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前注意:卢西恩魔导师 丹尼尔巫师学徒设定
被送到心如止水B格满点的大贤者卢西西家里的,小崽子丹尼的成长史 微妙的养成要素 是个“啥居然神tm有正剧?!”的paro
emmmmm大概正剧也会用到 当作存梗吧 不过正式使用大概会有所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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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学着卢西恩,抬头看向星空--这几年来他做这个动作的频率并不比卢西恩少。尽管无法只凭观测就看出未来的轨迹,但是至少他们看着一样的风景。这让丹尼尔觉得自己稍微接近了一点自己的老师。
“我虽然以前也很喜欢看着夜空,但是在遇到老师之后,才越发觉得不断闪烁移动的星星有多美。”
虽然有点害羞,丹尼尔还是想让卢西恩知道,他给自己的世界添上了很多自己从未察觉的美好。他定了定神,看向卢西恩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迎上对方有些惊讶的眼神。
丹尼尔仔细回想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得当的话,不过卢西恩倒是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宽慰地笑着跟他解释:“抱歉,我忘了我看到的星星大概和你的不太一样。时间过去太久了。”
“不一样?”
“想看吗?”卢西恩笑着,向丹尼尔伸出诱惑的枝丫。
丹尼尔郑重地点了点头。埋在心理的幻想被打破带来的挫败感和好奇让他更想了解他,事实上,这也是第一次卢西恩跟他谈到自己的工作。
卢西恩伸手搭上他的脖子,让他靠近自己,额头相抵。
直到很久以后,丹尼尔都能清晰地回想起这个瞬间,在深春和煦的夜风下,自己的后颈被卢西恩冰冷但温柔的手按住,额头马上感受到另一个人皮肤的质感和温度。他一直睁着眼睛,能数出突然凑近后闭下眼睛时卢西恩的睫毛。扰得他心慌的是短暂交流于两人间的鼻息,以及卢西恩身上好闻的草本植物的气味。这个距离太过亲昵和暧昧,丹尼尔只要稍微前倾就可以吻住魔导师的嘴唇;但这个动作又太过短暂,在他能做出反应之前,卢西恩就已经离开了。
卢西恩放开他后什么都没说,依旧微笑着看向天空。于是丹尼尔也那么做了。
原本散漫于天际,钻石碎屑般的星辰现在被细小又复杂的线互相牵连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线随着星辰的运动交错掺杂出不同的形状,像是在飘摇布不定的水面描出每一条波纹,复杂到让人生畏。星辰随着这些线条或快或慢地移动,让人目眩地相交缠着。而这片星空的尽头是毫无余地的黑暗--所有的线条终都把万千的星辰引向一片让人不由自主颤栗的死寂。
“算是每一任星辰魔导师的能力吧,我们能看到星轨。不必经过大量的计算和推导,星辰运行的路线一目了然,所以想要改变也毫无困难,”卢西恩平和地教导他:“不过要说这是我所看到的星空也并不准确。你现在只是因为我分享了视界,能看到星轨,在你看来的那些移动线和点,对我来说就是命运。每一条线条和每一个星点都像是文字一样,记载着某个不由外力改变就必定会发生的事件。”
丹尼尔盯着陌生的天空,说不出话,也移不开视线。
“虽然很高兴我能让你感受到星空的魅力,但是我已经不记得单纯的夜空是什么样了。抱歉。”卢西恩略带遗憾地这么跟他说,然后善解人意地没再发声,留给丹尼尔充足的时间混乱和思考。
星轨虽然散漫广博,但渐渐也能看出些规律。细小的星星围绕联系着某一颗更亮一些的星,辰组成集落。那些星星又围绕着更加耀眼的某一颗,直到所有星星都被联系,组成一个整体,而牵连着它们的,是夜空中的月亮。
“每个人的守护星组成它所在的国家,国家之间互相权衡吸引,各个大陆互不影响但也相互连结,最后引导月亮的路径。我想你大概认为高一阶的星体吸引着影响着下一阶,这没错,但是高阶星的星轨是由那些最小的星星决定的。每个人都能左右这个世界的未来,”卢西恩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所做的就是确保月亮能按照正常的路线行进,检查是否会有什么导致月亮,和其他耀等星大规模移位。”
“那片没有任何星光的地方呢?那是什么?”这是丹尼尔的第一个问题。
“死亡。”卢西恩的声音没有任何动摇和改变。
“那就是……”就算是月亮,其轨道的末尾也通向那里。丹尼尔仔细看了很久,尝试找出逃离那片死域的任何星星。
“不是很正常吗?万物万事皆有终结。就算是这个世界也不例外。我所做的也只是让它不要过早被空域吞噬而已。曾经也有星辰魔导师和其他白塔的巫师想要规避世界死亡的未来……当然就我来说,我还是认为应该给它一个自然的结局。不过在我能活着的百年,还是尽职尽责让它继续运转吧,能让它更慢被吞没就更慢一点。改变不了结局也不意味放弃,不是吗?”
