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阿,我還沒上車阿!”
在心裡無聲吶喊的響充滿了無奈,本以為此時涼颼颼的感覺,是傳送時的副作用,沒想到是飯店后廚冰箱門沒關,這不只是生理上的冷,這是人情世故的冷。
“是因為我太安靜嗎?可畢竟人生地不熟的,老子緊張啊。”
“但他們應該會來撈我吧,我好歹也是幻影員工阿,我有異能的!”
“所以應該不用太著急吧......”
自我心理平衡後的響現在倒也不著急,這裡其實也不危險,除了周圍成千上萬的奇怪包子以外,倒也是個好住處,蛞蝓,或者說—闊仔,現在也是安逸的找了個角落賴著。
突然闊仔就這樣蠕動過來,發出了意有所指的叫聲,畢竟相處久了,響現在也很了解它,甚至能夠聽懂它都叫了些什麼。
“你說.....那個一直跟你搭話的小包子,有事情要找我們幫忙?”
“磨砂機般的尖嘯。”
“它家裡的地盤被一群壞包子佔領了,它今天本來要在裡面跟他的女友包子結婚?”
“磨砂機般的尖嘯。”
“好吧,反正也是無聊,這件事我們包了。”
“磨砂機般的尖嘯。”
“你該改掉你討厭諧音梗的毛病了。”
“可是真的很難笑。”
“草你會說話那剛剛你叫這麼久幹嘛。”
“我剛剛才找到意念傳音的方法嘛。”
於是,半夜兩點的時候,一場跟包子間的雇傭成立了。
“所以就是第二個洗手台右邊的小縫隙嗎?”
“對,那裏被三個包子佔領了,他們的內餡太強大了,班傑明對抗不了。”
“班傑明是誰?”
“那個包子的名字,對了他女友叫泰森。”
“叫這名字的感覺可以自己解決這個事件阿”
隨著閒聊,他們終於來到了那個縫隙處,隱約能看到有四個莫名的包影在內,一個縮在角落,剩下三個則到處的走動,像是在宣示地盤。
“好,計畫是這樣的,我們先讓班傑明偷偷進去把泰森救出來,然後我們再幫他把包子幫的解決掉,最後就是皆大歡喜。”
當響話語結束的同時,異變突生,牆壁裂痕生長,是包子幫的三人發現了不對勁,紛紛解放表皮,爆發出內餡的戰鬥力,三個被叉燒包表皮包裹的生物融合體向著班傑明而來。
“計畫有變,班傑明快撤!你的內餡打不過他們的!”
但只看見那位名叫班傑明的叉燒包,似乎是蠕動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它表皮開裂,妖力爆發,一隻冒著熱氣的螳螂從內部鑽出,隨口將皮吞噬,就向著包子幫而去。
“幫我跟泰森說,我愛他。”
“這是他最後的蠕動所代表的意思。”
闊仔的聲音也隨著班傑明的赴死而深沉,班傑明移動、閃躲、斷裂,最後沒有了生命跡象,這間廚房頓時被如深海般沉重的悲傷所淹沒。
班傑明的赴死毫無意義,包子幫的三人毫髮無傷,但班傑明的赴死也擁有意義,它讓包們看到了反抗壓迫的可能性,周圍本來畏縮的包子們一擁而上,將那三包淹沒,伴隨著咒罵和叫喊,包子幫三人已經死無全屍。
響跟闊仔看著班傑明的屍體,陷入了自責
“如果我再小隻一點,是不是就能鑽進縫隙裡,班傑明就不用犧牲了。”
在他們倆陷入自責的時候,周圍的包子發出了叫聲,其中帶有的訊息提醒了他們兩個
“如果我們學會怎麼做叉燒包,然後把班傑明的內餡重新塞入,就有讓它復活的可能。”
“這個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少?”
“成功率才不是我們對它見死不做的理由。”
周圍的包子們也從不知何處,齊心協力的抬出一本厚厚的書,上面寫著八仙飯店叉燒包,它們也想為班傑明出一份力,所以把食譜拿來了。
就這樣,包子跟人還有蛞蝓合作,廚房裡開始傳出了香氣,隨著最後蒸籠的打開,新的班傑明就這麼躺在裡面。
大家都不知會不會成功,便焦急的望著它,隨著叉燒包的蠕動,大家開始了歡呼,班傑明復活了,泰森也爬了上去,將班傑明拉起,一切都皆大歡喜。
“無論貧窮還是富有。”
“無論素餡還是三鮮。”
“你都將永遠愛著他嗎?班傑明。”
“包子特有的叫聲。”
“那泰森,你願意嗎?”
“包子特有的第二種叫聲。”
“那我正式宣布,你們結為夫妻!”
“餡料或許會變質,但我相信,你們的心是永恆的。”
“一群包子的歡呼聲!”
