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惨遭迫害的黛特酱和笑笑,中之人致以深深的歉意。
小雫只是想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别人罢了。
“随机分派任务和搭档”。虽说从那张缺乏表现力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太刀川雫一早就期待得不得了了。大部分时候都雷打不动地承接着协会的夜巡工作,但她最喜欢的就是新鲜事。不过要说处理积压的委托……该说是不新鲜的事才对吗?
太刀川开动脑筋思考“不新鲜”的含义。是要清理上个世纪起残留至今的蛞蝓妖怪污迹、帮下水道里活了八百岁的龙协调领地,还是摧毁在闹市区隐藏了两万年的异种族非法聚居地?无论哪一个都好刺激,如果现在是蜘蛛的外形,太刀川已经要想振臂(至少四条)欢呼了。
打碎她幻想的是一箱朴素的药水、丢下她便兴冲冲跑远的侏儒,以及嘴里弥漫开来的咸鲜味。望着吉黛特渐渐变小的身影,太刀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将剩下的昆虫冻干丢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口感倒是没有变化。但味道嘛,完美的、发酵充分的、简直能荣获世界级大奖的(如果存在这种奖项的话)——超上好金牌酱油味。
“看来有些委托的积压是有道理的呀。”她喃喃自语,忽然跳了起来。咦?分派给双人的任务难道不该双人一起完成吗?
太刀川急忙调取附近几只鸽子的视野,遗憾的是,无论哪里都看不到吉黛特的身影。看来侏儒的兴致过高,已经在研究的旷野上选定了自己的道路,她只能独自在剩余的地界上勇敢地开疆拓土了。
没关系,她非常的有主意。
于是,当林笑笑靠近休息区时,入眼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光景:某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孩子双腿搭着椅背,整个人倒着倒在沙发上,正煞有介事地咀嚼着什么。诚然,这比投喂的小动物原来是同事的异常度更低,可饶是心脏强大如林笑笑,又已在三个月的工作中对异种族有了更深的认识,也从未做过“会有人倒坐在沙发上”的心理准备。异种族的“异”也包含奇人异行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请问……您现在做什么呢?需要什么帮助吗?”
犹豫半晌,林笑笑还是不愿露怯,掏出专业级别的真心靠近了。这一靠近更是明显。虽说怎么看都是人类的样子,但抛开……倒着的问题(虽说不排除异种族初到人世、不理解沙发的常见使用方式的可能),林笑笑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异质感。凭借多年的直觉,她确信眼前的人就是异种族,也许是蝙蝠什么的吧——话说,她是不是好一会都没眨眼了?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女孩忽地眨了好几下眼睛,黄色的瞳孔转到林笑笑的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是严肃还是什么都没在想。“酱油味的。”她莫名其妙地答非所问,连语气也毫无感情。这下林笑笑也没辙了,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我也、喜欢,酱油?还在想时,对方已经翻身下来,伸手说道:“手。”林笑笑便愣愣地将右手放上去——
然后就被低头舔了一口。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内心的林笑笑尖叫起来,现实的林笑笑则极力保持了冷静(至少她努力过),“您您您怎么了您还好吗我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手您要不要漱一下口——!!”女孩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说完了整句话,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忽地高高兴兴地一拍手,指着她说:“你也是酱油味的!”
咦?
