如酒盅口大,上用去皮芝麻撒匀,入炉烧熟,食之香脆。”我个人觉得其实有点像没花纹的猫耳朵……下酒不见得好使,不过秋秋喜欢甜食,配的又是甜米酒所以应该还算凑合…………吧。  

    •行文里的年龄计算方式算的是虚岁。【并没人在意这个好吗……  

     

    叁·酒温三冬暖 友结四时欢
    阿列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