“您……不害怕吗?”丹尼尔看着依旧平静的卢西恩,从第一次见面,他总是那么坦然平和。明明每天他见到的都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和如此繁杂的命运,这片夜空冰冷纠缠到让人生畏。
“曾经会。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景象,看过几十年都会让人习惯的……比起遥远的末日,国家和个人的未来更让人无法安心,但我也学会了不那么注意它们……”
既然星轨能告诉他未来的,卢西恩大概已经看过太多的人生了。国家兴亡,个人沉浮,人类的喜怒哀乐和生老病死都一览无余地陈列于天空,通过双眼直刺进他脑中。
而他还要将之一一背负。
丹尼尔莫名觉得有点委屈,还有些想哭。
“嗨,别想那么多?”卢西恩揉揉他的头发,坐得离他更近些:“我从我的老师那里学到的第一课就是怎样无视细小的命运。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我很少留意除了月轨之外的东西,也不会去改变它们。只有在看到有什么阻碍它的时候,才会反推回去寻找原因。所以我没那么……嗯……累?”卢西恩装着世界的眼睛现在只有丹尼尔,他用安抚山猫或是野狼的方式,一下下地顺着丹尼尔的头发抚摸到脖颈。
丹尼尔点点头,第一次对星空产生如此的恐惧抗拒,甚至带了点怨念。
卢西恩想了想,伸手画了个圈,用浅蓝色的光线圈出了一颗星星:“能看到那里吗?那颗星星?那是你的星星。”他重新让丹尼尔把注意力集中到星空上。
那颗星星并不很亮,延伸出的轨道也并不很多,卢西恩说那是因为他没有跟太多人有所关联,别人的命运很少能影响到他,就算有,也很容易被切断。不过有两条连线异常清晰,代表着牢固的联系和强大的作用力。
稍细一点的那一条连着不远处围绕着他的一颗红色星星,不用卢西恩指出丹尼尔也知道那是死兆星。死星像是守护者,又像虎视眈眈随时想要捕猎的鬣狗,漫步在他的星星周围。
更加牢固的一条则穿越了大半的天空,联系到游离于所有群落之外,一颗几乎不动的星星上。那颗冷色调的星孤独地在西南方闪烁着,虽然远离群落,但细密的轨迹几乎遍布整个夜空,联系着月亮的那条相对明显,其次是各个星落的中点星。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与自己的星相连的那一条。
“真有趣不是吗?”卢西恩的很轻松,丹尼尔觉得能说上开心:“那是我的星星。”
卢西恩弯着眼睛笑道:“万千星辰,偏偏和你的联系牢不可破,甚至强于世界。命运穿过了那么多嘈杂的经历和吵嚷的行人,最终还是把你带到我身边,”卢西恩低头,又轻轻撞了一下丹尼尔的前额:“所以就算是残酷无常的星空,也有闪耀于其中的温暖。”
等丹尼尔再次抬头的时候,星星又恢复到他所熟悉的那片宁静又悠远的样子。之前满眼的线条像是被清晨驱散的噩梦。
卢西恩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嘴角稍稍上挑地仰头看着天空,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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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到心如止水B格满点的大贤者卢西西家里的,小崽子丹尼的成长史 微妙的养成要素 是个“啥居然神tm有正剧?!”的paro
正剧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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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已然逝去的语言【二
丹尼尔离开的时候没惊动任何人。
他从自己毫无生活气息的房间收拾好衣物,把它们塞进包里,这就是他的全部行李。他早逝的母亲和家乡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纪念,在白塔的几个月也没有添置私人物品。
而后他去厨房,向厨娘讨了几块干酪和面包后,在所有人都沉睡的凌晨离开了白塔。
克兰在南边的山丘上等他。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男人拿出手杖握紧,在周身划了个阵,同时肃穆地念出咒文。丹尼尔能判断出那是向自然召唤什么的声音。克兰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咏唱神秘时总有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牢牢吸引着丹尼内心巫师的那部分。
很快,风给了他回应。气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涌而来,穿过法阵,像是凝固起来地连结着。最后,通体浅绿的巨龙伏在克兰身边,仰头发出咆哮。
“上来吧,我们该走了。太阳升起前出发的话,应该可以在第三天下午到达。”骑在龙背上克兰朝他伸出手。
翔空与风元素的魔导师,御风者克兰。
丹尼尔头一次感受到这几个头衔所含的分量。
丹尼尔坐到克兰身后,风龙朝着悬崖助跑了一段,张开翅膀跃入空中。这是丹尼尔第一次飞,新鲜的感受让他不由得笑起来。
“这是露维塔斯博尔顿,驾驭一切风精灵的精灵。她帮我渡过了不止一次危难。”克兰看着难得孩子气的丹尼,拍了拍龙的脖子,向他介绍:“她也是创世之初就存在的八圣龙之一,不过这只算她的分身……龙族的魔术渊博又神奇,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龙的魔导师,你可以向他讨教。”
丹尼尔点点头,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机会见到克兰说的那位像是传说一样的魔导师。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大多都在空中飞翔。傍晚会找地方停下休息,煮些熟食,在坚实的大地上睡一觉。龙则卧在他们周围,整夜醒着,安静地守望他们的夜晚。
