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雨(上)
*重度ooc预警,有大量废话和性格崩坏(对不起...
*有一些暴力表现和因为个人喜好欺负中年人的场景
*大量心理描写 错别字有 的地得问题有(头晕眼花到已经懒得抠了
*经常写一些轻松的和杀戮日不兼容的东西 偶尔写一些严肃的(思考
*小关第一视角,大感谢尾愿意让我嚯嚯小关5555 不写四氿第一视角是不想写受害者言论和大量委屈巴巴 看着很没意思很聒噪
*这次开篇废话好多!全文8k 还有下篇!可以接受的话祝阅读愉快!
---
---
---
---
---
---
---
一。
天栖区的区划规规整整,好似九宫格与觥筹交错的旗子,而那楚河汉界,也把天上的阴云划分的七七八八井然有序。柳四氿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被盆栽的棱角硌得有些疼了,如同银枪的水珠敲打着目野所及每处,包括男人的头顶,他扒拉着地图看来看去的手机屏幕上。他用夹着那盆花的胳膊肘卡的死死的小臂拿着手机,用右胳膊的淡灰色的袖子布料贴合的消瘦的手腕掠过屏幕,大的水珠没有了,紧接着则是彩色与花色模糊的淡痕。然后又是几个豆大的雨点。
男人有些无奈,明明中华街还没有下雨的征兆。恶趣味的雨点肆意侵犯他的领口,这让柳四氿想到了小时候在冬天被别人捉弄时有人把自己冻僵的手塞到他的衣服里。
总之不能就这样淋雨!
蚂蚁在预感到雨水之前会紧急搬家,抱着土堆蓬蓬以及在那之上满是占满了苍翠欲滴的水珠的盆栽,柳四氿别有一番既视感。
他四下搜罗,找到了一处位于屋檐下干燥的地方,那一片灰土蒙蒙的充满尘土的味道的避雨点的边缘,满是参差不齐的如同被天狗啃食过的月亮般的雨点的痕迹。
斜着的雨也会落到男人的身上,但是顽皮到只有一丝丝的触感。这一地带的人似乎比其他地方较多,毕竟是工业区,或者说是医院……即使是在杀戮日这种情况下,医院里的重症患者也不可能完全撤离,他们只能在这里吊着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以人道主义光环编织的网牢牢绑住了不少人在里作茧自缚。
柳四氿不喜欢这种地方:满目疮痍的人类工业文明的社会性实验与人性骈进的高发地,与普天在下的文化荒诞不经的万兽徘徊且毫无崇高的自然和本真。他本能的对这种地方感到厌倦与厌恶。
柳四氿蛰伏在这个小天地里,像是知了幼虫,又像是狡兔三窟的野兔,在野兽的狩猎场里十分危险却又有着一席之地。他把那个摇摇晃晃的绿植放在地上,起身抱起自己的手机的那个角标。“什么嘛,这个地方可以直接到那边去,原来这个交叉的路口是可以走过去的啊。”柳四氿不自觉的吐槽了一句,吐槽自己对于地图的一窍不通。他开始有些焦躁,雨水加重了他的情绪如同真菌一样在潮湿之处发酵。
雨水滴答滴答,像无数个人的脚步,是稀稀疏疏的,是不安的,是躁动的,是不能给柳四氿带来安全感的。
男人起身东张西望了一小阵子,他把手机塞进了前胸的口袋,泥鳅一样的手机仿佛得救了般从男人满是茧子的双手逃脱,安安稳稳的待在了布料缝成的襁褓里面。
柳四氿抱起来了地上的婴儿,那是一盆因为天气原因不断的嘀嗒着水珠哭泣的绿植。
婴儿感官敏锐,不过也只有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
才会嚎啕大哭。
二。
“不……我不是想逃跑……”关公裕扶了扶自己“洗劫”来的面具,以及那一身行头。
“是吗……”身着白面具的年轻人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发号施令和随意质疑这里每一位成员的,自然是这批蒙面党的头头。
他仔细打量了这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年轻人,单论气质和魄力来说,确实不太像是临阵脱逃的鼠辈。雨滴如同贯肠的寒风,滴滴答答的流进了关山裕的面具与头顶的交合处,自由的旅行到每一寸土地,关公裕咽了口唾沫,他有些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因为紧张分泌的汗水。
