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便看到了火光,火焰灼燒著空氣的聲音傳入了耳中,然後就沒了聲息。
這一切來得太快,甚至在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結束,然而Ryan只是仰頭緊緊盯著那個甬道,並且還有閒心攔住了想要爬上去的Sparrow。
「沒事的。」Ryan深深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Sparrow,「他是你的前輩吧,那就相信他。」
Sparrow扭頭看向這個方才為他們進行解說的男人,他不知道Ryan哪來的那麼大的自信,但他仍舊是沉默以對,接著他看到一團黑色的、像是影子般的物體從門內溢出,順著墻壁而下來到了他們的身邊,隨之而來的是Ryan鬆了一口氣的話。
「看,他回來了。」Ryan看著那團影子逐漸變成立體,最後出現在眼前的正是從火場中逃生的陸仁,「你也太慢了點吧,難不成是吃壞肚子了嗎,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陸仁並沒有理會Ryan的調侃,他向著一旁的Sparrow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將他在那間房中的見聞講了出來。
「墻壁上有字。」陸仁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況,以平淡的語氣說著驚險無比的話,「You have defeated the flame,what do you desire?」
空氣中有些些許的火星,那是陸仁說話的時候產生的伴生物,再想起剛才看見的火光,Ryan了然地拍了拍陸仁的肩膀,「好吃嗎?」
面對Ryan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陸仁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有點燙。」
「別真吃壞了啊。」Ryan意有所指地瞄了眼陸仁的肚子,接著便扭頭看向一直處在沉默狀態的女大學生,聽過先前的問答他也稍微摸清了她的性格,便直奔主題,「你知道哪些房間是沒有危險的嗎?」
「沒有質數的。」頓了幾秒,諾布很不情願地抬了抬手,「通道里有數字。」
「這種事早說啊。」Ryan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抑制住想要歎氣的衝動,想著這時候要是能有杯咖啡提神就好的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上方的門,「你看到的那些文字應該是謎語,先來看看其他的房間有沒有吧。」
經過一番測試,得出了有兩扇門通向的是安全的房間,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Ryan走到被諾布標記為B的門邊,打開后迅速地將作為探測器的靴子甩了進去。
耀眼的白光突兀地出現,Ryan條件反射般地閉上雙眼,大門猛地自動關閉。
接著他便聽到了聲音。
一切的聲音都在這一刻離他而去,剩下的只有細碎的、又富有節奏的聲音,機械運轉的聲音刺激著他的神經。
就連空氣的振動都聽得一清二楚,傳進Ryan的耳中便形成了一篇獨特的樂章。
幾秒后響動停止,Ryan也從這種狀態中退了出來,然後他聽到了同伴們的聲音,同伴的聲音並沒有什麼改變,但Ryan明顯感到了不同。
Ryan的目光落在正和名為羅逸的青年談笑的女性身上,即使不用刻意去傾聽,他都能將遠在房間另一端的他們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不安。
這是他所聽到的,她的『聲音』。
現在還不是時候,壓下想要走近她身邊的慾望,Ryan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門上。
「這就是他的『聲之魔法』么。」Ryan扯開了嘴角笑了起來,順手再一次打開了門。
靴子消失了。
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Ryan皺了不知道第幾次的眉,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刻在對面墻壁上的文字。
人逐漸聚集了過來。
「怎麼了,Ryan。」肖重有些疑惑地看向陷入沉思的男人,「既然丟進去的東西會消失,這個房間就不能進吧。」
「不,剛才的聲音很奇怪。」
Ryan再一次閉上了那雙藍眼,短短幾秒的聲響在腦海中迴響著,但還不夠,做出這個判斷的他拿起方才一同褪下的另一只靴子,將其丟入了房間中。
靴子完好無損地落在地板上。
「一次性的么。」Ryan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遺憾。
