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补完后半
角色想法不代表里之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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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来的人群从莫德的前后穿过,而他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地打量着这个酒馆,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根据经验而言,建在海边的酒馆,墙面上可能会悬挂船锚和渔网作为装饰,而要是建在森林中,或许就会是一个藤条围绕的木屋。莫德所见过最简陋的——那甚至可能已经不能被称为酒馆了——仅仅由木架和木板搭成,只有寥寥数张桌子,身上没剩几文钱的流浪汉才会在那里落脚,精致的则会装饰上昂贵华丽的雕饰,连王公贵族都常常会去拜访。
酒馆如同树,当老板埋下种子之后,温度、湿度、当地矿产、人流多少,这些自然或是人文的土壤决定了酒馆的成长方向,而当它茁壮成长起来,投下的阴影会庇护往来匆匆的身影,茂盛的树冠会吸引来驻足歇息的鸟儿,热闹的气息也可以说是生命的气息。
暗月城是个极为独特的城市,它联通着历史风俗截然不同的各个世界,联通着在世界各地穿梭往来的生命,甚至时至今日仍联通起了神灵与大地上的种族。
眼前这个扎根于此的酒馆,同样有着独特有趣的风格。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由干净的浅灰色砖垒成。一楼与三楼是全封闭结构,墙面上镶嵌着高大的玻璃窗户。三楼占地面积比一楼小上一些,因此二楼多出了一块露天的平台,喧闹声从那里流淌下来。
前门由未经粉饰的原木雕饰而成,这会儿正半敞着。莫德看出来它关上的时候应当像一本平摊的书本,他伸手轻轻抚摸“书脊”的部分,感受到其上毛茸茸的木头触感,木刺都被处理得很干净,并不扎手。
他闭上眼,嗅闻了几秒那木门的气息,然后走了进去。
酒馆很热闹,这里的顾客几乎囊括了他所知的所有种族,他们一定来自各个不同的世界,而现在,几乎每一个桌子都已经坐满了。莫德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不过他迅速地被角落的某张桌子吸引了视线。
那张长方形的桌子旁,高等精灵先生与卓尔精灵女士面对面各占据了一个座位,他们身旁还各有一个空位。
这两个位子之所以还空着,可能是来往的顾客们警惕着随时可能发生的争吵甚至是打斗——毕竟他从未听说过卓尔与他们的任意远亲和平相处的事迹,虽然那两个精灵看起来确实在进行和睦友好的交谈。
这画面令他有些吃惊,随即又觉得非常有意思,他果断放弃了其他空位,向那个角落走去。
“嗯……失礼了,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吗?”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中,正有些懊恼,精灵先生却回头看了过来。
“没有,”精灵先生友好地说,“请随意坐。”
不愧是敏锐的精灵耳朵……莫德想道,于是他在这个高等精灵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几个头顶托盘的侏儒往他手边塞了一本菜单,告诉他决定好之后就按桌上的铃。莫德犹豫地来回翻阅着,视线却不住地往桌上另外两位那里飘。
刚才与他对话的是一位金发的男性高等精灵,他穿着长袍,手边放着长弓,莫德猜他是一名游侠,又觉得好像不太像。
高等精灵对面、也就是莫德的斜前方的精灵,是一位优雅的卓尔女士。她的打扮比起酒馆,或许更适合去参加城堡里举办的舞会,谈吐举止也很有气度,似乎和传闻中卓尔的邪恶之名不怎么相符,但一种奇妙的气场又让她完美融入了这个混乱的场所,倒也并不显得突兀。
看来传闻并不都是可信的,果然很多事情还是要亲眼见过才算嘛,他这样想着笑了笑。
对那两位暗中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莫德又开始东张西望,这次他发现了不远处的任务板。
酒馆向来是旅人们落脚的好地方,而十个远方来客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身怀一技之长,因此许多人会选择在这张贴宣传广告、招募雇佣信息,久而久之一些酒馆会专门辟出一块区域供他们使用,而一些离奇有趣的任务也会成为酒馆里新的谈资流传出去,变成酒馆的活招牌。
“我比较感兴趣的还是最后那个任务……”卓尔转了转手中的红酒杯。
“寻宝吗?唔,我觉得可以……”
寻宝?莫德的耳朵竖了起来,决心绝不错过这么好玩的事情。
但是两个精灵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金发的男性精灵说道,带着几分诧异。
“那还挺巧,”卓尔女性挑了挑眉,“我也看到了熟人……他们好像正在看我们刚才说的那个任务。”
他们俩的视线聚集在酒馆任务板的方向,那里远离桌椅,人不算很多,不时有人走开,或者是看够了热闹,或者是带走了想接的任务,同时也不时地有新来的人围拢过去。在那稀疏的人群间隙,莫德看到一个红衣灰发的半精灵。
这还真的是很巧,虽然算不上熟人,不过他一开始其实是在偷偷跟踪那个古怪的半精灵来着,走到酒馆附近的时候对方突然不见,他还以为跟丢了。
考虑到之前差点被揍,这会儿还是不上前打招呼了吧,他讪讪地想道。
就在此时,一抹冷光在他眼角一闪而过。
甚至连让人发出惊呼的时间空隙都没有,一道红影脚尖轻点地面,向着莫德认识的那个半精灵刺去。
在感受到来自背后那道攻击的前一瞬间,半精灵牙·朔月正伸出手,打算揭下面前记载任务的羊皮纸。
周围的嘈杂令他想起艾纳因海上的船团,那些身材粗壮的人类永远用吼声代替说话,好像不震碎别人的耳膜就不能证明自己的英武。
精灵血统本就使他的耳朵比寻常人类更加敏锐,他被烦得不行。那些人类发现他的反感之后并不停止,反而开始故意用尖锐物品划过木板的噪音骚扰他。
猝不及防的“嘎滋——”每一次都几乎炸裂了他的头皮。
他相当讨厌噪音。
不过,作为环境而言,嘈杂比全然的安静更令人安心,混乱和无序让他可以很好地将自己隐没其中,这意味着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因此他还是常常出没在这样的区域,酒馆的氛围更是当他还在艾纳因时就已习惯了。
总体而言,他现在的心情不算恶劣,但还是微妙地有些烦躁。
既然这样,不如去做点开心的事情,当他抱着这个想法将视线投向酒馆的任务板时,那个将彩虹宝藏挂标题上的任务迅速引起了他的注意。
事情发生的同时,他的手刚触到羊皮纸,只要轻轻一揭就能拿下。但他没有能够做出这个动作。
寒芒冲着背部袭来,他迅速矮身将重心前移,以一种几乎是向前摔倒的姿势堪堪避过短剑,随即左手在地面一撑,借力一滚弹跳起身,同时右手一把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反身格挡,正好挡住迎面而来的第二击。
“叮——”
金属碰撞的嗡鸣声惊醒了人群。
大多数人并没有显得过于惊慌,似乎这种打闹已经见多了,只是以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向周围退开些,留出了任务板前的一块空地。
剑被匕首抵住,尖端距离他的眉心很近,在酒馆昏暗的光线里,他才看清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者是谁。
那家伙有着一双高等精灵中很少见的红色眼睛,带着标志性的冷淡与傲慢。半只暗红色蝴蝶被纹在了左侧外眼角下,每当眨眼的时候,那蝴蝶看起来就像要从扇动的睫毛下飞起来似的。皮肤本就很白,又被跳动的火光照映着,显出一种羊脂玉般的质感——牙曾经在船上看到过那样一块玉,是某次船队之间战役的战利品,那块玉细腻盈透,安静地躺在丝绸软布上,被精心地收藏着。
然而眼前这位可绝不是收藏品那般无害的存在。
咒舞者叙泽特,他们曾有短暂的时间待在同一个队伍里,将近一年前的那场大战结束后就再没有见过了。
“打个招呼,”叙泽特用眼角扫了眼任务板,“这个我看中了。”
“不给。”牙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想要就来抢啊。”
叙泽特勾了勾唇:“好啊,谁赢了归谁。”
两人各后退一步,摆好架势相对而立,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熟悉的、让鼻子痒痒的香气飘了过来,一只小蝴蝶慢慢悠悠地闯进了两人之间,飞了一圈后停在叙泽特的剑尖。
同样许久不见的卓尔精灵愉快地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前列,语气里显然并没有什么抱歉的意思:“哟。打扰啦二位,不过这里有位先生有话想说。”
说着,她向一侧偏了偏头。那里站着一名男性高等精灵。
叙泽特的动作隐约停顿了一下,牙奇怪地瞥过去一眼。
那位“有话想说”先生温和地笑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你们在讨论那个佩特洁克的寻宝任务?”
