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爱情,似生命
※明治未完成的互动就先由大正来完成(别
※浪漫可能有,大正是什么我不知道(……
※终于能和纯老师对上电波了好高兴啊——!!(嚎叫
※标题实在是太难为一个取名废了……
在剧作社结识少年之后,那晚,甘草秋穗做了个梦。
谈不上古怪,也与恐怖无关,只是一个泛着些许樱花色泽的模糊又玄妙的梦。
甘草秋穗原以为创作剧本会和她一辈子都扯不上关系,所以当十六夜龙守——在学校里应称为一番合战龙守邀请她去参观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No”“我拒绝”“死都不去”等一系列愈发激进的短句。
然后在龙守把她的背脊拍得“砰砰”直响,并且大有秋穗不答应就继续拍到秋穗能数清她自己的脊柱究竟有多少块骨头的势头——这样一种无形却有力的威胁之下,甘草秋穗不得不屈服于前辈的“淫威”。
秋穗叫苦不迭。近来和龙守走得越近,她就越是发现龙守在她心中高大可靠的形象不知不觉间扩展了不少意料不到的方面。
她本来盘算着用闲暇的在校时间继续调查东云右卫门的欺凌问题,这倒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秋穗只能苦着脸跟在龙守身后,并对十六夜夏児投来的同情眼神回以一个虚弱的笑脸。
七拐八弯一阵后,少女来到了一个挂有“大南北剧作社”门牌的房间前。
这里倒是僻静得紧,走廊里空荡荡地落了些他们的脚步声。龙守毫不客气地拉开门,抖出“哐啷啷”的声音来。教室里零星几人立刻将视线集中至门口。
“人好像没来齐?”
龙守环视一圈后,看向夏児。
“……嗯,有几个还没来。”浅葱发色的少年颔首。
随即盖过夏児话语的声音源自突然蹿上前来的赤发少女——在看清其面容之后秋穗没好气地把“少女”改成了“少年”。
“真巧啊。”他笑眯眯地歪头,红发扫过稀眉。
秋穗差点把牙咬碎了才制止住回嘴的冲动,重重地“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正在贯彻“下次见面绝对不再理龙龙太上”的决心。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幸好这时又走来一名陌生的黑发少年,见他来,秋穗赶忙敛起过度的情绪,率先微鞠一躬作为打招呼,而少年则回以淡淡一笑。
“社长,这位是新人么?”
“啊,不是。她是——”十六夜夏児社长在介绍时犯了难。
秋穗答得理直气壮:“我是来蹭饭的。”
龙龙太上闻言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连龙守也没忍住转过头去。秋穗狠狠瞪他一眼,狡黠地笑问:“我听说剧作社会有人定期投喂小饼干小点心,难道这偌大的剧作社就不准社长和编外人员的某个好友来‘蹭饭’了吗?”
“当然准,而且我们还会热烈欢迎如此可爱的小姐前来‘蹭饭’吃。”
少年对答如流。
秋穗平生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直白地夸她可爱,惊得肩膀一跳,咀嚼出少年毫不掩饰的夸赞后,赧然地错开目光,故意咳了咳,再迎上他的视线。
“那就劳您带路了。”
梦中樱白胜雪。
像是老天爷在春天来临前种下的一个惊喜,凭空出现的花瓣被平地涌起的风高高卷上青天,又纷纷落下。这洁白的樱花飘飘扬扬,令人恍然如回严冬——鹅毛大雪蔽日遮天、落满她身,却不会化,没有冷。
少女正感叹造物的奇迹时,自雪花纷飞的深处渐渐擦出了一抹人影。
——是与这漫天飞雪格格不入的黑色。
随着人影一步步接近,方才还堆积脚边、环绕四周的飞雪竟开始逐渐减弱了势头。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她静静地看着来人停在她面前。此刻雪势已去,阳光重拾主导权,泼洒在来人身上,将其黑色的眼仁照得明明如星。
他摊开手,最后一瓣樱花便躺进他手心。
属于剧作社的房间里,课桌拼成了齐整的长方形。秋穗坐在龙守身边,无所适从地四下逡巡。作为“编外人员”的一番合战龙守正在纸上卖力书写,然而“正式人员”的其他三名男生却各做各的:夏児掏出书读,龙龙太上左瞧右看,在对上她的目光后笑着晃晃手——又被她瞪了一眼,而那名黑发少年——清显,则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
他并未坐在指定的座位处,而是特地将椅子搬至窗前,恹恹地将下颔搁在手臂上,歪着脑袋眺望远处。她瞧见他眼角下的苍绿色泽,斜斜一抹却不锋利。
是刻意化妆吗?她不禁猜想。
而此刻他散发出的气息很难令人联想到刚才那个笑说她可爱的清朗少年。她说不出是怎样的氛围,似乎将他所在的空间与此处划出了一条不可视的分界线。
真奇怪,不像是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
如此想着,少女起了好奇心,轻轻搬起椅子放在他旁边,毫不文雅地坐下后,她学他,循着他的视线向窗外望去。
——窗外栽有一株白樱。
说不清是什么品种,但年头确有很久了,粗壮的主干拔地而起。她曾从这树旁路过,亦曾驻足观察。树龄从年轮渗出,在它的身上镌下深邃又斑驳的皱纹。数不清的枝杈朝上生出更细的树枝,仿佛一位老者正向天伸出双臂。
但现在俯视望去,只能望见它恰逢花期的蓬密白冠。樱花短暂易逝,因而每到季节便绽放得痴狂至极,似乎这醉人的春风也醉了它。抖落下的雪白被风捞起,又挣脱束缚,在空中恣意盘旋,最后静静回归泥土。树下常有女学生路过,或是三两结伴,或是一人独行,明媚阳光下裙摆与长发飞扬,唇红齿白,巧笑嫣然。
秋穗眯细眼,总觉得有些怀念。
“甘草同学喜欢樱花么?”
少年轻声问。
她赶忙回过神来:“呃,算是……喜欢吧。”
清显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算是’?”
“很漂亮,就是花期太短了。”她诚实地回答。
“原来如此,”他笑了,“我倒觉得短暂更好。”
“……嗳?”她不明所以。
清显重新望向樱树,笑意未改。
“——短暂又美丽,不正像爱情一样么?不正像生命一样么?”
他低低说罢,毫不留恋地收回视线,随即负手步至龙守身后,悄悄看她进展如何。
而甘草秋穗呆呆地看着清显的背影,愣愣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道不出刚才他的话究竟给她怎样一种感受,只是觉得他越发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了。
——所以,她才会梦见他的吧。
白色花瓣安静睡在他掌心。
少年来时,风止雪息,天青云白——仿佛他来便会驱赶一切易逝的存在,唯有青天白日,长久与他相伴。
清显合拢五指,又慢慢摊开,适才的白色瞬息无踪。
这是梦。她恍惚地想。是她的梦。
于是少女毫无踌躇地开口道:
“你是什么?”
清显笑了。是她白天曾目睹的那抹笑意,虚无、缥缈、苍白……一切脱离现实的词汇皆能冠上,比消失在他掌中的那瓣白色更为神秘虚幻。
“我是——”
秋穗醒了。深夜静得她耳朵作疼。
她想不起他究竟在梦里回答了些什么,却兀自记起了他曾说过的话。
“短暂又美丽,不正像爱情一样么?不正像生命一样么?”
像是被风吹散的白色樱花,终究无处寻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