丹尼尔不知道克兰会带他去哪里,一开始他还有些忐忑,现在已经学会信任他,自己花更多时间观察云的形成,地势的变化,或是尝试在克兰的指导下召唤些更大型的风精灵。
克兰会在他们飞过某国国境时顺带跟他讲讲身下国家的历史。克兰不太记得事件的时间,大多是像讲故事一样笼统地告诉他发生过的事情,和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丹尼尔有些喜欢这样的授课。只可惜在他刚对克兰升起亲切感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有更多时间跟克兰相处了。
跟克兰预计的一样,他们在第三天下午抵达了某个丹尼尔不认识的山脉。这是生长在海边的丹尼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到山和森林中。
他们顺着从山顶瀑布蜿蜒出的小溪,找到了在树木庇护下,一栋带了院子的石屋。
“就是这里了,”克兰对丹尼尔说:“顺便,虽然他本人大概不会在意,但他也是四十七个魔导师之一,他理应获得你的敬重,留神你的举止。”
克兰严肃认真的态度让丹尼尔不得不点了点头。对方很满意地拍拍他,让风龙下降。
眼前的屋子本身毫无特色,但只是看着就能感到是个舒适的居所。木质的篱笆圈出了住宅的范围,前院规整地种着药草和两棵柠檬树,后院似乎是个花园,与森林相接。溪水从屋子左边流过,保持着方便到河边但不会因河水泛滥侵害到屋子的距离。右手边远些的地方是块菜地,还有个鸡舍。除了房门上画着的寓意祝福的符文,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人联想到这是某个魔导师的住处。
克兰推开篱笆虚掩的栅栏,上前敲了敲房门:“卢西恩?你在吗?”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对还站在篱笆外的丹尼尔招手,带他往后院走去。
“卢西恩?”克兰一边往前走一边左右搜寻着可能会出现的人影。他又喊了几次后,某个地方传来窸窣的声音,而后从不远处的树上伸下来一只手朝他们晃了晃。“你就这么喜欢窜到树上去吗……”克兰摇摇头,往那边走去。
这就是魔导师?丹尼尔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跟过去。他对白塔一板一眼的导师们没有太多好感,但这个人实在太过普通了,像是任何地方都能见到的农夫或是猎手。丹尼尔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他这里学到什么,又或者其实白塔只是想把他这个麻烦甩走。这也不是没可能,不如说,也许这才是可能性最大的原因。
“在这里午睡很舒服,克兰老……克兰。那么,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树上的人说话了,还有睡意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年轻。
“这里有个学徒需要留在你这边一段时间,”克兰仰头往上看着:“是喀塔克老师的意思。”
“我知道了,要在这里多久?”
“老师没说,应该是希望你把他当做学徒吧。”
“我还没有到需要找下一任占星者的地步,至于普通学徒……”树上的人伸了个懒腰跳下来:“这么做好吗?我不觉得我这里适合年轻人浪费青春。”
他和丹尼想的一样年轻,或许更年轻一点。穿着暗色的束腰上衣和轻便的布质裹腿裤,而不是巫师身上更常见的袍子,也没有带手杖。
“克兰带来的人就是你吧,想不想留在这里你自己做决定,要是腻了我可以把你送回去。那么,你叫什么名字?”他向丹尼伸出手,笑着问他。
那个人有双好看的黑色眼睛,像是平和的湖水。
“丹尼尔。”他礼貌性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卢西恩拍拍他的头,带他回小屋,开始整理即将属于他的房间。
克兰在受到留下吃晚餐的邀请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丹尼尔以为自己会被叫去准备晚餐,至少是帮忙做点什么,但是卢西恩只是让他出门随便走走熟悉下环境,或是直接先去睡一觉休息,还说了在晚饭准备好后会去叫他。丹尼尔很感谢他对还心存疑惑,像是被搬到新窝的兔鼠一样的自己的宽容。
卢西恩做的晚饭也很好吃。
在克兰走后的次日,卢西恩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指示。没有繁重的打扫和成堆的书卷,也没有深奥的讲解和让人透不过气的高耸屋顶。丹尼尔现在有大把的事件看着溪水发呆,躺在草地上,或是学着卢西恩爬到树枝上睡午觉。
风筛过树林的声音让他想起很久前就已经失去的故土,丹尼尔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泥土的气息和花的香味,离他像是有一辈子那么远。
之后的那天也是这样,再隔天也是,再隔天的隔天,隔天的隔天的隔天……
简单来说,从他到这里起,卢西恩完全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干涉。没有让他做任何事,也没有教他任何东西,对话也只有最基础的交谈,譬如叫他吃饭。甚至连所有的家务和杂活都由卢西恩包揽了。
如果只求个落脚的地方,这里大概是任何人能想到的最完美的选择。但是丹尼尔还是在问自己,这样甘于死寂是否值得。卢西恩的沉默让他没什么脾气,平静温柔的环境也让丹尼尔前所未有地放松,但是心中总有什么让他烦躁不安却无法释放,像是被闷在灰烬下的余火。
这样过了一个月有余,他最终决定找卢西恩谈谈。在他们再一次相对无言吃着晚餐的时候,丹尼尔开口打破了静默。
“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他单刀直入地问。
“你想帮忙吗?”卢西恩反问他。
“我从到这里就什么都没做过,我不觉得自己是只吃干饭也会心安理得的人。”
“嗯……也是,你现在看起来也精神多了,之前简直像是不眠不休被压榨了好几天,气呼呼的猎鹰,”卢西恩看起来似乎很满意:“明天一起去钓鱼吧,或者试试去森林里打猎试试,我会在旁边看着。”
“只是这样?”