牙露出警惕的神情。
“正巧诺艾尔和我也对这个任务有点兴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位雇主没有提出人数上的限制。我们其实可以以团队的形式接下任务,如果叙泽特和这位先生不介意的话?”
不,他介意,非常介意。
他早就知道没有人数要求的任务可以组队接取,但团队行动只会让他觉得束手束脚,叙泽特显然也是如此——他们两个都讨厌配合别人,所以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选项。
“你谁?”牙发出质疑。这位“有话说”先生和叙泽特一样是高等精灵,还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显然是认识。但叙泽特从他出现开始就一言不发,好像站在那边的是一团空气。
“我的名字是切洛·赫雷德马尔。”他温和地说,“只是一名普通的冒险者。”
接下来,这名普通冒险者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尝试说服他们组队,期间牙的挑衅和恶言恶语被他淡定无视,动手的尝试也都被他轻巧地避开,根本无法近身。
这个家伙,不简单……!
虽然只是一味防御躲闪,但牙竟然难以判断对方真正的实力深浅。明明有这样的实力,却不动手,而是一个劲地试图用话语劝说别人,这是什么奇怪的行为模式?
遇到很强的家伙他本来还有点兴奋,但这对解决当前局面的胶着并无益处,而且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和他打一架。他磨了磨牙,再次转头去看那个赤目精灵在干什么,结果发现她一副早已料到会如此的样子站在那里围观,似乎还觉得他碰壁的画面挺有意思。
牙:“?”
他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啊这个精灵?他还以为至少叙泽特会和他一样强烈反对呢,结果只有自己在坚持吗!
果然金发的高等精灵都很讨人厌。
此时此刻,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任务的归属权问题了,如果这时候选择放弃这个任务离开,就会有一种“输了”的感觉。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他也不是不可以先假言答应,路上再见机行事。他还可以找机会再和叙泽特打一架,或是想办法逼切洛动手,就算赢不过,积累经验也是进步过程中重要的一环。
意外总是来得比料想中的快,正当牙有点犹豫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刺啦”声结束了这场对峙。
任务板两侧还围着一些人,有的是在看热闹,有的仍然专心挑选着自己心仪的任务,偶尔有人走动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没想到就在谁都没有去注意的时候,一个状似在认真挑任务的人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撕下了那个写有“佩特洁克”“宝藏”字样的羊皮纸。
“哎……呀?……彩虹之城,宝藏的线索……看起来确实很有趣……”
莫德轻快地小声念着,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刚才还在对峙状态的几人,包括周围的围观群众,几十双目光都钉在了他的身上。
莫德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嗯?请继续,不用管我。”
继续个鬼啊还继续!
牙一瞬间十分后悔上次见到这个人类的时候没有把他揍到不能动弹。
酒馆老板就在这时姗姗来迟,因为他们并没有破坏酒馆里的物什,他只是客客气气地将这群人请了出去。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莫德满脑门问号:“为什么我也被赶出来了,我只是想把这个任务拿下来看看……”
切洛担当起沟通的重任,先是主动介绍了自己和诺艾尔,随后向莫德详细询问了任务的细节,并大致了解了另外几人的情况。他看起来始终淡定如初,就算此时也依然噙着一抹闲适的笑容,这让他和诺艾尔看起来真的就像两个来旅游的过路精灵。
这么说起来,也没见过哪个卓尔精灵和高等精灵这么亲近,以前在一个队伍里时诺艾尔和叙泽特基本是互相无视的状态……牙狐疑地多看了他们两眼。
切洛提出了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任务的细则中说,接取任务的人要戴上蓝色的帽子去与委托人会面。目前诺艾尔正巧有这样一顶帽子,但是其他人还没有吧?”
诺艾尔接话:“那么,没有蓝色帽子的人就自动退出任务了哦?”
大家立即警觉。
“我马上就能弄到。”牙表示。
莫德抬头:“我……我也是!”
自从切洛出现后就开始假装自己不存在、或是说是在假装除自己以外的人都不存在的叙泽特也终于有了动静,看起来是打算去买帽子。
切洛又笑了笑:“我也需要准备帽子。既然大家决定了要一起行动,那不如就一起去衣帽店?”
牙和叙泽特对“决定了一起行动”这句话发出了轻微的嗤声。
“嗯……我已经很久没回暗月城啦,牙先生知道现在的服装店开在哪吗?”
“当然。”牙漠然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过去。”
半刻钟后,他们站在了由牙推荐的、整个暗月城最贵的衣帽店前。
而莫德正对着自己空空的钱袋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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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踏上佩特洁克的土地时,整个人都散发着强烈的不爽气息。
虽然他接受了暂时的同路,但一想到理想中高高兴兴的单人任务泡汤,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完成……
他就不爽到可以给同行者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找出茬来。
偏偏其他人似乎浑然不觉,这座城市轻飘飘的欢乐氛围笼罩着他们,连那个卓尔看起来都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开心。
“这座城市多美丽啊。”诺艾尔轻轻地感叹,她的蝴蝶时不时地凑到某个小摊上看两眼。
牙深呼吸,终于开始打量周围。
虽然彩虹之城失去了彩虹,但显然这里的居民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看起来都十分的平静安宁,也十分的——让他无聊,不知道都在笑些什么,如同每一个船团袭击之前他去踩点的小镇。
一个矮胖男人来接应他们,他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圆脸。要不是同样戴着一顶蓝帽子让他看起来特殊了一些,牙怀疑一转头自己就会忘记他们应该跟着谁走。
这个引路人一路上表现得神神秘秘,问他问题也都回答得吞吞吐吐,就差把“任务内有隐情”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同时他又试图向他们表现出和善,热情地介绍着佩特洁克的糖果特产。牙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对莫名其妙的亲切也并不想买账,开口刺了他几句,结果反而被诺艾尔抓住话头调笑了几句“半精灵小朋友”,于是他闭上了嘴,并决定短时间内不再开口。
几人毫无一个队伍的自觉,零零散散地走着。
引路人走在最前面,莫德紧紧跟在他身后,兴奋得像个出游的小孩子,稍微隔开一段距离是完全按照自我节奏行走的叙泽特,再往后一点是观察环境而落下了些许的牙,诺艾尔和切洛并肩走在了最后。有几次回头的时候,能看到他们两个对话时头凑得很近,像是在说悄悄话。牙对此挑了挑眉。
在穿过几片人烟稀少的街区,牙几乎开始怀疑矮胖男人是通过任务钓冒险者的绑架犯时,男人终于放慢了脚步。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整个城市的正中央,远处能隐约看见卡拉福王国王宫的宫墙,而矗立在他们面前的,则是虹彩女神佩特拉的神殿。
男人向一条小路比划了一下:“请各位走这边。”
牙的眉毛越挑越高,男人并没有正面回应大家的疑问,一路把他们带到了神殿的后门。
“你好像不简单呢?”叙泽特意味不明地打量着门内。
彩虹般绚丽的色彩恰如其分地点缀在庄严大气的神殿走廊内,并不显得混乱或喧宾夺主。
从审美的角度上,她给予好评。
虽然这个仍比不上她见过的那些珂宁神殿。
牙伸手敲了敲一块红色的墙砖,话中有话:“没想到是神殿要寻宝?”
他用这点时间已经脑补出了不下十个版本的高层腐败和权力斗争。
男人依然没有解释,只是严肃地请他们保密。
这简直像是在牙的眼前摆了一桌大餐却又把所有的盘子遮盖得严严实实!“秘密”飘散出的香气勾起他阴暗的好奇心,想象中的不可告人阴谋让牙瞬间抛弃了脑海中那一点不快。
他再次开始期待这个任务了。
那么,会是哪一种情况呢?
他们的待遇规格比想象中的更高,一走进神殿深处的那个房间,毫无防备走在最前方的莫德就被热情地握住了手。
牙敢说,要是一进房间迎面而来的不是人而是暗器,也能被莫德给挡个严严实实。
“欢迎你们,冒险者们!”
