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到的对象是江雪大大!结果却(因为部分剧情太丧心病狂而)没怎么写到,只好不响应了……
吃的东西我不懂,如果有BUG……我尽量改!
因为是梦,所以全程柔光+所有人都OOC,包括林鹰扬自己。
注意:本章提及非官能的(大概)脖子以下的部分,涉及多人参与(大概)的强迫行为,请不适阅读者回避。
然而并不黄。
别人流水账,我做流水梦。
正月初七,临安的街道虽然已不似前几日热闹,倒也是熙熙攘攘充满了欢声笑语。
整个都城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
林鹰扬也融进了这片喧嚣中,被这喜气熏的放松起来。他在映柳轩吃过晚饭,回忆着从邻桌听到的小吃摊,依了前几日的样子在街上半找半逛的游荡着。
天色已经不早,夜市店家也已经热陆陆续续支起了摊子。
映柳轩的食客果然会吃,相比于其他店家才刚刚上客,这家甚至有些偏僻的倒是已经满座了。
林鹰扬看了一圈,实在不舍得白来这一趟,就向着一个只坐了一人的桌子走去。
那桌坐着的是个佩剑的年轻的男子,麻花辫,毛绒绒的衣服,两个眼角各有一点泪痣,生的一副好笑语的面相。
林鹰扬一揖,开口问道,“这位大侠,听闻此处的澄沙团子乃临安一绝,在下垂涎已久。今日有心前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不知可否在大侠这桌借张板凳一坐?”
“随便坐。”男子爽快的点点头,把桌子的东西向自己这边拢了拢,空了另一面出来。
得了许可,林鹰扬便坐下招呼了小二。桌子上除了男子点的澄沙团子,还摆了几包胶牙饧。也不知是这人喜欢这孩子口味,还是买来送给什么人的。
虽然客人已满,小二还是很快的把团子端了上来。再加上对面坐的是个能言善道的剑客,一番交谈,林鹰扬只觉得这团子实在太少,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这时候小二端来了隔壁桌的乳糖元子,林鹰扬有些好奇的看着,小二便说这店家的乳糖元子也是一绝,是用店家院子里井水煮的,别处的可不能比。
“这可是今天第一锅,错过可就要等一会儿啦。”
林鹰扬被钓起了兴趣,给两人各点了一份乳糖元子,对面的剑客也不装客气,高高兴兴道了谢。
这边元子刚上桌,两人还没及动勺,只听物件倒地声接着骨碌声,一个空空的屠苏酒坛便滚到了脚边。转头一看。旁桌的人似是喝醉,竟然就着店家的桌子睡着了。
对坐的剑客不禁大笑起来,几乎要撞到刚送上来的元子。
或许是邻座客人喜欢这屠苏酒,觉得出了正月就没得喝,才在这夜市上痛饮一番,不醉不归。这样想着,林鹰扬尝了一个乳糖元子,香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不知怎地,却也有了几分醉意。
清风拂面,他在如雨的桂花中遇见了一个人。
花瓣落在那人发间与镶了毛皮边儿的帽上,他伸手替他摘了,那人就回过头来,眯着一双天青色的眼睛对他笑。
似是一见倾心,又好像早就相识。只肖这一眼,他便觉得心间所有压着藏着的感情都涌了出来,仿佛所有想说不能说的都可以讲给这个人听。
然而他又觉得只要看着他就有了天下,此时一切话语只能是多余。
那究竟该不该开口?他的头脑像是一团浆糊,只有静静的看着那人弯起的眉眼和眼角的泪痣。
这面容若是平日在男子脸上见到,他应当觉得女气,此刻的他也只觉得百看不厌。
对一个男子生出如此心思该是不对,但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对。道德伦常什么的都无法在他的脑海激起涟漪,天地间就只余下他的贪念。
他索性不再思考,伸出手去轻抚那人眼角。那人也不怪他孟浪,嘴角弯的更高,开口问他来处。他便无保留的说了。
似是开心他如此坦荡,对方笑意更甚,上前牵他的手。而他也就势拉着对方的手,跃到身旁的枣红马背上。
他想带这这个人游江南,去塞北,看山上的花树上的雪,空中的燕天际的鹰。
天下有万里江山如画,而他骑在马背上,怀里有一个温暖的人。
他们到了扬州,过了淮水,又去往上京。他看着周围的景色一点点熟悉起来,又看到不远处仿佛有人群在迎接自己。
然后其中一个人举起手上的弓,一箭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从马上坠下来,砸进地上的皑皑白雪之间。他理应感到剧痛,可是并没有。就像是一团棉絮落在地上,只是全身都不再听使唤。
他觉得这应该就是死了。
他想最后再看一次那人的脸,想记住冲上来的人的样子,却怎么都看不清他们的相貌。
聚上来的男人们把那人从马上抱下来,又扯掉对方的衣服,给她披上一块破旧的羊皮。他们肆意的大笑,伸手去抚摸那个人的身体。
而那羊皮下时不时露出来的肌肤,刚刚还在自己怀里。
他本该闭上眼睛,可却又移不开目光,在交叠的肉体间寻找那凝脂般的身子。他听到女子的哭声,看到留下红痕的双峰和玉臀,被强迫无法闭合和双腿还有雪地上挣扎留下的斑斑血迹。
他的身体热了起来,温度沿着脖颈爬上耳畔,压过冰雪黏上每一寸皮肤。
死了的身体不应当有如此反应,可他却无法控制这种带着甘甜的燃烧感逐渐汇聚……
“甫出乐户,即登鬼录,余都相若。”他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身旁一双熟悉的小靴子陷在雪地里,似乎已经站在这里看了很久。
他抬起目光,却看到了自己的脸。
仿佛被雷鸣惊醒又仿佛被箭矢再次穿过胸口,他急忙沿着幼年自己的视线望去。
按住那人的,敷在那人身上动作的赫然也都是自己。
一片躯体之间,那人终于转过头来,这唯一一张他还无法看清的脸把悲和愤统统撞进他胸膛里。
那笑容,声音,身体,那一切都曾被交托与他。
那些人怎么敢碰她,他怎么能让那些人碰她。
只要能动,他只要能动一下,就一定要杀……
“两位?两位?”小二手上拿着东西,也不敢推,只得低声叫他们起来。见两人抬头,又把手上的热茶摆在桌上,“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几位客官都睡着了?”