然后,她又凑近了,摸了几下林笑笑的头,往她手里塞了什么后便悄然离去。等林笑笑反应过来,人早就没影了。她摊开手,手心里正躺着两块抹茶牛奶糖,还是特浓的。
博尔德的工作意外也太多了?!林笑笑这次在心里小小地捶了一下地板——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坐着吃——酱油味。
躺着吃——酱油味。
倒着吃——酱油味。
人类——也是酱油味的。
太刀川认真地在纸上记下试验结果,丝毫不顾最后一项的无逻辑连贯性与可能造成的误解和恐慌。她的伙伴吉黛特似乎打算尝试更多食物,那她就试试那些……通常不被视作可食用品的东西好了,这就是她的计策。虽说太刀川也猜测,大概无论尝试什么味道都不会改变,毕竟她的味觉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大部分的普通菜式对她来说都有点没味道。这次尝到的既然这么清晰,说不定改变的更接近认知层面而非单纯的味觉,所以才都是雷打不动、毫无变化的味道……
或许吧?她对自己学习的东方法术都一知半解,对魔女的魔药更是一窍不通。猜测完全错误也不是没可能,更何况,现在的状况多好玩呀,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比如,那边的栏杆看起来十分光滑可人。
就这样,太刀川雫度过了充满新鲜感与探索精神的一天、悠悠然回到休息区时,才看到吉黛特早已紧张万分地等待多时。看到她走近了,侏儒宛如望到了救命稻草,扑过来便紧抓不放。
“小雫!你的味觉恢复了没有?是不是吃什么都还是酱油味啊?!”
太刀川的脑中一一闪过花瓣、树叶、路边捡起来的鹅卵石,和她咀嚼了一会就吐掉的纸页,认真地点了点头。
仿佛随之落下一记重锤,吉黛特颓然倒地,话音颤抖:“不会吧,不会这辈子的味觉都要这样了吧?!”
太刀川跟着她蹲下,好奇地盯了一会她的尖耳朵才慢吞吞地说:“我觉得不会哦。”
“为什么你这么冷静……”
“不冷静也恢复不了。”
“那一辈子吃什么都是酱油味哦?酱油味!”
“那样不好吗?”
“才不好!!”
大喊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吉黛特抱住膝盖,将脸埋进手臂。“吃东西最大的乐趣就是能尝到各种不一样的口味了吧,可连你这唯一的盟友都无法相互理解……好冰!”
她抬起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开了冰箱(那台冰箱!吉黛特心中的某个角落强调道)又折返的太刀川正跪在她面前,献宝般将一杯冰淇淋靠在她脸上:“尝尝这个?”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想到今天一天对方都没和自己一起行动,说不定她就研究出了什么解决的办法呢?吉黛特将信将疑,连忙拆开杯盖舀了一大勺,随后便“哇”地一声苦出了眼泪。虽然终于不是酱油味了,可这也太苦了吧!难道又进一步恶化了?想到一整天在嘴里回转的那股咸鲜味能变成苦味,又想到这股苦味说不定还会变得更加糟糕,吉黛特的面色变了又变,最后越来越白——不是吧,味觉彻底坏掉了啊!
“小、小雫……”管不了脸上啪嗒啪嗒往下掉的泪,吉黛特抓住太刀川的袖子,“我这辈子都只能尝到酱油味和苦味了吗……?”
“苦?”太刀川似乎有些困惑,也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本来就是这个味道呀?”
“……咦?”偏偏这个时候?!