那只是关公裕故作镇定罢了,他再三思考过后,为了圆谎,为了不在这里暴露被这些带面具的家伙大卸八块,他需要做出一些符合狼群的事情,说出一些符合狼群的话,就像是身着伪装色的天然的保护自己的生存家,以及,狩猎一些符合狼群所需的野兔。关公裕的目光透过面具的两个小孔,如同雨中的一丝朦胧的虚影,在黯淡与无数声起雨的舞奏的绝唱中勘测着周围的地形,路人不算特别少,当然大多数对于蒙面党敬而远之,也没有人担保路人们每一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支离破碎的正义感在关公裕的心里好似泥巴,被这场在杀戮日中连绵不绝奏响的求生的大雨冲垮。他的声音如同从荡漾又趋于平静的水波,“虽然是无差别的袭击所有人,但是冲进医院去杀死那些……”关公裕停顿了一下。“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重症患者,也太无趣了吧。”他在尽力去学习像着一个坏人去说话。
回应他的只有下达这个提议的人的一声疑问性语气词,是轻蔑的意思吗?关公裕不知道。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关公裕,以及毫无征兆的伸出来一只手的方向,顺着那个路标过去,那是一个矗立在长街拐角处的一个男人,该说他无助吗?或者说是弱到已经不配称之为“男人”的废物。
也没有人知道。
起码那个家伙就好像没事人似的,蹲伏着拨弄着手机的瘦削身边放着一个比较显眼的盆栽,悠哉悠哉的躲雨,不用说也知道,那是他的“随身物品”。如果是出来玩的旅客,也太不把“杀戮日”,把“蒙面党”放在眼里了。
雨里的狼群和一只在窝中躲雨的兔子吗?或许是的。只不过显然这只兔子搭建的窝,像《三只小猪》的前两只那样太愚蠢了。
隔着磅礴的大雨,如同洪水一样的水闸泄洪,再冲塌万籁的噤声,关公裕的心跳通过骨传导的振聋发聩,将这股洪流围绕他自己构成了一个争执漩涡般的存在。
为了活着,所以只能去伤害别人……但是重症患者毫无疑问会被自己伤害导致咽气,而健全的路人,后果则不会那么严重吧。就当是您挨一顿打,救了两个人的命,或者不止两个人了!
关公裕深吸一口气,这种在他人的压迫下与自己斗争的痛苦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他在心里郑重的用中文念了三句对不起。
慢慢的,大男孩挪动自己浸满雨水的鞋子,他的双手如同堡垒一样叠在一起,交错,按压着嘎吱作响的手指关节,“把他留给我一个人,那是我的东西。”关公裕这样说着。
这样也不错,说不定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跑,然后让那个路人也能全身而退。
领头的首领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如同泥石流一样携眷而下的洪流般的疑心爬上了他的眉头,他下意识想要去抚摸关公裕的白面具,以及想要看看面具下的脸。
毫无疑问,那只手被关公裕用下意识的自卫姿势打开了。出于一种嫌弃,一种人道主义的谴责,一种如同淤泥般的迟到的正义,关公裕给了那个男人的好似自尊心的一击。
这样的后果毫无疑问并不好,伸出手的男人有那么一丝不爽,处于报复和试探的心理,他将的掌心重重的,如同钳制自由的铁锈斑斑的枷锁,镣铐在了关公裕的肩膀上面。然后发号施令,吹奏着荼毒的号角和倾斜一剂如同砒霜的猛药。
“别着急呀……你还没带上这个呢~”
戏谑的话语之间,钝器顺着他的左手在侧缝处前顶递给到了关公裕的正面。触感的不详的肌理接触让关山裕有那么一瞬间不敢低头去看那是什么,冰冷的,刺激的硬朗的东西,这是给他的第一感觉。他又咽了一口口腔之中几乎干涸的唾沫,机械地把头低下去了那么一些……
那是一把斧头,一把划痕斑驳的斧头,是货真价实开过锋的杀人利具,是一下可以将人的脑瓜子劈成两半的致命的东西。那是可以担当审判者的草芥人命的断头台,那是自由以及肆意的在杀戮日之中酝酿着猛兽的汤药,让人变得不是人,让人在欣喜若狂之中直面人性与扭曲的道德情操下的教唆物器,它不能说话,却把无数的语言和指令如同漏斗一样灌进人的脑子里,它没有任何科技亦或是神秘的加持与能力,却可以将人操纵的体无完肤,这即是在杀戮日之中一种加冕,加冕为:
“权力”的利器。
关公裕颤抖着接过了那个有些破旧的斧头,在重量上不过个位数的公斤此时有千斤重。