林鹰扬有些尴尬的接过茶,定了定神,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是睡着了,而且还……
身上热度霎时在夜风中褪去,梦中种种此时想起只剩心惊。
手中茶还温热,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待耳畔轰鸣褪去,林鹰扬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食市上竟是有不少人像自己一般就这么睡了过去。他犹豫着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发现他也神色古怪,仿佛在为什么事情困扰。
不过这一切在几日后他们看到某张官榜的时候,就都明朗了。
“撒赫温!”
树上的男孩子听到喊声,便低下头看过来。“月白?你怎么来了?”
被唤作月白的男孩见他应声,轻巧的爬上树杈,晃得树顶的积雪扑扑落下。撒赫温向树杈外侧挪了挪,给月白腾出些地方。
“你在看什么?”月白在树上坐定,也看清了吸引撒赫温注意的事情,“他们又送人过来了啊。”见撒赫温没有回答,月白拍了拍他,接着说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在我们女真人身上。”
“一定。”
【Q&A】
1. 小月白和小柿子看到的是什么?
押送宋朝的女子。那时候年纪还太小了,并没有什么那方面感觉(
这段历史感兴趣的可以搜索一下浣衣院,特别丧心病狂。而且为了抢美女互相杀的事情挺多的……
2. 江雪怎么中间突然变性了?还被ry了?
后面并不是江雪,或者说一直都不是江雪。从柿子掉下马开始,梦里OOC的江雪形象就开始和童年记忆里的女子重叠了,季节也变了。
其实就是一个梦见了自己睡着前见的最后一个人的故事wwww
试图文艺,结果怪恶心的……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写这种少男的梦……
埋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进去,总之将来说清的都是故意埋的,没说的都是梦境导致的错乱(等
原本最后一段是想画的……穿的厚厚的小孩子,冻的红红的脸和说话冒出的白气……然而画技和时间都不允许(吐血
虽然对着江雪超尴尬,但是大概会因为升旗的关系在食市多坐一会……
[删除] 阅读全文,回答以下问题:
1. 为什么林鹰扬梦中会发现施暴的人“赫然也都是自己”? [/删除]
关键字:总字数1.1w+、飞跃的时间线、段子大法好。
谨慎食用!!
*标题来源《玉泉道中作 (唐·元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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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随便分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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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说来倒也不算奇怪,我偶尔也会梦到完全不认识的人、或自己平日里根本不会想去做的事儿呢!只不过大半起来后就给忘了,大少爷您还记得那么清楚,可真是厉害!”施小佳弯着腰半蹲在地,一边往石釜里扇着风,小心地看着火候,一边应着雷慈的话。忽地一片影子投到身上,他立刻转过头来,只见来人毫不见外地坐上雷慈对面的石凳,一脸带笑。
“什么事厉害不厉害的?聊得挺高兴啊?”
“哎!唐公子!又来找大少爷下棋啊?”
来的这人正是霹雳堂的新姑爷,唐门现任少主·唐珏。从九月底到现在,他在雷家落脚已是三月有余,又总爱往雷慈这边跑,施小佳对他也早就不陌生了。这时见了他也只是直起身子打了个招呼,便又背过身去忙活起来。
若天气不坏,雷慈便总爱在这个时候研究棋局,今天也不例外。
釜上的水还未开,看样子他今天到这里坐下并没有太久,跟往日相比好像稍迟了些,唐珏心想着,便也看向雷慈面前摆着的那局残棋。
“为何不走一这招?”唐珏抬起手,从雷慈面前取过一枚白子置入盘中,“净杀。”他抬眼向着雷慈一笑,“棋艺如慈哥这般境界,总不会是想不到这步吧?”
雷慈闻言,面上仍是全无表情,默然片刻后才摇了摇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一面缓缓开口,一面将桌上的棋尽数收起摆好,“我想救它。”
二、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哇啊!?三、三小姐?……咦,人呢?”