“太好了,恢复了哦。”
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太刀川雫从她手中抽走纸杯,幸福吃起了那又绿、又冰,还泛着浓浓苦味的冰淇淋。这次吉黛特看清楚了,杯壁外包装上写着的是:特浓抹茶口味。
听着她“还是更喜欢原本味道”的感慨,吉黛特只觉得再也不想和任何味觉异于常人的家伙一起吃东西了。
虽然没有出现名字但还是关联了利兹酱,总之是克雷格和多洛初遇的故事。
说白了就是吸血鬼倒霉经历大赏。
含有很微量的G向描写。
克雷格遇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是在冬天。当时他待在北方,星空璀璨,闪烁的光芒落在雪地上,夜晚十分明亮。更幽暗的日子才更合衬吸血鬼,但克雷格喜欢那种静谧。月光之下,只有雪挤压时的咯吱声,一路往南。
他要躲一个猎人,已经躲了好几年。对方并不专职铲除吸血鬼,克雷格从追逐的信息中感受不到任何明确的针对,但猎人十分执着。他原以为多回避一阵子对方就会放弃,但无论怎样迂回、隐匿,甚至在村镇中伪装成人类,猎人都会很快循着风追上他,林中的追逐战有时会持续数月。克雷格不想杀了她,只能尝试离开对方的领地。猎人应该是人类,他只需要忍耐一百年。
于是,越过山脉地区后,积雪逐渐变浅,猎人的气息也越来越淡。或许是终于成功了,克雷格却高兴不起来。为了不留下更多痕迹,他放弃在沿途捕猎,现在已经陷入饥渴的边缘。而在山丘之后,是一片坡度缓和的丘陵,那里有牧羊人的村庄。吸血鬼清晰地意识到,如果不想沦落到被本能支配、袭击人类的程度,他必须要尽早进行狩猎。然而,附近几乎见不到什么魔物和野兽。最终他只得决定对羊下手,总好过伤害牧民本身。
傍晚落下一场昏沉的暮雪,羊群行动缓慢,在牧羊犬的催促下也步履蹒跚,还有一些沉迷于雪下刚发掘出来的嫩根。克雷格远远观察,选择拖走一只落在队尾、半瞎又瘸腿的老羊。但等他拖着山羊来到林间空地,扯下羊首的瞬间,克雷格忽地感到脖颈中也像灌了风似的,视野突然撞向地面。他滚了两圈才停下。睁开眼时,两具无头尸体瘫在视线的不远处,其中一具还是他自己的。
这要不了吸血鬼的命,但克雷格很快意识到,身体的断面遍布细密的刺痛感,有种麻痹、如同变质的血一般的浓重苦味。这是诅咒。他与身体的联系被强制切断,完全无法如往日一般操控。恐怕,即便他动得起来,伤口也不会愈合。诅咒的施行者强烈地希望他与遭窃的羊落入同等境地。
——是谁做的?克雷格知道有些牧民会请村中智妇、抑或路过的巫师为家畜施咒,但那都是些简单的驱兽咒,对吸血鬼起不了作用。这种程度的诅咒怎么看都是小有能耐的法师所为,恐怕是一时兴起吧,克雷格有些想叹气。因为不喜欢杀人,他原本就不是很有力量的吸血鬼,就碰上这么麻烦的咒语。即使施咒者就在附近,多半也会等到早上才出门寻查,而雪又渐渐停了,更没法指望它们把自己埋起来。只等天亮,吸血鬼就会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灰飞烟灭。
但意外的是,没过多久,克雷格就察觉到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响。咯吱咯吱。积雪被轻轻踩踏,有人出来了。也许是牧民在寻找迷失的羊,听脚步,应该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克雷格比较希望她回去。一具被扯断脖子的羊尸,多少好过再加一个断头的男人。临死还要成为他人的恐怖回忆,即使是吸血鬼也有些敬谢不敏。
然而女孩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咯吱咯吱。他听到脚步声平稳地踏过林地边缘,提灯在交错的树干后时明时灭。克雷格尝试闭上眼,但有人跪在他面前,拂开他脸上薄薄的积雪,女孩将提灯高举,明亮的灯光射得他眼后一片橙红,就像早已被他遗忘的日光。
“回答我,你是什么?”
克雷格不受控制地睁开眼、转动眼球,望向她背光的脸。光芒直直刺入眼底,他说:“我是个吸血鬼。”
“这样啊,怪不得。那你为什么选了老约翰?我是说你杀的那头羊。”
“丢失老羊对牧民来说损失比较小。”
女孩笑了起来,听上去比克雷格猜的还要年轻。她放下提灯,吸血鬼眼前还是一片晕黑。克雷格忍不住问她:“你就是施咒者?”