正义感与同情欲扎根而生的善良再一次冲破了淤泥在和这场大雨搏斗,洪水摧毁一个嫩芽谈何容易。
我要这么做吗?关公裕面具下的表情充满了犹豫,他看着无辜的路人在远处慢吞吞的动作,关公裕几乎是要喊出来那么一声“你快走啊!”之类的话语。
他好像可以感受到身边的每一个人的不耐烦。
关公裕,不,或者说是一位蒙面党。
在他决定握起斧头加入这场暴行时;推开人群的缝隙走出这静谧的队伍之中时;享受着狩猎的杀戮时。他就已经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蒙面党了。
三。
围观这场狩猎的,除了座无虚席的急雨,还有那些数不清的蒙面党们,他们的目光好似斑驳的金点,朝阳升起后穿越过叶片的间隙散落在一地。散落在关公裕的背后,有人嗤笑,有人好奇,还有人的眼里饱满厌恶。在这个斗兽场上,似乎并非是狼猎杀兔,更甚者,是素食主义的家养犬在被迫去猎杀兔。
急雨停转,湿漉的脚步是回音,践踏着水花凛冽,一脚下去飞起千转的碧浪。每一滴雨水,那都埋藏着关公裕数不清的苦痛与紧张,这一步走下去,溅起来的是不甘,下一步走下去,溅起来的是恐惧,又一步走下去,溅起来的,飞溅到他裤腿上的,是一些软弱的善念。关公裕又咽了一口唾沫,不知不觉见他已经走到了那个男人的几步身后,雨声大的出奇,哗哗婉转的声音,如同紧卷的珠帘,吵闹,喧嚣,嘈杂,沸腾,藏住了关公裕的每一个脚步声。
柳四氿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竖起来了脖颈的领子,随即用那个盆栽放到自己的头顶,似乎是打算冒着雨花离开这里了。
关公裕心理预案仍然没有做好,他要如何挥出这一斧,斜劈,纵劈,横劈,直劈,每一种方式似乎都能要了他的命,短暂的几秒钟,混乱和纠结的情节是乱麻,是暴雨,是洪水,在关公裕的紧张的脑海里熟络,发酵,逼问他的答案,强迫一个尚未做出任何觉悟的人,尚未做出任何觉悟的受害者做出自己的选择。悬崖边的男人需要推一把,才能跌落进无边无际不可自拔的深渊与海洋……关公裕突然有些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他做出心理准备之前不要离开,如果他离去,追上去就会显得是逃跑了,关公裕是不成熟的猎人,向来只有猎人等待猎物的份,可没有猎物等待猎手这一说的。
一声枪声如同悲鸣响起,好似赛跑前的信号枪。那是关公裕背后目送着他走过去的领头的男人,他对着天空放出了这一枪,时间的钟表在此刻破碎,秒表停缓,那是布谷鸟钟的尖锐的怒号。他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柳四氿吓了一跳,他整个上半身被吓得一颤,险些将手里的盆栽整个摔在地上,回头,他的眼神和一位初出茅庐的蒙面党肆无忌惮地对上了。
那个男人又一次推了关公裕一把,在这种变态式的强迫和对于人格的扭曲下,再没有任何选择。
关公裕闭上眼睛,任由惯性和一双无形的手搅动着他的意识行尸走肉般挥动着手中钝器的利刃。轻飘飘的触感和蜻蜓般挥舞的断翅的善良划过雨丝,划过空气,划过静谧的大脑的麦田里,砸在墙上,砸在花盆上,砸在柳四氿身上。
终究是用力太过仓促,闭上眼睛错开了最后一丝准头,破碎的砖红色的瓦片在土层的庇护与连坐之下如同平原高起的糖衣炮弹,支离破碎着拥抱着飞旋的褴褛不堪的关公裕身上散发的孤注一掷的味道,花盆中剩余的泥土如同瀑布,在雨水的之下,在散落之中,在柳四氿枯槁的指尖像边缘像泥鳅一样溜走。
那盆绿植,或者说是一个婴儿,被削掉了半个脑袋,而那些混杂着白色营养物质的黑土,则顺着雨水,渗入了大地的骨髓里。
柳四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夺去了理智,贯穿的冲击力渗透了他的全身,男人的腿一软,随即在重心的扭曲下跌倒在地,而那个花盆,则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摇摇晃晃的在地上,一动不动,沦为了死胎,而暴露在空气之中黑土则只包着半个枪管,引人注目,却又散发着迷因般的威胁。
“坏了!”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蹦出来了这个词语。
“这家伙怎么有枪啊!”