房间里的人温和地冲他们笑道。
那个人穿着一件装饰华丽的牧师袍,身前佩戴着小小的环虹标志,看起来是一位佩特拉牧师。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人,并没有在牙胸前的宵银神徽和诺艾尔的肤色上停留更久,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就好像半精灵宵银牧师有多么常见,而高等精灵和卓尔精灵出现在同一队伍里又是多么符合常识的一件事情。
他打完招呼坐回原位,然后示意大家都坐,这个房间里提前摆放好了足够的椅子。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来说一下这次的任务吧,要辛苦各位了。”
这位看着装应是位居高位的佩特拉牧师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语气并不高高在上,还带着点真诚的拜托意味。和努力友善却只让人觉得温吞的胖引路人不同,很容易引起他人好感。不过鉴于他看到他们这群人时表现出的反应,牙并不觉得他真的是个毫无城府的人,事实上或许正相反也说不定。
“我没想到佩特拉的牧师会匿名组织寻宝。看来那个宝藏很重要?”
牙不怀好意地开口刺探,但在对方回答之前,叙泽特打断了他的问东问西。
“闭嘴。”高等精灵的声音毫不客气,“听他说。”
牙正准备呛声回去,那边的佩特拉牧师就开始讲正事了,他暗自不满地“啧”了一声。
“正是这样。你们知道佩特洁克以前是座有彩虹的城市吧?”
切洛点点头:“嗯,略有耳闻。”
佩特洁克是为虹彩女神而建的城市,而女神赋予了这座城市永不消散的彩虹作为庇护的象征,大多数人在知道这个城市的同时都会听说这个故事。
然而在一年前,第五季引导下的冒险者们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开启了与暗月城相连通“门”。与此同时那象征神之庇护的彩虹从天空中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教会似乎没有将彩虹消失的详细原因公之于众,人们都只说是为了开“门”而让彩虹暂时消失,而这“暂时”已经过去一年了。这是一座欢乐的城市,但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可能缺少质疑与悲观,牙甚至能想象出最极端的人会怎么想——女神会不会被激怒了?彩虹的消失是不是一种神谕?我们会不会,其实已经已经失去女神的庇护了?
说实话牙也很好奇彩虹消失的真正原因,如果真的是这种最极端的情况那可就有意思了。
“自‘门’打开后,彩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为了让彩虹重新归来,我们需要那份‘宝藏’。”
佩特拉牧师仔细地斟酌话语,语速很慢,说完还停顿了一下。在他停顿的间隙里,无数问题已经流淌过他们的脑海。
那个彩虹不是神迹吗?还能用宝藏让它归来?什么样的东西能做到这一点?这个宝藏到底是虚指还是实指?
牙和叙泽特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这意思是要我们去降雨?”
“请您直接讲重点,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牧师神色间流露出一瞬间的尴尬,大概是很少碰到这么没有耐心的谈话对象。
他笑了两声,重新捡起对话,这次非常直白好懂:“教会希望你们能去取一种名为法什矿的矿石,并且这件事要绝对保密。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每人一百金币的报酬。”
牙狐疑地看着他:“这种矿石能造出彩虹?”
“是的,只要有它就可以了。”牧师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
他可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事情……难道是什么虹彩女神特有的神术?该不会根本不是什么神术吧。牙又开始往阴谋论的方向思考。
其他人也都在思考着类似的事情,而莫德不知道为什么在得到这个回答后变得有点萎靡。
但即使他们又七嘴八舌地提了一些问题,也没能从牧师滴水不漏的回答中看出什么问题来,反而是话题被越扯越远。
切洛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询问牧师他们该如何找到这种法什矿。
牧师颔首,他看向之前带他们来这里矮胖男人。
“这位先生会带你们去那里。”
这个胖引路人自从进入房间后就保持沉默,一言不发,直到这时被点名才又摘下帽子行了个礼。这下大家都看清了,他摘走帽子后的头顶上有一片树叶。
这是什么意思?
牙正在思忖教会既然已经知道法什矿在哪,却还是要花大价钱从外面寻找冒险者去取而不是自己找人去,这矿周围到底有什么程度的危险,然后他的思路就被打断了。
胖引路人把头上的树叶也拿了下来,然后猝不及防的,他一瞬间从一个人类男性变成了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没见过的动物。
——变成了一只动物!!
就像小小的烟花一瞬间在队伍里炸开,莫德眼睛一亮,兴奋地请求他再变一次看看,诺艾尔似乎呆住了,叙泽特则很嫌弃的样子。牙的心情在这三种状态里来回变换,并且顺从心情将这只动物举起来看了一圈,一时间似乎有一半震惊的目光都从动物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
不是障眼法。牙将它放下,严肃地想道。
这只动物称自己为“狸猫人毛德”,他将叶片又放回了头上,于是又变回了矮胖男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身边似乎一下子多出几道失望的目光。
狸猫人出发带他们去找那个法什矿,几个人好好打听了一下这个矿产的情况。
它好像也没什么除了帮助教会控制彩虹以外的用途,但相当少见,只在这个世界出产——物以稀为贵,牙觉得还是可以考虑带一点走,当他抬起头,并不意外地察觉到诺艾尔和莫德都怀抱着类似的心思。
路途很长,他们逐渐离开了城市,向远处隐约能看见的山林前进。乡间的道路也修缮得很完备,但总是比不上城市里好走。
狸猫人为了节约体力,没有人提问时就不开口。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一时间只剩下鞋子踩在地面上的轻微声音。
牙吹了两声口哨,自如地踩着沉默的气氛行走。
他在观察这次同行的几人。
首先是叙泽特,酒馆里的一击虽然她没有用全力,他还是隐约体会到她的实力更进一步了。不过这个不用感受也能猜到,因为他们都一样在时刻追求变强,他一定要找机会和她再打一架。
除此之外他觉得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一年前相处的时间很短,这高等精灵话又向来很少,他一直觉得很难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诺艾尔,这名卓尔精灵也在一年前的那个队伍里,和叙泽特相比较而言,她的话就要多上很多了,乍看起来他们仿佛还有几分熟络。
不过牙并不认为这就令人放心,卓尔精灵的狡诈之名无人不知,而即使抛开那些传闻,即使相处时间同样短暂,他也能从她身上看到许多自己格外熟悉的东西,那是常年浸泡在混乱与死亡中沾染上的气味,是对生命和他人的不在意。甚至因为存活年月的长短和成长环境的不同,他非常确定,那些东西在她灵魂里印刻得更深。
但是,这次见面后,似乎不太一样。
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流浪猫被抚平了看到陌生人而炸起的毛……?这个联想让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赶紧抖了抖自己肩膀。
至于那两名新认识的……
莫德,一名人类,说自己是个天空德鲁伊……那好像是德鲁伊的一个变种。
在酒馆遇到之前,他们见过一次面,牙以为他是来找茬的某群人的一员,而莫德受到惊吓,两人短暂地交了手。爆发时实力应该不错,但是动不动就泪眼汪汪,软弱到不像个强者,这让牙提不起精神去和他对战。
说到难以交手,牙看了一眼诺艾尔身边的切洛,那个和叙泽特一样一头金发、似乎还和她认识的男性高等精灵。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和明显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莫德不同,切洛在战斗方面不但实力强悍而且绝对经验丰富。
同意和卓尔精灵组队的怪精灵他已经见过一个叙泽特了,但是叙泽特和诺艾尔平时基本上互相无视互不干涉,而切洛却表现出和诺艾尔很熟的样子。牙本来以为这段关系是诱骗对方的卓尔与被蛊惑的精灵,但观察下来似乎又并非如此。
就像这会儿,诺艾尔一直偷偷地瞄切洛的头发。牙完全没想通这是什么套路,就见切洛突然侧过头看向诺艾尔。
两人的视线相对了片刻,切洛眨眨眼,弯起眼睛笑了。
诺艾尔突然咳嗽起来,她往前快走了两步赶上毛德,欲盖弥彰地开始询问矿石的事情。
……这看起来简直是反过来的。
“明明是矿石,却没有政府直接组织开采吗?明明这样更加简单轻松……”
“事实上,我们一族已经找到了矿脉所在地……”
牙思考着什么又走了一会儿神,直到听到这句话。
“然而那里被……”毛德伸手比划了一下,“一些麻烦,占据着。”
牙立即回神:“什么麻烦?”