「God saw that the light was good,and he separated the light from the darkness.」
將墻壁上文字念出來的是跟著赤腳Ryan進入房間的Raincad。
聽著這過分熟悉的語句,Ryan伸手摸向了脖間的十字架卻摸了個空,這時他才想起隨身物品早就被沒收的事實,騰在半空的手只能轉而尷尬地撓了撓脖子。
「要解謎嗎?」Raincad看著手表上的全息輸入界面顯得有些興奮。
「字面意思的話,用把暗從光中分開?」Ryan沉吟著,望著那段話他下意識熟練地在胸前劃出一個十字。
「光是安全,暗是危險。」
突然插進話來的是不知何時進入房間,緊盯著字符不放的諾布。
Ryan與Raincad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著,偶爾還會插進諾布的隻言片語,沒多久討論的聲音突兀地戛然而止。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
「373。」
隨後Ryan便招呼了同伴們一聲,等所有人都進入到這個房間后,他便輸入了密碼。
「獲得D級支線劇情一個。」
再一次聽見這道冰冷機械的聲音,早已沒有驚訝的感覺,他只是吹了聲口哨,誇張地撫了撫胸,「看來我能還債了。」
與先前房間別無二致的房間,照舊是Raincad負責依靠辨認質數來判斷房間的安全與否,只是他在一扇門上遇到了困難。
「那扇門裡面沒有數字,而且……外面是一個垂直層,大概有十幾米吧看不太清,沒有房間。」
聽到這個奇怪的現象,眾人都有點面面相覷。
「是外壁?」
Ryan朝著Raincad的方向走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
Raincad並沒有關上門。
他看到了一道黑影。
一直很冷靜的男人大聲地喚著同伴的名字。
他聽見狂躁的心跳聲。
是他自己的。
從用力伸出的手中傳來的,是空落感。
不。
Everybody comes home.
+展开
诺布觉得自己躺在一片冰凉而极度平整的地面上。虽然不清楚自己身处的状况,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四周还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连一点空气的流动都听不到。
耳机好像不见了。眼镜也戳的自己相当难受。
真是糟糕的状态。
就连衣服也都好像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但除此以外,或许并没有本质的不同。毕竟身上也本就没有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需要依靠外物才能再认的回忆。诺布听到了人的存在,于是慢慢的蜷缩起来用手指将一绺男性的声音堵在耳外。
“……■■■?”
好像是有人在呼唤另外一个人。
不过和自己没有关系吧,现在的状态怎么说也只是从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来到了另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确认自己所有观察的目光都会被眼镜温和的掩饰掉。看起来有人已经早早的恢复过来,正在房间里走动。
或许不能称之为房间,不过是一个更加有意思的牢笼。由于角度的问题,诺布只能看到四面墙壁以及上面的门。看不到光源,看不到换气设施,看不到除了想被看到的东西之外一切的东西。她用指腹擦了擦自己所能触及的一小片牢笼的材料,心知凭自己仅有的眼镜材料没有办法给它造成什么破坏。
监狱是为了监禁而存在,牢笼为了观赏而存在。
蜷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确实很不舒服,在诺布感觉周围声音变多了之后才悄悄的起身,躲在别人视线的背后。她虽然很舍不得双手堵住自己耳朵时候所能听到的令人心安的血流心跳声,但还是放下双手开始倾听别人的交谈。
“……至少我们通过Lai知道了这是什么片子了。……我是Javier Ryan,是个警……”说出这番话的男性不知道为什么停顿了一下变了话锋,“曾经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唯一肯定的是你我都是一样的,是要在这里存活下去的伙伴……”
伙伴吗?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捆在一起。不过这里会眉来眼去的熟人还真是有够多,想到这种事诺布就开始不高兴的用舌尖抵着牙齿,烦躁的在心里咒骂着。如果有一个警察在这里,总觉得事情会变得更糟一点。虽然说危机下的集权或许是最优的选择,但是电影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也就是警察那个角色。