“狩猎并不轻松。至于其他……如果你想的话,还可以帮我把盘子洗了。”
丹尼尔一言不发地收拾好餐具,去厨房洗碗。
卢西恩说得没错,狩猎并不轻松。尤其是对于有段时间疏于锻炼的丹尼尔来说。
他本来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但是在茂密的森林里走上几星里地追踪和猎杀野鹿对他溺于安乐的身体实在很不友好。
卢西恩称得上脚步轻快地走在他旁边,还有余力摘些野果野菜,甚至挑挑拣拣后背了一捆柴。他时不时教导丹尼些捕猎的技巧,教他如何判断动物的踪迹,如何掩盖自己的气息,如何辨别方向,也顺便告诉了他几种有毒或是能吃的植物。
他理解了为何卢西恩不像其他巫师一样穿着长袍,拿着手杖。获取食物的时候,穿得轻便些要方便很多,比起手杖,不如拿柄短矛来得有用。
新鲜的知识打破了沉闷的日常,让丹尼尔的大脑和身体再次运动起来。慢慢地,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轻盈,听觉更加敏锐,视线更加广阔。每一天过去,他都觉得自己比以前更真实地活着,活得更像是个人。
狩猎或是钓鱼,照顾菜地和鸡,砍柴烧火。而卢西恩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这些最普通的事情里也有要学习的技巧和知识。丹尼尔看不出这些和法术有什么联系,但他确实比那个随海盗船飘荡,和死记硬背了几句书上理论的自己懂得更多。卢西恩周身的氛围也让他很舒服。距离感刚好,不疏离也不过分亲昵的距离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和独立空间。
这个地方没几乎没有人会来,只有在每个月的几个特定日子,卢西恩会从院子里采些草药花叶做成药包,香囊或香料。带着丹尼尔一起去最近的集市售卖后用来买面粉,糖,盐,之类无法自己做的生活必需品。卢西恩也会雕刻护符,或是给村人施加祝福来赚些小钱。丹尼几乎忘了这个人是足以改变一国命运的魔导师,而自己是个学徒巫师,是他的弟子。
“你今天做的是什么?”出于好奇,丹尼尔对正在制作香囊的卢西恩问道。他已经渐渐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发问,卢西恩不会主动教他什么,甚至不会说什么除了寒暄之外的话。
“苍星草和托尔曼草的香囊,我也掺了些其他的花,不过只是为了气味而已。你知道托尔曼草有什么作用吗?”卢西恩扎好最后一个香囊,开始打理工作台。
“很抱歉,我不知道。”丹尼诚实地作答。
卢西恩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书房第四个书架,第六排第二十六本,你可以在那里找找看。托尔曼草用处很多。”
丹尼尔向他道谢,从一尘不染的书房取出应该看的书,带回房间翻看起来。
虽然配上了精细的插图,从未见过的单词极大地阻碍了丹尼尔阅读的进度和理解能力。一星期过去,而丹尼尔还是没能全部搞懂这一种植物的全部用途时,他开始后悔没有把字典一起带过来,不过字典属于白塔图书馆,也不可能外借到这里。别无他法的丹尼尔决定直接求助于卢西恩。
“我能再多借一本字典吗?”他找到坐在河边,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魔导师。
“字典?”卢西恩把视线挪到丹尼尔身上时,眼神还保持着看向远方时的空洞。
“我不太能看懂书上的内容……我没有学过多少字词。”
“原来如此。你大概能看懂多少?”
