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损吟歌
本故事发生在180天最后一个月,时间线在《尸骨无存》稍后一点,前提是阳因为试图自杀被关押进了神经病医院,并被发现有严重的精神性疾病,进行电击疗法,电击疗法导致记忆障碍,忘记了很多事情。
————你生命中的问题并不是意外或偶然发生的,它们是特别为你量身定做的。你心中的某个部分爱你甚于一切,而路障就是它制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带领你回归到你自己。它以极端的形式唤醒你,要学会慈悲,信任,温柔的对待自己。————
Richard Part.
“你好。”理查德说,“打招呼要说‘你好’,我上次来的时候和你说的,你忘了?”
“你好。”对面的男人乖巧地重复道,“对不起,我忘了。”
“没关系。”理查德晃了晃脑袋,“你看你不是记住怎么道歉了么?你总会越做越好的。”
“嗯。”对面的男人点点头。
“被夸奖了要说谢谢,你还记得吗?”理查德不厌其烦地说,“无论是因为什么,虽然你很聪明,做这些被夸奖实在有一点大材小用了,但是还是要说谢谢的。”
“谢谢。”男人立刻说。
“安格斯会很高兴的。”理查德冲他微笑,“你知道吗上次你对他说了声我很喜欢你他回去乐了一个星期,这次发现你又学会那么多他保准要乐飞天了。”理查德看着男人的表情,稍微有点难过,因为他不知道安格斯有没有为此高兴,就算高兴了又高兴了多久,他和安格斯几乎说不上话,和他拌嘴的阳锐锋又乖乖地坐在他对面活生生像个啥事都不懂的孩子,他甚至有点怀念那个聪明而狡黠的阳锐锋了,虽然他讨人厌,嘴巴贱还是个白眼狂,但那是他们的阳锐锋啊,不是这个傻不拉几地看着他,长着阳锐锋的脸又谁也不是的一个病人。
“你相信圣诞老人吗?”理查德突然问阳,他想阳现在像个孩子,说不定这些玩意儿他也信了。
“不信。”阳笑了,摇了摇头。
“我信。”理查德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努力维持着它,害怕它瞬间崩塌,“我还相信他是个聪明的亚洲人,平常喜欢骂骂人吐吐槽,但是送礼物从来没有忘记过我这个坏孩子的。”
“你看起来不开心。”理查德看着阳锐锋一字一句地努力组织着语言,这个家伙忘了他是谁,忘了他骂过理查德无数次蠢货,忘了他给理查德买过一板玛丽颜料,被理查德骂过一顿又买了老荷兰,忘了他为了理查德进过很多次医院和局子,忘了他给理查德打过不可计数的金钱,最后连怎么说话都忘了,亏得这家伙一度以巧舌如簧闻名于世,骂过的记者可以排到加勒比海去,结果现在说话还是被一个经常被他气得直哆嗦的人教的,“唔。你好吗?”
“是‘你还好吗’,阳。”理查德冲他咧开嘴笑,但是心里感觉揪在了一起,这个不会反驳他的阳锐锋看得他难受至极,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那个该死的乔治·格林千刀万剐,“我好的很,你呢,你好吗?”
“我很好。”阳锐锋冲他淡然微笑,理查德就在那一瞬间几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面具。那个嘴如蛇蝎的阳锐锋在欺骗他们的时候也会摆出这种我没卵事的笑容,事实上一切都糟透了,上次他露出这种笑容后就消失了。然后有人打电话给他们说阳锐锋试图自杀,被拦下后他妈的被关进了神经病医院,每天都在歇斯底里地发疯至少要打三管镇定剂,安格斯还他妈捡到了他的遗书,然后阳锐锋要遭受惨无人道的电击,每天抽搐着躺会他可怜的小病房,还一天天忘记他本来记得清清楚楚的所有东西。
他知道他不好。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知道以前每一次的他不好,但至少这次他知道。
但他没有拆穿。
Angus.Part
“阳。”安格斯坐下来,对面的阳锐锋穿着病服,安安静静地靠在那里,他仅剩的一只眼睛像鹿一样温润地看着他。看起来对他言听计从。
“你好。”阳锐锋说,“理查德教我这么说的,我说的对吗?”