平凡、智慧、天赋、爱心、经验和权利。
最后他死了,还拖累了别人。
理性、要理性。诺布这样说服着自己,没有根据和有偏见的怀疑都是非理性的,非理性就代表着无法取得最优解,不是最优解就代表着失败。她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门上似乎有什么意义的符号,避免与任何一个人首先发生目光接触。
《Cube》在三年前看完了三部曲,前几天才又复习了一遍一和二。说到底,诺布不喜欢除了第一部以外的其他作品,相应看的时候也没有太花心思。
后悔了吧混蛋。她这样对自己说。
有人在看你了。她这样回答自己。
在被询问了包括了三围之类算不上太隐私的问题之后,其他人终于停止了所谓的社交意向,只有一个坚持要叫自己为诺诺的女性,依旧在试着表达她毫无根据的善意。
“……我们都经历过一样的事情,会保护你们、等回到主神空间以后你们也会拥有力量——”
对于这个诺布倒是挺担心的,力量意味着权利,意味着话语权和人与人之间的分歧,人与人之间的分歧意味着伤害的风险。况且能够就自己的人估计也仅有自己。
“……大家都能活下去。”说完了这样毫无底气的话,对方居然伸出手来表达更加亲密的善意,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捉住了手。
凉、紧张的薄汗、拘束的肌肉线条。明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却试图在给别人带来希望的女性,小心翼翼的说着话的女性,笑容都快要僵硬的女性。
可惜诺布早就忘记了手要怎么和别的有机物接触,只好同样僵硬的勾了勾手指,回应了一个不算善意的紧握。
【请不要再和我说话好吗。】这样的句子,也被她自己困难的嚼碎,还给了自己。
+展开
“796,511,258.”
“Clear.”
在得到Raincad确认安全的指示之后,Moriar跟在陆仁后面进入了房间。而前几个确认安全的房间都安稳度过,他虽然不至于认为后面所有质数的房间都会完全安全,也觉得一般在刚开始的时候规律不会有太大变化。只不过房间颜色的变化让人眼花,其他一切都很好。
然后,在这个时点,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时点。第一个进去领头的陆仁……就在他眼前硬生生大变活人似的……消失了。
他眨了眨眼睛硬是没敢挪动本来径直向前的脚步,在原地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他试探性的动了动脚,小碎步一般继续向前走,直到发现继续向前并不会像先前那样突然消失掉到异次元空间才放下心来。
应该没死。他想了想如是下了结论,在心中把这个突发事件归为主神小婊砸的恶趣味。然后他好笑的发现他现在居然会担心队友的安危,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就当做是个好的转变好了,他试图露出一个带有温暖意味的微笑,但是显然失败了。
后进来的人看到这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人而没有看到领头的陆仁,表现出的混杂恐惧的惊愕可比他明显也厉害的多。他尝试着给他们解释他也没完全搞明白仍然一团浆糊的莫名事件和自己的猜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简洁的开口。
“……他消失了。”
为什么会消失?怎样消失?会不会有下一个消失的人?他死了吗?消失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化?他猜测着面前人会产生的疑问,然后找出仅有一个自己能回答的问题补充。
“没有触发任何陷阱的痕迹,就是直接消失。”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参与队友的讨论,只是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他静静等待着所有人讨论的结果,思绪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直觉告诉他那个名叫陆仁的年轻佣兵不会死,直觉嘛,这么有小说主角气质的人。他也觉得自己以这个作为评判别人是否死亡的标准有点儿戏,但他就是——确确实实的思考过自己是否正在被人书写。
……Well。
“……619,403,404.”
“Clear.”
……?
高温。
在踏入房间的一瞬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急剧升高的炙热温度清晰的告诉他只要是个人都撑不下去体内的水分就会被蒸发净尽。失误吗?念头闪过便消失。他向来不在意这些,况且连他的队友现在也无心在意判断者的那点失误。炼金术……氮气……液化……液态氮的温度是……零下一百九十六摄氏度?降温?