毛德说:“并不是很友好的那种。”
牙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叙泽特“啧”了一声。
他还真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存在友好的麻烦。
“寻常人是进不了狸猫人的村落的。”毛德说。
这会儿他们终于走进了先前看到的山林,毛德愉快地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叶子,变回了狸猫的样子。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毛德并没有直接把他们带去矿脉,而是去了矿脉附近的狸猫人村落先作休整,几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这个小小的村子叫天曲村,虽然是狸猫人村落,但其中大多数还是维持着人类的样子,只有一些角落里能看到狸猫在偷偷地看过来。
毛德事先为他们安排了住处,那是一个有多个房间的小屋子,屋后种着竹子和果树。
“那么,你们就先——”
毛德挥了挥毛茸茸的爪子像是准备走了,但是他们对他口中的“麻烦”还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离开?
牙伸手就想去拽他进来,被诺艾尔中途拦截,她客气地将毛德请了进来。
这卓尔真会装模作样。
牙翻了个白眼,很不客气地发问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了吗?”
毛德显得十分苦恼,他在桌边坐下了,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搓来搓去。
“这很难解释……”这句话说完,他又沉默了很久,“这件事佩特拉教会也不知道——占据那里的,是狐狸。”
狐狸?!
牙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有种错觉,仿佛他们接的任务不是寻宝,而是斗兽场一日游。
从毛德断断续续的解释中,他们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就像狸猫人可以在狸猫和人类之间切换一样,附近还有另一个村落,那里居住着能在狐狸和人类之间切换的种族,他们比起狸猫人的存在更加不为人所知。
而这些“狐狸人”中的一部分年轻狐狸,一年前从他们的狐狸村落离家出走,拉起大旗占据了另一个山头——正是出产法什矿的那个山头。他们不允许想采矿的人进入,自身也并不打算开采法什矿向外兜售,只是将占据那里作为一种炫耀的方式。
那群小狐狸中有不少都曾是冒险者,战斗力不低,当他们铁了心守卫领地的时候非常难对付。再加上狸猫人与狐狸人世代交好,毛德不想招来外来的武力伤害他们,也不想引来太多人暴露他们的种族,因此感到束手无策。
毛德的言语间有些无奈和叹息。
很难说清原因,但这语气让牙觉得不太舒服。他放下架在桌子边缘的脚,下地走了一圈。
“难怪说有点麻烦,”诺艾尔轻声叹息,“既不想暴露或者伤害他们,又要请他们离开。我接下的任务只有寻回宝藏,附加部分就只能尽力而为了。或者让那边的好好高等精灵想办法?”
说到最后,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调侃。
“诶?”切洛被点名点得猝不及防,不过他很快就认真接上了话,“光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还是要到现场看看情况。”
毛德严肃地点点毛茸茸的脑袋。
“嗯,我懂。”他说,“各位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尽力而为就好。”
毛德走后他们开了个会。其实也算不上会,只是莫德好奇地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于是切洛将现在所知的情况给他分析了一下。
“目前信息有限,明天我们可能还是要随机应变,”切洛说,“可能的话还是尽量不要起冲突……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如果能把他们劝回去,也许就可以把法什矿那片地方空出来。”
决定离开一个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那只和他们那么熟的狸猫人都没办法,怎么可能因为陌生人几句话就劝回去?
牙把手臂架在椅背上,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向下滑了滑,望着天花板。不过切洛有句话说得没错,到时候需要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
+展开
在熹微的晨光中到处溜达的兰蒂尼亚很清楚地感觉到镇子里过于凝重的异常气氛——在发现以太并没有在那个简陋的棚屋里休息的时候不好的念头简直充满了心头,而且这种不好的猜想几乎是立刻就被验证了:
唤魂石失踪,而且有个长着黑色翅膀的翼族被当做嫌疑犯捉走了。
“好吧,”兰蒂尼亚装作漫不经心地——就好像那个翼族跟她毫无关系一样——逗弄着肩膀上的析米尔,一边试图从面前这个微胖的农妇嘴里打听到更多情报,“关于被偷走的唤魂石,您知道更多的事情吗?我只是一个外来的旅行者,那块石头为什么会有人要去偷呢?”
从多嘴的农妇那里打听到了更多的信息之后,兰蒂尼亚立刻回到棚屋里把队友们都召集了起来,试图去拜见镇长。这个过程意外地顺利,四人很快见到了似乎正准备去旁观审问犯人的镇长。
这位中年人看起来对于来访者并不是很有耐心,不过还是同意给小队一些时间——闻言兰蒂尼亚也抛开了过多的转弯抹角的说法,直接从她最为关心的事情开始询问:“镇长先生,请问死者的魂魄会因为唤魂石的消失而受影响这个传闻是真的吗?”
这件事也是从那个妇人口中得知的,妇人说得信誓坦坦,反而让兰蒂尼亚有些将信将疑。而镇长的回答则是相当干脆的抹去了兰蒂尼亚的疑惑:“当然,不然我们也不必那么急着找唤魂石了。”
“那么我们也能来帮忙找回唤魂石吗?”兰蒂尼亚回头看了看队友,“我们也遇到了自己重要的人的魂魄,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早先棚屋里稍作商讨的时候,剩下的三人还是姑且赞同兰蒂尼亚提出的“假装与以太撇清关系,而单纯地作为担心自己亲友灵魂受到伤害的旅者来参与这件事”的意见。尽管善良的皮克西武僧小姐对此稍有疑虑,但是在兰蒂尼亚“这反而对以太更好”的说辞下还是被压了回去。
“……你们是谁?”镇长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四人,兰蒂尼亚也终于得以搬出第五季的名号来给他们的调查提供更多的正当性。
“虽然你们愿意帮忙是很好……可是现在能做的事情不是只有让犯人把唤魂石藏在哪里了吗?”
“……恕我多言,”对于依旧在误区中的镇长,兰蒂尼亚在心里暗暗撇了撇嘴,“莫非您说的犯人就是那个可恶而又愚蠢的,在现场被抓到的翼族吗?”
“那是当然。”镇长看起来居然还有些得意——也不知是对巡逻队反应的迅速还是别的什么。就连皮克西小姐也挑了挑眉头,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就更别说骄傲的析米尔小姐了:她已经窝在兰蒂尼亚的背包里面昏昏欲睡了。
“听说您是在放唤魂石的地方抓到他的,”兰蒂尼亚努力忍住心里的抱怨,装作疑惑地样子抛出一个问题,“可是怎么会有犯人糊涂到在犯罪现场睡大觉呢?”
“……这个……”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现场,但是怎么想都是真正的犯人留下的迷惑我们调查的烟雾弹吧?所以我认为不能只把调查的结果寄托在他身上,也该从别的角度开始调查才好。”
“说、说得好像有道理……”
“偷走唤魂石对谁最有利?我想恐怕是宵银和他的信徒。”雅丽蒂亚也语气中充满愤慨地插进话来——虽然兰蒂尼亚完全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复苏者的名讳,“那个翼族也许只是个替罪羔羊而已。”
镇长的高速沦陷反而让兰蒂尼亚相当意外,她原本认为犯人也许留下了什么线索导致镇长把以太认作了犯人,而事实居然只是对方单纯的不会调查。这让她完全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兴趣,而是选择快些把话题结束:“所以只希望您能行个方便,让我们也调查一下现场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您现在如果掌握到什么别的线索也能请您告诉我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说完全没有超出兰蒂尼亚的预料——这位对盗窃案毫无经验的镇长先生在逮到了以太之后,可以说是对木屋没有做任何调查,所以也没有所谓的线索可言。四人最后还是不得不去木屋附近调查一番。
“虽然就算他们调查过了我还是会去重新调查一番的。”走出镇长的屋子之后,兰蒂尼亚撇了撇嘴,对身边的队友们抱怨道,“那群家伙的调查我完全不敢信任。”
调查很快就出现了突破性的进展:踏入安置唤魂石的木屋之后,切洛和雅丽蒂亚立刻察觉到屋子里弥漫着的淡雅的香味,在向守卫确认这座木屋本身没有点过什么熏香之后,这次四个人一起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来——这味道虽然并不太明显,但是也绝非无法察觉。
“除非那位粗心的镇长先生和他的卫兵之中有谁身上的体味太重了,导致一群人都没有闻到味道来,不然就是他们对这种味道毫不关心罢了。”兰蒂尼亚一边腹诽着镇长的大意,一边跟在队友们身后寻找熏香的灰烬。
找到那堆藏在石头下面的熏香灰烬并不困难,在打听并且找到了开在镇子上的那家小小的熏香店之后,切洛颇为自信地上去搭话,试图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第一步上他就卡了壳。这位年轻的人类对于风流倜傥的高等精灵干起来并没有什么兴趣,而在他问起那种熏香之后更是立刻戒备起来,甚至在切洛准备转换攻势,从其他的香料开始打探的时候,有些过激地拿出了关门休息的借口把四人赶出了店里。
根本不需要言语的交流,小队成员们就确定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兰蒂尼亚把析米尔派出去监视这位充满了可疑味道的女性之后,四人决定去打听打听这位女性的过往,以找出更多的线索来。
从那些毫无隐私意识的农妇那里,兰蒂尼亚再次打听到了情报:这位女性的曾经的恋人已经死于疾病,而那种熏香更是店主小姐自己专用的。
“动机、证据……这下看起来是全齐了啊,”兰蒂尼亚耸了耸肩,“剩下的就是要考虑这位店主小姐是不是会有共犯,以及到底把石头藏在哪里这件事了吧,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那位小姐可以配合我们吗?”