“是呀,”女孩说,“我做得很好吧?”她稍稍趴下来,搓乱克雷格的头发,“你做得也很好。你一到附近,我就发现你了。所以我给几只老羊都施了咒,想看看你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你偷了别的羊,我会把你的四肢也砍下来,如果你诱骗村民给你开门,你现在肯定只剩下碎块。”
她的亲昵没有一丝虚假,但克雷格在那种纯净中感知到某种异常。他记得更早的时候,一些地区将这些孩子,天生就具有某种魔法天赋——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孩的婴孩——称呼为魔女。现在看来或许不无道理。只是溺死她们依旧算不上个好主意。
女孩没有被溺死,还长到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克雷格不说话,她挪到羊尸旁,捧起羊头对他说:“我还会这个呢!”克雷格没有看清她手上的动作,只知道女孩将头颅放回原本的位置,没一会,山羊便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身,睁开浑浊的眼睛,将头靠在女孩的手上。
“你看!”她语带炫耀。
“亡灵术。”克雷格了然,终于感到一阵无奈的虚无。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她又希望自己做什么?
他忍不住问出来,女孩四肢着地爬回他身边,像只灵巧的野兽。“抱歉,我没想过。”她举起克雷格的头,将他举到脸前仔细观看,于是吸血鬼也总算看清了她。女孩裹着头巾,披着厚厚的羊毛披风,垂到胸前的两条三股辫看不清颜色,只有眼睛在月光下显现出明确的金。女孩左看右看,时不时晃一下,好像他的头是某种新奇的玩具。山羊被吸引着踱步而来,一口衔住克雷格的头发。
“约翰,这个不能吃!”女孩一把夺过,顺势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将头颅抱紧、收入怀中,用厚实的披风挡住。克雷格听见她自言自语着“算了、先回去”之类的话,又俯身一次,大概是要捡起提灯。山羊跟在她身后,同时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走了一会,女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布料下摇了摇他的脑袋。“你的身体还能长出来吧?我实在搬不动。”克雷格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只是若没有血液供应,他大概只能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态了。“你是我抓到的,所以之后都归我了,”女孩说道,“就算长不出来也要忍耐。”又过了一会,她停下,顿了顿,才用更为认真的语气说:“我刚才想过了。”接着她重新走起来,边走边描述:“我外婆有条狗。它会听她说话,让它去取什么东西都取得回来,看到我让尸体站起来也还是会蹭我的手。你能做这些吗?”
她没有等克雷格回答,只是重新说了一次:“但你是我抓到的,所以就算做不到也要听我的话。”克雷格在她怀里往下瞥去,斗篷与身体的缝隙间,隐隐地能够看到地上的雪。今夜一定十分晴朗,因为雪面正在闪闪发光。
“你得从记住我的名字开始,”他听到女孩继续说,“我叫多洛普莱特。”
吉黛特已经打开这箱药水中的第十三瓶了。她凑近闻了闻,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便面色沉重地把药水放回去,又转手拿起第十四瓶。
“不是随便选一瓶喝下就可以吗?”太刀川雫有些不解地看着吉黛特来回拿放。虽说这一整箱药水看起来都不太正常,但既然以委托的形式发放给博尔德成员,说明至少喝下去不会威胁生命安全吧……大概。
“太掉以轻心了。”吉黛特竖起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听我说,炼金产物可是特别危险的存在!看看这一箱不明液体,每一瓶都像是提夫林从地狱带来的岩浆……太可怕了!”
“呃?”太刀川雫学着吉黛特的样子举起手中的药水,凑近鼻子闻了下,“我感觉还好,除了有股酱油味。你闻出每瓶药水的区别了吗?”
“看来我的侦查结果很准确,”吉黛特摸了摸下巴,“全都是酱油味,我的嗅觉一如既往地精准……”
“所以都很正常啊。为什么还要一瓶瓶地挑选?”
“这十四瓶药水没有一瓶颜色重复,却全都是同样的味道,难道正常吗!”