他的大脑在一秒间闪过了无数念头,甚至已经超过了他平常最快的思维速度。无数杂乱的思绪间甚至还混杂着“天哪这就是被煮熟的感受吗”这种无聊的想法,所有思绪飘忽而过最后沉淀在底部,大脑中的某个部位在他脑海中具象化的成为一张网精确的筛选出了一个似乎可行的答案。来不及过多思考,他下意识发动了炼金术的血脉能力。空气中的氮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
……
看来还算有效。
他松了口气,感受到房间的温度正慢慢趋于正常。似乎是因为经历了一次生死关头,他的目光不再漫不经心反而像被挑起兴致似的专注起来。
他感觉到只有他工作时才会有的兴奋和专注的情感如火焰在他胸口跳跃,在发动能力取得效果之后甚至生出了一种掌握一切的感情。他像遇到了什么莫大的挑战似的燃起了与之同等的热情,这种感情如藤蔓蔓延生长满布全身几乎连指尖都快忍不住颤抖。而他的表情却表现出与此完全相反的沉静,甚至弯起眼睛微不可查的微笑。
Time’s up.
他摘下眼镜轻声念,淡绿色眼眸里眸光流转仿若有星辰闪烁。
工作时间到。
+展开
Wow.
初醒时大脑一片混沌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所处的状况就已经下意识发出了赞叹,Moriar眨了眨眼睛试图让仍然模糊的视线清晰,然后才摸索着戴上眼镜。
他微微扭了扭脖子,略微的不适感让他十分怀疑昨晚是不是落枕了。不过很快他就抛下了想这些杂七杂八东西的闲心——周围歪歪扭扭横七竖八躺了十来个人,除了一同度过上一部恐怖片的几位以外还多出几个陌生面孔。当然令他不由自主发出惊叹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间房间的极其有趣的构造。
前后左右上下各有一扇门,白色墙壁上的独特花纹。两点极富特点的特征足以让他这个死宅,虽然没看过也能判断出,这部恐怖片的名字似乎是叫……Cube。
会移动的立方体。他试图在脑内寻找着有关这部电影的信息,但显然对此印象不深的他只有一个模糊的判断。这么说只要在原地就行了吗?他尝试着找出些蛛丝马迹,但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门上的奇异字符和展现在面前的全息影像清晰的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主神这个小婊砸借了个设定。
还真是挥之不去的单机游戏感啊。
他莫名其妙的感慨着,再加上——他先前在主神空间兑换的炼金术师血统,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他甚至无法在这些地方感到危机,尽管他知道在这里的死亡并不是儿戏而且确确实实的死去。但是所有超科学的东西都出现了,似乎主神的兑换表里还有类似复活币的玩意儿吧?
那么死亡又算什么?无非是花更多的代价就可以读档的存档而已。好吧,至少很有趣。他耸了耸肩决定不去思考这个哲学范畴的问题。
在他神游思维发散的时候似乎新人都已经完成了自我介绍……噢,还有一位。他感兴趣的探了探脑袋,正好碰上在上一部恐怖片与自己一队的Raincad在问那位……姑娘,三围的问题。
“86,61,93。”
哟,这么直白的姑娘还真少见。他的兴趣愈发浓厚起来,甚至有闲心吹了声口哨跟着这位同甘共苦的兄弟一起调侃。
“冷美人,女……”
他想起上部恐怖片某位姑娘的英勇表现,目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司柠茶,音量明显小了不少。
“……不会又是个女汉子?”
但是三无少女正戳他的萌点啊——凌波丽还是他学生时代的女神。他挑了挑眉,似乎在纠结于继续搭讪与否。不过名为诺布的少女显然没有顾及他感情也没有任何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低头自语。
接下来的时间他除了在考虑用“嘿,姑娘”搭讪是不是会让人觉得轻浮,就是在思考怎样在适当的时候表现一把自己的男友力。当然也不全然是这些——还有今天晚饭吃什么。
他漫不经心的接过Ryan扔过来的枪械,用新兑换的能力一一将枪支转换成小刀,以及应那位名字毫无存在感的东方雇佣兵的人的要求练成了一把小太刀。当然没人会注意到他其中玩了个恶趣味的小游戏,把那把太刀转化成了栗山未来那把刀的样式再转为正常。
他将练成的小刀按顺序抛给自己的队友,然后注意到陆仁和Ryan一起对立方体的攻击显然没有什么效果。这才是RPG游戏的尿性。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仿佛被挑起了兴致的笑容,如果需要找钥匙的地方全都能暴力破解还打什么游戏啊。
他听着少女声音清冷简洁明了的介绍,思考着脱出的方法。三无少女智商高这是动漫的普遍定律,或者也可以说是他看人的直觉,总之不出所料,在Ryan询问过诺布全息影像上的内容时,几乎只有几秒的停顿。
“Work them out, you will get 200, bitches.”