施小佳在院门外已经候了有快两个时辰了。这一大早的雷掣就把几个管事的人给喊进了堂里,当然也包括他的大儿子雷慈。施小佳知道自己总是冒冒失失的,还不懂规矩,跟进去指不定一会儿又惹老爷生气。要是罚他抄家规也就罢了,再被叫去陪大少爷练武他可受不了,干脆也就老老实实地等在外头。可时间一长他也是闷得慌,就琢磨着让厨子弄了些糕点,准备以送茶点为由进去观望观望,大不了一会儿就出来呗,总不会有什么事。
雷音是大约一刻前进去的,也不知道在里面受了什么气,施小佳刚端着茶水点心跨过院门就瞧她虎虎生风地奔了过来。还好他反应快,堪堪躲过了这半大孩子的横冲直撞,等他稳住手里的事物再想转过身去问候几声,雷音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施小佳撇了撇嘴,接着长叹了口气,又迈开步子往里走去。
“这事你还是得亲自去跑一趟。虽然已经算是定下来了,但不去一次总是不够诚意。刚好,就把他家老太太的寿辰礼也一道带去。”
“啊?跑一趟?大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施小佳走到门前才跟几个长老打完招呼,还没走近便刚好听到雷掣说的话,再看到站在他身前的雷慈,心下一了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地问道。
他话刚说出口,原本都聚在雷掣身上的视线便全向着他投了过来。雷掣也是眉头直皱,嘴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着他满脸嫌弃地摇头。
“我看大家商量挺久了,就来给添些茶。”倒是施小佳自己对周围的眼神跟完全没知觉似的,不慌不忙地给坐着的长老们挨个倒上了茶,引得一旁的雷威不禁低声笑了出来。
“…这又不是没下人在,哪儿用得着你来!”雷掣终于是忍不住地低喝一声,又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听着吧,反正你也得跟着去。”
施小佳嘴里哦地应了一声,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原地站定等着听雷掣吩咐。这时间慢慢过去,只见雷掣的脸色是越来越暗,却不见他说话,施小佳疑惑地皱起眉头,打量了下四周,才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仍聚在自己身上,才猛地转过念来,赶忙退到雷慈身后老实地低下头。
雷掣见状又是一声轻叹,道:“在自个儿家里你这样子也就罢了,跑出去可别给在人前丢脸!”这话说完,他便换上了一副正颜厉色的姿态,看向雷慈,“雷家和唐家这次的婚事,重大得很。该商讨的都商讨的差不多了。你此番前去成都只需将寿礼和书信带到,露个脸即可,用不着再费什么口舌。”他停下话,见雷慈点头后又继续说道,“为父相信就你而言出不了什么岔子,但这一去毕竟路途遥远,你也甚少离开江南,在外记得多加小心。”
施小佳自六岁起便跟着父亲在堂里作工,从十二岁后被安排到雷慈手下贴身服侍,到如今也有六个年头了,这种场面他也并不是没见过,但雷掣今天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格外郑重,连带着这厅里的气氛都沉重了起来。施小佳正奇怪着,却突然发现,今天在座的管事竟都是雷家亲信,连一个“上头”的人都没有!他心下一惊,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不禁挺了挺背脊,站得更直了些。
倒是他身前的雷慈,仍是一脸泰然,看不到任何与往日不同的神情。
三、
在大部分人眼里,雷慈都是个古怪的人。无论是喜是悲,他都极少在人前表现,除了几个走得较近的人外,他甚至很少说话,很多时候连雷掣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那么多年来,交到他手里的工作虽没什么“惊喜”,倒也未曾教人失望过,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这能力到底是高是低,就没有人说得清楚了。
他身为霹雳堂的大少爷,堂主的长子,虽没有正式地宣布什么,但自小他就被当作下任堂主的接班人在被培养着,而这人选除了他似乎也并没有其他竞争者了。可他本身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事——交到他工作,他便会做;告诉他话,他便会听。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
四、
这次同唐家的亲事也是如此。
“大少爷…三小姐是不是挺不乐意这事啊?”施小佳想起那天撞见雷音跑出去的样子,眨了眨眼,“不过也是,都不知道那唐家少爷是什么样的人,见都没见过,要换我也不乐意。”他话说出去一会儿也不见前方的雷慈有所回应,便拉着缰绳驭马绕到他身旁探头过去,只见雷慈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大少爷,这可不是小事,您都没什么意见吗?”
“家事为大,要何意见?”雷慈轻轻说道,“还是你觉得有哪里不妥?”