“对,你做的很好。”安格斯说。但就戛然而止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阳在想什么,他们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他们坐在图书馆里,他对面的还是那个年轻的,没有遭受苦难的,不会与人交流的笨拙的阳锐锋。他看着一本厚而晦涩难懂的书籍,偶尔机警地抬起头来推推眼镜观察一下四周。但这个阳锐锋又不像他,这个阳锐锋呆板,乖巧,似乎没有想法,连最基本的日常会话都不会说,所以他从不对安格斯说很高兴你又来了我很想你,或是希望你下次再来。
但是他不说话阳锐锋就不说话,他拥有的时间不够多,阳锐锋被他的主治医生称为很危险,随时可能发病,安格斯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二十分钟时间,但是二十分钟实在是太短了,他和阳以前在图书馆可以一坐一个下午,什么也不关心,仅仅是坐着。
那时他们还奢侈地拥有许多时间。现在这些该在那无穷无尽的时间中说完的话被压进二十分钟,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过得怎么样?”他问阳。
“一切如常。”阳冲他露出一个狭小而局促的微笑。安格斯霎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话紧紧地卡在胸骨里,挤得他觉得感情就要爆炸。
他想说没有什么一切如常。常是正常的意思,我们正常的生活是我和理奇在看电视,你闷在你的房间里做实验,偶尔路过被我们一起拉到沙发上对电视上的节目指指点点大笑出声,或是我们做爱,在沙发上三个人吻得不知道谁是谁,最后颓然地倚在一起盖着一张温暖的旧毛毯。而不是我现在像探监一样有时间限制地探望你,你他妈的记不得任何事情,回头还得躺在那张挨千刀的电椅上电得你神志不清。
“我会把你带出去的。”安格斯咬着牙说,“等我解决完手头的事情,我们帮你出来。然后我们三个——还有理奇,我们在一起。”
“没关系。”阳淡然地冲他得体地微笑,“你幸福就好了。”
然后他惊讶地看见阳的眼泪无声地流下,但他依旧保持了微笑。
“你们幸福就好了。”
阳锐锋说。
Fin……?
上帝已死
注:与SO-S57Z555的i有互动,已征得对方同意。
————上帝死了,要重新评价一切。————
“沃德。”
吃晚饭的时候,理查德还完全不熟悉的那个亚洲科学家突然喊了他一声。理查德立刻看向了安格斯,试图从这位桥梁那里理解到这位科学怪人抽了什么疯,但很明显安格斯•鲁也并不清楚这位化学家在想什么,金发男人同样抬起了头看向了阳锐锋,好像他根本没料到在饭桌上这位先生会发话。
“这里有几个沃德?”阳锐锋紧接着不耐烦地敲敲桌子,“为什么我喊了一声沃德,看着我的却是鲁,而我喊的那位主人公却看着盯着我的人?”
他真他妈讨厌,他不这么讽刺会死?理查德在心里嘀咕一句,然后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很明显带着情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令他惊奇的是,今天的阳锐锋并没有以沉默或是讥讽回应他的白眼,而是微微笑着。
“怎么。”虽然被死人脸难得的微笑惊吓到了,理查德却依旧坚守着自己的气势,毫不退缩地硬着头皮说,“你终于被我的气质迷倒了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也懒得否认。”阳锐锋依旧维持着他那副微笑的表情,“你要不要来我的工作地点看看?”