“既然她是罪人,可就没有必要对她客气了吧。”雅丽蒂亚抚摸着月琴,语气的变化让兰蒂尼亚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要用迷魂曲可以让她乖乖听话了。”
队内的另一位吟游诗人挑了挑眉毛,看起来对于牧师小姐的变化有些惊讶,而见过雅丽蒂亚对异教徒态度的兰蒂尼亚则是装作没注意到一样赞同了雅丽蒂亚的意见——而切洛和蜜莉咪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事情就变得简单利落起来——虽然很快又变得麻烦了。四人顺利地问出了偷出唤魂石的方法之后,他们顺利地证明了队友的清白,然而唤魂石如今的所在地却让兰蒂尼亚皱起眉头来:那是镇子东边的一个迷宫,根据她昨天打听到的一点点消息来看,那里似乎是一个禁区。
“切洛先生,能麻烦您带着这位小姐去交给镇长吗?当然,还要把以太带出来;我们三人则去那个迷宫那边先探探究竟——如果能顺利取回唤魂石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的话,我们恐怕就要去迷宫里走一圈了。”兰蒂尼亚用随身携带的绳子把店主捆了起来交给切洛,而切洛也没有反对,只是对于兰蒂尼亚礼节性的拜托露出微笑,并且带着在询问中途就因为恋人而哭成泪人的店主离开了。
来到镇子东边的荒野上之后,被派出去侦查的析米尔也回来了。令人意外的是,析米尔相当难得地一头撞进了兰蒂尼亚的怀里,并且缩起了自己的脖子。正要把伙伴嘲笑一番的兰蒂尼亚话说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转而询问渡鸦小姐迷宫的入口在何处。好在恐惧没有让析米尔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她给兰蒂尼亚指了个方向,就再次缩了回去。
“回到暗月城再嘲笑也不迟。”兰蒂尼亚心中这么想着,走向了迷宫的入口。在确认了一下迷宫入口没有唤魂石——其实在她看到向下倾斜的迷宫坡道之后,兰蒂尼亚就隐约意识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在析米尔的拉扯下,兰蒂尼亚离开了迷宫,准备等两位男性到来之后再一同进入迷宫。
当五人再次齐聚,准备进入迷宫的时候,章鱼和析米尔同时不安分起来。
“根据析米尔和那位店主的反应,迷宫里恐怕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而且就在入口附近。”兰蒂尼亚把刚才与析米尔交流的结果告诉队友,“析米尔,拜托你在周围巡逻吧,有什么人靠近的话就警告我们。”
以太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章鱼跟着析米尔一起逃离了迷宫,然后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兰蒂尼亚处于同病相怜的心态拍了拍翼族德鲁伊的肩膀,然后带头往迷宫的更深处走去了。
在昏暗的火光中,几人前进了没多久,就意识到了为什么鸟儿们不愿意踏入这阴暗的地下: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兰蒂尼亚下意识伸出手来试图抚平并没有真正立起来的寒毛。
“真是令人讨厌的氛围。”兰蒂尼亚在心中抱怨起来,并且对于周围沉默的空气感到了更多的厌烦,她在手心里凝聚出比往常更加多的微风,空气的流通感让她稍微舒服了一些。
走着走着,切洛忽然转过头去;接着是兰蒂尼亚——在两人都发现自己看到的“什么东西”好像只是错觉之后,兰蒂尼亚皱起眉头来。
“如果觉得害怕的话,可以牵我的手哦?”也许是兰蒂尼亚刚才的举动给德鲁伊鼓了劲,以太对思考的兰蒂尼亚说道,不过得到的依旧是饱含着冰冷的拒绝的礼貌性笑容——不过这次他好像没有注意到一般转过头去,接着向着深处跑去,毫无迟疑地走进了其中的一条通道。
“以太!”兰蒂尼亚的呼喊没能拉住翼族,兰蒂尼亚也只好跟了上去。
“也许是一群黑暗皮可西?”同样跟了上来的雅丽蒂亚突然说了一句,引来了风元素裔的疑惑,而面对疑惑,她又一本正经地回答起来,“那是卓尔妖精的一个分支。”
接着其他人也听到了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欢愉的、悲伤的、痛苦的、还有愤怒的……兰蒂尼亚感觉自己突然回到了喧闹的集市上,仿佛自己还是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看着 人类百态的少女。然而接连而来的幻影却变得熟悉起来,以太还在向着深处奔跑,兰蒂尼亚也没有与这些影子交流的兴趣——直到另一个岔口。
幻影依旧接连不断地从五人的身边走过,以太似乎依旧追寻着那个声音,跑向了其中一条通道;而雅丽蒂亚则嘀咕着“果然是宵银的诡计吗?”带着蜜莉咪走进了另一条。兰蒂尼亚看着走向不同通道的两人,停下来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吧。”兰蒂尼亚心中这么下了结论之后,却发现切洛也停在了岔路口。心下略微考量了一下,兰蒂尼亚最终没有上前与这位高等精灵搭话,而是开始在两边接连不断的“人潮”中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啊!果然有人在这里!” 正在兰蒂尼亚惊讶地发现一个德鲁伊少女——同样也是布兰伍德的学生——也在“人潮”中的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了小孩的声音。
“你是谁?”兰蒂尼亚愣了愣,然后蹲下来与这位看起来像是八、九岁的男孩交流起来。她可不会愚蠢到认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我叫希!”男孩笑嘻嘻地看着兰蒂尼亚,“姐姐你呢?”
“我叫兰蒂尼亚。那么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对于姐姐这个称呼,兰蒂尼亚下意识 下心里产生了抗拒感。不管是已经有些习惯了相处的雅丽蒂亚还是眼前的这个孩子,恐怕年纪都能够做她的祖宗吧。她暗自这么想道。
“姐姐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出乎兰蒂尼亚意料的是,这次男孩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问题。而且男孩的眼睛转了转,忽然拍了拍手,擅自得出了正确答案,“啊哈,你们是在找这个吧?”
“我们在帮人找他丢了的东西,”兰蒂尼亚看向男孩伸出的手,那块银白色的唤魂石果然在那稚嫩的手掌中,“就是它,可以给我吗?
“当然——不给。”自称希,男孩冲兰蒂尼亚扮了个鬼脸,远远地跑开了,“姐姐和姐姐的同伴都是,不要一个人呆太久哦。”
兰蒂尼亚当然不可能丢下好不容易遇到的线索不放,立刻追向了男孩离开的方向——直到几人遇上的第一个岔道那里,她才终于追上了希。
“姐姐你们还不离开吗?这里呆久了会做恶梦哟!”希再次给出善意的警告。
“你看,完不成任务委托,我们怎么能回去呢?”兰蒂尼亚装作无辜的样子,指了指希手里的唤魂石。
“孩子,请问你…究竟是什么人?”而这时切洛也带着其他三人追上了兰蒂尼亚和希,“你似乎很了解这里 。”
“我?我是希啊。”希却是笑嘻嘻地又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好像完全没有理解切洛的意思一样,“因为哥哥的缘故,我经常来这里啦!”