就這樣,在四個小時內,響結識了班傑明和一大群的包子,並且被他們擁護,愛戴,代替被抓走的傑森成為了包子們的王。
此時的秦石還不知道,他將要面對的是怎麼樣的報告,還有什麼樣的員工。
+展开能把阿響救出來實在是太好了……
三位出任務也辛苦了,能解決案件固然重要,但關注隊友安危也是工作中十分重要的一環,Jerry和May,這次的經歷就當成一次經驗和教訓吧
嗯……不過,大家其實是很具潛質的能幹之才,想要什麼獎勵可以和我說,會盡量滿足的。
带佬……!!(崇拜的眼神)带佬你真好!!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带佬带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逛三丽鸥啊!
大概是攤販被砸的三個月後吧。
在這期間,響的攤販就像是被上天針對了般,一會被車撞,一會遇到衛生取締,又有人買肉之後食物中毒過來求償,再加上之前發生的事情,地主也留不住他了,於是響失去了這份他做了兩年的工作。
他漫無目的在香港的大街上走著,從繁華熱鬧的商圈,一路到人際罕至的鄉村,接著再拐入小徑,人越來越少,樹啊鳥啊這些動物們反而多了起來。
等到他回過神來,面前只剩下一戶人家了。
響本來想繼續閒晃的,但一晃眼,那個衣著華麗的白色身影正斜靠在門前,手中拿著由莫名生物細骨製成的折扇,扇面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叫他進去。
響看到白色身影這副嘴臉便忍不住怒火,上前單手箍住它的雙腕抬起,讓其身軀頂上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
如果響記得的現代知識夠多的話,那他會知道這個是某種壁咚動作的變體,通常另一支手會搭上對方的腰肢,但響沒有。
“為什麼你叫老子進去就進去阿,我幫你幹的破事已經夠多了,總有一天我一定把你抓起來逼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會被開除某種程度也算是響咎由自取,包括在肉裡加料,找了台手排車拆壞離合讓車爆衝撞進店面等,除了衛生取締以外基本上都是響的手筆。
這只是他幫它做的諸多“破事“的部分而已,這些事沒有規律和邏輯,只是作為讓響知曉6/14事件和能力發動的前提讓白色身影嘲弄而已,這是他們兩個談的條件。
回到正題,白色身影也沒有因為響的動作而感到冒犯或者嬌羞,它只是維持原來的表情伸出舌頭,舌面上一樣刻了進去兩個大字,接著就消失了。
“就算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還是那副表情。”
“這就是我討厭的地方啊。”
罵罵咧咧的響最後還是推開了剛剛它頂上的木門,就這麼慢慢的走了進去。
明明是間連撞上木門都不會回應的空屋,裡面卻燈火通明一家人和樂融融。
兩個孩子正共吃著一大碗的腊味飯,他們看到響也不懷疑,熱情的叫他落座,面前美艷動人的母親也適時的端上了一碗,不知所措的響就這樣解決了他今天的晚餐。
吃完晚餐後,響看著面前充滿成熟韻味的母親,忍不住搭訕了一下,但那母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讓響偷偷露出可惜的神情。
這時兩個孩子纏上了響要響陪他們玩,雖然不太情願,但響還是在外面的荒田玩了起來,漸漸的響也玩瘋了,他們玩了好多的遊戲,直到叫喚傳來,才不情不願的回去。
把兩個孩子哄睡後,母親把響叫了出來,他們就這樣在星空的原野下散步,一路有說有笑,那母親的笑顏讓響都看呆了,她用輕柔的聲音問著響
“這片星空美嗎?”
“很美啊,這是我見過最美的星空。”
“我想讓他們能一直看到這一片天空,從懵懵懂懂的樣子,一直成長到能夠領略這片星空和田野的美麗,我希望他們能活著。”
“但我已經沒辦法了,能夠看見我,你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或者說你必須不普通。”
“災殃是這樣跟我說的,說你會來幫我解決這一切,帶走這兩個孩子,就是那個跟你談條件的傢伙。”
“我執念特別深,死後不入輪迴成了妖異,但我從不害人,只是用著妖力在餵養孩子們。”
“可已經沒辦法,妖力透支了,我唯一的請求就是把孩子們帶走,他們不該跟一個妖怪待在一起......”
隨著話語結束,那位母親就這樣子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她從未去在意自己的死因,就算衣衫不整,全身上下處處充滿深可見骨的傷疤,她也沒有因此化作妖異禍世,就這樣結束了第二次身為母親而存在的一生。
回到那間空屋,兩個孩子令人意外的沒有哭泣,只是默默的牽著響的手,一言不發的跟著走出屋子,像是要活絡氣氛般,他們又跟響打鬧了起來。
老鷹抓小雞,紅綠燈,捉迷藏,他們玩了好多好多的遊戲。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裡,最後他們累了,兩個孩子就這樣靠在響的身邊說著
“我們早就知道媽媽他不是人了。”
“但就算這樣,他還是我們的媽媽。”
聲音漸漸嗚咽,像是剛剛被借貸的情緒現在受到歸還般,兩個孩子開始哭了起來,響就這樣安撫著他們,然後漸漸進入了夢鄉......