施小佳听他那么说,摇了摇头,嘴却抿得更扁了。他自小在霹雳堂里长大,又跟着雷慈那么些年,主子的脾气他也清楚。
可三小姐她……
他说不出来哪里不妥,可就是不那么舒服。
虽然身份有别,但他也是看着雷音长大,也曾在三小姐儿时来寻大少爷玩闹时帮着带过几次。他并不敢像钟四爷那样承小姐一声哥,对雷音的疼爱却也不差谁半点。只是这几年雷音年纪渐长,堂里对她的管教难免也变得比以前严格起来。雷老爷子虽然脾气暴躁,对着小孩却经常凶不起来。倒是大少爷…
他想到这里,又瞥了眼雷慈冰霜般的面容。
这世上有一些事情,靠自己想是想不明白的,非得靠别人提点才行;反过来也有另一些事情,别人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只能等时候到了,才能靠自己明白其中真正的道理。
雷慈这个人大约就跟后一种情况一样。
跟他处得久了的人会知道,他不过问并不表示他不关心,他处事冷静也不代表他无情。
只是雷音这个年纪的孩子离懂得这件事实在还远得很。
五、
“我梦见一个男人。”他说。
那是一处他从未到过的地方,像是一个山谷,远处群山林立,云雾缭绕,身旁的一汪绿水边正映着他的倒影。
他看到那个身材削瘦的青年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遥望着天空。
雷慈走上前,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的围巾给他戴上,又小心地将青年有些泛枯的发丝理出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青年悠悠说道。
雷慈闻言一愣,本轻轻梳理着青年发丝的手慢慢落到他肩上,一下下温柔又不失力道地抚着。他心里有一块地方在听青年那么说时颤得厉害,几乎要让他无法自控地抱住眼前的人。
「…我会救你。」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只是心底里似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不想让他离开。
「你拿什么救我?」青年转过头来对着他凄然一笑。他黯然的双眼里读不到任何情感,那笑容也仿佛只是画在那个皮囊上一般,教人看着心底发寒。
「我……」
「喵呜——」突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向着声音来源低头看去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刻就又跑得不见了。
等他再转过头来,眼前的青年也不见了。
头顶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你拿什么救我?」说话的人不在了,那句话却又在耳边响了一次。他茫然四顾着想去找那个人,眼角刚好瞥见那道白影忽地跃过,像是跳进了那潭里。而那汪原本清澈的绿水此刻也早已变得幽暗混沌,深不见底。他却觉得这声音就从这潭底传来,那里有一双如这漆黑潭水一般照不进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六、
“喵呜——!呜呜呜……”
雷慈睁开眼翻身下床,将那挂在自己外袍上的爪子轻轻捏起拿下。那花猫一得自由,也不多讨好,三两下便窜上桌从窗口又跳了出去。
七、
“男人…这倒挺有意思,看不出慈哥还有这喜好?”唐珏听罢雷慈道来的梦境,忍不住调笑道。
雷慈却像是极认真地思考起他说的话来,垂眼想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说道:“怕是没有。”唐珏见他这副神情,刚想开口打断,又听他说道,“但并不讨厌。”
唐珏愣了下神,旋即苦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慈哥太认真了…说起来,梦里那人是认识的人吗?”
雷慈摇头道:“不认识。”
尽管不认识那人,他却清楚地明白,自己在梦中与那陌生青年是“恋人”关系。梦是虚的,梦里的感觉却是实的。雷慈还记得自己刚从梦境里醒来时那份压在心头的依恋、不舍,和那种无能为力的不甘、不愿。现在时间隔着久了,这份感觉也就淡了,再回想起来也只留下当时的记忆,再想去摸索个中滋味反而尝不出来了。
一旁的施小佳往已经喝空的茶盏里倒上了些水,嘴里念叨着:“还好是不认得的人,要真认识可多尴尬啊。大少爷老拖着婚事就够老爷和那李家小姐啰嗦的,这会儿要让他们晓得您心里头惦记着个男人还得了……哎呦!大少爷您出手可真重啊哎——”话音未落,施小佳脑袋上就挨了雷慈一下。他刻意留了手,只轻轻用食指扣了一下,连印子都没留下,却仍惹的施小佳哀哀叫唤。
“见笑了。”雷慈拿起茶盏晃了晃,余下的茶汤和着新水在盏中荡成一漩。唐珏见他抬手将这水往一旁缓缓倒下,就也跟着探头看去——一旁的茶盘上摆着几只紫砂制的动物泥塑,温润的茶水正淋在那些泥塑身上,反出柔软而熟悉的光。
雷慈看着家人的眼神就像是这种光。
八、
“大少爷啊,您是故意输给唐公子的吗?”施小佳托着腮坐在一旁,看着雷慈问道,“初七第一局第一十三回,初九第二局第六回,还有十一那天第九局……”
“看得出来?”雷慈打断他的话问道。
施小佳点了点头,说道:“我棋艺不好,看不懂太深的道道,不过那么多年了,大少爷在想些什么我大概还是知道个一二的!”他有些得意地揉了揉鼻子,“尤其是我前头说的这几回啊,大少爷落子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上些,又不像是在琢磨怎么赢,我就想您是不是在让……”
“客自远方来,将来又会是音儿的夫婿,都是自己人,既有这雅兴与我对弈,我何必拦他一头?”
“唔…话是这样讲…可大少爷您这样的让法,跟摆明了赢他也没什么区别呀?感觉还是挺欺负人的。”施小佳见雷慈眉头微蹙,一脸不解的样子,立刻了然过来叹了口气——他果然是没想到这方面。
雷慈沉默了好一阵子,说道:“…他不喜欢赢?”
“…我想除了大少爷外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喜欢赢的。但那唐公子看起来也有想要故意输给你的样子啊,看不出来吗?”
