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No.15
“我听说您参加过五十年前的那次圣杯战争?”
听到这个问题,不加丝毫掩饰的不悦随着紧皱的眉峰浮现在导师脸上。
“而我听说你没蠢到会在验证真假前用谣言来明知故问的烦我。”
啊啊,糟糕。索默忒像是过冬的鹌鹑一样缩了缩肩膀,小心打量着年长者俊美端丽的面庞,试图判断自己是否真的惹恼了对方。说是年长,隔着大理石办公桌分坐两端的这两个人如果一同出现在陌生人面前,恐怕会被误认为兄弟,而非师长和弟子。
因为外表的年龄对导师而言并无意义。他并不是人类——不,已经 不是 人类了。而是名为死徒的存在,是与其所传承的魔术学派一样,以魔术师之身成为了死徒之后,继承其师祖,尼禄·卡奥斯,的席位,现行二十七祖中的第十席,死烬之蛇。
没人会想因为一个无聊的理由惹其发怒。即便是他的内弟子也一样。
好在幸运眷顾着索默忒。确定导师不会因为他开口而将符文砸过来之后,他就跃跃欲试的继续了这个话题。
毕竟也不全是好奇心在作祟,他确实有自己的原因。
“所以您确实参加了?为什么我在教会和魔术协会都无法找到您的相关记录?”
“你查阅了记录。突如其来对圣杯产生了兴趣?——不,不仅如此。为什么?”
“这个嘛……”细框眼镜之下,导师审视的目光让索默忒再次怂成了一团,他的视线在空中漂移,尽量避免和对方接触,甚至不自觉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这个举动倒是成功转移了导师的关注点。死烬之蛇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禁止吸烟”的牌子立在桌面上,冷哼了一声。
“是嘛,你准备参加这一届的圣杯战争。”
“什……您是怎么知道的?!”
刚松了一口气,正在将香烟塞回口袋里的索默忒这会真的想来一根了。
“不管你打的是什么小算盘,作为导师,我得提前警告你:远东的这场仪式远比你能预想的更加麻烦,而圣杯本身也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许愿机——付出和收益不会达成正比,别因为一时的头昏脑涨断送了性命。”
“我也有自己的原因……”棒棒糖从桌子对面滑了过来,作为香烟的替代品。这个男人一定在办公桌里动了空间方面的手脚,索默忒一直这么猜测,可惜还没能找到机会去证实。剥开糖纸,将硬糖咬的嘎嘣作响,金发的年轻人胡乱想着。如果以‘不想留下遗憾’为理由,能不能提出‘给我看看您的办公桌里到底放了什么’这个请求呢……不对,首先得说服导师允许他参加这次的……
“那你就去吧。”
“原来您会读心术吗!我也想学!……不,您同意了!?”
啊,这次真的收到一个能让人冻结的冰冷凝视了呢。
“我的导师并没有阻止我,而我也不会阻止你。把教导者的忠言当做践行礼,带着我下面要说的话前往战场吧,这是我唯一会提供给你的支援:你不能找到与我相关记录的理由是,我甚至不曾来得及走上战场,仅仅在召唤出英灵之后,就迎来了可耻的惨败。”
……
目送着年轻的内弟子失魂落魄告退的身影,不管其是否会因最后的话语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死烬之蛇摘下脸上半装饰用的眼镜,冬日湖水一般湛蓝的魔眼捕捉着空气里情绪的余波。
索默忒的位置上,即使对方已经离开,仍然余存着台风一样交织起来,让人目眩的色彩:激昂的赤红,犹豫的深紫,欢快的嫩绿……还有下定决心的深蓝。
这或许就是他选择了这个并不像魔术师的魔术师成为自己继承人的原因。人总是会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抱持多余又无用的期待。
因为。
即使不依靠净眼,由谁来观察结果都一样吧。
在死烬之蛇身上,只有与其名号相同的,燃烧殆尽般冷漠的死灰色。
但他不曾燃烧过。
就目前而言,虽然过往的日子是称不上一帆风顺,但绝对可以评判为无趣和乏味。
恐怕在将后的日子里,在那将漫长到无法预测尽头的旅程里,也会一样,就像这样无法被任何事物触动心灵,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冷漠的活下去吧。
就好像有什么极端重要的东西,某种作为人不能欠缺的特质,也在那场战争里失落了。
……那张面孔已经在记忆中模糊。
他当然有办法重新唤回清晰的回忆。但在判断为并无必要之后,死烬之蛇选择了任由其失落在时光里。
然而,在某些时刻,那个白噪声般蒙昧的画面,仍会像现在这样浮现在他脑海中。
死烬之蛇——萨斐·德克西亚将桌子上的禁烟牌子按倒,依靠着高背椅,点燃了烟斗。在喷吐的烟圈中,那张已经被遗忘了的、蓬乱白发之下面孔上,英灵嘴角挂着鲜血,露出一个他不曾也不再见过的,无比喜悦的笑容。
还有最后的那句话。
那是他确定自己穷尽余生也无法理解的遗言。
尚未从召唤阵的余光中走出的英灵用匕首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他是那么,那么满怀着喜悦的向手无足措的少年御主诉说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