“听起来比地狱的岩浆正常一些。”
“算了,”吉黛特选出一瓶颜色也最接近酱油的药水,一脸视死如归,“小雫,一会喝下去后如果出现奇怪的反应,先去找人帮忙,知道吗!但如果我们之中有人——更大可能是我们两个——看到奇怪的画面,一定不要走出这间屋子!”
太刀川雫有点被唬住了:“走出去会发生什么?”
“别问了,这药水看起来不会比布丁好哪去。你如果真好奇的话,伊斯塔知道一切。”
提及旧伤疤的可怜侏儒叹口气,她咬咬牙,一鼓作气地仰头将整瓶药水全部喝干净,小小的身体莫名展现出豪放的气势,如果忽略奇怪的容器和液体倒像是在和人拼酒。
“咳咳……也是酱油味……有点苦。”吉黛特皱着脸吐舌,将空瓶放回箱子里。“小雫,你尝出来其他味道了吗?”
“没有区别。”太刀川雫轻描淡写地喝完后给出评价。
“我不是很喜欢酱油,至少我不会直接喝它。”吉黛特从背包里摸出两块泡泡糖,将其中一块塞进自己嘴里:“总之先驱散嘴里的味道——咦?”
“怎么了?”
“你吃这块试试。”吉黛特把另一块泡泡糖塞进太刀川雫手中。后者略带疑惑地接过,将泡泡糖放进嘴中嚼了几下,随后微妙地皱起眉。
她还在反复嚼着那块泡泡糖:“是酱油味呢。”
“是吧!难道我们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变成酱油味吗,太神奇了!”侏儒突然两眼放光,“小雫,你还有其他的食物吗!”
吃的东西全变成酱油味是好事吗?她不明白侏儒莫名兴奋的点,只是配合地从侧兜里摸出袋小零食:“我只有平时吃的虫子冻干了,要来点吗?”
显然,在听到“虫子”二字后的吉黛特稍微退缩了点,但也仅仅是稍微,那颗害死人的好奇心远远战胜了吃虫子的恐惧。她从太刀川雫的手里接过零食,然后打开,然后闭着眼试图假装没看见各种虫子腿,然后放进嘴里嚼嚼——
“酱油味!”她似乎更兴奋了。
“哦,看来这就是药水的效果了,很好写报告。”太刀川雫说着也给自己倒了点冻干。
“这样怎么够呢!我们还没吃过其他东西呢,难道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尝尝所有酱油味的食物吗!”
“既然都是酱油味的,真的有必要继续尝试吗?”
但吉黛特似乎完全沉浸在这个重大新发现里了。她立刻一边对太刀川雫挥手喊“回见”一边跑远,看方向是去了博尔德的大厅。
希望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太刀川雫这么想着,把袋子里的食物全部倒在手中吃下去——比起酱油味的冻干,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原来的味道。
“汐礼,你有什么吃的吗?”
“有哦!”女孩从在口袋里掏了掏,将一块糖果放在侏儒掌心中,“这是之前和泽维尔亲一起买的,很好吃!”
“谢谢你!”吉黛特打开自己的小包将糖果放进去,站在一旁的泽维尔看着那块糖落在塞满食物鼓囊囊的包里——他和汐礼在大厅里坐了一会,亲眼看着吉黛特来回向每个人讨要食物,甚至连Christine送出的触手刺身也收下了。幸好汐礼带了食物,泽维尔内心松了口气,他总不能送一袋血包吧。
“话说吉黛特是饿了吗?可以直接去公共冰箱里拿吃的哦。”
“啊……我不是很想靠近那里。”吉黛特婉拒了女孩的好心提议:“我不饿,只是在做一项试验。对了,你刚才给我的糖不是酱油味的吧?”
“酱油味?”女孩眨眨眼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世界上还有酱油味的糖吗?”