雷慈又静静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还道是他故意与我客气,这样想来倒是我做得太失礼了。”话说完,他又若有所思起来。
九、
“后来你也知道了,四天二十一局,我都没赢过他。”唐珏执起杯一饮而尽,悠然说道。
“四天二十一局……之前六天是十七局……?”唐真皱着眉问道。
唐珏眯着眼,低眉颔首笑道:“二十一局…除其中两局外,我都没能在他手下走过二十回。”他拿着扇子往手心里敲了敲,“每回落手不过二三息功夫,如疾风迅雷,势不可挡……你说他这算是在应我的试探么?”
十、
唐珏觉得在这里见到慕容峯曌真是太奇怪了,但雷家上下倒好像没把这人的存在当一回事。他稍一打听,才知道慕容峯曌每年都会从平江到临安来住上几个月,而其中大半日子他都赖在霹雳堂,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雷家人心到底是有多大。
不过这似乎也怪不得雷家。
他跟这慕容峯曌也是见过面的。对方是慕容家的长子,却并没有排进慕容世家下任继承人候选之列。据说十几二十年前这人在江湖上也曾小有些名气,但如今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莫说是雷家,就连唐家都再没将他放在眼里,偶尔跟唐珏提及这人,也只是淡淡一句“不必结交”,从口气里听来甚至都是不用太过注意他似的。他印象里对方也到唐门来过几次,或许是跟着慕容家的其他谁一起来拜访之类,他也没多关心,若是刚巧碰上也无非只是客套几句。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临安霹雳堂被这麻烦的家伙给缠上。
十一、
“你呀你呀你呀!…哎哎,你们唐家人,都一个样子嘛!”
他都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绕到这边来的、或者说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般闲情逸致坐下跟他聊天。
那日晚饭后他刚好没什么事,便想着到处走走散散步。他不仅是唐门少主,如今更和雷家三小姐定了亲,自然是霹雳堂的座上客,来去自如,并没有人特地看着他。开始时他也有些奇怪,这霹雳堂跟一般江湖门派相比,似乎是有些太过松懈了,就算从几十年前便抽离江湖也说不过去。等他待得久了才慢慢发现,家中长辈说的霹雳堂“跟朝廷走得近”是什么意思。
他沿着一条覆石小道一路走上后山。除夕那天临安便连着落了三天大雪,直到昨日才重新放晴。他走在小道上,口鼻中呼出的气在眼前凝成团团白烟,周围载重的大部分都是桂树,此时也不掉叶,仍是一片葱郁。等他走到山顶小亭,却见慕容峯曌正独自坐在亭中瞰着山下景色。
他只身一人在此饮酒,面前却有两个杯子。
“小珏儿?来来来!坐、坐!”慕容峯曌一见到他,便立刻笑着招呼道。
要换作平日,他见到慕容峯曌其实是有些烦的。自从十月在这里遇到他,只要一碰面,他必定缠着唐珏聊这聊那。慕容峯曌有副好皮囊,生得相貌堂堂面如冠玉,尤其是那一双眼,望着人笑的时候柔得好似一潭温泉,乍一看还真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但真跟他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人嘴里天南地北什么话都敢说,而且脸皮极厚胆子又肥极,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他说是借着唐家长辈的托付,要帮忙照看暂居霹雳堂的唐家少主,实际根本是雷家人早被他烦怕了所以处处躲着他,现在只好粘着唐珏。唐珏起初也不信,但后来与自家长辈交谈几次发现这人烦归烦,实际看来也并无恶意,就由着他去了,嫌烦了最多绕开便是。可这次不知怎么搞的,他竟真应着慕容峯曌亲昵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招呼走了过去。
“我不过是刚好生在慕容家,又刚好是爹第一个儿子罢了。要说才能,我又有什么才能呢?“慕容峯曌轻松地笑道,脸上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就算我有什么才能,他们也不敢真逼着让我做当家,就怕我把这家给败了。”
“荒谬。”唐珏一声冷笑,“家便是家,你现在有的哪一样不是慕容家给你的?岂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
慕容峯曌看着他此刻轻蔑的神情,突然收起笑容摇头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真像,真像。”他抬眼望向唐珏,直直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心呢?心也是唐家给的?”唐珏闻言一怔,慕容峯曌却接着说道,“就跟家里养的鸽子一样,放出去多远都还是会回来。可你有没有想过,是它自己想回来的吗?还是说它只是习惯了,都不知道除了回来外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你呢小珏儿,你想过自己的心意吗?我看你也只是习惯了。”
唐珏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人。
慕容峯曌看着他,突然又笑起来说道:“不过叫我看啊,你说的也是挺有道理的——你确实什么都是唐家给的。”他站起身走到亭外,抬起头望向挂在空中的一弯娥眉月,“可唐家没给你心。所以你这个人啊,还没有心。”他背对着唐珏摇摇头,似是又叹了口气,“…这也怪不得你,江湖上啊,尤其是像我们这些大家大派,没有心的人太多了。”他背着双手,再转过身来,温润柔软的脸上隐着些苦笑,“我既有着姑苏慕容世家长子这个虚名在,这当大少爷的滋味我自然也是知道的。翻手为云覆手雨,确实都是这虚名的功劳,也确实都是‘家里给的’。可你喜欢这些吗?你真的想要这些吗?”