“枪被这家伙看到了!”
那是贽唯一的,留给柳四氿保护自己的手段,保护他遇到危险时作为盆中桎梏的最后一个底牌,火器营握在手,喷薄而出防卫自己的一枪。这便是其全部意义。柳四氿的反应并不怎么快,但是潜意识驱动他伸出手去触摸那个花盆。触摸那个救命稻草,关公裕有些慌了,起码他不能让他拿到枪械,近距离的搏击不一定直击要害,但是枪械却做得到一击毙命。(实际上那把枪并没有上膛,如果是上膛的枪埋在花盆里,那就太容易走火和卡膛了。)
关公裕伸出了一只脚,带着泥泞和黑色鞋底下的水珠,在柳四氿的眼神中的一丝迷惘和无助之中踩住了那只伸出去的手腕,软绵绵的触感下,对于对方来说则是扭曲的疼痛和数不胜数的恐惧,柳四氿的手指因为被踩击的缘故,微弯曲的手指被迫张开,无力的摸索在关公裕的脚后跟下的淤泥处。男人胸前的手机顺着被压制的动作秃噜出来,像一座小舟一样混入坡道,在水滴的小径之中摔下了避雨屋檐边角的台阶,碎了大片屏幕。
男人无助极了,他半趴在地上,似乎再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够另一只枪支,手腕的疼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他是匍匐在地上的死兔子,而猎犬,则是可以支配他的神明。
关公裕不忍心再下斧了,这样的姿势砍下去一记顺劈,对方几乎是必死。身后观看着这场猎杀的残酷的观众们嘻嘻闹闹无不在催促着他砍下去……
我要这么做吗?裕的心里这样想到,他问了自己第二遍,一时间,他看着脚下的男人试图推开他的鞋底的模样有些可怜,还有一些滑稽。如果我把他杀掉会怎么样?我会沾满手的鲜血,然后归队?再带着自己的武器走进医院的大门?在一切结束之后呢?带着罪恶活下去吗?大雨的声音不算小也不算吵闹,在他耳朵里是别样的安心的美乐。却足矣让他的大脑宕机,耳鸣,这种压力如同气体一样在关公裕的心里膨胀,他感到莫大的委屈和痛苦,撕裂般的两把锯子,一个教唆着他“杀了他吧,你要活下去。”另一个则化为残存的正义,企图关公裕可以悬崖勒马……他不想做出这种决定,最终这种委屈积累成了炸弹,熏的男孩委屈到带着一股哭腔,随即那便化成了愤怒,一股对于世界的控诉。对于一切人道主义的控诉。他在背后一片片人声的唏嘘声中丢下斧头,挥拳,攥紧,旁除拇指四指的指甲因为并拢的力度在他的手心留下几个指头印,他的怒火和情绪如同数不清的乌鸦在他枯竭的正义的树梢之上再也理不清,赶不走,只得以化作枪口的火药喷薄,倾斜在身下的男人脸上。
一记毫不保留力道的一拳……
关公裕宽大的手心略带一丝红润,他不顾手上伤口与否,手背最下侧关节的凸起链接的轴骨撞击在柳四氿瘦削的脸庞,他没能保护自己,一直以来都是。
男人的脸庞消瘦,不加护理的皮肤步入中年愈显得枯瘦如柴和皮多肉少,关公裕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自己的拳头打在硬朗但是轻巧的沙袋之上。连同这力道的一拳挥出,他的脚情不自禁地挪了位置,还给了那只可怜的手一个解脱,野兔子颇为有些老了,一个趔趄和冲击让他如同荒野的风滚草,鼻子蹭着地板倒戈进了雨水之中,他的衣服这下大抵湿透了,男人的鼻子比较脆弱,从小因为内侧毛细血管的先天性薄弱,而从那个鼻孔之中如同窑井一样滴落鲜血,蘸着他的领子,蘸着他的与地面合二为一的脸庞,柳四氿感到大脑一脸空白,空白到耳鸣,无数个老式电台的沙沙作响,从他的记忆里恍惚里插播了一小段《梨园春》,而对于视觉,雨水很不凑巧的击打着他想要好好看一眼这个攻击自己的男人的眼珠子。他死活想不明白。
为什么呢?
