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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半我又来填坑了!!
还是想以武侠故事呈现这滑出主线的脑洞……
如有人看到并觉得有点趣,请留下观后感……
减少一点荔枝人填坑时的踌躇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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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放:田知甚不慎落入黄龙岛瀑布暗河之中,竟因此抵达了意外之地,更离奇的是,阿羡一行人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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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最好老实交代是何企图?”
江泷泷的指头快要戳上田知甚的鼻子,此人凭空出现,还敢胡诌是被瀑布冲落暗河,无意中到此,简直谎话连篇!
彼时八人位于一座悬空的“石桥”之上,抬头是巨大的石笋从山壁中橫生延出,獠牙般层层交错,低头是幽不见底的晦暗,空气散发着海腥气,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四周峭壁上泛着绿色的淡淡萤光,好似万点星辰静静流淌,使人只觉自身渺小如芥子,不知身在何处。
“要说的早就说完,老人家可是未听清楚?”
田知甚眼梢也不多抬半分,气的江泷泷声音又高了一截,“你、叫我老人家?你又哪里小了!”
阿羡有些无可奈何,泷泷性子骄纵,田知甚脾气乖张,一场拳脚误会已结下梁子,如今更如有隔世仇,凡是田知甚说的话江泷泷必要反驳,偏偏田知甚也如小孩儿一般回嘴,当真叫人好笑。
田知甚向阿羡拱手,“既然阿羡姑娘也在此,看来这里另有出路,还请姑娘指路,让在下自行离去。”
阿羡眼珠一转,笑道:“田公子要走?”
“姑娘说过,潜渊会中内务不足与外人道,我想还是早走为妙。”
“田公子记性可真好,只是这般说来,倒真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今日的阿羡格外热情,仿佛是在临安羡归飞中待客,言语数句便开门见山,“正如公子所见,此处是黄龙岛地下的裂隙,不但连通岛内的暗河,也与大海相连,只有恰逢大退潮才得以显露,本属星罗宫的禁地,我等来此是为了碧舌珠,不知公子可曾听过碧舌珠?”
碧舌!
田知甚绝没有想到,遍寻不见的“碧舌”原来生长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顿时来了兴趣。“碧舌是种海贝,那碧舌珠应当是种珍珠,它有什么特别之处?若无好处,只怕你们也不寻它。”
“海客间早就有传言,说碧舌珠能让丑陋者变美,清秀佳人变倾城之色,是千金难得的珍宝,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处?”
田知甚有些不以为然,“坊间传说岂能尽信,据我所知,碧舌的汁液能使血液长久不凝,沾上伤口则血流不止,是一味奇毒。”
江泷泷杏眼一瞪正要反驳,阿羡抢先问道:“原来田公子见过碧舌珠…那倒想请教,它是何种模样,大小如何,毒性可有解法吗?我们奉命而来,即便是空手而返,也好有个说法。”
田知甚一怔,他虽知螳螂的短刀是用碧舌汁液淬炼,但说到底连碧舌贝都未见过,更别说什么珍珠。“这个、倒未曾亲眼见过。”
阿羡眉眼微弯,“既是如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本就要下去取珠,田公子何不一道前往?也好有个分晓。”
田知甚心想,碧舌是炼制清极丹的重要原料,蓬莱岛年年重金求购尤为不足,自己理应探个究竟,何况他也想知道,所谓的星罗宫禁地究竟是何情形?如此一想,不由答应下来。
天然形成的石笋之间落差巨大,唯有依靠相连的铁索才能上下,在如此地形中奔行极耗内力,半个时辰后,执火开道的三吕兄弟渐渐气喘,又换符千和黄圭上前,而田知甚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阿羡与江泷泷一路上也无气短之像,内力似乎远超五个少年。
这一下就是一个多时辰,越向下两旁山壁越窄,宛如漏斗一般,四周的萤光渐盛,田知甚从岩璧上撕落一片“萤光”细看,原来是些水藻,也不知是何异种,他将水藻纳入怀中,打算以后带回蓬莱请师父辨识,其余人已顺着铁链直下谷底深处,待田知甚的脚终于踏上谷底时,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广袤的湖水似碧玉般镶满整个谷底,四周岩壁上萤光如流水般汇入湖中,白雾飘渺间,有宽似八马并骑的石桥通往湖心深处,而阿羡正站在石桥前,仰头看一座石碑。
石碑的底座雕刻着翻涌的海水,两条口衔宝珠的蛟龙从海中升起,将石碑稳稳托住,碑体部分雕刻繁丽,呈现出莹润的紫色,阿羡用手摩挲着碑面笑道,“好难得的紫云精,就算是京城贵胄府内恐怕也无这么大一块,何况用来做碑?这上面的……是字?”
