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者
Elvis里之人的生贺文,生日过完了也就来发一下!
Frey曾经很容易做梦。
梦境是一种丧失安全感的表现——他不记得这是谁说的话了,但他偶尔觉得,这听起来也似乎有几分道理。
但“安全感”这个词本身就太过模糊。在一个温暖的房子里,有家人,有朋友,有能和自己下学后一起回家的兄弟,和一回到家就会扑出来迎接自己的金色长毛犬,在这种环境里,就一定能够让人觉得安全吗?
拉开窗帘后的日光白的刺眼。
他缓慢地从床上支起上身,顺手拿起多余的枕头冲着光照的方向丢了过去。在每个他被阳光叫醒的清晨,那里总是会有个身影靠在窗上,然后房间里会有被掐熄后烟卷的焦糊味道,至于烟草本身,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太过熟悉,可以忽略不计。
在那之后会有声音低沉的“早上好”。
九月的天气总是很好,嘴唇交叠后传来的身体热度也总是令他开心,代表着又有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清醒时间供他支配。
他是自由的。
共犯者
凯撒利教的教义明确有着同性禁止恋爱这一条,不过这对大多数的居住在岛上的人来说并无作用。街上不时能见到悄悄在背后牵着手的同性情侣,共同把手放在同一个口袋里并排行走的两个人。但Frey很少和Elvis这么做,他们两个在共同外出时,大部分的时间里,总是一前一后。Frey行走的路线很不老实,时不时就会拐到某个街边小店里,或者某个小摊上,买上一杯并不怎么好喝的咖啡,有时也会是个长相普通的蛋糕,吃上两口,若是不喜欢,就直接放到Elvis手上,然后空着手继续闲晃着向前行走。
Elvis在落后他一步的位置,接过所有被他丢掉的东西并且帮他丢进垃圾桶里,这是他们出行时养成的习惯。Elvis不喜欢吃甜食,Frey则正好相反,第一开始Elvis还会觉得手里拿着半个纸杯蛋糕是件很蠢的事情,不过在他稍微表达了一下这方面的意见后,Frey则会用他那双上挑眼角的红色眼睛斜瞥着他。
“那你吃掉。”
“我又不喜欢吃甜的。”
“浪费食物是犯罪哦,Elvis先生。”
……后来他就逐渐领悟到,对方只是把毫无留恋的东西随意地交给一个人处置,至于丢掉还是吃掉,都是他的自由。这个人即便不是他也是一样的,可以是路过的乞讨者,或者随意的一个什么人,但总之,不要在他的触碰范围里多停留一秒。
Elvis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也只是他随便买到的什么东西,可能哪一天就会被丢掉。
不过幸运的是,至少从当下看来,对方还没有赶自己走的打算。
他们外出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目的,更多的时候是没有目的。
像是“今天天气不错。”,或者“这个时候是涨潮的时间”都可以成为他们出行的理由。Frey在岛上有一家酒馆,但是生意只能算得上尚可,本人也没放太大的心力在招待上,因此开业的时间和开业与否,都只是看他的心情。
不过他们也有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比如说某部黑色的手机的短讯提示音响起时——那代表着要去“某个地方”做与暗杀相关的工作。Elvis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他并非对杀人有什么抵触心理,但是他讨厌被命令着去做些什么,尤其是来自他没有任何好感的教会的命令。而Frey则会表现的很极端,他在出行前会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对他们的上司的厌恶,像是“那个中年发福的谢顶”,和“那个融化到一起的眉毛和大鼻子“。但在踏上岛外的土地时,他又会表现地很开心,甚至会主动等他一步,抓住他的手,带他去一家在一个巷子深处的酒馆,一个人不算多却很好吃的餐厅,一个即便是他也有能入口的食物的甜品店。
在这种时候,他又会觉得这份工作没有那么值得厌恶。
“你想离开岛上吗?”
“即使想也做不到吧,无论在哪里,都会被抓到的,还是不要做这种无聊的挣扎比较好。”这么说的时候,他正拿过冰淇淋顶部的樱桃放进嘴里,咕哝了几下,拉过Elvis的手,直接吐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个问题Elvis有意或者无意地提起过很多次,不过每次得到的答案都很含糊。
“我可以带你走。”
“去哪里?”
“……哪里都好。”Elvis点了根烟,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有认识的医生,说不定可以把我们体内的定位芯片取出来。”
“看吧,像是’说不定’’哪里都好’这种缺乏计划性的话,仅凭这种觉悟可是没用的。”他红色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像是在嘲笑他的幼稚。
他们每次出行,相比起同组有的同伴精打细算,除去任务必须的钱以外,总是会将经费花的一干二净,而他们这一组出行的天数也总是最长的——大半都消耗在度假上。但Frey从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所以这一点虽然他们的上司也颇有微词,不过依旧阻拦不了他们我行我素。
“我只要能活着就好了。”Frey凑上身来,亚麻色的刘海挡住了部分眼睛,用一只手取下了Elvis嘴里的烟,随后就亲了上去。
Frey主动的亲吻的时间一般都不长,几乎会让人怀疑他是否真心想要接吻,还是单纯地只是把这种行为当做一种终止话题的手段,他撩起头发,露出点缀着泪痣的右眼上挑着看向他,“来做点什么吧”。
红色不是Elvis喜欢的颜色,那对他通常意味着血、火焰、还有其它不祥的象征,但是Frey是个例外。
“……好。”他从床上翻过身来,抵住了Frey的额头,手熟练地向下摸索而去。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可以共享彼此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和他隔开一步的缘故,Elvis经常觉得他离Frey很远。
即便这个人每天都在自己身边,做饭也会抱怨着帮他多做一份,可他还是觉得无法贴近他。哪怕他身体的一部分在他的身体里律动,手掌直接覆盖在对方心脏上的时候,他依旧觉得他们中间隔了什么。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像是某种不可视的透明介质缓慢地在身周的空气中流动,哪怕手指触摸到皮肤,实感依旧残缺。
“可能是因为这是一种罪吧。”他在重复地亲吻过Frey的锁骨后,温柔地注视着连眼角皮肤都染上潮红的Frey。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最讨厌宗教那些的吗。”
“没什么。”他换了个姿势,手指顺着他腰际的线条抚摸下去。他们之间本不该有这样直白并且明确的感情,这是在最初开始就定下的游戏规则,他接受了,但是心永远是行走在理智范围之外的东西。当他被这个青年接纳的时候,他其实就该明白,他除了在Frey身后一步的这个位置,早就没有其它可以接纳他的位置了。
但是人总是贪婪的,在得到了第一步之后,就想更进一步,比如说,占有他。这是人身为动物的恶习,他必须在这一点上承认。
然而他并不准备为此忏悔。
“如果那也是犯罪,我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共犯了。”Frey慢慢支起上半身,无限温柔地吻向了他的额角。
时间在房间的阴影中似乎停止了。
指尖传来的皮肤温度在这一刻,无比真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