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都可以,誰都好。
想把自己的破壞欲全部灌輸到對方身上,讓對方的身體裡面滿是自己的體液,或是用庫因克直接貫穿自己的身體,讓對方承受自己所有的慾望——食慾、物慾、性慾、戰鬥慾、愛慾、恨慾、破壞慾、殺戮慾、表現慾……渡久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沒人能承受得了他的慾望。
他的慾望猶如決堤的洪水,那些他曾以為可以承受他那片情感的人,都不過是脆弱易壞的東西。同時,渡久地對那些人的“內心”也並不了解,他們的皮囊之下所埋藏的東西是什麼?裡面用的是什麼材料?當他做那些事的時候在想些什麼?……渡久地對那些“內在”的認知,大概比小孩子對毛絨玩具內部構造的認知還要少——後者至少知道玩具熊的內部是棉花填充物。
但是相場不一樣——渡久地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上次戰鬥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手中的喀秋莎發出喋血的哀鳴,倔強的獵物與他纏鬥,帶給他無上的快感。不,相場已經不能說是獵物了。既然水平相當甚至在渡久地之上,那就應該稱作是“敵人”才是。
比如……此刻。
相場——“烏鴉”展開的那對猶如羽翼般的赫子,迅捷地揮來,而渡久地用長槍喀秋莎一一擋下了攻擊。不過短短數秒內,就已經展開了數次交鋒。
“槍這種東西,因為長度的局限性,在兩次攻擊間難免會露出破綻的。”烏鴉似笑非笑地向後退去,但仍沒有放棄攻擊。烏黑的赫子與騎士槍來回碰撞,其間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啊。果然是不一樣的,相場雅彥這個存在。渡久地想著。
能夠最大限度地激起他的愉悅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想看看這樣的存在,是怎麼被打敗,怎麼被征服的……這就是渡久地想對相場所做的事。
喀秋莎再度動作起來,每一擊都以足以貫穿肉體的力量刺向對方。而戰鬥經驗豐富的相場,則總能以迴避的姿態躲過每一次攻擊。
喰種的肉體很難玩壞。
若是喰種身為獵物的話,這對渡久地來說無疑是件好事;但對敵人來說不是。可這又無疑激起了渡久地戰鬥的慾望,旗鼓相當、乃至更強于自己的對手,才有一戰的價值。
渡久地感到自己興奮到了極點。
下一秒,騎士槍與甲赫再度相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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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烦啊,明明都决定了不再来5区的。
菅野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地址又抬头环视一圈确认自己还走在正确的路上后不安地叹了一口气。因为CCG的清扫行动他暂时戒断了去2区外围海域找食的习惯,虽然吃得不像以前那么好也不至于饿肚子,但小樱却因此对他投以相当怜悯的目光,哪怕菅野一次又一次地解释海上捞起来的尸体不一定都是腐尸。
想起小樱的眼神菅野就感觉那些高度腐败的巨人观尸体和诡异的气味就在自己跟前,胃中忍不住一阵抽搐比吃了人类的食物还要难受。
他看着那些把他闪得头昏眼花的各色霓虹灯试图认出相场和小樱说的那家店。虽然偶尔会来5区喝酒但他很少会离开自己平时的活动范围,在这么混乱的地方菅野感觉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随之而来的陌生让他感到不安,甚至不详。
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要不要干脆回去算了。
菅野在心中下意识地想着,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黑泽说不定就糟了——之前在喝酒时遇到一等喰种搜查官逸尘后,他说好不会在近期再来5区,因为这个原因他几次推掉了黑泽的邀请,菅野觉得在黑泽心里自己大概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了。
这次会来主要是因为有相场在,三个人里相场的实力最强头脑也好,有他在场也可以安心一些,当然要是只有相场来约的话菅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赴约的……说到底还是没办法拒绝萌妹子的邀请。
“这边啦!你太慢了!”
他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小樱大声地喊着朝着这边挥了挥拳头表达她的不满,明黄色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着显得相当有活力。
真是个好女孩啊……可惜恋人是个人类。菅野从没觉得人类和喰种之间能好好相处,人类不会容忍喰种的存在,哪怕是不会捕食的喰种。
“抱歉,来晚了,这里太难找了。呐,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小樱接过菅野递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看似心不在焉地准备动手打开包装。
“口罩啦,那个兔子你没带出来吧?以防万一。”
少女拆包装拆到一半的手顿了顿,而后迅速的撕烂了包装毫不珍惜地将内容物揣进了口袋里转身一边抱怨着一边走进了约好的店铺“就知道你不会给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的话应该是濑户来给吧?”
“吵死了!”被说中了心思的恋爱中少女恨恨地剐了菅野一眼别过头去不在理他。
“好了别吵了,吃饭吧?因为怕惹上什么事你已经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吧,菅野?”相场指了指菅野穿着的衣服调笑道“我们约你出来也是穿的连帽衫,不会还戴口罩了吧?”