唐珏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胸口被塞进了一团气,堵得他整个人呼吸困难。像怒气,却又不知道是在发什么怒。他想像平时一样露出轻松的笑,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扬不起嘴角。
慕容峯曌说完,望了他一会儿,又噗嗤一声笑起来,夸张地摇头叹息道:“不过也没办法,确实很多事啊,也不是我说想要就能要、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他来回踱着步子,一手仍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扇子轻点着自己下巴,“慕容家呀,也没你们看上去那么逍遥…过去的名不愿放、过去的事不断想…也是累人得很呐。”慕容峯曌悠悠说道,语气里满载着忧虑。唐珏刚觉得胸口那闷着的气有些顺过来,却见那人猛一转身,扇头停在自己鼻尖一寸之处,满脸带笑,早不见方才那副忧郁神情,“诶~对了,小珏儿,我听过句话,说你们唐门的人呐,是「天不收,地不留」,你怎么认为?”
唐珏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表面上却仍是冷着脸,道:“是有这话。唐门的人,唐门的命。自是没错。”
“哈哈哈哈,我就猜你会那么说!哎呀哎呀,真像啊……”慕容峯曌突然大笑了几声,不住摇头,“所以我才说,唐家人都是死脑筋啊。”他走回亭中,倒了杯酒后又复走出去,当着月色抬手举杯,向着山下一挥,“「天不收、地不留」,难道不是好事?头顶天,脚踏地…这意思岂不是说偌大的天地间,都能任你遨游?”他转过身来,面向着唐珏,月光洒在他霜色的衣衫上,映出莹莹光辉,“把唐门放在心里,把天地收进脚下,又有何不可?”他见唐珏不语,便又笑着走过去,将手中酒杯递给他。汾州甘露的幽雅清香从这质地上好的玉杯中缓缓飘来,清亮的酒液盈在杯里,酿着满满月色。
慕容站在他面前,笑道:“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倒还像个孩子似的。我和你同辈,又大你不少,今日也是有缘,我这正好有两个杯子,又正好遇到你,不如就此结拜为兄弟,你看可好?”
十二、
“……可笑至极。”唐珏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是笑不出来。他站起身抖了下披风,便快步离去。
两门两世家之间的水有多深,怕是再往上数两代也算不清楚。往日的怨、近日的仇一点都不少,若不是利益驱使,唐门也不会跟雷家定这联姻的亲事。这慕容峯曌倒是好笑,竟只用一句有缘就想与自己结拜,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慕容峯曌这个人让他心烦,慕容峯曌说得那些话更是让他心烦。
可那人却好像还偏偏不知足似的,唐珏走出还不到十尺,便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嗤笑。
“你啊你啊,你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我劝你早点放弃,雷善渊那小子可不是你这见识的娃儿能看得透的!”
他话音刚落,眼前便见一枚暗器携着这冬夜寒气直冲自己眉心袭来。
“…嚯!你这唐家小子,脾气可真是大啊?!”慕容峯曌惊得忽然睁大眼,猛地抽出折扇打开那飞来暗器。再看眼前唐珏面如寒铁,一无往日轻松神态,反倒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
“闭嘴。”唐珏冷冷说道。
“唉…我不过是好心跟你说些道理、请你喝杯酒,”慕容峯曌看着手中玉杯,忽然他脚下一动,竟瞬间闪到唐珏跟前,“…你生什么气呢?”
唐珏刹那间脸色大变,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慕容峯曌的身形动作,对方一手已赫然搭上了自己肩膀。
“你们唐家人啊,老喜欢胡乱猜忌别人。我也猜猜,你现在定是想着,我同你结拜必是另有所图,对不对?”
“废话!”唐珏肩膀一沉脱开对方的手,手中折扇一展,精铁扇骨在月下顿时映出道道凌厉锋芒,手腕翻转之间寒光乍现。
“我还真没太多打算,只是想同你做兄弟罢了。”慕容峯曌镇定自若地笑着,他以极小的动作躲闪着唐珏的攻击,却每次都能刚好躲过,看起来不仅面不红气不喘,连拿在手里的酒都未曾洒落半滴,“这是我想的,不是慕容家想的。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他见唐珏手里动作不停、也不回话,面色却更冷下三分,便笑得更欢了,“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你果然不知道!”
唐珏每进一分,慕容峯曌便退一分。缠斗间他已出了不下二十招,奇怪的是却没有一招可以真的碰到那个人。
慕容峯曌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小,但周身却都卷着阵风似的气劲。唐珏的招式打到这风上,便像是泥牛入水一般突然被卸了力化开了去。
不仅如此,他想要变幻手里的动作,却发现自己总被那气劲紧紧牵制着。
慕容峯曌脚下的土随着他的动作被划出道道痕迹,他动作看起来灵动无比,一跬一步竟都牢牢地踏着地。交手之间看似他被唐珏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实际却是唐珏被他牢牢牵引着不得不向前去。
“小珏儿啊…”慕容峯曌又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十二岁那年踏入这江湖,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想揍我的人说不定从这儿排到你家门口还能绕回来一半——你猜猜你的功夫在里头能排第几?”