江泷泷的眼珠子石碑上打转,“紫云精真这么难得?上头的字说些什么?”
阿羡叹道,“这些字好生古怪,我却不识得。”
忽听背后有人道:“这是古篆字。”
阿羡回头微笑,“田公子识得古篆字?”
田知甚不客气的点点头,以他的目力,几步之外就看清石碑上的字与瀑布后山洞中的字同出一源,不过比起山洞中的洋洋洒洒,这里只有短短十六个字。
黄龙踞海,日月齐天,星罗圣境,至宝通仙。
“看来这里就是星罗宫的禁地。”阿羡听罢石碑刻字的内容,脸露欣喜之色,上前伸手入蛟龙口中,握住石珠向下拧动,嚓的一声,机关隆隆启动,桥面左右各现出一道暗渠,渠内排放着储满油脂的灯缸,以粗大的灯蕊编织成网覆盖其上,引燃第一盏灯缸后,火光迅速向前延伸,通往黑暗的石桥一截一截的亮起,犹如赤龙开道,声势赫赫,众人行走其间,无不暗讶于星罗宫机关之巧,排场之大,绝非寻常江湖门派可比。
田知甚越想越奇,看此处的规模,不知耗费多少人力财帛,难道碧舌珠就是碑文所说的“至宝”?区区珍珠,要真有登仙之用,星罗宫岂非满宫千年王八,花髓何须靠吃人吸取功力?田知甚忍不住看向阿羡,她步态轻捷的走在前面,仿佛所走的并非未知之路,而是京城繁华的御街,忽然间他有种被牵着走的不悦之感,便不露痕迹的几步赶上,恰好与阿羡平肩而行。
江泷泷本也走在阿羡身后,堂主只把密令给了阿羡,她只能亦步亦趋,眼看田知甚走到前头,她心中不忿,也快步走到阿羡身旁。
余下的人被前面三人并行弄的大为紧张,以为桥上藏有机关,个个打起精神戒备,四十来丈长的石桥,好似走了四十里一般,直到踏上尽头的巨大圆形石台,众少年才松了一口气,却又被另一番奇景吸引,只见石台外沿亦为灯渠,从桥头引燃的两条火蛇由此合抱成圆,照的圆台内外皆明,内圈下沉五尺,足有七八丈宽,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圆点,圆点之间刻线相连,仔细看去,圆点皆是一颗颗打磨光滑的紫云精石,在灯火下宝光流溢。
江泷泷见此情形,早已笑开了花,“阿羡,你说这么好看的东西放地上做什么?瞧地上刻的乱七八糟的,这回总不会是字吧?”
阿羡闻言失笑,“这里的确没有字,你仔细瞧瞧,一颗颗的紫云精像什么?”
江泷泷瞪大眼睛,“什么像什么?我只觉得它们嵌在这怪可惜的。”
“三垣俱备,紫微居中,这分明是一副天星图。”一旁的田知甚冷不丁的开口,江泷泷不懂天文星象,阿羡的引导也只是对牛弹琴,蓬莱岛奇门宗极擅观星术,即便别宗弟子亦多触类旁通,方才田知甚一见地面的花纹,已暗中惊异,石台内的星图所呈现的星辰数目远超自己过去所见,想不到星罗宫不仅机关之术高深莫测,连星象之学也如此不凡,难道蓬莱避世百年,其实只是固步自封?
江泷泷果然报之以白眼,阿羡却似早已习惯,“没想到田公子见识广博,对观星之术也了如指掌。”
田知甚摇头,“此道非我所长,只是这里的天星图上无只字片语的标识,与寻常星图记载星名之法背道而驰,究竟有何用处?”
阿羡抿嘴一笑,“它的用处嘛……是一把锁。”
“你是说,我们站在一把锁上?”田知甚眉毛扬起,这明明是一副图,怎能是把锁?
“田公子管叫它天星图,我却只知它叫万星阵。”阿羡手指石台中央,“想要碧舌珠,就得先闯过阵,万星阵网罗天上星辰,唯有按十四星君的顺序方可解开,不过一旦开始,每走一步星图就会变动一回,若中途错了一步,变化加倍事小,误启机关事大,只是究竟是怎样的机关,我却不能知晓。”
田知甚心想十四星君之说前所未闻,但看阿羡的神色不像在说什么秘法,倒像再寻常不过的道理,只好干巴巴的接着问,“何为十四星君?”
