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9
*并没有什么刀子请放心观看
*不保证没有坑
*然而坑没人看出来那就不叫坑
*当然强迫症肯定会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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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留给伊格迷茫现状的时间并不多,哪怕她彻头彻尾都不清楚到底在莉芙身上发生了什么。
就连询问状况在此时也成为了一种奢侈品,因为事态的走向在无法预测之余也不给她留下半点空隙。
她的记忆时点仍停留在那个下午,那个被莉芙剖开肺肋用手握住心脏的下午。
之后即为一片黑暗,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尽坠落感。
深渊的底部为双一闪而逝的异色双眸。
复苏的媒介同为浓厚的血腥气,只不过是来源于他人。
盲者从自己无法察觉的浑浑噩噩中清醒,足下遍布断肢残骨。
伊格想发问想说话,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发现自己的口咽僵硬似乎已暂时性忘掉语言技巧,这种情况她只在那些昏睡多年后清醒的病患身上见过。
衣服的触感和原本的皮甲不同,大约是接近于宽大布袍,扎起的头发也被放下,长度早已超过自己修剪后的适中范围。
似乎亦有织物遮盖住双眼,这点倒是和其他盲人相同。
茶砖在远处狂吠示警,而伊格也本能的想离开这处透着古怪不详气息的地方。
前提是找到莉芙。
死亡伴生于身侧,沉默的杀戮仍在继续。
小小的林中回荡着的仅有不时的惨叫,衬着肢体撕裂的闷响。
经由神术辅助后的嗅觉异常灵敏,伊格所寻找者的位置赫然存在于战场中央。
——浑身溅满他人鲜血。
胸前早已愈合并烙下疤痕的伤口一阵灼痛。
她不愿细想莉芙现在扮演的是何种角色,但直觉却隐隐约约的告诉她,眼前的这一切全是由莉芙造成,而导致莉芙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很有可能正是自己的轻率举动。
残破的脉络需要时间理清,但不是现在。
渴血的荆棘从地面钻出,深深扎入意图劫持人质者的血肉。
“人偶,人偶动了!”
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刺得她耳膜生痛。
最终,莉芙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即便有满肚子的疑问,伊格还是一股脑将其全部塞回肚里,同时选择以尽量正常的态度对待所有的异常。
比如为什么会被追赶,为什么面对这些无意取二人性命的追兵莉芙会痛下杀手。
如是等等。
伊格迫切的需要某件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她怕她哪天忍不住出言询问事情原委以至于刺伤对方,哪怕导致此种后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不想错上加错。
原因或许不止这些,伊格自己完全没察觉到,她所逃避的不但是莉芙的改变,还有对方在被盘问后可能会漠然的叙出“这一切全都是你的错”。
而伊格也的确找到了件迫在眉睫的事。
茶砖老了。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
诱因或许是和那些莫名其妙追兵的战斗,也或许是多日昼夜颠倒不眠不休的赶路。
就这样忽然在某个清晨,伊格没有被小狗湿漉漉的舌头舔醒。
她摸索着抱住毛绒绒的小动物揉弄双耳,若是往常肯定会有示意不许停手的吠叫回应,而不是现在这样仅是有气无力的哼哼几声作罢。
试探性的伸手到小狗嘴中,牙齿也不出意外的出现松动。
抱养茶砖大约是七八年前的事,具体日期不详。
伊格只记得那是个下雨天,她正和往常一样对着天花板发呆——森都的雨季带来的不仅是过量的雨水,还有能让人脚面都陷入其中顺带粘走拖鞋的大片泥泞,她毫无加入门外摔泥巴炮孩子大军的想法,因为她可没有尽职尽责的家长来清洗弄脏的衣物。
走街串巷的小贩倒是很乐意碰见这种天气,某些爱干净的精灵们也不愿意冒着大雨出门弄脏他们的鞋子,头戴斗笠身披雨衣的商贩们会热心提供上门叫卖服务,顾名思义,就是用小车推着堆用桐油布盖住的生活必需品从市集赶回村落,一路上叫卖吆喝吸引顾客。
当然价格肯定也是高了点,不过不想当字面意思上的泥腿子也只能捏着鼻子乖乖掏钱。
“茶砖”就在这时被当做购买茶砖的赠品送到家中。
那时的它似乎就已经不小了。
——大约……比现在小上那么一点?
凭借触觉丈量大小的手在茶砖身上胡乱游移,后者抬了抬眼皮又沉沉睡去。
她还记得二人结为伙伴后,已不再年轻的小狗经常挂在嘴边的愿望——想回家。
茶砖无法表述清楚自己从何而来,它只知道自己出生在附近有片又咸又苦水域的地方,人类都管那摊巨大的水塘叫“海”,刚睁眼没多久的它即被买主抱上旅行马车随着商队四处迁徙,直至遇上下一个买主伊格。
原本在时光冲刷下被逐渐淡忘的闲谈蓦然浮出脑海,连带着还有提到故乡时茶砖兴奋到叫个不停的模样,老态顿显的小狗已无足够的精力继续长途行走,就连白昼时也基本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终日懒洋洋的缩在伊格怀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还能触到腹部的起伏,伊格定会误认为它已离世。
像和所有老去的生物相同,每每交谈时它提起往事的时段越来越长,絮絮叨叨阵后没了力气复又打着哈欠沉沉睡去。
奥连的多封来信被莉芙一一收好,但对方似乎不甚情愿念给她听。
“……被骂了吗?”