“……可、可能有?”泽维尔感觉有点出汗,虽然一个吸血鬼从理论上讲不该出汗,“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因为我现在吃什么都是酱油味的,很神奇吧!”吉黛特激动地说着从包里翻找片刻,当面掏出一株红色蘑菇:“就像这样,不用放任何调料,直接吃下去就是酱油味——”
“看起来还很新鲜……世界上还有能直接吃的红蘑菇吗?”女孩更惊讶地询问泽维尔。
“是我自己去森林摘的,绝对没问题。你要不要来一块?”吉黛特听了又掏出一株蘑菇。
“这个真没有。”泽维尔及时伸手拉住跃跃欲试的汐礼,“谢谢你,吉黛特小姐,你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
“虽然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希望你的实验顺利!”汐礼对侏儒鼓励道。
只是一个小小的突发事件,应该没什么。泽维尔目送吉黛特蹦蹦跳跳地走远,忽然感觉两边太阳穴有点紧。虽然听说过侏儒天性是这样……他看着又讨到一瓶老干妈的吉黛特,但这样下去,没人来管管她吗?
“吃什么都是酱油味,好神奇哦。”汐礼看着向奶油讨到罐头的吉黛特,喃喃自语道。
“啊哈哈……我想这不是什么好事呢。”
“难道钱包吃下去也会是酱油味的吗?”汐礼突然指着不知从谁那里讨到钱包并快速离开大厅的吉黛特,更加好奇了。
“钱……”
泽维尔立刻摸了把自己的衣袋,确认没事后才感到太阳穴在突突跳动,他后悔今天带汐礼来博尔德了。
……真的没人来管管她吗?!
吉黛特将一下午收集的战利品倒在桌面上,杂七杂八的食物几乎将纸笔淹没。她跃跃欲试地跳上凳子,准备开始着手自己的报告:“这么多食物作为样本,魔女一定会被我的严谨感动到哭。或许可以向她讨要额外的报酬?”
说着她随手抓来一包薯片,拆开后吃了两口,连手也没擦便拿起笔在纸面上认真记录:“薯片——酱油味。”
“可乐——酱油味。”
“老干妈——酱油味。”
“触手刺身——呜哇,它怎么还在动!”
“酱油——等等,谁给了我一瓶酱油啊!”
“……这样大概就够了?”在记录了不下二十多种食物后,吉黛特满意地点点头,一份报告俨然成了春游食物清单。“哦,我差点忘了,是不是还要写上时间?让我算一下:从早上九点和小雫一起喝下药水,到现在是……嗯……下午五点……”
说着侏儒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丢下笔,掰着手指一遍遍计算时间,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
“药水的生效时间是不是太长了?该不会变不回去了吧……”
虽然吃什么都是酱油味很有意思,但绝对不代表她希望日后永远和这种味道作伴。吉黛特震惊地把二十种食物重新尝了遍,每次吃完后还特地漱口——结果和报告如出一辙,甚至连漱口的清水也是酱油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酱油味占领了。
“还不如让我喝提夫林从地狱带来的岩浆呢……”
吉黛特的声音有些颤抖,本来还高高兴兴坐在桌前晃脚的侏儒此刻痛心疾首,“我就知道炼金术做出来的东西特别可怕!我要去找小雫……她肯定也没恢复,肯定不止我的味觉坏了!”
……至于吉黛特与太刀川雫汇合,被吓哭才发现味蕾恢复正常,那已经是后话了。经此意外后,小小的侏儒那小小的脑容量里终于装进去一条真理:不要乱吃奇怪的东西,尤其是炼金产物。在提交报告后的第二天,所有为吉黛特提供过食物的人都获得了她的谢礼——一小篮新鲜薄荷,味道刺鼻却清爽,据本人说是“只有更强烈的气味才能让我忘记酱油味,而且薄荷直接吃下去味道也不错,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博尔德的成员们似乎都能接受这份意外还算正常的谢礼,除了拒绝直接吃下薄荷,并且不止一人询问她是否见到过自己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