“踏星为步,先北后南,北有破军、廉贞、贪狼、武曲、巨门,南有七杀、天府、天相、天机、天梁、天同,最后为太阴、太阳、紫微,合起来就是十四星君。”
田知甚一听,这些星名他早已滚瓜烂熟,不过是换个名目说法,不由大为放心,又见阿羡说这星罗宫的万星阵如何了得,遂起比较之意,“天星图在下倒也熟稔,既然已知解法,能否让在下一试,以作探路之用?”
田知甚听过阿羡细述,依法跃入阵中,几个起落已至北斗星第七星破军之上,他左足虚蹑,单以右足足尖稍施劲力,晶石立即沉入地底,地面的星图忽然三五点成环,交错转动起来,顷刻间星图已与方才不同,田知甚心想,原来这里的机关和乌龟岛的棋局机关相差不远,虽然变化多了百倍,但只要细心辨认,想来不难。
他这般思忖着,很快找到下一步南斗七杀,只是每走一步,星图变化越是繁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田知甚才从“天府”至“贪狼”星位,如此再三,直到“天相”之位,田知甚已额上见汗,略感疲惫,他喘了口气,四下一望,不由背脊发凉,只见漫天红光,遮天蔽地,哪里还有阿羡等人的身影?
眼中幻象一起,田知甚便知不妙,立即斜步抢出,在空地处闭目盘膝运功,可目虽不见,耳中却渐生幻音,时而似有金戈兵马的冲杀之声,时而又似置身百顷惊涛之间,田知甚只觉真气乱行,丹田如沸,越是运功抵抗,周身真气越是不受控制的奔泻而出,犹如身陷泥沼,一发不可收拾,不禁后悔不该一时托大,小瞧了星罗宫的手段。
只是旁人到此境地,无不惶恐惊骇,抵死相抗,终究会枯竭而亡,偏偏田知甚生性不争不退,自有一股超逸之气,他心想虽顽抗无益,等死亦是不能,干脆目摒五色,耳绝五音,只留一股真力护住心脉,其余任其游走,殊不知此举暗合万星阵之玄机,他渐觉身如海上扁舟,随涛起伏,又如风中飞鸥,不着一力,过了好一阵子,真力流泻之势暂缓,自丹田之中生出一道暖流,他依素日修习的法门,心息相依,神气相合,很快达到浑然忘我之境。
江泷泷站在万星阵入口,见初时行动迅捷的田知甚径自坐下不动,得意洋洋之情再也按捺不住,朝阵中喊,“怎么?要是被困住了出不来,叫声求江姑娘救救小的,姑娘便救你如何!”
见田知甚充耳不闻,江泷泷越发大乐,朝旁人道,“听说有种毒虫专从地里钻人脚心,咬着了人片刻就僵死,不如我们进去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若只要人死,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现在硬闯只怕是有害无益。”阿羡人在阵外,目光却在阵中转来转去,其实她对观星术一窍不通,只因从前燕怀疆曾教她以星图为本猜谜为戏,所以熟知星图,她答应让田知甚闯阵,无非是为了万无一失,若就此顺利破阵也罢,不成还有机会,谁料阵中另有古怪,倒成进退不得之局。
江泷泷满脸不悦,“这不行那不行,现在可怎么办?”
阿羡笑道,“既然主人定下破解之法,怎好不依人家?我须上去看看,才能看全阵中变化。”
在旁的符千有心露一手,连忙道,“两位师姐说的极是,上面都是火油,还是让我先探路!”他说完纵身上了灯渠,双脚堪堪落稳,猝然向内滑倒,眼看要摔入火中,后腰带忽然一紧,身子已被人拉起,他扭头一看,阿羡不知如何已站到他身前,朝他一笑,“小心,这里滑的很呀。”
符千怔怔的低头,原来灯渠边沿仅有寸许来宽,打磨的异常圆润,极易失足,他刚想道谢,愕然发现阿羡已奔出一大截距离,早已听不到他说话。
阿羡足下不停,急绕石台一圈,熊熊火光烤的灯渠边沿,落足之处无不如滚烫如焚,她眼观阵中变化,心中盘算默记,遥见田知甚盘膝闭目,运功相抗,心想若能有少林狮子吼的风雷之声,任何诡术都能棒喝而解,可现又上哪找有一甲子功力的老和尚?她恐耽搁太久另生变化,只得急急聚气,以内力将声音扬出,“田公子——星图以三五之数交替变换,如今天机逆行,八星颠倒——”
田知甚乍闻阿羡的声音迢迢而来,不由精神一振,于是睁开眼来,大声回应,“既是星宿逆位,我该如何抵达巨门?”