“……很少。”
卢西恩拍了拍他的头:“你在白塔一定过了段很辛苦的时间,那里的导师们不会想到你不识多少字。死撑着把那些难懂的东西学下去,你也算是很有天份了。”
丹尼尔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好,但是被夸奖了总还是会开心的。
“把书拿过来吧,我想只给你字典也没多少帮助,”他顿了顿,补充到:“你可以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我不想干涉你的生活,但我也是你的导师。只要你想,我可以教给你所有你想要知道的事。”
丹尼尔点点头,几乎是跑着回房间去。
此后的每天下午,卢西恩都会在河边,树下或是任何能让人感到安心的地方,指着书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教给他学识的同时教他认字。
卢西恩的声音很好听,像他本人一样,温柔又沉稳,为了照顾丹尼尔,他总是念的比平时说话慢一些。坐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本植物叶子的气味。有时候丹尼尔会不小心晒着太阳睡着,卢西恩也不生气,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打盹,自己继续钓鱼,或是抬头看着天空,又或者把几乎背下来的书再看一遍。
五个半星期后,丹尼尔学完了那边草药书,似乎对此很满意的卢西恩又给他挑了本简单些的历史。
这一次丹尼尔开始尝试着提出问题,也努力自己做些阅读。魔导师很耐心,就像是他之前说过的,只要丹尼尔有所疑问,哪怕是再蠢的问题,他也会不厌其烦地教到他会为止。
丹尼尔的生活愈发规律,抢在卢西恩之前起床,给菜地浇水;准备早饭的食材;卢西恩起来后做饭时跑去喂鸡和收鸡蛋,然后跟卢西恩一起打猎或是钓鱼,下午听他给自己讲课念书,晚饭后学着他坐在溪边看着天空发呆,问他自己还疑惑的书上的段落,直到星辰漫天,卢西恩催他睡觉去。平淡反复,又充满新的信息和不同的挑战,平稳的每一天。
他也在卢西恩称得上纵容的关爱下,沿着几乎是最好的道路稳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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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剧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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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已然逝去的语言【一
丹尼尔不讨厌这里,也不是很喜欢。
海风和大海的声音让他平和下来,但是耳中不熟悉的口音,混合了香水、草药、香辛料的陌生空气,周围人精致的衣着,和举目望去的沙滩不停提醒着他有多格格不入。
洛亚霍德岛和相邻岛屿上都有普通人居住,与巫师毗邻而居的他们受益于法力的庇护,也向巫师们提供了食物和生活用品。坐落于岛屿中心的则是巫师们的学院。它从未有过名称,只是人们习惯以那座高高耸立的白色塔楼代称之为白塔。
在白塔的每一天都很忙碌。
丹尼尔必须早起,才来得及在打扫完东侧塔楼后去广厅吃早餐,那些旋转的楼梯和地面的落叶总是扫不干净,据说这也是对见习巫师的训练之一。
不过体力活从不让他困扰。从前的他或许会因为这些工作抱怨和愤怒,但是在海上的时间把他磨砺得坚忍强健,比起在暴风雨中爬上桅杆扯起风帆,或是一整天地被海贼们支使着打扫、搬运、划桨,这份不会挨骂的工作轻松太多。
他真正苦恼的是之后的正式课程。
那些厚重的书本记载了太多知识,而它们偏偏又是以复杂深奥的语言记载,这对没学过多少字的丹尼尔来说实在太过艰难。尽管总是有人乐意帮他,大部分时候其他学徒也被大量的课程压迫得自顾不暇。而作为教师的巫师和魔导师们也更多倾向于解答和拓展,而不是一字一句解释已经被写在书上的内容。
只有在晚饭后,他才有时间放慢进度,用字典比对着书上的字,缓慢地阅读和学习。
他依旧吸引着周围人的注意力,像是一切反常事物的重心低点。大部分女孩子们依然很容易地喜欢上他,因为他的样子,和鲜少拒绝别人的态度。无论是帮忙搬运物品,甚至是一夜春宵。同龄,甚至是大些的男孩子则对他的评论两极分化,有对他心生好感,帮助他甚至跟从他的孩子,也有混合了蔑视和嫉妒,厌恶中伤他的人。
“要我帮你吗?丹尼尔?”跟他一同上课的弗兰科坐到他对面。丹尼尔并没有搭理他。他知道这个满脸堆笑的少爷走过来搭话,也不过是想嘲笑他,找寻优越感罢了。
“要是你愿意,我还可以帮你买衣服。你瞧,学院发的制服既不舒服也不好看,唯一的好处也只有它们不用花钱而已。”
他曾经听过眼前不论礼仪还是巫术都出类拔萃,但是性格张扬的男孩是某个国家皇室的旁支子嗣————不如说,大多来到白塔学习的学徒都是某国的贵族,甚至王子公主。但是这些对丹尼尔来说毫无意义,他并不理解这些长到让人瞌睡的称号背后有什么可值得敬畏的,可以的话,丹尼尔实在很想照着他脸上来一拳。
而他也这么做了。
这个三番五次在他面前招摇的孔雀向后倒去,以一个说得上滑稽的,四脚朝天的动作摔倒,捂住自己歪了的鼻子,又想揉揉后脑,一时间手忙脚乱,甚至没想起要先坐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围过来,丹尼尔粗暴地推开他们,打算回房间去。
“你这个混蛋!低下的蛆虫!!”弗兰科暴怒地尖声骂道:“你怎么敢…?!这就是你回馈善意的态度吗!!你这个食腐的狗!!!”