十三、
雷慈倒得极慢,茶水在他手下落成一线,细细地漫过那些泥塑表面。
这个月份的风还是冷得很的,又隔三差五地落雪,雷慈这院里不少地方也都还缀着白霜。
唐珏只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并不言语,视线也跟着那水流移动,直到停在其中一只。
一只憨龟造型的泥塑。
似是新加进来的、它身上的光泽和其他泥塑有着明显的区别,雷慈也像是对它格外地呵护有加。
唐珏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突然笑道:“所以慈哥才在研究那副棋?你想‘救’它。”
雷慈手里的茶水刚好倾尽,便抬起头来看向唐珏,点头应道:“嗯。”
“还真是贪心啊。赢也好输也好,都想要吗?到底是真的想救,还是你只是不想自己有‘救不了’的事?”他轻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雷慈却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只是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唐珏又叹了口气,服输一般说道:“…也罢也罢,我只是随便说说,慈哥切勿放在心上。”
雷慈垂下眼,将茶盏交到施小佳手里摇头道:“无妨。”
唐珏忽然站起身来,往院里走了两步,抖开身上披风向着雷慈一抱拳笑道:“唐门功夫本就胜在轻巧,前日梅花桩是我占优,才能侥幸小胜慈哥半招,不知今日可否赏脸再与我比试一场?”
“那日明明是大少爷……”雷慈正想拒绝,施小佳听了唐珏的话却忍不住急急反驳,雷慈立刻抬手示意,制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雷慈刚侧过身去,唐珏便猛地向前踏了半步,腕上一转,那柄扇子便如刀枪般从雷慈耳后死角刺了过去。雷慈一惊,反手往身后便是一掌拍出,被唐珏轻巧地一个转身闪过。
“慈哥既然已经出手,那就是答应我了。”唐珏见状一声轻笑,下手如飞,脚下轻盈步伐不停,转瞬之间按下雷慈手臂,借势抬起手肘,啪的一声打开手里白扇,向着雷慈颈项便是一道厉气划出。
他这一式使得迅猛无比,根本不等雷慈应他,扇面划出的厉气夹着恶风竟势似破竹!
杀气!
雷慈脸色一变,上身急急后仰才堪堪躲过这招,也免不了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他一把揽过施小佳推向一旁空处,刚转过身又恍惚间瞥见白光一现,他本能地侧身挪开半分,锋利的扇缘正贴着他先前的位置狠狠劈下。
十四、
“……莲生有子,逢时定可破芽?”施小佳捡起落在桌上的签,又凑到雷慈面前一字一顿地将他手里拿着的签文给念了出来,“这什么意思啊大少爷?是好兆头吗?”
雷慈沉着脸,将签文重新叠好,恭敬地递还给那道士。
“ 是好兆头,少侠勿用担心。”施小佳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刚掏出钱袋准备拿些银两给这道士,却被道士伸手按了回去,“不必,贫道只算有缘人。这卦既然已经算了,就当是贫道赠于这位少侠的。”
“在下也谢道长吉言。”雷慈向着那道士一个抱拳,也不多话,牵着马便转身向一旁酒楼走去。
“哎大少爷!哎!…唉道长,我家大少爷就是这样子,你别见怪啊,他没恶意的!”施小佳喊了几声,不见雷慈停下脚步,便着急地向那道士解释。
那道士摇摇头,缓缓说道:“少侠应尽的礼数都已尽到了,贫道能对他讲的话也都说尽了,他并无做错。”
施小佳皱着眉盯着那道士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确信对方说的是真心话,并无不悦后才重新舒开眉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道长啊,你也怪怪的,不过我觉得你跟我家大少爷一样,怪归怪,但一定是个好人!”他爽朗地笑着,“你不收钱,但总也得吃饭睡觉过日子嘛!等会儿我给你送些饭菜来,就当谢谢你的吉祥话了!”他话一说完,也不管那道士答不答应,就迈开步子往雷慈去到的那间酒楼跑。
“跟人说什么了?”雷慈在窗边一处座位坐下,这里刚好能瞧见对着那道士摆的摊。
“我说他就算不收钱,还是得谢谢他!回头就打包些饭菜给他送去!”
雷慈听了点点头,轻声“嗯”道。随即敲了敲侧边的桌面,施小佳“哎!”地答应一声,便拉过一旁的木凳坐下。
“唐家的事情都办妥了,咱们怎么还不回去啊大少爷?”
“去看看师父。”
“啊?!去看老前辈啊?!”施小佳猛一下站起身,原来坐着的木凳“砰”一下倒到地上,周围其他食客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朝他射了过来。他看着雷慈一脸困惑的表情,又赶紧把凳子重新扶起来坐好,嘴里发出一阵不清不楚的哀嚎便趴到桌上埋起了头。
“……呵。”雷慈忽然轻声一笑,像是终于想起施小佳为何会有这反应。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放到嘴边吮了一口,看着施小佳苦恼的样子笑道,“你若不想跟着,大可先回去临安。”
“那怎么行啊!”施小佳闻声立刻弹了起来,煞有其事地拍了下桌,“我、我可不放心大少爷一个人!”