说老实话。理查德是愤怒的。
他就被这只奸诈狡猾的死老狐狸一个微笑给骗到了这个该死的愚蠢的科研血究所来,更可恶的是拿微笑迷惑他的木乃伊自从一个笑坑到他一个点头之后又恢复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天天游魂一样在家里飘,飘出去上班之后飘回来,飘出来吃饭之后飘回去,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理查德在他生命26年里就没有见过活得这么没意思的男人。
当然,他在他生命26年也没有见过这么没意思的工作地点。
画廊虽然安静地要人命,但至少四周挂着很多乱七八糟的画,有的有水准到理查德觉得不应该在这里随随便便挂着,有的烂到理查德看到的第一眼差点没背过头去吐一整个垃圾桶。但是实验室?它可怕又陌生,充斥着瓶瓶罐罐和不明颜色的液体,还有可怕的仪器和写着根本看不懂的式子和乱七八糟的箭头的白板。走在走廊里的时候还能看到数不尽的白大褂走来走去,各各挂着很牛逼的表情。
去他妈的阳锐锋。理查德在心里暗暗骂道,我在这里走路没顺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喔,i。”就在理查德腹诽着这位自己并不熟悉的SO的时候,带路的化学家突然停下了步子,看起来颇为高兴地和某个人打了个招呼。
“噢!”对方见到他很明显也很高兴,理查德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见到阳锐锋那张挂着“蔑视”两个字的脸居然还很高兴的人(当然,他自动无视了安格斯,理查德坚信安格斯上辈子一定是耶稣才愿意来这一生拯救阳锐锋的),“阳。”
“好久不见。”阳停下来歪歪地站着,看起来完全没有想把理查德介绍给他对面那个被他称为i的男人,这和社交基本准则也太违背了,科学家果然都是怪人,“和你那群麻瓜处得怎么样?”
“其实只有十天十三个小时又三分钟二十八秒而已,根本称不上好久,拉文克劳可不能害怕寂寞。”对面的男人有头显眼的粉色的头发,还扎了个冲天辫,最惊人的应该是他身上各种各样理查德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们,“阳,你是认真的在问我这个问题吗?他们可是麻瓜唉,我觉得我没法和他们沟通。”
等等,麻瓜?拉文克劳?理查德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刚刚在说什么,这他妈不是那个老的要命的哈利•波特系列出现的东西吗?这群科学家他妈的以为他们是谁?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这种中二地不得了的话,他们几年级?最重要的是,凭什么你们自称拉文克劳?我格兰芬多的理查德第一个不服,拉文克劳扣十分。
“同感。”最可恨的是阳锐锋这个人居然还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看来在你眼里我和安格斯就他妈是两个麻瓜?估计还不是赫敏•格兰杰那种类型的,而是达力•德思礼那种类型的。很好,阳锐锋,你今天的晚饭没着落了,自己去喝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化学试剂吧。他刚想完这句话阳就突然转过身来,随手指了一下他,云淡风轻地说,“哦,没和你说,这是我SO之一,叫理查德•沃德。”
“你好。”理查德努力收敛着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怒气,礼貌地伸出手去,顺便还展示了一个他认为极度迷人的微笑。即使阳锐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他也没准备往回收一点。
“哦,您好。i。”那个科学家在看到理查德的手的一瞬间突然收敛起了他面对阳锐锋时放松自然的神情,疏远而有礼貌地轻轻握了他的手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迅速抽了回去。
即使你一副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的表情,我依旧看出来你满脸的天了噜阳怎么会把泥巴种带到我们神圣的拉文克劳塔他是不是连口令都答不出来的样子,理查德抽了抽嘴角,心里暗暗地压下了怒火,他连一个他妈的阳锐锋都能忍,这不过是另一个瞧不起人的科学家罢了,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阳锐锋在和i道别之后继续带着理查德往前走,但是很明显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刚刚他们俩的行为对就在旁边的非科学家来说有多无礼,“不想当麻瓜?”