丹尼尔没打算理睬连骂人都没学会的少爷。善意?也许吧,但是比起那个,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更让丹尼尔作呕。
对方大概是气得头,朝丹尼尔发射了一发咒炎弹。凝聚了诅咒和灾厄的咒术飞快地朝丹尼尔飞过去,击中了他的后背。
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活力,丹尼尔只觉得头晕眼花,地板旋转着快速靠近他,连疼痛都像是从遥远的另一个身体传来。他想爬起来,但是强烈的呕吐感和酸痛无力的四肢让他只能像死鱼一样躺在地板上,大口呼吸。他恍惚着看见弗兰科走过来,狠狠地踢着他的腹部,总是苍蝇一样围在弗兰科身边的人也聚集起来,对着他咒骂和殴打。
丹尼尔头痛得要死,身上也连绵不绝地传来不同程度地刺激。他咬紧牙关,用最后的力气弹起来,把唯一会的加固咒术覆在自己的手上,然后狠狠朝弗兰科的小腹打去。他不知道自己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也不想去管后果,只要能再次施加给对方最大程度的痛苦就可以了。
之后他什么都看不见,身体像是彻底和大脑断了联系,只是听到周围人群的尖叫和吵闹。
他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丹尼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教授飞行和风元素课程的老师正坐在旁边。
他努力回想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克……克兰…老师?”
对方点点头:“你醒了。你可是惹出了不少乱子,还记得吗?”
丹尼尔挣扎着坐起来:“嗯。我打了他。”
“这才是你到这里来的第一个星期,丹尼尔。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不少遭遇,但是你应该遵守这里的规矩。”克兰的声音比平时严厉很多,丹尼尔记得他是个很爽朗的人。
“我是你在这里的负责人,你有任何情况都可以跟我商量,你看,小子,你不是孤立无援的,所以没必要把自己缩得像是刺猬一样。”克兰拍拍他的肩膀:“我大概能想到你是为了自卫或是什么其他原因,但是你不应该打架。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丹尼尔点了点头,对跟他交流没什么兴趣。
克兰叹了口气,也知道丹尼尔没那么容易听话。“总之,”他对丹尼尔说道:“你该庆幸自己最后那个加了强化咒术的拳头没真的把那小子打死,学院好歹能帮你处理下他父母亲亲戚发来的责难,但是没有下次了,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你在这里关三天禁闭,会有人送水和食物来。。如果觉得头疼或是别的什么后遗症,告诉风精灵,会有负责医疗的巫师过来。万幸那小子的咒炎弹徒有其表,不然你还得多躺几天。”
克兰拍拍手,空气凝聚成手掌大小,有着蜻蜓翅膀和尖耳朵的精灵,停在丹尼尔的床头柜上。克兰又交代了几句,无异于要他遵守规则,别随意打架,多交朋友之类的话,然后离开了丹尼尔的房间,反锁上房门。
丹尼尔躺回床上。他床边的窗户正对着大海。风精灵开始在他房间挥着翅膀飞来飞去,丹尼尔不确定它是否有智能。
既然没法起来做些体能锻炼,他决定再睡一觉。
风精灵见他躺下,飞到他窗台上开始唱他听不懂的歌。柔和的,温暖的,像是在森林中吹过溪流的微风。
当他再次走出房门,开始日常的学习和工作,会到他身边来的人更少了。遇到弗兰科时,对方也只是恨恨地看着他,并不靠近,大概是受到了些警告,或是终于被他吓到了。听周围的人说他确实差那么一点点被自己打出点什么毛病,那个病名太长,丹尼尔没记住。
不过他也乐得清闲,只是要赶上授课的内容更难了些。
克兰有时会来找他,指点下他的课程,或是对他再一次的惹事生非抱怨,有时也只是单纯地闲聊,问问他关于宿舍、食堂、天气和海鸟。克兰还会单独教他如何驱动风的精灵,跟他讲巫师们的历史和责任。
每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巫师都会在白塔北边的浮游丘被掌管巫师的大魔导师赐予唯一的名号,接过受了祝福的手杖。而后才可以离开白塔,受自己的宿命召唤,去往不同的地方。
克兰给丹尼尔看过他的手杖。就算是外行如丹尼尔,也能看出这是件强大的法具。有克兰前臂长短的手杖上依着天然的纹路雕刻着翅膀和飞鸟的图案。这和他获得的第一个称号“翔空”相符
“如果你足够努力,也有合格的品行,你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手杖和封号的一天。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也绝非不可能。我想对你来说,先磨砺下自己的性子会是个好选择。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六次和某个人发生冲突了。”
丹尼尔没有回答。他对成为巫师并没有太深的执着,也不像其他人对于某方面的魔法更为擅长。至于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他自己也不清楚。他隐约知道自己要到大海的另一边,但是不是这里,是什么更远,更自由的地方。