“那这个呢?”
……再次稍稍停顿。
“FIRE.”
那位东方人雇佣兵在这句话之后像是听到什么指引般只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径直向上爬,而这之后的反应让他莫名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来。
火焰啊……他叹息。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自嘲一笑意外的陷入沉默。
他的指尖习惯性摩擦着刀柄,金属的冰冷质感让他感到安心和归属。他觉得这同样也是他这辈子都逃不过的梦魇,他们这行的人总有什么难以愈合的伤疤会在心里留下阴影。他的显然与火焰不同。他从不畏惧孤单一人在黑暗的长廊里行走,也不惧怕冷漠的看着队友死去后愤怒的眼神和恶毒的诅咒。他大半生的精力都放在枪械上,并不怎么会与人打交道,所以对于这些小插曲向来不为所动。团队只是他活下来的工具,况且遇到状况时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像他这样的技术人员。
他半点愧疚都没有,这就是在那个世界活下去的准则,只是会感到无趣……以及孤独。情感毕竟是件奢侈的东西,不过在这个有违常理的世界他认为可以奢侈一把。
只要有枪。他在心里自语着,反反复复的念。
只要有枪,他就能无所畏惧。他与这种杀人器械几乎已经血脉相连无法分割,握住枪就像是握住了身体的一部分。在刀柄反复不停的摩擦已经使那片金属变得炙热无比,他的动作微微停顿,转而将小刀放在指尖把玩。
他开始期待能否在这个队伍里找到所谓伙伴。
+展开
陆仁醒来时正倚靠在墙壁上,尚混沌中接收到的第一个信息,是脖子上柔和的触感,有什么东西扫过去,微微发痒。而后是左肩上压着的重量。
“……司柠茶?”他歪了歪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仍在昏睡的女性,伸手推了下对方的肩膀,“醒醒。”
没有反应。除了自己其它人都还未醒来。加上自己,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10个人,八男两女多了四个新人。他把女孩的身子扶正,站起来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每个边边长都在五米左右,每个面都有一扇门,门上都奇怪的字符,装备都被收走,衣服被换成统一的着装。“都”……如此一致,真像监狱一般。
会是谁替他们换的衣服呢,是漂亮的女孩子嘛?还是那几个消失不见的NPC?陆仁突然歪了歪嘴角,露出类似嘲笑自己的表情。
这种时候在想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啊。他想。
陆仁在某个新人面前停下来,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
嘿,Sparrow,小麻雀,又见面啦,我们真有缘。让我在你这待一会,那个看上去在追求司柠茶的警察已经要醒了,我可不想陷入修罗场。
“陆仁吗?你先醒了?”对面有人唤他。Ryan和他打了声招呼,揉着头站起来便向司柠茶身边走去。陆仁点了点头,目光随着他移动了一段。
“呃,不对,你是……”Ryan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接着又恍然的指了指他的头发。
“……?”陆仁摸了摸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绳也被收走,不算太长的头发散落下来,因为天生反翘而绕在脖颈周围。
“看上去变了个人。”Ryan说。
“头绳被收走了,我在里面藏了截铁丝。”他解释:“这是哪?”