“哇,哪裡來的小孩啊,好可愛!你們想要姐姐的貼紙嗎?”
”怎麼有個怪人也在這裡,還醒著嗎?哈嘍,我在叫你誒!”
突然被聲音吵醒的響,順著聲音來源望去,發現一位少女,綁著粉色雙馬尾,外套上貼著美樂蒂貼紙,皺著眉頭看向自己。
旁邊站了一位少年,綁著紫色庫洛米頭巾,身著黑色夾克,也默默的望著響。
“上頭那邊跟我們說了有一位幻影幹員,收到信後到現在還沒報到,叫我們跟著信紙上的定位找尋,就是你這家伙吧。”
從少年話語中敏銳捕捉到幻影二字的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向他們詢問著
“你們真的知道幻影在哪嗎,拜託告訴我,老子已經沒錢吃飯了,現在還沒工作,窮到連方向感都...”
“你很囉唆誒,連名字都沒說就先吱吱喳喳一大堆的,開玩笑的,你叫什麼名字啊?”
“喔對,抱歉啊,我叫響,專業肉販,但現在沒工作就是了。”
“我叫李梅,旁邊這位是......”
“傑瑞•肖,叫我傑瑞就好。”
“所以你們是要來帶我走的幻影幹員?”
“bingo!你猜對了,但我們要先出一趟任務,我偷瞄過你的資料了,你或許是我們的好夥伴呢!”
李梅說著,便從手上變出一份報告,報告背面貼著貼紙,上面寫著響的名字跟資料,響抱持著希望看了看,但上面並沒有特別的消息,更沒有6/14日的線索。
“好了李梅,先帶這個迷路的傢伙走吧,還有那兩個小孩也是,順便跟你說,他們比較喜歡庫洛米。”
“美樂蒂明明比較讚好嗎,算了,等任務結束後再跟你算這筆帳,你害我少兩個同好。”
看著此情此景,剛剛心情還沉重的響,心中的鬱卒漸漸煙消雲散,嘴角勾起了一絲微小的弧度。
“對了,任務地點到底在哪啊?”
響對自己初次來幻影的任務還是很好奇的。
“誒......大概整個香港吧,但我們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個,你知道八仙飯店嗎?”
感謝May和Jerry幫我尋回一位幻影員工,三位回來後我請幾位吃頓飯吧。
響也是,歡迎正式加入幻影,在這裏我們可以保障你的食宿,無需再憂柴憂米
響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在那個風平浪靜的6/14發生了些甚麼,以及在那天對他伸出手的白色人影。
但看著眼前的黑色信封,被削去的記憶似乎鬆動了些,可這不是重點,面前這個蛞蝓狀還會發出奇怪聲音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響如此的想著,便面不改色的開始狂奔,他本以為以他一個兩年資歷殺豬販的體力,能夠擺脫這坨臃腫的蛞蝓,但他錯了。
當他腳步發力蹦出的同時,那條“蛞蝓”早已纏上了響的全身並發出了磨砂機般的叫聲,隨著力道加重響的意識開始模糊,意識漸漸沉入自收到信封以來所發生的一切。
那還是今早的事,響一如既往的在攤販上分肉準備販賣,當他還在用鈍菜刀跟豬排骨鬥智鬥勇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災殃,九龍才是你的歸宿”
正因鈍刀無法剁斷排骨而煩躁的響抬頭望去,正想開口趕人離開時,眼前的景象讓他腦內一片空白。
“為什麼是你?我日日夜夜腦海裡都是你的存在,當時你帶著這把刀叫我來香港,我二話不說的就游泳過來了,你知道.....”
眼前五官完美衣著華麗的白髮身影,在出言引起響的注意之後,便一言不發,只是拿出一封由精美黑色信封包裝的信遞給響,響正想出言叫人....
突然,白髮身影身軀爆碎,眼前三眼六腳形似獅狀的妖物再次出爪而來,響下腰堪堪躲避,爪尖削去他一搓頭髮,右手撐地彈起躲避尾掃,響的面上已經冷汗直流,伴隨著汗水的還有憤怒。
“屌你老母,老子攤販都沒了,它人也沒了,今天這刀剁不碎排骨,但絕對會剁碎你的頭!”
此話一說完,響便被拍飛出去奄奄一息。
於此同時,那頭獅狀妖物也像被揉捏的紙張般扭曲變形最後消失。
接著便是剛剛的一切了,被蛞蝓纏繞結束回憶的響,又見面前白髮身影出現,一樣是那個對眾生毫無在意沒有顏色的神情,也一樣是那句熟悉的話。
“災殃,九龍才是你的歸宿。”
於此同時,蛞蝓和白髮身影消失,摔倒在地的響,看著手上的信封,慢慢的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