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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文被那通工作电话吵起来的时候,夜色正浓。
他从一间不知名的廉价旅馆陈旧的床褥间中伸出手去,准确无误地抓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放在耳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醒。
“喂。”他毫无情绪地说。
“亲爱的康拉德先生,我很抱歉打搅您的美梦。”一个甜美的女声用一种程式化的腔调说,“请您三十分钟后到驱魔人协会来一趟,危机度:五星。”
艾尔文点着了一只香烟,吸了一口,把淡蓝色的烟雾喷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十二点以后不加班。我不是正式员工。”
对方显然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三十六区的市民需要您。”艾尔文随手把听筒丢回座机上,通话结束前的瞬间,他听见那个甜腻的声音说:“‘眼’女士说——”电话挂断的喀嚓声切断了这次通话。
艾尔文从床上爬起来,叼着那根烟摸进了洗手间。他在黑暗中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电灯不确定地闪了几下,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亮了起来。
一个棕发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满是污渍的镜子里,冷淡的蓝色眼瞳里缀着两个骇人的黑斑。
他把烟碾灭在洗手池里,拧开吱嘎作响的龙头。热水阀早就锈死了,男人捧了把冷水拍在脸上,水流顺着镜中那人的脸庞滑落,滴落在他肌肉精炼的胸口。
驱魔师艾尔文·康拉德并不特别健壮,平日缩在黑风衣里,也许还要稍显瘦削;可是此时他赤着上身,满身紧绷的肌肉就在洗漱镜中显现出来了——那的确是常年被实战磨砺的战士的身躯,经年的伤疤纵横交错。虽然鲜血不再能汩汩流出,可有些旧伤依然深可见骨,在阴雨连绵的夜晚隐隐作痛。
他连那伤口的来历都记不得了。天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
半个小时以后,衣着整齐的艾尔文•康拉德先生用脚顶开了驱魔人协会的大门。
“您好,亲爱的康拉德先生——”前台小姐笑盈盈地说,语声甜美,正是扰他睡梦的那一个:“请问您有预约吗?”
艾尔文看也没看她一眼,绕过前台,径直往左侧走廊深处走去。
协会所在的这幢大厦足有六十层高,明目张胆地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地段,距离地铁站走路只要十分钟,像任何一幢商务大厦一样安全无害——事实上它的确没什么威胁——它被以高昂的价格租赁给各种不同的公司,兼带提供计时收费的地下停车场,是幢真正的商务大厦。各色人士来去匆匆,谁会在意那些无关税收或生计的小秘密呢。
这时候整幢楼里的灯已经全部熄灭了,黑漆漆的走廊里闪烁着两块儿幽蓝的荧光,像是飘在黑暗中的、燃着冷火的宝石。
宗教制裁横行的年代,艾尔文曾不止一次被麻绳捆着烧死在广场中央的草垛上。他被指责拥有一双邪恶的魔鬼的眼睛,不洁且将招致灾祸。他觉得无话可说——
因为它们的确就是。
冰蓝色的辉光穿过黑暗,径直往前行进。驱魔人拉开十二号安全楼梯的铁门,驾轻就熟地向下走去。这楼梯并没通往停车场,地下三层的尽头是一堵封死的墙。艾尔文 在石墙前面站定,抬腿就是一脚。“谁!?”一个尖细的男声划破了寂静。他踢到的那块砖上冒出来一只怒气冲冲的深红色眼睛,正拼命瞪着往上瞧,想要看清头顶上那男人的脸:“是谁踹我?真没礼貌!”他没好气地问道,“谁在那儿?”
“艾尔文·康拉德。”驱魔人说,“来找‘眼’女士。”
“艾尔文?”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数双眼睛徒然出现在灰突突的墙面上,有的苍老、有的刚毅、有的妩媚,还有些天真无邪,看上去属于襁褓中的孩童:“真的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艾尔文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些好奇视线的焦点上。
墙砖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天呐,是艾尔文!他还活着!我就知道!”
“我听说他被咬掉了脑袋——”
“被卸成了八块!”
“那是上次和上上次了,他们说他这回烧的连根儿头发都没剩下,天呐——”
那群眼睛墙砖围着艾尔文看了个够,这才心满意足地张开一道口子,把他让了进去。
“我赌你三百年以内就会死,艾尔文,我押了三只高脚蛛!”
“为什么不找个灰烬家的人试试呢,他们连范纳西姆那群疯子都杀得掉——”
驱魔人把那些喋喋不休的家伙丢在身后,心不在焉地顺着古老陈旧的条石楼梯继续往下走。冷飕飕的风迎面吹上来,墙上的火把嘶嘶啦啦地摇曳,地面上晚春温暖湿润的感觉荡然无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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