克兰开始扳着手指数他犯下的事:“在食堂和撞到你的人冲突;两个星期后跟因为女朋友和你亲密而嫉妒的男孩打了一架;紧接着是在图书馆,还撞翻了两个书架;还有在海边和渔民的斗殴……我都不清楚是你去找麻烦,还是麻烦偏偏找上你。”克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巫师有别人不会拥有的能力,也因此必须比其他人承担更多责任。你不能总躲在你自己的世界里,用拳头拒绝而不是用语言交流。”
“或许是时候让这个年轻人换个环境了。山猫就应该在林里奔跑,只凭一座花园是无法让他学会狩猎的。”丹尼尔从没听过的苍老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此之前,无论是空气,草木,或是大地,都没有告诉他有某个人在那里。
克兰站起来,朝那个人欠身。
拄着黄杨木长手杖的老人对克兰点了点头。他穿着深色长袍,打理过的胡须有萨利欧的雪松那么白。丹尼尔没由来地对他有种亲近感,他觉得这也应该归结于巫师的某个能力。
佝偻但是敏捷的老人走近丹尼尔,抬起手杖点了点他的额头,丹尼尔能感到有股不一样的暖流淌进自己身体里,密密细细地绕在心脏上。“把这只苍爪豹放出笼子吧,他在这里什么都学不到。送他去卢西恩那里。他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清楚该怎么教导这个年轻人,”老人慈祥地笑着:“你大概不喜欢被人安排前路,但是你不属于这里。你现在就像只不开心的鹰,蜷缩在鸟架上耷拉着翅膀。”
丹尼尔不知如何应答。他不想离开这里,如果这里都容不下的话,他又可以到哪里去呢?
“我知道了。”然而克兰点点头,催促丹尼尔去收拾行李。
“孩子,”老人叫住他:“不必害怕,漂泊都是为了停靠,虽然你有比一般人更曲折一些的命运。”
“你是谁?”这是丹尼尔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主动问出问题。
“我是喀塔克,不过这里的人似乎更喜欢叫我大魔导师。真奇怪不是吗,明明我的名字更短些。”老人摸了摸丹尼尔的头,完成这次由丹尼尔开启的交流。
阅读前注意:卢西恩魔导师 丹尼尔巫师学徒设定
被送到心如止水B格满点的大贤者卢西西家里的,小崽子丹尼的成长史 微妙的养成要素 是个“啥居然神tm有正剧?!”的paro
正剧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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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已然逝去的语言【序
丹尼尔出生在十二月的隆冬,出生的时候月亮正挂在萨卡尔星旁边。人们都说那颗星象征着冲突和流血。
作为乡村女巫的他母亲看着天象,预言他会有比其他人更为曲折的一生,然后把作为女巫象征的挂坠交给自己的姐妹杰洛特,永远闭上了眼睛。
对此毫无所知的丹尼尔被裹在厚实的毛毯里,嘹亮地发出人生中第一次哭泣。
杰洛特把他照顾得很好。丹尼尔比村里其他孩子结实很多,也有力气很多,像是蹦跑蹦跳在山间的岩羚羊。
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他。他有继承自母亲的蓝色头发和眼睛,温柔得像是水面的波纹。他还有遗承自他不知名父亲,太阳也无法破坏的白皙皮肤,在这个靠海环山的渔村,与有着红黑粗糙皮肤的居民格格不入。
他和任何孩子一样调皮,对一切充满好奇。和同伴比拼谁能游得更远,能从更深的海地拾取贝壳,能爬上更高的树采下果实。同时他也确确实实继承了来自母亲的魔法的天赋。他能让兔子伏在自己脚边,从空中召唤雄鹰,也能对船只施于祝福,让雾气弥漫山谷。
他是多完美的孩子。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说。
女孩子们钦慕他,男孩子崇拜他,成人宠爱他。不夸张地,他在这个地方拥有所有人想要拥有的一切。
丹尼尔在闲暇的时候喜欢坐在号角峰上看着昼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是觉得海的对面有什么在呼唤着他。他跟杰洛特谈过,她只是说这也许是他的命运,她看不透天象的变幻,也听不懂海与风的语言,毕竟她也只是一名乡野女巫,只能摆弄草药,偶尔说几句灵言。她并不想承认,丹尼尔在魔法上的天赋比她强得多。
杰洛特喜欢这个自己姐妹的孩子。她与丹尼尔的母亲是从小的玩伴,一起学习关于女巫的一切,一起跟男人搭讪,一起在仲夏的月夜舞会上跳舞,尽管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们几乎共享了一辈子。除了丹尼尔的母亲突然离开这里,根据听到的神喻去往山的另一边的几年。
当她回来的时候怀上了丹尼尔,对孩子的父亲却绝口不提。
杰洛特觉得总是看着海的丹尼尔有一天也会和母亲一样,投身到无人能知的命运里。他大概会去海的另一边。
当十五岁的丹尼尔用忧郁又迷茫的眼神看着海的时候,杰洛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他了。
她注定要失去这个自己儿子一样的孩子,也会失去这个还未成熟的男人。