阿羡的声音顿了顿再次传来,“每隔三步向左一步,如此前行五次,复见巨门——”
田知甚一一照做,果然顺利到达巨门位,机关再次启动,很快又听见阿羡说话,这回比之前更为清晰,“后行七步,再右出一步,如此四次,可见天梁——”
如此曲折往返,直到太阳星,田知甚拔身而起,落在紫微星位,当最后一颗晶石沉入地面,四面八方响起铁链摩擦的声响,万星阵缓缓转动,恢复了原状。
田知甚先觉身上的重压骤轻,活动一下手脚,发觉身体轻盈舒畅更胜从前,他一时未察觉自己在阵中无意间悟得更高一层的心法,只当是万星阵破诡术已消,抬头看去,四周清晰如旧,包括阿羡在内,所有人站在远处紧张的望着自己,皆不敢贸然入阵一步,田知甚心想方才要是没有阿羡指路,还不知有什么厉害的后招等着自己,何况传音是极耗内力的功夫,想到这里,他露出笑意,朝阿羡点了点头。
阿羡见田知甚点头示意,长舒一口气,向左右笑道,“成啦,现在这里再没机关了。”
此时圆台边沿已升出九只石雕龙头,皆口衔碗口粗的铁链,笔直垂入湖水之中,少年们从行囊中取出绳索铁锥,沿着铁链下水,陆续拉上九只铜匣,铜匣皆由锈作碧绿色,每个都有一尺长宽,一字排开颇为壮观,田知甚见众人欣喜异常,不由奇道,“难道碧舌珠就装在这里头?”
“能如此顺利的取得碧舌珠,多亏了田公子相助,公子不也是为见碧舌珠而来?如今正好一睹为快。”阿羡神色愉悦,示意开匣取珠,符千以铁锥撬开铜匣,黄圭手持钩镰,将里面的事物勾出匣外,火光映照之下,一团灰白色的骸骨裹着巴掌大的珠蚌滚落在地,田知甚愕然变色,看这骨骼大小应是幼童,而包裹珠蚌的位置正是腹腔中心,星罗宫竟然残忍至此,将孩童塞入铜匣中沉湖!
此时符千已剖出一枚莲子大的珍珠放入银盘,黄圭挽袖露臂,拔出匕首用力一划,鲜血滴落在珍珠之上,瞬间吸干殆尽。
阿羡自袖中取出丝帕,拈起珍珠朝田知甚笑道,“光分碧彩,遇血即收,碧舌珠果然不同凡品,田公子你说是不是?”
田知甚见她从容的神色,一股凉意自胸口漫出,“阿羡姑娘,你之前并非这么说。”
阿羡笑吟吟道,“是啊,可之前是之前,路上我又改了主意,我等尊堂主之令而来,既入宝山,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田知甚怒上心头,“宝山?你明知此物来历,却仍要取用,潜渊会行事当真令人佩服。”
阿羡并不如何动容,像是没听出他言语中的讥讽,“我只知尊令行令罢了。”
江泷泷娇声应和,“不错,尊令行令,死而后已!”其余人陡然振声大喝,刀剑齐出,声势汹汹。阿羡以眼色示意,符千立即收剑上前,捧着一枚小小革囊,呈到田知甚眼前。
“田公子不喜碧舌珠,不如另换这袋明珠,虽不比大内珍品,一颗倒也价值百两,以谢公子鼎力相助……”
“不必了!”
田知甚冷鼻子冷眼的打断阿羡的话,身子忽地拔起,向后掠去,阿羡知他自视颇高,说走就必不再返,众人也只当其知难而退,谁知田知甚掠过那排铜匣时陡然矮身,一记扫堂腿将两只铜匣齐齐扫入湖中,紧接着两手各抄一只铜匣发力掷出,但见两只铜匣若飞鸟凌空,划出极长的弧线,笔直坠落湖心,众人惊得呆立当场,待要抢上前阻止,八只铜匣已失半数,而田知甚亦纵出七八丈之外!
阿羡目中怒色一掠,喝止了众人追赶,以田知甚的轻功之佳,又有谁能追赶得上?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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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可无的设定/闲话:
1.万星阵:位于黄龙岛禁地,历任星罗宫主修炼星罗万象最高层所用的辅助阵法。
2.天星图:宋代最全的星图出自北宋元丰年间,直到南宋绍熙年间(目前故事时间线后五十年)才由黄裳绘出公布,共记载1400颗星辰,蓬莱岛奇门宗擅长奇门遁甲,星象占卜,自然绘有最先进的星图供弟子学习,谁知星罗宫竟有万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