莉芙低低的“嗯”了声。
“信中还说,回菲薇艾诺会有危险,伊格家周围经常出现被不明身份鬼鬼祟祟的人,奥连先生没法把他们全部赶走。”
顺带有意无意隐瞒掉奥连受伤的事情。
耷拉着耳朵假寐的茶砖突然抬头咬住伊格袖脚,口中呜呜作响。
它想家了。
不是仅存于记忆中支离破碎的出生地,而是它渡过大半生命时光的菲薇艾诺。
故乡太过不可企及,它只是希望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安度晚年。
只要茶砖还是伊格的动物伙伴一刻,它即无法享受到应有的安宁。
伊格没有多说什么。
将由莉芙代笔的信件托付给路过鹰隼,她抱起垂垂老矣的茶砖开始为它最后一次梳理皮毛,附加了神术的信应该会送达养父那里,这应该是唯一一个能满足茶砖愿望的办法。
它太老了,老到连是否能独立回家都无法保证。
“我们去德莫拉吧,那里应该有海。”
——至少啊,我想在你死前,去见识下你口中念念不忘的景色。
盲人轻轻开口。
茶砖没有半点反应,解除友人关系的二者,已不能像平日那样不借助神术自由沟通。
莉芙无条件赞同。
“能在这里多停留一天吗?我有点事情要做。”
莉芙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林中微风拂面树叶沙拉作响,就像和茶砖初次交谈的那天一样。
——喂喂喂,咱可是出生在海边的狗啊,海边啊海边,你个小毛孩肯定没去过的。
活泼的小狗尾巴一甩一甩,脸上写满了得意洋洋。
而当时的伊格只顾着疑惑,为何被感召而来的是自家饲养多年的小胖狗。
即便双目不能视物,在祈祷时她还是习惯性的闭上双眼。
恍惚间浮现于目前的却是从未目睹过的景色。
伊格“看”见条鲜血与白骨所织成的道路。
宛如红毯。
新伙伴是只棕红色的狼,虽然是看起来很像狗的那种。
“它叫培根,父亲是狗母亲是狼。”
伊格走出树林的时刻比原定时间晚了些,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祈祷后神色间难掩倦意。
不过唯一的在场者不会质疑她的起名品味。
被口述景色的旅程正式开始。
Part2
腐朽的死亡气味异常浓重,这是二人路过的第一个村庄。
莉芙掉头就走。
伊格愣了下紧随其后。
她不是没有感到过困惑,她只是努力的对所有异常试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或许真的就能什么都不知道。
自我欺瞒不知还会持续多久,随着时光缓慢推移伊格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
在需要交涉时出面交谈,其余时间默默听着莉芙讲述周围见闻。
至于大开杀戒什么的,管他呢,莉芙开心就好。
反正目前为止撞上来的都是些找死的家伙,既然莉芙想解决掉那怎样都无所谓,要怪就怪他们运气不好得了。
伊格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变化是好是坏,但她现在看着横尸遍地的场景已毫无罪恶感。
她只关心莉芙有没有受伤。
从不忍斥责变为不愿斥责,最终归为熟视无睹,不得不感叹惯性的力量太过强大。
偶尔也会诧异于为何自己转变的如此之快,但好像除了“莉芙会变成这样这都是你的错”之外得不出任何有用结论。
伊格目前没有挽救错误的方法,她曾试过道歉但却莫名惹哭了莉芙,这让她“不在谁对谁错上提出任何意见不说多余话”的方针更加坚定。
时间或许能抚平一切吧。
盲人神色恍惚。
第二个村庄,碰到了个长吁短叹的老板。
伊格不清楚到底该不该管这桩闲事,但她又摸不准莉芙此刻到底心态如何。
“……请问,有什么事吗?”
口中话语先于思考结果而出。
——又说多余话惹上多余事了,莉芙肯定会不开心的吧。
不过结果并没有想的那么糟。
大概。
这是我和伊格两个人的旅游。旅途中的一切,都只是我和她游览的沿途景色,无论是美丽的风景,抑或是喧嚣的人群。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伊格想来这里,伊格喜欢这里,想用肉眼看看这里的沿途景色。她不想看到的东西,我没有任何驻足的必要,比如先前路过的某座似乎充满了死者的荒凉村庄。
本想观览城市风景的我们,现在就身处这座到处散发着下流雄性酸臭味的破烂酒馆。如果不是伊格想来这里调查有关某个吟游诗人的钱财事件,我绝对不会让她沾染这里的丝毫乌烟瘴气——恶心、下流、卑贱,这些都是应该远离伊格的丑陋景象。
无耻下流的口哨声。
这群习惯了将猥琐写在脑门的废物,居然敢拦在我们下楼梯的道前公然起哄。渣滓总是这样,不自量力又自以为是,非要到了死到临头的一刻才猛然醒悟自己的低劣地位。
重新戴上隔绝血腥的精铁指爪,覆于掌套的鲜红圣光瞬即贯穿了张狂大笑的粗鄙咽喉。并起的五指,是此刻去除拦路污秽的守护利剑,不需要任何怜悯地扼杀这些没有任何生存价值的多余性命。
就是用这张嘴巴发出令人生厌的下流笑声吗?那就让你永远发不出聒噪声音。眼前的酸臭大嘴被徒手撕开。
就是用这块肥肉挤压拥挤不堪的肮脏过道吗?那就让你永远挺不起丑陋身板。眼前的累赘肥肚被徒手挖裂。
铁指一时并起成剑,一时张开成爪,夹带圣光横穿眼前血肉身躯不带丝毫生命敬意。
你的手喜欢四处乱摸?那就连手骨都彻底剖成无法抬高的零散碎屑吧?