“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会做恶梦呢?” 雅丽蒂亚看起来对于这个问题也疑惑许久,如今找到了对象,立刻问道。
“这里是灵魂前往下一个形态前所在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人死后呢——都会先来到这里,然后慢慢地等待转世时刻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是,希认真地解答了雅丽蒂亚的问题,而对于兰蒂尼亚对于希的哥哥的更多的询问,却是再次做出鬼脸。
“才——不告诉你——” 如此这样回答道。
“那么唤魂石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我以为没有了它,灵魂就不能前往生命循环的下一个阶段了,但阿尔芒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雅丽蒂亚继续询问。
而希则是认真地回答:“唤魂石能把魂魄召唤出来,但是如果唤魂石不在了它们就回不去了 。”
“那既然希你知道唤魂石的重要性,为什么不能把唤魂石给我呢?”
“也不是不能给你,但是,不能就这样给你们。” 在兰蒂尼亚心中“果然如此”的叹息下,希提出了条件,“嗯——在这前面一点的地方,有个我想要的东西,你们帮我拿过来,我就和你们换。”
“是什么呢?” 兰蒂尼亚虽然很希望完成委托顺利地打开门,不过还是谨慎地要求男孩先把交易的条件讲清楚——她可不希望被这个不知道已经多少岁的孩子挖个大坑。
“那么跟我来吧。”希带头走进了这条岔路,看起来是想直接带五人见见那个东西。
“能告诉我你想要我们帮你获取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吗?你打算要它来干什么呢?” 雅丽蒂亚试着问出更多信息来。
“那是个性格很差劲的阿姨留在这里的,我只是不想让她那么轻易找到它。” 希再次回答道,仿佛一个有求必应的问答机器。
“……性格很差的阿姨?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而兰蒂尼亚则是隐约生出了一些麻烦的预感。
“很——久很久之前呢。”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阿姨还会回来呢?”
“嘻嘻,这就是秘密了。”
贯彻着希的秘密主义的问答,五人终于跟着希来到了目的地。
在一条通道的死路上,尽头安置着一个仿佛祭坛一样的东西,祭坛上摆着已经枯萎了的花和一些漂亮的珠宝。而在祭坛的正上方,一柄通体漆黑,却又玲珑剔透的峨眉刺正飘浮其上,被一层看起来是花纹的东西所笼罩。
“这不是一个祭坛,而是一个类似封印一样的东西。”雅丽蒂亚在兰蒂尼亚耳边说道。
“……被封印的、晶莹剔透的峨眉刺啊。”兰蒂尼亚立刻头疼起来——她很清楚峨眉刺是属于谁的象征,“雅丽蒂亚,我想这次可跟墓之王没有关系了,虽然跟恶之花搭上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希,你说的阿姨,该不会是恶之花的信徒吧?”
希的眼睛在他那大大的眼眶中转了转,然后他点了点头 :“姐姐果然又漂亮又聪明!”
“……谢谢夸奖,这可真麻烦。”兰蒂尼亚一点接受称赞的想法都没有,只好下意识做出了她最擅长的礼节性回复。
“你看。”而希则是站到祭坛前面比划了一下,“我根本够不到它,所以只好请哥哥姐姐来帮忙了。”
在希转过头去的时候,雅丽蒂亚对兰蒂尼亚摇了摇头。
“那么既然你说我聪明,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拔出这把峨眉刺会付出什么代价呢?”而兰蒂尼亚则是再次蹲下来,把手搭在希的肩膀上,悄悄地在希的身后做了一个明白的手势。
“当然不需要。”出乎意料的是,希斩钉截铁而不容置疑,用称述公理的语气,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那么我把你抱起来,你自己来把它拔出来如何?
“这可不行。”希摇了摇头,“如果姐姐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为什么不行呢?”
“当然不行咯。”
“难道你不能碰它吗?”
“姐姐你这么聪明,你说呢?”
“明明我们把话说清楚一些事情才更方便沟通嘛。”兰蒂尼亚摊了摊手,试图与希继续扯皮来问出关于这件事的更多细节,“你这样没有诚意,我们怎么愉快地交易呢?”
而希突然紧紧地盯住了兰蒂尼亚,风元素裔少女觉得,那鲜红色的眼睛仿佛能够看进了她的灵魂的深处。一切被看穿的恶感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而希接下来的发言则是让这股寒意更加深重:“那么,姐姐你有把所有的事和同伴说清楚吗?”
“没有涉及到厉害冲突,就不用把事情讲得那么明白吧?”兰蒂尼亚只好努力维持住平静的语气,试图把这个问题模糊过去。
“这个东西和你们也没有利害冲突哟。”
“也就是说,拔出它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吗?不会导致恶之花想办法报复我之类的?”
“我刚刚都这么说了——姐姐你不相信我——哇啊——”也许是明白了其他方法对兰蒂尼亚都不管用,男孩突然嚎啕大哭——也许是在尝试这种方法对少女有没有用吧。
“呼——”兰蒂尼亚叹了口气,暗自猜想没有办法从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像是孩子的存在那里获得太多的信息,还是试着抛出一个问题来,决定做最后一次讨价还价,“那么我拿下来之后,这附近的镇子会受到什么影响呢?”
出乎兰蒂尼亚意料的是,尽管这样的攻势对她没有用,她的队友似乎对这样无穷无尽的讨价还价失去了耐性,而开始对这个封印做一些调查。
当以太的手碰触到那些花纹后,花纹立刻就像肥皂泡一样,“啪”地破碎了。花纹破碎后,那柄峨嵋刺就落在了祭坛上。
不管是以太,还是兰蒂尼亚,或是站在两人身后的其他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兰蒂尼亚才从封印的脆弱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落在祭坛上的峨眉刺,询问希:“这样就行了,还是要把它拿走呢?”
“这样就可以了。”希走过去捡起了它,“那个封印,只有像哥哥姐姐们这样的凡人才可以解开呢。”
“……这封印真是有够微妙的。”把后半句“居然真的会有神搞这种莫名其妙的封印啊”吞进肚子里,对于没有获取到更多信息这件事有些丧气的兰蒂尼亚摇了摇头,向希丢出最后的问题,“那么,可以把石头交给我们了吧。 ”
“没问题!”而这次有着鲜红色眸子的男孩也没有再做推脱,把石头放在了兰蒂尼亚手中。
就在希把石头放在兰蒂尼亚手上后,五人的眼前忽然泛开了一片白光。白光消散的时候,你们面前已经没有了男孩的身影。
“……总之,先快点离开吧。”心中对男孩的身份有所猜测的兰蒂尼亚招呼队友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而此时希的声音又在这条死路中响起。
“哥哥姐姐们就快点回去吧。不过,我有个忠告。”
“是什么?”
“在离开这里的坡道上,不要回头。”
在抛下最后的建言之后,希——这个神秘的男孩,彻底消失在了这个古怪的迷宫之中。
*字数小计7241
+展开字数:3350
一位身穿深红色法师长袍的黑发青年拿着空杯子走到桌旁,对一个拿着茶壶的老太太说道。“麻烦您了。”老太太笑了笑,把壶嘴对准了杯口,用香气四溢的洋甘菊花茶将杯子灌满。法师用轻柔的语气对老太太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开始和老太太攀谈起来。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和耳朵。
那个法师不就是……
他不就是……
我的整个世界忽然天旋地转了起来,胸口处传来的钝痛使我认为自己的心脏被掏空了一块。我紧紧地握住了佩戴在胸前的春芽圣徽,微微合上眼睛开始低声祈祷。
“慈爱的春之女神、复活者——瑞图宁,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从,请协助我破开虚妄,将我从过去的纠缠中解脱出来。我……”我已经说不下去了,眼泪一直在我的眼睛里打转,鼻子酸酸的,我脸上的每一个器官和每一块肌肉似乎都为哭泣做好了准备。
我艰难地抬腿走向了法师。我本来想用力地把他抱在怀里,然后用手去抚摸他乌黑柔顺的短发,然后告诉他我很想他。但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女神赐给了我一次新生的机会,我现在已经不是珂宁牧师月见草的妹妹了,我也不再是法师阿尔芒·巴塞隆纳的儿时玩伴,何况这人很有可能并不是法师本人,而仅只是他的后人,我那么激动干什么呢?