“Cube。”陆陆续续的有人醒来,来润凯首先回答他,“别看我,我只听说过,还没来得及看。”
“至少我们通过Lai知道这是什么片子了。”Ryan及时止住了快要陷入沉默的势头,面向新人们发话:“我是Javier Ryan,是个警……”
Ryan忽然停了下來,有些自嘲地变了话头,“曾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唯一能肯定的是你我都是一样的,是要在这里存活下去的同伴。这里是一部名为《Cube》的电影世界,不要急着否定,好好回忆一下,这一切都已经在你们的脑中了。然后介绍一下自己吧。”
没有人反驳他,也没有人惊慌。Ryan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向司柠茶凑热乎的男性。司柠茶的表情似乎是惊喜又带着一点担忧,八成是开心有一位熟人,又为忧心他的安危。
陆仁对Ryan自居领导者般的发言没有什么不快,不如说Ryan的毛遂自荐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权力同时代表着责任,而从某一刻起,责任让他感到恐惧。
“Cube第一部里自居领导者的人也是个警察,最后他死了。”新人中长发的青年神色冷淡,开口说完无礼却又挑不出问题的事实再次沉浸回自己的世界,没有不自在也没有尴尬。
Ryan只是好脾气的无语了下。
“别那么剑拔弩张嘛,我是罗逸,柠茶的大学同学,学医。”正在和柠茶叙旧的男性爽快的圆场。
“罪树,职业搏击教练兼健身教练。皮肤黑是晒的,白发是天生,还想知道什么。”身材高大的混血儿这么说。
“年方几何,有无婚嫁?”来润凯快速的接上吐槽。罪树无言的看过去,少年缩了缩头躲到Ryan身后,露出脑袋来在嘴上比了个拉链的姿势。
“我是斯帕罗,佣兵,狙击手。”是个灰白色头发的俄罗斯人,年龄正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直勾勾的盯着陆仁。
“你认识的?”Ryan看着陆仁。
“我的后辈,因伤休养,我养了他半年呢。”陆仁摆弄着地上的手枪,抽出弹匣看了看又塞回去放下,然后起身用手撩起头发在脑后锢起来,“认出我来了吗?”
“哦!你是,lu、lu……那个,路人甲?”斯帕罗恍然。
“……你闭嘴。”一击。陆仁觉得心都碎了。
斯帕罗站起来,比了比身高,“果然是你。”
“……”二连。
“你只有我坐着的时候才能俯视我了。”
咕唔……!三连!
零零落落传来几处笑声,接着所有人都看向低着头发呆的青年,说是发呆也不准确,他仔仔细细的盯着地板,及其认真,仿佛在思考什么难题。
“……?”良久后青年才像是回神来般抬起头来,被众多目光注视却一点没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只是茫然的扫视众人一圈,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名字。”“自己看胸口。”“……诺布,你的职业?”“大学生,休学两年住院接受治疗。有严重的指向外部的注意增强障碍。顺带一提,这里都是封闭的房间,不要指望枪,小心跳弹。”
“你是女孩子?”来润凯问,他在看名字的时候注意到了胸部可疑的隆起。
“是。”
“那,三围?”Lai忍不住想逗一下她,这种机器般干脆利落的回答的人,会产生犹豫吗?
“86,61,93。”没有迟疑。
“哎哟。”Moriar吹了声口哨,“冷美人,女……”他看了看司柠茶,小小声的嘀咕,“不会又是个女汉子?”
来润凯闭了嘴,虽然看这样,再问些其他问题她也不会拒绝回答,可再问下去就不是逗着玩而是耍流氓了。
见没人再问什么,诺布又一次低下头,手不住的在耳边抚过,嘴里低声说着什么。Ryan看了她两眼,脸色愈加尴尬。
“怎么了?她在说什么?”陆仁问。Ryan的强化能力让他对声音格外敏感。
“她在……骂人,好像是没了耳机让她很焦躁。”Ryan小声说。司柠茶靠进诺布与她交流着,不过并不顺利,诺布只是冷淡的回应正“嗯”、“哼?”、“hum”之类的鼻音,连嘴都懒得张。
“刚才诺布也说过,这里都是封闭式的房间,枪并不适用于这种场合。”Ryan指了指看起來坚不可摧的墻壁,五立方的空间对于十个人来说不算大,接着他征询了新人的意见,“让Leander把这些枪转化成人人能用的匕首,人手一把防身如何?”
“我要小太刀。”陆仁说。
“干什么,走投无路时给自己玉碎吗?”Ryan调侃他。
陆仁冲他翻了个白眼,手贴上墙壁,接着又向后撩了撩头发,显然很不习惯现在这样,“我惯用长武器,能长一点是一点。况且切腹是要人帮忙的,你帮我吗?”