“去你大爷的麻瓜。”理查德没好气地说,“你这个食死徒。”
“非常客观,丽塔小姐*。”阳锐锋简短地反击道,穿过一道长廊后,走到一个鲜有人至的角落房间里,把钥匙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然后打开了门。
“很好笑,卢修斯*。”理查德扯扯嘴角,虽然阳锐锋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但是意外地发现他们都曾经看过这么一套老书,还能熟练地用里面的梗对喷这一点依旧不可否认地让理查德的心情好了一点儿,但是即便一路重心都是如何互怼,理查德依旧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问刚刚将自己的公文包放下来的阳锐锋,“这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不是同一个地方。”
“你发现了。很不错。”阳锐锋看起来倒并没有像是他走错了的样子。“这是我的实验室。”
“那上次那个呢?”理查德皱了皱眉毛,好像对这个回答并没有那么满意。
“上次那个是我问别人借的办公室,不是属于我的——毕竟要见客人,这种寒酸的地方还是不能拿出来的。”阳锐锋没有看他,而是摘下了自己的围巾挂在一边,然后若无其事地给理查德扔了个什么东西,“这是我前几天晚上写出来的东西,我放在家里面的化学试剂,特点和注意点我都写好了,你拿着。”
“我要这个干嘛?”理查德随意翻翻手上的那个牛皮笔记本,一本近乎两厘米厚的本子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阳锐锋的手写体。但他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实验室,和上次他还留有一丝印象的,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实验室做了个简单的对比,首先这个实验室至少比上次那个小一半,而且这个还相当杂乱,垃圾桶里塞满了废弃的草稿纸,桌上虽然整齐但是摆着满满当当的纸张报告,很多装在烧杯或是试管里的化学试剂为了防止占地方只能勉勉强强地放在纸堆上,比起实验室,这里更像个仓库。
“摄魂怪想防止您误碰和误食。”阳锐锋嗤笑一声,“敬爱的狮院出生的傲罗先生。”
“你很有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理查德没有理睬他的嘲讽,而是不耐烦地直接说,“你研究出了治疗渐冻人的试剂,还他妈上了发布会,对不对?为什么你在一个比别人小得多的偏僻实验室里?”
“这不重要。”阳锐锋一笔带过,反而回身给理查德看一个里面装着棕色液体的试管,“看,这是液溴,你看到可别当——”
“回答我。”理查德粗鲁地打断他,“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现在是一个SO。”他强调,“我有权力知道我问的问题的答案。”
“或者也许你更愿意,”他补上一句,“我把这件事告诉安格斯?”
“这与你无关,沃德。”阳锐锋看似无事的表情碎裂了,他摆出一个极度不耐烦的表情,看起来杀气十足。而且他好像在那一瞬间也失去了向理查德解释他那些宝贝们的兴趣。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狠狠地把那个试管放回试管架上去。
“这与我有关。”理查德愤怒地走到他的身后,狠狠地把阳锐锋扔给他的本子拍在桌上。阳锐锋只比他高一点儿,可这位化学家的背总是佝偻着的,这使理查德有一种阳锐锋比他矮小的错觉,“这关乎你是否在面对我的时候狠狠地欺骗了我们。报纸或你,总有一个在说谎。一个发现治疗绝症的试剂的化学家不可能被分到一个——”
“够了!”阳锐锋狠狠地敲了下桌子,这次轮到他愤怒地打断对方的谈话了,然后他近乎暴怒地转过头,“我他妈的就是喜欢这种——”
显然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他们都没预料到这么近的距离和阳锐锋突然的扭头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理查德的嘴唇就在那一瞬间轻轻擦过了阳锐锋不经常露在外面的,惨白的脖颈。
两者好像一开始并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阳锐锋的话戛然而止了,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阳锐锋诧异地伸出右手捂住了可以被称为吻过的地方,而理查德则是遮住嘴向后快速地退了两步。
“这只是个意外。”阳锐锋首先发话,“呃……我很抱歉。”
“这确实是个意外。”理查德在这方面赞同道,但是他很明显没明白后面那句话什么意思,“但是你他妈道什么歉?!”
“呃,让你不小心吻到我了。”阳锐锋说,他比了比理查德后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像没明白理查德为什么没明白,“这对你来说很他妈恶心吧?”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早就和安格斯说过了你们这些搞科研的迟早把自己脑子给搞坏!”理查德听完之后几乎是崩溃一般地叹了一大口气,然后他扶住了额头,“抬头他妈的看着我!”
阳锐锋迟疑地抬起头来。
“我们是SO,混账东西,这是迟早的事,我要吻的地方肯定不止你的脖子,而且我不会觉得他妈的恶心,我后退只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他妈突然了!”理查德直视着阳锐锋的眼睛,即便他知道阳锐锋的左眼什么都看不见,“还是说是你觉得我恶心?”