我用微微战抖着的手拿起了圣徽,向法师展示了一下,虚弱地说:“巴塞隆纳法师?”。
法师终于把注意力从那杯散发着香气的花茶转移到我的身上,他从头到脚打量着我,然后有点不确定地说:“是你啊。”,看他的反应,他可能是没有认出我来。
这不能怪他。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是一名八十多岁的白胡子老翁,而我则是一位年幼的精灵少女;而当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有了重大的变化,他变回了二十多岁时的样子,而我则已经加入了成年精灵的行列,甚至还披上了绣有流水和叶子的水色长袍,并且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我是菲薇艾诺的雅丽蒂亚。”我自我介绍道,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不泄露出我内心的激动。
如果面前的法师是阿尔芒和其他女人产下的私生子女的后人呢?
从一开始阿尔芒就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然而没多久之后他又和比我更年轻的雅迪亚结为了夫妻。作为高等精灵——这个优雅种族的一员,我决定对这个愚蠢又贪婪的人类更宽容一些,所以我将雅迪亚也纳入了自己的同伴当中,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阿尔芒除了我和雅迪亚之外,又和别的女性拥有了另外一段关系:比如一起成为某人的父亲和母亲,这次我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平静接受的了。
虽然雅迪亚长得很丑又很凡人,但我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密友——如果她的丈夫对她不忠,我是无论如何都应该第一个跳出来捍卫她的尊严的。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要把自己和雅迪亚变成冰之王女的追随者,我只是希望能让阿尔芒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解除不正当的关系,使我们所有人都能回到生活的正轨之中,仅此而已。
“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我试探着问。“雅迪亚呢?”
“我是来这里旅行的,雅迪亚……”法师从桌上摆放着的铜盘里拿出了一颗被厚厚一层巧克力包裹着的草莓,微笑着递给了我:“她不在这里,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能够找到她吧。”
我接过阿尔芒的小礼物,忽然就想起了那个笑的时候总会露出牙齿的丑八怪,她就像我手里这颗草莓一样被厚厚的一层脂肪包裹着,根本一点都不好看,谁会想要在宴会上看见她呢?看到她的身体就已经饱了,怎么可能还吃得下东西?
阿尔芒单手抱着雅迪亚的腰,用舌头舔她耳朵的画面忽然跃入脑海。
雅迪亚又没办法听见我的心声,我的良心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忽然跳出来责备我呢?
其实雅迪亚除了快要生孩子的那段时间之外,体形也并没有那么胖,不然她就没办法像其他的巡林客一样敏捷地在林间穿梭了。我还记得当他们二人发现我的存在之后,马上尴尬地和对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雅迪亚的脸颊红得就像熟透了的草莓。
在此之后有很长一段日子,我都拒绝品尝这种水果,不过在草莓收获季结束后我就,马上感到后悔了。
——我还是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又娇小可爱的果实的。
幸好雅迪亚在丰收时预先做好了大量的果酱和果脯,不然在吃不到这种水果的那段时间里,我一定会哀伤地在画布上画满水嫩的草莓的。
“很少看到你们分开呢。”我把玩着手里的草莓巧克力。
”现在我们不在一起。”法师说。
我先将草莓放在拇指上,然后快速地传给食指,接下来是中指,再之后是无名指。当我正要把这个小点心传到小尾指那儿时,它却忽然脱离了我的掌控……
最终我还是在草莓掉在地上之前,成功接住了它。
我用空出来的手拨弄了一下垂落下来的发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看起来实在太不像一位可靠的女牧师了。”
“雅丽蒂亚牧师只要做自己就好了。无论是像孩子一样玩乐,还是温柔地为他人疗伤,都只是生命循环的一部分,难道不是这样吗?”法师摸了摸我的头。
我后知后觉地拨开了那只手,板着脸严肃地警告他说:“你不可以随便摸瑞图宁牧师的头。”
“复活者教会有这种规定吗?”法师的眼睛马上被求知欲所充满。
想也知道教会不可能会明确地订立这样的规定,我低头思索了一会之后说:“你只要记得,你不能摸此时正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牧师的头就行了。”
“为什么?”法师拿起了一块被巧克力包裹着的蜜瓜,小口地吃了起来。
“因为她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四岁,而且开始和同伴一起为连通之神服务了。”我在说这话时,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拉文-希尔的珂宁神殿,甚至比我们二人真正站在那座神殿前更为完美。
阿尔芒并没有老去,而我也已经成长到了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程度。他的妻子并不在这里,我也不需要李行牧师的义务,能够像这样和阿尔芒说话,真是太好了。
“一百二十四岁的牧师小姐,可以给我讲述一下旅行时的趣事吗?”法师饶有兴致地问。
“你有见过皮可西吗?”我把手伸向帽子,示意蜜莉咪飞到我的手心上来。等了一会始终没有等到妖精的回应。
法师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用眼神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她有一对紫色的蝴蝶翅膀,大概这么高……”我用手比划了一下小妖精的大小,然后说:“我还以为她一直待在我的帽子上呢,原来自己去玩了啊!”
“没关系。”法师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我对你和皮可西同伴之间的故事很感兴趣,能告诉我吗?”
“那天我们刚结束了冒险返回了第五季的城市。我在街上散步时忽然听见了嘤嘤嘤的哭声。那声音实在太小,而绝大部分人都忙于自己的事务当中,根本就无暇听不见她的求助。我吃掉了手里的草莓,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继续道:”“珂宁赋予了我一对灵敏的尖耳朵,我一下子就听见了这个声音,还有一只正委屈地站在花坛上的小东西。”
“然后呢?”法师问。
“我和她交谈了几句,了解到她是来这里找人的,就协助她在布告栏上发布了一个寻人任务。”我喝了一口橙汁,然后说:“发布寻人任务之后,不可能马上有结果。我在征得蜜莉咪的同意之后,就把她带回了旅店,引荐给了我们队伍的队长——兰蒂尼亚。”
法师改换了一下站立的姿势,“我知道那位皮可西女士最终加入了你们的队伍,但在一开始兰蒂尼亚女士是怎么说的呢?”
“兰蒂尼亚问了蜜莉咪的职业和专长,蜜莉咪就这么跪坐在我的手心里,坚定地说自己是一名武僧。”我比划着。
我毫不意外地在法师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即使是我和兰蒂尼亚,都被皮可西的发言吓了一跳呢。
“她可以变大吗?”法师问。
“不知道,至少我没看见过她变大。”我摊了摊手说。
法师不以为然地问:“你真心认为她适合加入到你们的队伍之中吗?”
“当然。”我点了点头:“之前我曾经向女神祈祷,请求她给我们队伍寻找一位武僧或者野蛮人队友,没多久之后蜜莉咪就出现了。”
“你知道,妖精是受到瑞图宁眷顾的一族,蜜莉咪的出现正好就是女神听到我的祷告的证明。”我用干净的手抚摸了一下身上佩戴着的圣徽,满怀感情地说:“我想女神把她安排到我们身边,一定是有理由的。”
法师用鼻子发出了:“嗯。”的一声之后,就安静下来了。
“兰蒂尼亚在征询过其他人的意见之后,就允许了蜜莉咪的加入。”我瞪了法师一眼,强调道:“没有人会拒绝一位神祇的恩赐,尤其析出善意的还是瑞图宁女神。”
法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说法。
“当天晚上我请月见草牧师给她做了一些衣服,尼斯洛克先生热心地提出要使蜜莉咪在晚上能有个休息的地方。他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改装成了一个小屋子,”我转了转头上的帽子,有点担忧地说:“不过蜜莉咪到底跑到那儿去了呢?她那么小,我想如果把她弄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了。你可以陪我去找她吗?”