显然将关公裕推波助澜的火上浇油者们对于他丢掉斧子有些不满,嘲笑的声音如同雨中振翅的蝴蝶,停落在他的耳畔,关公裕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余热的触感像滚烫的电击,顺着他被迫打出的这一拳酥麻他的全身,蝴蝶唏嘘振翅,关公裕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停下来,在道德分崩离析的界限,浪尖豁口的讯息如同一只小旗,插在了关公裕的思想的高山上,旗子上写着:“不想被瞧不起。”
痛苦的数量越积越多,积满到他想要摒弃一切就此逃跑,可惜雨不停,他也不能停。
我要继续打下去吗?这是他第三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地上匍匐的男人一只小腿跪在湿漉漉的地上,瘦削的身影如同隆起的小山,他下意识用右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鼻血,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个身位与目测的距离之中,立刻!马上!现在!站起来!连滚带爬!像哈巴狗一样跑起来!这是柳四氿唯一的机会了,带着一丝委屈和状况外,他第一反应却是想要去摸在地上的某个静谧的水洼的手机,不对,那个人没有动静,枪是不是已经被那个家伙拿起来了……男人的求生欲一瞬间低到了谷底,他抱着“只要展现自己的弱势”就可以被放一马的最后一丝念头,忍着鼻血带来的一丝头晕目眩缓慢的抬起来另一只腿,他的头发湿的差不多了,如同一个怨妇一样散在脸上,整个起身的过程不过尔尔几秒,能让男人如此傲慢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做好任何觉悟,以及相信每个人都是“好人”罢了,你给他一颗糖,他会想要更多。
对于杀戮日来说,杀人理所应当,杀人应当被应允,被视作常态,如果有人会打出你一拳,那么如果表现的可怜兮兮的话,只会让那一拳带给施暴者无限的喜悦,他们二者,都没能提前意识到这一点。
暴雨在上,关公裕的防线崩塌得满目疮痍,盘旋的眼泪是对于他来说的第二场雨。
“sorry……”他轻轻的吐出来了这么一个词,隔着雨声,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有没有听见,暴力是第二张对于自己诠释的明镜,第三张大概会是死亡吧。所有的委屈逐渐变了形状,变成了一种愤泄,而柳四氿,则是他倾诉所有不满的对象。
为什么这种痛苦要倾泻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呢?
他偶然间想到一句话,“强者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抽刀向更弱者”。是这样吗?杀戮日不是本该就是弱肉强食吗?
