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诺不喜欢新奥尔良。
虽说最初从书上、还有机场的那些旅行杂志里看到关于这个城市时的故事时,那些充斥着谋杀,亡灵,吸血鬼和魔法的黑色厉害让他充满好奇,但是老旧的街道,醉醺醺的行人,古怪的口音……很快就把那些幻想破坏殆尽。他想念芝加哥。
他也不喜欢艾玛。
但尼诺现在还弄不清楚为什么那个女人——或者更准确的称呼,他的继母——能够轻松的在机场抓到试图溜回飞机的他,但本能告诉他那个女人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像他和他妈妈一样。
尼诺已经在新奥尔良住了三天。但他还没能见到爸爸。艾玛说伊扎克有一笔重要的生意需要谈,所以临时坐船去了墨西哥,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
尼诺已经开始怀疑这个说法了。他觉得这可能是个骗局。
但是罗莎莉姑姑不会骗他。
三天前的早上,当时他坐在姑姑餐厅里的有着高高椅背的木头椅子上,试图站起来去够桌子另一边的小盐罐。姑姑走了进来,宣布说,必须要送他离开。
那句话让他忘记了手里的盐罐。只是机械的坐下,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鸡蛋。鸡蛋煎的太老了,还有点焦。罗莎莉做菜很糟糕,和妈妈不一样,但她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能够一个人锯断院子里的那颗老树的树干,还会和尼诺一起打游戏。
尼诺最开始没吭声。当罗莎莉再一次重复这个消息,他才问,“我要被送到孤儿院了吗?”
这个问题显然让罗莎莉很吃惊。她好像弄不清楚自己的小侄子为什么会这么想,解释说,是尼诺的爸爸——她的哥哥打来电话,告诉她自己结婚了,现在已经安定了下来,和妻子 住在新奥尔良。他和他的妻子,都非常 希望 尼诺能够和他们一起生活。
尼诺不想去。自从八岁那年父母离婚,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了。妈妈带着他到处旅行,他们很少在一个地方住很长时间。而当某些特别不方便的时候,他就会暂时住在姑姑家。就像半年前,妈妈去世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姑姑告诉他,他应该给爸爸一个机会。而且她还保证,如果尼诺真的不愿意在新奥尔良生活,就会把他接回来。
其实尼诺并不生爸爸的气,他知道爸爸是无辜的。他和妈妈在一起,只是因为中了爱情魔咒。
就像哈利波特里伏地魔的爸爸妈妈一样。
但他不想和爸爸一起生活。
现在尼诺就很想回去。他想念芝加哥,想念罗莎莉姑姑。
也想妈妈。
新奥尔良的河水好像永远也不会结冰。水面呈现一种混沌又浑浊的青蓝色,和这里的天空一样。尼诺是中午跑出来的。他不想留在家里,也不知道该去哪,只好一直坐在河边,盯着河水中间一截干枯的木头看。
尼诺不确定那截木头是不是动了一下。不是那种顺着水流的飘动,而是像一条大鱼一样、想要在水中央转个身的游动。正当他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走的更近一些,去仔细看清楚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岸边叫住了他。
“换我就不会那么做。”
尼诺顿住了,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那是一个男孩,看着和他差不多大。
而且是个奇怪的男孩——虽然通常得到这个评价的都是尼诺自己。
就连罗莎莉姑姑偶尔都会笑着对他说,“我的小蝙蝠,你可真是个怪孩子。”
但是这个男孩不太一样。
他穿着深棕色的斗篷,兜帽盖着脑袋。斗篷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下头亮黄色的雨鞋。
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短柄的香菇。
“为什么?”尼诺皱起眉头。
男孩看起来退缩了一下。他把手里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小桶挪到了另一只手里,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抡圆胳膊朝着河面扔了过去。
河中央的“浮木”被吸引了,它朝着石头激起的涟漪飘了过去,再确定那里什么都没有之后,就不感兴趣的朝着别处飘去。
“因为那是一条鳄鱼。”男孩压低了声音,就像在偷偷分享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只是单纯害怕那条鳄鱼会游回来,“你会被它拖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