“你指你衣服上的颜料吗?是的。”阳锐锋好像理解了一样,他轻轻地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子去了,“……大多数人讨厌我,你知道的。”
“嗯?”理查德好像没反应过来话题变化了,发出了一个拟声词。
“所以我才在这里。”阳锐锋拿起一个空的试管,轻轻地吻了一口试管壁,然后小心翼翼地上前,将他吻过的地方贴到了理查德的脖颈上,“呐,一个吻,还给你了,我们俩扯平了。”
“不我们他妈的没有!”理查德愣了足足五秒钟才跳起来,“你那只是个跟没有一样的间接亲吻!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如果我今天下班之前你能把前两张纸背下来。”阳锐锋坏笑着转过身来,“我就给你个‘跟有一样的直接亲吻’,这下我们算扯平了吗?”
“你知道你是个该死的拉文克劳吗?”理查德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翻开了那本笔记本。
“是的,我知道,该死的格兰芬多。”阳锐锋哼了一段小曲儿,轻松地说。
Fin。
*:丽塔小姐:指哈利波特里的丽塔·斯基特,一个喜欢编造事实的记者。
*:卢修斯:卢修斯·马尔福。这里指理查德觉得阳锐锋过于高傲。
酸潮之海
————“归属感”是你强烈地想和他在一起。“安全感”是你觉得他强烈地想和你在一起。“幸福感”是彼此都强烈的想在一起而最终走在了一起。————
“解释一下沃德现在看起来像个樱桃炸弹的原因。”端着空的烧杯走出自己的房间的阳锐锋挑了挑眉毛,“在我提炼出五水硫酸铜的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早上和你单方面腻歪了一下——或许你自己都不觉得那是腻歪只是单纯的我凑上去而你推开我而已——”安格斯坐在餐桌旁边,摊开了右手非常无奈地说,“然后理奇吃醋了,接着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这就对了,我们伟大的情圣安格斯·鲁,别跟文盲说话,怕你掉智商被阳锐峰扫地出门。”理查德在沙发上抱着手臂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又挑着眉毛摇了摇头,“哦,不对。你就是天生智障阳锐峰大概也不会赶你走。”
“在某些方面他确实天生智障。”阳锐锋诚恳地说,“沃德,歇歇吧,你又不是没看到鲁从过山车和鬼屋里出来的样子,我感觉我们俩像不放心管理职照顾天生脑残疾的孩子的父亲。”
“和你没关系,阳,一边歇着去。”理查德面色不善地说。
安格斯则是没什么精力去对阳锐锋的话进行反驳了,只是用右手比了比理查德的方向,做出来了个“你看吧”的手势,紧接着又跟上一句:“喏,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他在为你在冰箱里留一堆饭菜而我都不知道对什么下口时却表现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哦天哪——认真的吗安格斯?!”理查德颇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地从沙发上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阳锐锋赶紧小跑去餐桌旁边抽了一条咖啡,紧接着又奔去饮水机旁边接了一烧杯开水,理查德在这过程中继续说道,插着腰一副觉得安格斯不可理喻的样子,“为了这点破事你记到现在?!阳的身体那种他妈的鬼样子他自己不爱护还不允许他的SO帮他关照一点儿了??你呢?我看见的只有你和他腻腻歪歪像对他妈的连体婴!”
“他要是真和我像他妈的连体婴就好了。”安格斯看起来也被这句话激怒了,“你没看见不代表我什么都没做。而你觉得我们三个人同居,五分之六的冰箱都是阳的吃的东西?剩下的六分之一你都没有分给我。他又不是他妈的孕妇!”