关公裕伸出宽大的手掌抓住了憔悴的男人的头发,就好像在薅一把藕断丝连的杂草,顺着自己的一侧的台阶上就如同摔打着一块榆木,伴随着清脆又淡抹的敲击声和男人紧握自己手腕的无力,暴行在当街如同雨后春笋一样锃现。
又是一片疼痛带来的盲音,柳四氿感到自己耳朵边角有些生疼,极大的痛苦逆流而上,搅动着他的脑袋里面的全部的意识,搪塞在他喉咙里的委屈携带着机械的生理悸动,促使着柳四氿的眼睑中名为“男人”的尊严防线滴落泪水。关公裕掐住了身下男人的喉咙,窒息感仿佛一种性幻想,逼迫柳四氿的瞳孔放大,那是一股淡蓝色与汇入河溪的忧郁,偶尔小时候,柳四氿被嘲笑过是混血,是杂种,不过并不是那样……只是祖上有人是西北疆域的放荡不羁的豪迈的牧民罢了,他们桀骜,他们自由,在几代又几代的后代,全然不同于柳四氿一般软弱和无能,关公裕看着这个男人,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儿时总是会遇到的场面:调皮的孩童踢了一脚路边的野狗,那只野狗呜咽着嗷呜嗷呜的叫着,随即便爬走了。
关公裕顺势坐在身下的人胸膛处,这样的动作毫无疑问在这场搏击之中废除了柳四氿可以反抗的下半截身子,雨水助纣为虐,像拳头一样砸在他的脸上,拳头如同雨水般滔滔不绝,像雨水一样落在男人的脸庞。占据被欺侮的位置的男人用尽力气,却只能用手去慌慌张张的护住脸庞,手心处接住了对方的拳,手背的关节却因为对方的砸击顺势敲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用手肘护住自己的脸,瘦弱的胳膊甚至承受不住对方拳拳入骨的疼痛。背部沾满的雨水也渗透男人衣服上的每一寸布料,这些比起暴雨,比起拳头,太不足挂齿了。肿胀的脸部的淤青是变色的早晨的落叶,浮现在男人的脸上,肿胀的皮下组织在欢唱与暴雨齐鸣的奏曲,裂隙与开放的花骨朵般的伤痕层出不迭,顺着鼻息流淌的被雨水稀释到淡红的血液,混到地板上,溜进下水道里。
柳四氿在哭,关公裕也在哭。
关公裕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观众们的离去,他们长吁短叹,对着他吹了个口哨,随即走向了医院,准备将自己手里的棍棒砸穿病人们的头颅。
柳四氿秃噜出来一句话,像是在求饶,也像是在经历了自负盈亏的头脑风暴,他说了一声短暂的“对不起”。
是…中国人?
关公裕的良知被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听到的亲切的普通话启封,他意识到了这个人或许处于某种苦衷,如同水龙头中的水嘀嗒在洗手池的漩涡一般无法自拔。他喘着粗气,莫大的同情和疲惫如同丝线拉扯住了他的全身。
我在,伤害自己的同胞吗?雨水的闷热让他头套下的发丝闷热且凌乱,关公裕摘下来了兜帽,席卷而来的凉气就如同遇见空气爆裂的液氮,闷热和冲动的刺激一扫而空。
关公裕的双手已经大抵全部破皮了,旧伤口的又一次渗出生疼的鲜血,他下意识看了看身后的人们,没有任何人在监视这场谋杀了……他们已经将关公裕默认为了蒙面党的一员。
关公裕花了几秒钟处理了面前的狼藉,他有些呆怔地从地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审视着如同尸体一样的落魄男人。
操,他,他不会死了吧。
在他恍然之间,刚才所没有注意的的手背指关节的疼痛如同针扎一样开始涌现关公裕的全身。地上一个人,一部大量进水的手机,一个破碎的盆栽。这全部都是他干的。
纵然关公裕体力再好,也不至于到赤手空拳打死一个中年男子的地步。
柳四氿干哕了一下,顺着渐有渐无的殴打的冲击,他试探性地爬起来,甚至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流泪了吧,他唾出一口带着血的痰,仍然像一只败家犬,喉咙里面的委屈呼噜呼噜得,像是一种不甘,一种懦弱,随即手脚并用地,头重脚轻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无暇管理那个手机和盆栽了。
他像是坡了腿,在关公裕面前,在裕呆呆地望着他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溜去,以及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红头发的人。眼里面带着幽怨。
他会来报复我吗?
噢,他也是中国人。
关公裕这样想着,中国既有暇眦必报,也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说法。
他看着地上的“战利品”。感到了无限自责。
以及萌生了一个想法。
我想回家,他能带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