“你跟了我六年,在那之前我都是一个人。”
“…这…有我在到底方便许多嘛,大少爷平时连个账都…”施小佳的声音渐小下去,好像真觉得自己跟着并帮不到雷慈什么,连身形都佝偻起来。
雷慈拍了下他的背,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只剩眼里还带着抚慰的神情,道:“别想太多。”酒楼的小二连接送上几盘雷慈先前点的菜,他从一旁抽出双筷子,塞到施小佳手里。
十五、
雷威常说,雷慈是当哥哥当惯了,才把谁都当弟妹来顾着。
就连对着唐珏也是一样。
“我说过,”对着来势汹汹的唐珏,雷慈不仅不躲,反倒向前踏出一个箭步,伸进对方膝间勾住左侧便是往里一扯。唐珏也不甘示弱,他左侧失力,立刻一个轻巧地转身,右脚点地,稳住身形的瞬间手上扇子又向着雷慈喉头刺出。雷慈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一眼,五指拢作刀状往唐珏执着扇子的手腕上便是一下砍上,“唐家和雷家这门亲事一天作数,我就当你一天自家兄弟。你这又是何必?”
雷慈的体格本就比他健壮不少,手上功夫更是扎实,力气也大。唐珏本就不擅长近身相搏,手腕挨上他那一记立刻就是一麻,险些就要握不住扇子。他冷笑一声,眼神一横,左手五指便直对着雷慈双眼袭去。
雷慈再退一步,俯身下去一记横扫。唐珏收了手上的势,脚下一踏躲过。
他刚站住脚,就见雷慈二指相并不知何时已抵在自己喉间,只消施力便可见胜负。
雷慈却偏偏在这时收住了动作。
“你若不想杀我,就不该放出这般杀气。”
唐珏正欲开口,却又听雷慈说道:“…还是说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唐珏这时心头忽然升起一阵无名火,他一手打开雷慈手臂,一手紧接着如蛇一般缠了上去,直捏住对方手肘便要旋下。雷慈却是一声轻叹,只一震肩便听得唐珏嘴里低吟一声收回手去。趁着唐珏尚未回稳,他又刺出一指直逼对方心头命门。唐珏一惊,却也来不及在这种距离下做出掩护,却见雷慈袭来的指头中途变了个道,最后只是手背在身前轻轻掠过。
“…如果不是。”见他收回攻势,唐珏刹那回神,瞬间又是几式出手。与方才不同的是雷慈这次不攻反避,次次用手臂挡开他的擒拿,虽将他的杀招一一招架拆解,却也并不显得轻松,“…你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气息,”雷慈一个转身,“…如果你没有必胜的把握,随意让对方感觉到你的杀气,反而会引起对方注意。”
“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话说至此,雷慈忽然探身一掌拍在唐珏肋下。
“而且你要跟人打,就不该使自己不擅长的功夫。”
这一式不带分毫内力,但那处本就是被叫做软肋的地方,唐门武功轻盈飘逸,习武之人本就大多精瘦,这去了内力的一掌也足以让唐珏胃里瞬间一震翻腾。
雷慈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五指成钩,扣住唐珏右手腕,拇指一个使力,只听对方喉间一记低哼那柄扇子便应声落地。唐珏试着抽了下手,却发现手腕像是被铁钳铐住般无法活动一分,心下更是气急,竟直冲着雷慈撞过身去,左手同时袭上。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前,”雷慈皱着眉,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像是担心,又像是疼惜,只是手上的动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一个闪身退到唐珏后侧,手下一松一放,将唐珏整条右臂扭到背后又紧紧抵住。
擒拿!
唐珏脑中猛地闪过这二字,还不及细想,便感到耳边染上的温热吐息。
“千万不要跟人搏命…”雷慈冷着脸凑到他的耳畔轻声说道,“…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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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爆炸……
哇塞离上次投稿都一个半月了O-<-<…真是拖得有够久||最后也只搞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跪下)
跟人生一片干架的人扯上关系后就要跟着一起干架…真是写死我了太累了||本身也不太擅长写这种扎实(写得并不)的打斗,希望大家看得不要太生气……(自杀
我也来跟风写个Q&A!
Q1.时间线那么乱搞毛?
A:大概补充一下:雷慈去成都给妹妹提亲大概是七月底的事;唐珏跟雷慈拼棋是十月初五~十月二十五之间;跟慕容峯曌打架是一月初六晚上;雷慈的怪梦是一月初八凌晨,唐珏来找他喝茶切磋是初八下午。
Q2.梦到是谁?
A:谢白帆http://elfartworld.com/works/77778/ 十分抱歉是这样的出场(下跪)借用了人设里一些梗二次创作,并没有跟白帆的PC讨论…大家都别当真(。)
Q3.慕容说的唐家长辈是谁?
A:回头再说(喂…
Q4.雷善渊是谁?
A:就是雷慈,善渊是字。
Q5.无双是怎么回事?
A:唐珏的字。因为提亲的事是雷慈去办的,所以从老爹那儿见过唐珏的生辰八字和真字。就说出来抖抖底,吓唬吓唬他(…
Q6.那花狸猫什么鬼?
A:雷慈后院跑进来的熟客野猫,友情客串,不用在意(…
差不多就这样了吧……要是有啥不清楚的欢迎留言!!有、有错别字的话还是不要告诉我…
以上!!十分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我、我去填下一个坑了……(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