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
他们拥有着超人的天赋与广博的学识,会成为事故飞船的最终驾驶员,没有回头余地的科学探测的最终执行者。在最后的最后,在成功脱离危害区域或者获得关键数据的那一刻进行空间传送逃生。
因为空间传送技术一直没有突破瓶颈,所以它的不稳定性都将由【旅行者】来承担。他们可能会回到几十年前,几百年后,甚至就在现今,然而是在某一个遥远得光线都无法传递得星系上降落。
他们不停地在各个时光与空间中穿梭着,遇见过去,遇见未来,也许还会遇见自己。作为补偿,除了必须坚守不得扰乱当时历史发展的定律之外,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继续在空间跳跃,或者,在某个地方终老。
但是只要出示密令,各个时代各个地方的旅行者基地都会为他们开放。
“哟!”
伴随着这声潇洒至极的吆喝声出现的,是一个纤长矫健的身影。与黑色的宇航服的紧致相对,黑色的长发肆意地在风中飞扬。
“好久不见,特莱因。”
海利笑得还是那样灿烂。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我点点头。距离她第一次从天而降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她还是那副青春靓丽的样子,而我,已经从一个学徒变成了一个即将退休的首席机械师。我让副机械师接过我手中的活,和她一起离开了核心检修场地。
“这回你又是从哪里来?”我们在基地简易的遮阳棚里坐定后,我向她询问。
“一百七十年之后。”她耸耸肩,“你想要的技术突破在那时候也没有出现。有我的口信吗?”
“萨塔让我代他向你说再见。真的一点都没有突破?”
“哦,那真是遗憾。照我看来是快了,也许两百年后能够成功吧。除了萨塔还有别人吗?”
“你不要对他这么无情啊,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等你。既然你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那我似乎还可以抱有一点期待呢。没有了。”
“ 那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们这种人不适合结婚。”她轻松地摇摇头,又有点失望:“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你以为你才离开多久?十年?”
“我知道我不过是离开了半个月。但是,我在那边过了二十年。”
“你也要知道,留给未来或者过去的你的留言,是不可以告诉现在的你的。”
“真是操蛋的规矩。”
“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你还真是中规中矩得让人厌烦啊特莱因。”
“海利,瓦妮莎死了。”
她本来扬起眉毛想要辩驳的表情被这个消息击碎,她睁大了眼睛,但是许久也没有说出话来。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舞蹈’一直跳得不错,你是个聪明人。”
我们的对话一直游走在规矩与逾越之间,在触犯原则之前尽可能地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然而又可以避免惩罚。我们给予对方的都是合理范围内的回复,然而沉睡于字词之下的意义,则通过默契来传递。就像是在跳着永远都不会接触的旧式舞蹈。
然而规矩毕竟有规矩的意义。它无法囊括所有,却防止了大多数的崩坏。也许聪明人能利用他人所不能也不敢觉察的缝隙得到更多,但是,太过聪明的人,一不小心也容易从内在悄然不觉地崩溃。
直到无可挽回。
海利他们这样的人,被称为【旅行者】。
他们拥有着超人的天赋与广博的学识,然而他们会成为事故飞船的最终驾驶员,没有回头余地的科学探测的最终执行者。在最后的最后,在成功脱离危害区域或者获得关键数据的那一刻,进行空间传送逃生。
因为空间传送技术一直没有突破瓶颈,所以它的不稳定性都将由【旅行者】来承担。他们可能会回到几十年前,几百年后,甚至就在现今,然而是在某一个遥远得光线都无法传递得星系上降落。
他们不停地在各个时光与空间中穿梭着,遇见过去,遇见未来,也许还会遇见自己。作为补偿,除了必须坚守不得扰乱当时历史发展的定律之外,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继续在空间跳跃,或者,在某个地方终老。
但是只要出示密令,各个时代各个地方的旅行者基地都会为他们开放。
“我在那里呆了二十年,却发现我还是,热爱我现在的生活。”最终,海利有些疲倦地说。“瓦妮莎她幸福吗?”
“我不知道。”
“所以我真的,不适合结婚的。”她笑笑,“萨塔是个好男人。但是我无法给他任何承诺。
“我爱他。
“但是我更爱这片宇宙。”
有些人骨子里就没有安定这种东西。就算是极度疲倦了,那也不过是个暂时歇脚的地方。
他们没有永恒的归所。
“如果还能遇到萨塔,请告诉他,我试过了。我爱他。
“还有,再见吧。”
“你……?!”我突然想起了她之前的话语。而海利竖起食指压在唇上,微笑起来。
广播里呼唤着海利的名字,她拿起头盔,大步走向了阳光里。我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忘记了和她道别。新的任务开始后,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能够再次相见。
我即将要离开。而她则更为渺茫。
人一旦拥有了一生的挚爱,那么就算爱情亲情友情也无法阻拦。而且很多时候它们反而会成为牵绊,但是人毕竟无法太上忘情。
无法不痛苦,而又无法不热爱。
他们都是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的精英中的精英。
因为这条路注定孤绝。
也因为或许只有发自内心的渴望,才能够抵抗孑然一身的虚无。
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独自走到最后。
他们不断地消失。
然而总会有新的殉道者加入。
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