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迷雾遮住了双眼,这空空荡荡的世界呀,从来都只有一个人的旁白。
羽有米纳没有意料到自己喝下到东西掺杂着某人刻意下的药剂,当她发觉的时候时刻已晚。自己已经喝下好几口,米纳下意识张开口试图说话阻止面前正准备喝下汤的苏我,结果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发出声音的权利。
分明与平时无异的汤汁甚至连味道也变化不大,勺子被毫不客气地抛下到一边,黑发少女站起来环顾四周看着在坐所有人的脸,干净的脸上表情复杂。没猜错的话下药的人是这群人中的一个,事至如此米纳想不到为什么这个人要做出这种奇怪行为。
如果是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就不奇怪了,是打算杀掉我们其中的一个?可是那个黑幕明明看上去放过我们的样子一点也没有。
到手的猎物哪有那么容易放手的说法?
环绕四周的空气陷入一个不存在的零点,连流动的速度也似乎可以直接无视,在某处就连阳光也无法照亮的死角,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就像是一颗快要破土而出的种子。同为超级高校的大家,露出的愕然地表情还真是有趣。餐厅内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物体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告知着这里还有人存留于此的证明。
羽有米纳盯着苏我祈和自己的室友看了一会,眼眸里蕴含着沉淀已久的心事,她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即僵住。她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关系混乱的场合,更别说自己就是这个圈子的组成部分之一,察觉到自己好像被发现,羽有慌忙地转过身做出离开的姿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渗透着腐烂气味的希望之地。
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门外还是意料之中的安静。
躺在床上的米纳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这样的日常在她进入这里之后变成了另外一种反省自己的方式。心理和身体上的疲惫积累了过久,不想再干消耗自己体力的事情,她漫无边际想着和本人无关的事。
大脑昏昏沉沉,潜意识却又无比清醒。似梦非梦,米纳似乎看到了从未见过一副光景。一个凌乱得一塌糊涂的孩子被另外一个小女孩抱紧,两个人看上去有十几岁的样子。而那个被抱紧的孩子面孔看得并不真切,好像被一层毛玻璃覆盖着,模模糊糊地不知道遮掩着什么。她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悲伤向她涌来,却没有办法诉说出明确的情感。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触在她心脏上开了一洞,红色液体从中止不住地流失,这时的米纳才意识到自己遗忘掉的东西对于自己而言是有多么重要。
她似乎被涩味的海水淹没了,喘不过气来。过于强烈的悲伤好像要快被实质化一般,她快要坠入深海。
她究竟是谁?
羽有米纳?
不,不对。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羽有米纳仅仅是为了让她逃离过去的阴影而特意寻来的外壳而已。
被刻意模糊的面孔犹如被清水洗清而越发的明晰。两个孩子带着稚气未脱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却如同锐器刺入脑海。
“哟,黑羽君一起来玩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你是谁?黑羽又是谁的名字?
“你就是我认识的你,外界就算把你说的有多么不堪。我也会把你当成我的知己”
“所有悲伤和痛苦我们都一起承担。”
“黑羽鹰什”
冥冥之中她的手似乎被什么人抓住了,源源不断的温暖从那只手传过来。然而这一切却又虚幻的像一场梦。自己原本引以为豪的忍耐力似乎终于到达了临界点,她再也无法克制不断涌出的泪水。眼前看到的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已经不再重要 ,她终于意识到她自己究竟是谁。
“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又让我看到你。”
她看到了一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她还记得这张脸露出快乐笑容的模样。那些虽然痛苦但是却又无比充实的日子,只有她一直陪在她身边一次又一次的鼓励她,让她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是黑羽鹰什。
可是梦迟早都要醒,时光悄悄埋葬了全部,她最想见到的人已经再也见不到了,这都是她的错。
鹰什睁开了眼,灰色的眼睛空洞地甚至连全世界的光辉聚集在一起也无法填满。
她还记得曾经亲手将那束白菊放在了她的墓碑下,拿出笛子吹起了她们约好一起合奏的曲子。笛声飘到彼方,不知道能否越过那条叫忘川的河呢?
如果可以的话,可否给我一个平凡的人生?神明之类的,其实根本都不存在吧?那些美好的童话,果然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安慰自己终得善果的废纸而已吧?
黑羽鹰什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展现出一副从未出现过的脆弱。哭咽声渐渐地平复下来,然而掌心上的生命线依旧残余着些疼痛。
她忽然用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指节泛起白色,又因过度消耗了仅剩的力气侧倒在地,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感。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物部露出来的表情让她格外在意,甚至能够体会到他内心不肯外露的悲伤。
我所追寻之物已经被自己摧毁,这样的我……又能救得了谁。
你知道最珍惜的人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再也不会和往日一样拉住你的手叫你不要放弃的滋味吗?不会的,所有人都不会明白。没有人会和这样的自己拥有相同的经历,没有人会懂得你那些日复一日消磨着的不仅仅是期望,更多的是对绝望的习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世界,即使是微弱光芒也是救赎。
而那个救了这样毫无价值的人呢?她还好好活着吗?带着那张干净的笑脸?
不会的了,再也不会了。
颤抖的指尖触碰到某个硬质物体。黑羽脑海里浮现出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她忽然想把关于她的全部都告诉她,就像她曾经袒露自己的心事那样。她是自己最后的朋友,也是唯二值得信任的存在,不管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都已经下定决心,她再也不会对知己有所隐瞒,就和过去她和我说过一样。
“所有悲伤和痛苦我们一起承担”黑羽鹰什轻声地说到。
她背对着过去的自己和故友再次睁开了眼,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