杰洛特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交给了这个男孩成为男人的第一课。
丹尼尔做得很好,好得超乎她的意料。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这里没人能留住他。不管是他看到会脸红的那个金发姑娘,或是这里的任何人。她在那之后跟他做了几次,遵从于自己的欲望和想留下他的,混合了母亲和女人的心。
那个预感总要实现。
丹尼尔十七岁在林间砍树的时候,海上的海盗不知为何找到这个安宁的小村子,抢走了食物和清水,没有找到能满足胃口的钱财的强盗点火烧了村子,又猎杀着逃窜的居民。
等丹尼尔回来的时候,他所熟悉的一切已经笼罩在火焰和鲜血下。
女人被奸污然后分尸,老人和孩子被屠杀,健壮的男人被他们戴上镣铐带上船。
丹尼尔捡起铁匠燃血的刀,野狼一样攻击他所能看到的所有海盗。他杀了一个人,砍伤了四个,然后被扭曲着压在地上,套上手铐和项圈,迎来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殴打。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带上海盗船,离陆地很远。周围有他认识和不认识的几个人,都是被抓来当做苦力的。
这是仇恨第一次燃烧着烙进他的骨髓。
在海上没人能反抗他们。已经丧失为人的资格的海盗用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在这些可怜人身上寻找乐子。巴结他们的人得到微小的奖赏和信任,而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他们则开始争夺这一点点腐肉,让自己活下去。
丹尼尔在晚上会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嗤笑曾为这片蓝色倾心的自己。他不再能听到海洋的呼唤,或是风的低语。
他们是被戴上了项圈的野兽,野性被日复一日消磨,一点点被驯化,咒骂着命运,别人,和自己。
万幸他心里的愤怒和憎恶从未被浇灭。他依旧磨砺着自己的爪牙,这是他唯一能保持自己身为人类的尊严的方法。
船上又迎来了新一批的人。
丹尼尔对这样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但这次,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个有卷曲暗红色头发,精瘦高挑的男人,穿着被修补过的长袍,眼神锐利精明,像是被打磨过的宝石。
丹尼尔觉得他跟别人有些什么不同,暗暗观察了他几天。
这个男人没有被区别对待,也没有异常的举止,在丹尼尔就要放弃的时候,男人悄悄对夜晚要观察海面而不会被锁起来的丹尼尔搭话了。
“帮我个忙吧,我想你是这里唯一还能被称为人的东西了。”
“?”
男人狡黠地对他眨眨眼睛:“我能让这艘船沉下去,把还没有变成牲畜的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我又怎么知道我能信任你?”丹尼尔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已经听不出从前那个活泼的少年的痕迹。
“你会相信我的,你不是普通人,对吗?虽然没有受过训练,我能感到你血脉里属于巫师的部分。”
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丹尼尔又听到了被他无视依旧的海浪的声音,他看到黑白的世界一瞬间被光亮和色彩点燃,他甚至闻到了从前山林间树木的气味。
虽然毫无依据,他决定赌一把。
男人的要求并不难,他只是需要丹尼尔从厨房拿来那根被海盗们当做烧火棍的木棒。
丹尼尔轻松地做到了。
当男人拿到那根平凡无奇的棍子的时候,丹尼尔能感觉到什么变化。
男人朗声念出几个丹尼尔不认识的词语,一直温顺地像是帮凶的海面骚动起来,他从未见过的巨浪翻涌着吞噬海盗船。狂风奔腾着添上一份力,雨云和闪电兴奋地聚集,向下界显示力量。
已经从手铐中脱出的男人稳稳当当地停在空中,操纵着狂暴的海洋吞下染了太多鲜血的船。他和几个没有跟这些海盗同流合污的人跟那个男人一样站在水面,对周围的事情惊愕不已。
男人用木棍往天空发出亮橘色的光,几小时后一艘通体洁白的船破开海浪出现在他们面前。
乘上如同飞鸟一样的小船,丹尼尔知道自己得救了,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孤身一人--他曾经的同乡已经葬身在海里。他不为那些丧失人心的人哀悼,但也迷茫于自己的前路。
“你是个好苗子,”那个展现了不可思议的男人再次开口:“要跟我去洛亚霍德岛吗?那是巫师与女巫的学校,你能在那里学会怎么利用你的天赋。”
丹尼尔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多少别的选择,而且他在听到那个从未知道的名字的时候,内心一直被什么所牵动和吸引的空虚感被渐渐抚平填满,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属于哪里的。
“很好,那送完这些可怜人回乡,你就跟我到那里去吧。我是艾泽瑞克,航海和西亚撒罗岛的巫师。”男人笑着,让一只海鸥停到自己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