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First Day
借了莫伊来用~OOC请敲
接在谢尔盖和扎哈尔将产出的剧情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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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卡斯蒂安身长尚不及一只钢琴凳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只长满黄色绒毛的可爱鸡雏儿。那生命如此鲜活,以至于翌晨,当他发现它小小的尸体早已在黑夜中冰冷僵硬,难过得一度伤心欲绝。
“它只是回归到了神的身畔,希尔。”老温斯顿·卡斯蒂安说,没什么耐心地拍打着孩子抽搐的背,一边指使下人们,让那死了的玩意儿从这个“神中意的孩子”面前消失。“你也许仍不能理解这是件多美妙的事儿,但你得明白,卡斯蒂安不该被这种琐事打乱步伐——因为你的缘故,晨间祷告的时间推迟了。”
多年以后,希尔早已记不起它黄色绒羽茸茸的触感,伴着抽噎和泪水的祷词却深深刻印在脑海里;他的岛外记忆充斥着那些嘤嘤嗡嗡、嗡嗡嘤嘤,似乎那就是他幼年时光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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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礼赞街深处的43号公寓楼总是格外冷清——并不只是因为它不临街,少了份车水马龙的喧嚣的缘故。住在这里,会在深更半夜、听到摔门的巨响阻断一场激烈的争吵;可要是奢望晚餐时段,会有谁端着热腾腾的炖菜按响嘶哑的门铃,那末一定要大失所望了。人们深谙交集愈少越轻松的邻里法则,宁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安生日子——除非像是谢尔盖那样,为了莫伊的安全专程搬进这幢冷漠的老楼。
可是除了莫伊自己,——还有刚被秘密送走的那名少年,谢尔盖·菲奥多罗夫实在没有什么足够亲近的对象。因此,看到他的门前蹲坐着一个手捧花束的孩子,莫伊打从心底感到惊讶万分。
“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这里的住户。”他不动声色地问,抱紧了怀里的大部头旧书。
“您……您好!”那孩子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拍打掉衣角沾染的尘土:“我叫麦金斯……麦金斯·波士顿,先生。”他把白色的百合花捧在胸前,局促不安地回答道;淡褐色的眼瞳圆溜溜湿漉漉的,活像只受了惊的幼鹿。“我、我来找菲奥多罗夫先生……听说他生了很重的病——我敲了很久的门,却没有人应声。”
莫伊的目光绕着麦金斯圆润的脸颊和淡金色的蓬松卷发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终于妥协道:“我来给你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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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麦金斯外皮的希尔·卡斯蒂安把紧张和兴奋掩埋在心底,跟在蓝发青年身后走进了谢尔盖的家。
铁门的另一边黑乎乎的,杂乱的物事散落得四处都是,远不像菲奥多罗夫先生平日里给人的印象那样整洁有序。
路过卧室的时候,他看到门并没有落锁;特制的钥匙插在锁孔里——房间是空的,需要被紧密看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巨大的木质衣柜敞开着,斗柜和角柜的抽屉参差不齐地拉在外面;床上的被褥乱糟糟地堆作一团,像是被什么野兽蹂躏过似的——上面散落着染血的衣料残骸。
“他在这里。”莫伊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假借了身份的孩子慌忙答应一声,加快脚步往房子深处走去。
客厅里有些阴冷,宽敞的大落地窗被厚实的提花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凝滞般的低沉空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好一会儿,他才在昏暗沉郁的空间里找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谢尔盖·菲奥多罗夫佝偻着身体,紧抱着手肘缩在沙发角落的阴影里。他仍穿着外出时惯常着的黑色呢风衣,银灰色长发了无生气地散落在肩头。
希尔在黑暗中找不到他紫色的眼睛。
孩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手捉住了男人的衣袖。
“菲奥多罗夫先生他——”
“他病了,病得不轻。”莫伊淡淡地回答道,“深陷在伤痛的泥沼里,——我唤不醒他。”
“我可以……我可以留下来吗?”男孩问,“我想帮他做些什么……菲奥多罗夫先生救过我的命。”
莫伊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觉得不论如何,状况总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了——况且对方只是个年幼的孩子。于是他说:“你可以留下来,不过我现在就得去上班。请不要随意移动屋子里的东西——他会不高兴的。”青年揉了揉泛红的眼角,继续叮嘱:“虽然让他清醒的希望不大,还是请你多陪陪他……走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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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关闭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男孩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两拍——这狭小紧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啦。
“菲奥多罗夫先生……也许您已经不记得啦,我是麦金斯——”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与静默。黑衣的男人无声无息,像是随时会消失在黑暗里。希尔知道他的心已经随着斯丰奎尔提去了远方。少年被送走的那个午夜,他以一只乌黑的鸦的姿态站在窗口,悄无声息地目睹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但是麦金斯并不曾看见——善良的、不会在暗地里打探虚实的麦吉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呀。
麦吉,亲爱的麦吉,你会做些什么呢?