“开玩笑啦。”Ryan哈哈笑了两声,看向墙壁:“要试一试吗,是不是真的无法破坏。”
陆仁没有回答,他只是握起拳,雾状的影子裹住手臂,氤氲散开的雾气下隐约可见缠绕手臂蜿蜒攀上的黑色波纹。
“我明明是想当hero的啊——!”Ryan不知为何发出哀叹。陆仁神思忽然一恍,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记忆一般,混在力量里随着拳击向墙壁重压而下。
攻击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了,陆仁后怕的庆幸没有反弹,负责自己一定会被回震到内出血。
“只剩下一个选择。”Ryan说“诺布,这里只有你看过《Cube》,可以简单介绍下吗?还有全息屏里的信息,能翻译吗。”
“可以。”诺布简介明了的介绍完剧情,来润凯摸摸头,总觉得自己在哪个网页百科里听过她的介绍。
“为了方便,现在天花板的门为上,地板的门为下。我的左侧的门为A。”诺布拿起一把还未来得及被练成的枪,流利的抽出弹匣磕出一颗子弹走过去在门上划下了A,“ABCD依照顺时针来识别。按照原作第三部给出的对照,全息屏上的含义是Work them out,you will get 200,bitches。”
完成被要求的事后诺布突兀的断掉了对话,没有给人一丝缓冲。大家等了半天才明白她不会再说话了,司柠茶惊叹的拍拍手:“你……真聪明啊。诺布抬了抬眼,又低垂回去,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回应时,她反而说话了。
“死记硬背而已,没什么技巧。”
“那也很了不起,看一遍就记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只看了一遍?”
“……好嘛。”司柠茶也无语。
“那这个呢?”Ryan指着上方的门:“你一定要问一句说一句吗?不能全部说出来吗?”
“是fire。“诺布说,“一定。不能。”
Ryan看了看陆仁,后者正握了握手腕,一跃抓住上方的把手,“我上去看看。”
陆仁将密码输入进去推开滑门,手臂用力一个翻身跃进屋内。空荡安静,远处的墙壁上写着一行字。
“有字。”陆仁朝前迈了一步:“我去看……”
“回来!”Sparrow忽然大喊,他跳起来抓住把手,向着屋内伸手,像要握住陆仁的脚腕一样。“火!”
墙壁内出现细小的喷孔,陆仁张了张嘴低头看向Sparrow。
斯帕罗,意义为麻雀。他的眼里露出那种不明显的,如同受惊麻雀般的神色。
陆仁也惊得弓起背,冷汗哗的浸透内衫,而他依然踩住滑门用力关上,将后辈隔绝在门外。
世界都安静了,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人。不会有人来救他也不会有人因为自己而死。他微微松了口气,想着刚才向墙壁发起的攻击,牙齿错动,像在咀嚼什么。
Fire,这个谜底简直像是在召唤自己一样
[我向着现实挥拳,而它纹丝不动。]
他不想死,也不觉得自己会死,他觉得自己头脑充血却又冷静,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少年时代,那种如同困兽般的无力让他感到愤怒,他低低怒吼起来,又愤怒又不甘。咧嘴露出扭曲的笑来。
不管多少,都可以吃下它的,在主神空间也这么练习过不是吗。不论如何,不想死的话,就吃了它。
他这么告诉自己。
[我们的队伍叫‘铁与火’,隶属的公司是‘罐头’。]
能改变悲伤和无助的,也只有它本身。
[保持愤怒,不要甘心。]
他所得到的一切都因为他不甘心,他能守得住自己都是依赖他的愤怒。
[你的代号是,火之歌。]
一生所见之处皆为铁火盛宴与污秽之土,他经常问自己究竟是得到的更多一点呢还是失去的更多一点。而从麻雀失忆的那一天起,他想要回头,却发现已找不到回去的路。
[凡是要吃我们的,终有一天要被我们吞下]
白焰嘶鸣着燃烧。
头一次,他听到体内的龙对他说话。
不过是火焰,无血无骨。吃了它。
吃了它,回头去寻你来时的路。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