然后两个人一起狠狠地看着阳锐锋,好像指望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做出判断,然后支持他们其中一方一样。
“中立立场,与我无关,你们继续。”阳锐锋眨眨眼睛,停顿了两秒,飞速地冒出一句话,向两个方向分别举了举自己的烧杯以致意,然后以他平常所没有表现过的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拧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转瞬间躲了进去。安格斯和理查德甚至还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锁门声。
“你看吧!他甚至不愿意说出实话来伤害你!”这时安格斯和理查德同时冲对方怒吼一声,震得饮水机咕咚咕咚冒了两个泡。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阳锐锋咯哒一声拧开了自己房间的门锁,抱着他的烧杯和里面用于搅拌的玻璃棒挪至两个人还坐在原位的客厅时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今晚有晚饭吃吗?没有我就去W记吃了。”
“去冰箱看看吧,也许里面全是理奇为你做的爱心晚餐呢。”安格斯淡然地讽刺道,好像一下午的争吵已经摧毁了他所有的耐心。
“哦,你看看有人火气多大,需不需要阳锐锋那冰块似的家伙亲你一下给你消消火?我还真怕你把自己给点着了。”理查德依旧阴阳怪气地说,但同样也是一脸疲惫。
“……我就当那是个‘不’的回答了。”沉默了一会儿的阳锐锋耸了耸肩,将自己手上的烧杯放到了餐桌的角落里,然后他穿过两个人走到了门口,换上了自己的球鞋。
“哦,在此之前。”阳锐锋打开了门的时候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补了几句,“沃德,你那幅被我讥讽说一辈子都卖不出去的画是鲁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帮你以低价卖出去的,你拿到的那么多钱都是鲁自己贴的,所以你才能在我面前跳逼整整一个星期。鲁,你发高烧那天晚上我们没能打到车,是沃德背着你一路跑到医院的,直到你睁眼他都没闭眼。”然后他扁了扁嘴,好像这些都没什么一样,“所以,理查德·沃德全世界最爱安格斯·鲁。安格斯·鲁全世界最爱理查德·沃德。你们都搞错了,你们最爱的都不可能是我好吗。为了我这种东西吵一下午?你们是时候去重新测一下智商了。”
说完的阳锐锋头也不回地狠狠关上了门,那声包含着怒火的巨响把理查德和安格斯都吓地震了一下。
“……不管了,你爱怎么认为怎么认为吧,理奇。”安格斯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套上了大衣,“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找阳谈一谈。”
“不许抢我的台词。”理查德穿鞋子穿得龇牙咧嘴,“等我们把他那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东西的脑子打通了我们再来处理这件事。”
Fin。
生生相克
————你们听见有话说:“当爱你的邻舍,恨你的仇敌。”只是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为那逼迫你们的祷告。————
组成SO,阳锐锋心想,以前我可不知道这是一场灾难。
他花了他存折里的一部分钱买了贫民区的一间公寓,仅仅是因为理查德·沃德,那个安格斯·鲁喜欢的欺诈型画家坚持自己在这种居住环境中是可以付得起房租的。阳锐锋心想,这一切都太他妈扯淡了,我们三个没一个想好要不要组他妈的SO,而且以我的经济能力,我能让我们三个都住在比这好一百倍的地方。去他妈的男人的自尊,为了钱要组SO,那种东西早就荡然无存了。
更糟糕的是,当他把自己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从研究院配给的公寓搬到这个挂满了蜘蛛网的公寓的时候,他发现安格斯·鲁去取他的行李去了,这里只有背着他的画架、提着他的画具和一个小箱子的理查德·沃德。他意识到他接下来要与对方相处一天,但他的疏离型人格却在本能性地逃避。
所以第一步绝对是要装作没看到。
阳锐锋左手提着他的实验器具,右手捧着他的资料箱,颤颤巍巍地上了楼踢开了吱哇作响的木门,然后胆战心惊地将它们放在了地上,生怕跌到哪里。
“哇哦。”在他后面沉默地跟着他的理查德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室内,感慨了一句,“这儿真是奢华啊。”
阳回头满脸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尝试着去理解理查德是不是在讽刺或是他们对奢华的定义是不是有些许不同,因为他们的头顶就挂着一个足以把理查德那个身高的人捆起来的蜘蛛网,这里甚至还不如他被下放后的B-35的职工公寓。但他看到理查德真诚的眼睛和认真的神情之后初步判断是自己多心了。顿时他觉得自己那颗似乎被液氮冷冻过的心脏跳了一下,里面填满了同情。
“这儿真是大得惊人——卧槽你他妈一定是在逗我?!这么大都是阳台?!它和我以前住的屋子的客厅一样大!!”理查德轻巧地跨过阳锐锋的行李蹦哒进了里面,然后又冲刺出来,阳锐锋淡然地接住从他画架里飞出来的一只粉刷笔,并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等等,那什么,阳立疯?这地方只有三个人住?!”