“先生,您喜欢花儿吗?”希尔张开嘴巴,听见麦金斯·波士顿用他轻柔的声音问道:“我带了些百合来给您……我把她们插起来吧。”他抬起头,在黑暗中眯着眼睛搜寻了很久,终于在角落里的榉木花架上看到了一只灰暗的玻璃花瓶;依稀曾有些植物被装饰在里面,不过已经枯萎了,只剩下一些干瘪的花茎。
“我可以……借用您的花瓶吗?”男孩怯怯地问。莫伊嘱咐过他不要去动屋子里的东西,可是没有水,花儿这样脆弱的生命会很快死掉的呀。“您不要生气好不好……”他央求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丢掉了花瓶里的残枝败叶。
百合花绽放在男人面前的小茶几上,在黑暗中舒展着纯白的花瓣。
“我们拉开一点窗帘吧?”男孩有些不确定地说:“不动您的东西,只是、只是需要一点光……”
厚重的提花织物被拉开了一点。阳光立刻从狭小的缝隙洒落下来,穿透满室凝重的空气,热情地笼罩了男人和他面前的白色花朵。几天以来,这个地方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气。孩子把花瓶抹净,发现它呈现一种温暖的褐色,在阳光下晶莹地透着光。“菲奥多罗夫先生,我喜欢您的花瓶……”他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男人深紫色的眼瞳冰冷僵硬,目光直直地落在身前的地面上。 他也曾这样笔直地注视着希尔·卡斯蒂安,可是目光穿过孩子单薄的躯体,不晓得在时空的狭缝中见到了怎样的光景——而这一次,男人视线的尽头只有一片虚无。
他有些泄气地在谢尔盖身边跪坐下来,把脸贴上那人冰冷的手背,好像这样就能得到足以振作的慰藉。
“我给您唱首歌好吗?”金发的男孩落寞地说。
话一出口,他便立即后悔了。
只有希尔,只有唱诗班的希尔喜欢歌唱。他从没听过麦吉唱歌——事实上,麦金斯曾经说过,母亲过世以后,就再也不想哼唱那些她喜欢的调子啦。
伪装成麦吉的男孩紧咬着下唇。他抬起头,溜圆的褐色眸中不再有麦金斯·波士顿的怯弱柔和。
“聆听吧,众灵称颂,神之圣名。”他低声唱道,眼神茫然却又执着。那是希尔·卡斯蒂安的眼瞳,却又隐约透出一丝银发男孩从未有过的温情;轻柔空灵的童音在死水般的空气中轻盈地荡开——
“旭日东升,晨光初现——主之国度,平和安宁……”冬日的暖阳在那男人银灰色的长发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辉,让他想起一个美妙的梦——在真正的、众神的花园里,点缀着三色堇的大片青草地上,他拉着谢尔盖的手,和他一起唱那些圣洁的歌。
“平静赐予众生,福祉赐予众生——天主庇佑,天主庇佑,天主庇佑……”梦中的天空湛蓝如海,平静无波;草尖儿随着微风摇摆,空气中飘散着馅儿饼和糖果的甜香——男人的手很温暖,他坚定地注视着希尔,深情的专注第一次踏实地落在男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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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的嗡鸣声把希尔从梦境里拖了出来。那似乎是个很棒的梦,可是他睁开眼睛以后一点也记不得了。
他大概趴在谢尔盖的膝盖上睡了很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黑衣的男人重新隐没在黑暗里,身形没有丁点儿改变。男孩失望地嘟了嘟嘴,从长裤侧兜里掏出手机。
只有一个人会给他打电话。
“您好,伊萨阿科维奇先生。”
“您好……希尔?是希尔·卡斯蒂安吗?”他那位搭档严肃刻板、略显僵硬的卷舌口音从电波那端传了过来,听得希尔在心里直咂舌头。
“麦金斯,先生,”男孩说,“我是麦金斯·波士顿。”
恩典被扎哈尔·伊萨阿科维奇这样的外人知晓,对于希尔来说是件相当令人苦恼的新鲜事。虽然这位胁迫他组成了搭档的牧羊犬并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可是对于希尔提出的卡斯蒂安约法——不闻,不问,不干预——他显然并不打算履行。
“希尔……”
“麦金斯。”男孩略微加重了语气,温和却毫不退让地纠正。
“……麦金斯。”对方叹了口气,用一种命令似的口吻说:“八点钟了,你在哪?我们的门禁是七点半。——告诉我地方,我去接你。”
“不用了,伊萨阿……科维奇先生。”他飞快地否定道,差一点因为那拗口的称呼咬到舌头:“感谢您的关心,您真好。我这就要回到您的屋子里去了。”男孩礼貌而疏离地回应,然后赶在那位姓氏拗口的先生把他暴风雨般的训诫丢过来以前,迅速切断了通话。
他把脸埋在谢尔盖膝前,在男人大衣柔软的黑色羊毛呢料子里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恋恋不舍地撑着酸痛的肢体站了起来,摸索着点亮了沙发边的落地灯,暗黄色的灯光瞬时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我要走啦,菲奥多罗夫先生……明天我会再来。”他说,把手覆在谢尔盖冰冷的大手上,轻轻捏了捏。也许是柔和的辉光带来的错觉,他觉得男人的脸色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如果下午的时候他还是尊毫无生气的蜡质人像,现在至少看上去栩栩如生。
“晚安,谢尔盖……哥哥。”希尔·卡斯蒂安低声说,终于下定决心抓起书包和大衣,磨磨蹭蹭地离开了男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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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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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如我,坑着之前文的结尾章先开始写了共同剧情……
慢慢补【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