“可以。”法师就像小时候一样,总是愿意满足我的愿望。
我开心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了很久都不知道取啥标题,这个就将就着用吧。然而按照我的强迫症,下次的文女神恐怕又要继续笑了……
我知道这篇不对劲的地方比上次那一章更多,我回家再修改吧!快被折腾疯了OTL
+展开
在渐渐熟悉起来的白光散去之后,五人听到的是一阵欢快的乐声。甚至种子的光芒也指向乐声的方向,仿佛在邀请五人前往乐声的来源处。
兰蒂尼亚回头看了看这次刚刚加入的队友之一——这位新队友正像是她的伙伴析米尔一样坐在牧师小姐的肩膀上,从传送的光芒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又被喧闹的乐声吓了一跳一样,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
牧师小姐用指腹摸了摸皮克西的头顶,低声说了些什么,名为蜜莉咪的皮克西小姐点了点头,神情却似乎放松了不少。
在雅丽蒂亚惯例性的征求意见之后,尽管心中充满戒备,兰蒂尼亚还是做出了向乐声前进的决定。
比起一边奏乐一边前进的人,五人组显然要走地快得多——不一会他们就追上了这个散发着欢乐氛围的队伍。兰蒂尼亚很简单地就从他们简朴的打扮和简单的乐器推断出了这是一支农民队伍——这样的阵仗在她短暂的童年中她也见过几次:镇外山上大户人家的婚礼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队友,发现两位诗人对这乐曲露出了相当感兴趣的表情,而行动力强大的牧师小姐已经搭上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在问些什么。
以太的黑色翅膀挡住了兰蒂尼亚的视线,风元素裔下意识皱了皱眉,接着注意到翼族不在他原本习惯呆着的,队伍的最末端,而是跑到了最前端——她回头看了看,却看到那个位置上站着刚入队的高等精灵。这位自称是叙泽特师傅的高等精灵(当然这一点兰蒂尼亚已经向咒舞者确认过)在与新队友第一次见面时便自称是一名诗人,让兰蒂尼亚不由得留了个心眼:一个看起来爱好和平的诗人却教出一个杀胚咒舞者,这怎么听都感觉是个不那么现实的事。
以太似乎也对他很戒备。得到了一个与实际情况不那么接近的结果,兰蒂尼亚把注意力放回了前方的对话上,这时女孩正好谈到了这一行人的目的地:“我们要前往罗伊镇。”
“那是哪?”皮克西小姐立刻丢出了一个请求更加详细说明的问题。
“就是……罗伊镇啊。”女孩却在这个问题的回答上犯了难。让兰蒂尼亚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小镇不由得生出“是个没什么特色的镇子”这样的印象。
“那么你们要去做什么呢?”眼见皮克西小姐因为这个回答也露出了有些窘迫的神色,兰蒂尼亚连忙接过话头,“是有什么喜事吗? ”
“啊,是这里的习俗,每个月月初,各个镇子会轮流宴请周围的村子。”
接着对话又回到雅丽蒂亚的掌控之中,聊起了这个并不多见的习俗。切洛和兰蒂尼亚也感兴趣的凑了过去——似乎是对此做出了反应,以太则往边上挪了几步。女孩看起来也对这个习俗的起源一知半解,只知道这是为了纪念一名英雄,更不知道这位英雄为了这个地区的人民到底做了些什么。
在兰蒂尼亚与女孩愉快地交谈的时候,队伍也慢慢接近了罗伊镇。当五人望见这座镇子的时候,也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女孩觉得完全没法描述这个镇子:普通的建筑和普通的农田,这确实是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镇子——除了因为越来越靠近镇子,变得更加明显的饭菜香味之外,然而这也并不是什么可以被称为这个镇子特点的东西。
兰蒂尼亚再次确认种子的状态,发现它的光芒显而易见的不安定,她轻微地叹了口气,在心中抱怨起了这次旅途也同样不够顺利——不过,至少没有走错方向,她又这样安慰自己。
“——谢谢。我去找找和这个习俗相关的历史,顺便去看看种子选择的地方,”接过雅丽蒂亚拿来的苹果并且致谢之后,兰蒂尼亚开口道,“你们稍微休息一下吧,我很快回来。”
这样告别了队友之后,兰蒂尼亚便打着自己的算盘向人潮的中心走去——
直到她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兰蒂尼亚站住了,对于看到异样存在的她来说,身边充满的欢乐的宴会气氛仿佛虚假一般。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就连肩膀上的析米尔发出的戒备性的鸣叫也充耳不闻——直到来人主动向她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啦,小……喔,不小了,兰蒂尼亚。”迎面而来的的中年人露出温暖的笑容,举起手向她打招呼,并且伸出手来顺了顺兰蒂尼亚肩膀上渡鸦小姐的毛,“都几年没见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喔,析米尔也好久不见。”
“……是的,已经好几年了,老师。”见析米尔没有挥开伸过来的手,兰蒂尼亚也收回了一些用来握紧腰间的橡棍的力道,颔首低眉行了一个数年来没有用过的礼节,“德莫拉一别已过数年,老师您可还安好?”
“明明去德莫拉之前你就改掉了这种说话方式的,现在为什么要再用呢?”男人摆了摆手,又不知道从哪里取出肉条来喂给析米尔吃,“托神明大人的福,我过得挺不错的——最近还有空放假出来玩玩。”
接着他摊开手,像是要向兰蒂尼亚展示自己甚至没有带着自己惯用的那根手杖:“那么你又怎么样呢,小兰蒂尼亚?”
“我接受那位新生神明的委托,为她在各个世界开辟‘门’。”兰蒂尼亚拿出忽明忽暗的种子给对方看,并且在心里对对方没带武器就是在休假这一论点嗤之以鼻,“我这次也是为了在此种下这扇‘门’而来。”
“这样吗……那么宴会的中心应当是你的目的地,不介意我这老头子陪你走一趟吧?”男人张开手臂,“当然,师徒久违地亲密接触一下我也不介意。”
当然这行为也只能得到少女的无视而已:“那么老师,这场宴会是什么人举办的呢?”
见到少女做出这般无视师长的无理行为,男人反而露出微笑来:“这个问题并不好,兰蒂尼亚。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只要看看周围就知道了不是吗?再想想你要问什么。”
从见到这个名叫布兰伍德的人开始,他就常常说着这句话,倒是合了兰蒂尼亚的性子,因而尽管不能到处溜达,在布兰伍德门下学习的三年也是颇为愉快的——直到这段日子因为那件事夏然而止的那一天。
随着沉闷的撞击声,院子门应声被撞开,正好在逗析米尔玩的兰蒂尼亚看到捂着伤口的布兰伍德跌跌撞撞走地进来。
这个一直看起来颇为从容的人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是还是学徒的少女前所未见的,也一时难以反应过来:“老师,您还好吗?”
“再想想你要问什么?”对方竟然反过来抛出一个问题给她,让少女的迷茫更深——然而布兰伍德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出了让一脸茫然的风元素裔更加茫然的话,“这时候不应该问你的遗言是什么吗?”
兰蒂尼亚再次回忆起这个颇为像是滑稽戏剧的场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制杖之后,再次看向眼前的中年德鲁伊:“问题是:为了什么而举办的,对吗?”
兰蒂尼亚决定暂时相信眼前的是一个亡魂、或是一个幻想,而不是什么人别有用心假扮的——类似的冒险谭即使同为连通之神的冒险故事中,她也听过那些吟游诗人传唱过不止一个,那么她遭遇到也不那么奇怪:这比起在一个明显不是温斯蒂的世界中,遇到对她和她死去多年的老师有着深刻研究,并且对她有所图谋的人这件事听起来更合理一些。
“为了死者,为了慰藉他们。”布兰伍德给出的答复却是和之前笑嘻嘻的态度颇有些不同,他向着宴会的中心走去,兰蒂尼亚也只好跟上。
“为了慰藉死者……包括那个所谓的‘英雄’么?”兰蒂尼亚把这个答案在脑海了停留了一会,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有了更多的猜测,于是她再次开口。
“到了。”她得到的却是一个简短而敷衍的回答。
兰蒂尼亚跟着对方的示意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台子,而布兰伍德想让她看的那个‘宴会的核心’,显然就是放在台子上被供奉着的那块银白色的石头。
“又是石头啊?”兰蒂尼亚小声嘀咕了一句,而更大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大家静一静——!”
声源就在她身边,为了让这个有些喧闹的宴席上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而过于卖力的声音在她听来就过于响亮了。她揉了揉耳朵,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相当高瘦的中年人,不过从衣着就能看出过的生活算是优越,而且在众人的瞩目下也泰然自若,大概是经常经历这种场合。待到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此处,他再次开口说道:“马上就要入夜了,这次宴会也像往年一样,我们要告慰死者,祈祷他们能够安稳地轮回。”
随着他的话语,银白色的石头开始发出光芒,兰蒂尼亚身边的人都颔首沉默,似乎是开始祈祷,她低声询问身边之人:“老师,这是复苏者,还是复活者的奇迹呢?”
然而预想中的男声并没有传来,她转过头去,发现身边早已被不认识的人占据,先前与她交谈的男子则像是消散在了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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