你的脚喜欢四处乱窜?那就连脚骨都彻底剖成无法挪动的破败粉末吧?
血花飞溅浸湿酒馆破旧木墙,血肉横飞玷污楼梯残旧扶手。这是净化你们污秽的血色哦,你们心怀感激共赴黄泉吧?依旧甜美的微笑,是我送给你们丑陋一生的最后饯别。
“救、救命!!我、我什么都说,都说!!!”
最后的活口先生,你倒爬着尿出酸臭的可怜模样真是非-常-丑-陋-呢!
这些就是你们知道的所有情报了吗?辛苦了哦~指剑并起直捅入眼前颤抖前额,鲜红圣光破开脑门溅出鲜艳血色穿透绝望头颅——如此痛快的死法,感激吗?
都死了,都死了,你们都死了哦!
死掉吧,死掉吧,死掉吧,让伊格看到这种丑恶的你们,连存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哦!
带着几近狂热的无声笑容,我牵着伊格离开了这座酒馆。再也没有碍事的虫子敢阻拦我们,因为是虫子,所以才要更加珍惜自己脆弱的生命。
懂吗?你这个拐弯抹角就是不愿意将事实告诉伊格的女人?
站在追踪的女子房前,离开伊格独自一人追踪的烦躁感越发旺盛——我记住的哦,有多少天多少时多少分离开了伊格,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因为你的不坦诚,迫害得我们分离了那么久。啊啊啊,你这个贱人,你怎么可以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事!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你害我现在不能牵着伊格的手当她的眼睛啊!压抑在心底的咆哮终于化作破门而入的凶暴力量,以铁爪套的锐利圣光硬生撕开房门的紧锁门板,彻底将惊慌的女性暴露于视线之内。
“我们做什么跟你没有关系吧!”
“跟你们的性命有关系哦?不说清楚的话就只能拜托你们在这里退场了,抱歉了哦~”
甜蜜微笑隐约透出骇人寒意,爪指咯吱作响似是宣告死神步步紧逼。门前划下的圣光死线警示她们无法从眼前突破逃跑,情急之下只能翻身跳出窗户——
你们想逃?
跟随着她们的动作飞身跳出窗外却始终以毫厘之差堪堪抓空。跌落街道的两人艰难翻滚后,瞬即祭出完全不属于普通人幻象身影,分成两组狼狈逃跑。
没用的,嗜杀的圣光会指引我紧跟你们狼狈的首级。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只要说出来了,就不会有问题了。为什么,你们非要这样糟蹋自己的生命呢?
被死死追赶的她们开始以聒噪的大吵大闹吸引沿路行人的注意,直到吸引来了不请再来的白痴卫兵——
不想死就请让开哦?
杀意瞬间全盘释放,眼眸凶气越盛指爪圣光随之暴现迸发。为首的鲁莽队长试图以手中的粗重兵器让我先行镇静——你们眼睛有毛病吗?我需要镇静吗?我很冷静哦!
五指合拢成拳无情直殴,凶暴力道径直击断棍棒长柄狠厉碰击寻常铠甲,诧异眼眸无力惊视自身身姿吃痛飞开狠狠跌落远处坑渠。
你们不知道吗?是我拯救了支离破碎的世界哦?我是拯救了世界的勇者大人哦?
你们拥有拯救世界的力量吗?你们拥有守护爱人的力量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这个没有,那个没有,这个那个都没有,这个那个这个那个都没有!
什么都办不到的你们,凭什么阻挡勇者大人的步伐啊!!
我能拯救这个本该毁灭的世界,也能毁灭这个被我拯救的世界!你们这些只懂得活在阳光恩惠下的虫蚁凭什么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你们不要让伊格不开心哦?我会马上杀掉你们的,知道了吗~
啊,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离开伊格多久了?
这么久,这么久,这么久了呢!
该回去找她了。没有我在,她一定难过到要哭出来了!不许这样哦!莉芙马上就会回到你身边的,不哭不哭,不哭不哭~
撇开吓得慌张退让的卫兵,眼看女性钻进繁复阴暗的陌生长巷,我漠然转身,以惯常的寒意微笑自动让围观的人群让出一条回到旅馆的康庄大道。
我会追踪她们到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伊格玩腻了这个游戏的时候吧~
拜托你们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