“阳锐锋。”阳锐锋淡淡地回答道,他开始觉得这人有点儿意思了,“只有三个人住。”然后他蹲下来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开始到处比划,“那间房我的,那间房你的,那间房鲁的,那边是书房,然后对面是厨房和盥洗室,阳台和你房间之间给你调了个专门的画室,这里是客厅,对面那柜子上先别摆东西,我买了一台液晶电视,明天和机顶盒一起送过来。”
“喔。”理查德好像突然冷静下来了,他蹲下来平视正在收拾东西出来的阳锐锋,“阳锐锋。你上次还没回答我,我可以叫你阳嘛?与此交换,你叫我理奇就行了。”
“你叫我阳,阳是我的姓。”阳锐锋没有看理查德,只是把一堆书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搬了出来,“所以我叫你沃德,这才叫与此交换。”
“好吧。”理查德耸了耸肩,对这件事不再强求,“那么房租怎么说?”
哇哦。阳在心里挑了挑眉毛,这可真够现实的,我以为他会更晚一点再和我们提这个问题。也许他比我看到的聪明太多了。
他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瞥着上下扫视了一下理查德,但是除了对方穿衣品味极其糟糕之外看不出什么别的。
理查德·沃德的眼睛是富有光彩的,但是最里面却是沉寂的。阳锐锋想,那里面是谁的坟墓呢。
就在这时他的手环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人,是安格斯。
“怎么了,鲁?”他接通了电话。
“啊,阳,现在理奇在你旁边吧,开下外放。”安格斯在电话那头说。
“明白了。”阳锐锋皱了皱眉头,打开了外放。
“喂?理奇在吗?”
“啊,我在呀安格斯。”理查德随口说道,换了个更随便了点儿的蹲姿,“你有啥事不能给我直接打电话,还通过别人的手环儿啊?”
“不是,我想跟你们俩说,我这里突然出了点情况,可能要晚上十点钟之后才能过去了,你们俩先吃饭,别等我。”安格斯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
“怎么了,没事吧宝贝儿?”理查德飞速地接过话去,在阳锐锋之前,这让阳锐锋有点儿小吃惊,他看着理查德貌似随便的语气和轻轻蹙起的眉头,决定在这时候缄默不语,“出了什么大事吗?需要我过去吗?”
“啊?小事而已。”安格斯轻描淡写地说,“阳你照顾着点儿理奇啊,带他去好点儿的地方吃?比如上次那个餐馆?”
“成。”被点名的阳低声说,“快十点了你就别回来了,在那边休息吧,大晚上的别在外面瞎晃荡。”
“是啊,正好我和阳交流感情。”理查德语气有点儿磕巴地状似轻松地说,“没有你一晚上我又不会死。”
“阳,理奇。”安格斯无奈地说,“我是成年人,而且比你们俩都大,你们不需要像管幼儿园小孩儿一样叫我晚上不许出门。”
“是啊。”理查德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阳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选择了缄默不语,“也许我还得担心别人被你袭击。”
“闭嘴吧,理奇。”那边传出安格斯高兴的笑声。
“我还是那句话,十点钟之后绝对不许回来。”阳锐锋面无表情地说,“要不然你别想进门。”
“饶了我吧,阳。”安格斯有些苦恼地说,阳锐锋都能想象到他挠头的样子,但他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把电话给掐断了。
“你还真老妈子。”理查德冲他龇牙笑了一下,然后有点儿紧张地问,“那么安格斯说的饭店是哪家?”
“等一下。”躺在沙发上的理查德问阳锐锋,“饭也吃过了,都十点多了,行李也收拾差不多了,你要去哪?”
“没什么。”阳锐锋套着自己的靴子,将脸埋在自己的围巾里闷闷地说,“你先休息吧,明早起来还要再整理整理。”
“唉。”理查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
阳锐锋看着理查德。
沃德很喜欢安格斯。他想,安格斯也很喜欢沃德。这很好,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事了。
于是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还真老妈子。”阳锐锋摇了摇头,嗤笑一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