“带了,还给了我一个。一点都不好看。”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小樱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口罩嫌弃地抖了抖又塞回兜里。
“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的吗,其实小心一点也不是坏事,最近CCG好像开始组织小队进行清扫了,我们还是早点吃完离开吧。”
在相场的调解下三人围坐在桌边开始进食,只是肉刚进嘴里没嚼几下,菅野就突然感觉到一个冰冷的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这边。不会是黑泽吧?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绝不是女生不满的视线这么简单,而伴随着那视线的还有一股让喰种都无法忽视的香味。
是渡久地。
找到了正确答案的菅野感觉自己如置冰窖。
“戴上口罩!”
在余光瞥见那白得让人心寒的衣角和让人无法拒绝的香味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时,他一把抓住了小樱将她从桌子边拖开同时用另一只手拉起了帽子掏出口罩戴上。
来的CCG成员有两人,其中渡久地直奔相场而去,另一人则是机警地朝他们退开的方向走来,当看清另一个CCG的脸时菅野下意识地将小樱挡在身后——那个人是濑户,小樱的人类情侣。
濑户看到小樱后仅仅是愣了愣,不消片刻便举起库因克发起了进攻。即使已经带了口罩他还是认了出来,那个出现在这贩卖人肉的小餐厅里和喰种进行聚餐的少女是他的恋人。
面对男友的攻击小樱完全没有回避,她似乎还沉浸在无法接受的事实中。
真是无情啊。虽然菅野一开始就觉得濑户和小樱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但仅仅是愣了一下就进行了这样凶狠的攻击,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翻脸无情了吧?
“虽然看上你是她的错,不过我可不会让你对她动手的……安心,我不随便杀人。”亮出赫子的瞬间,菅野感觉到背后的衣服被轻轻地拽住了,直到他做出了不杀人的承诺之后才犹豫着放开,对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叹气。
“羽赫吗……”面对有强烈攻击意图的菅野,濑户微微皱起眉头握紧了手中的特里安特,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以速度见长的羽赫有些苦手,不过万幸的是室内狭窄的环境不利于羽赫的发挥。
听闻濑户的判断,与渡久地缠斗中的相场朝菅野的方向瞥了一眼,细碎的鳞粉缠绕在赫子周围被光照射着发出莹莹白光显得异常夺目。
“呵。”
“笑什么。”
“没什么。”
“和你一样?”
“不知道。”
随着如熟稔老友般的对话,两人已经交锋十数次,看着自己被那看似羽赫实为甲赫的翅膀挡下的长枪和相场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微笑渡久地知道这次的战斗濑户绝对讨不了好。
而濑户本人在与菅野交战后也发现了异常,这只喰种明明是羽赫却只是灵巧有余速度并不算很快,哪怕是像他这样的新人只要集中精神就能跟上,但加上密集却缺乏破坏力的攻击他就没办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去顾及周围和他的敌人本身。
不论怎样姑且一试吧。
无视迎面而来的攻击,濑户将特里安特猛地向前送去,带着要把头削下来的气势刺向菅野的脖子。
“果然战斗这种事不适合我!”菅野一边在心中暗暗叫苦一边快速地侧身避开了充满杀意的攻击之后又被横扫而来的库因克逼得退了几步,还未站定濑户的攻击就尾随而至,战斗的节奏似乎已经被完全掌控,不过也只有在这占了上风的时候,有些该注意的,该警惕的事才会被忘记。
“累吗?”
无视了喰种突如其来的问候,濑户将特里安特调转向身后的敌人刺去,一击落空以后他正准备转身迎敌脚下却被什么绊了一下,不止攻击彻底偏离原本的轨迹,本身也因为体力的消耗失去了平衡,一时间浑身漏洞百出。
“休息一下吧。”说罢菅野抬腿对着濑户后心就是一脚,踢得濑户差点要断气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知道自己下脚重了些,他不安地摸了摸濑户的后背确定骨头没事后松了口气,对着小樱比了一个“OK”抓起特里安特就丢到一边。
“渡久地三等,请求支援,地理位置5C6,另有同伴受伤。”瞄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濑户用毫无情感可言的语调请求了增援同时以“不要来打扰我”的眼神警告了一下在旁边的正打算凑上来搅混水的菅野。
这边渡久地和相场打得起兴,一旁的小樱则守着尚未清醒还没了库因克的濑户,菅野突然有了无所事事的感觉,然而小樱那边突然传来的熟悉声音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
“CCG一等搜查,路易斯·劳伦·契诃夫到达现场,现在开始支援作战。”LLC见到在濑户身边不知要做些什么的小樱时,如本能般将在腿部蓄力,一击侧踢将小樱踢飞到一边。
第一时间赶到了旁边的菅野楞楞地看着前来支援的CCG搜查官,他和之前在酒吧认识的外国同类长得完全一样,连身上属于喰种的气息和香味都分毫不差,一瞬间他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他记得,在酒吧时候这个人身上散发着的是不能招惹的强者的气息。
确认了濑户没有大碍后LLC将目光投向了菅野。
“路易斯?你骗我?”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喰种。”
似乎与喰种不欲多说,他从袖中抖出两把异形的匕首合在一起渐渐变成了一柄一米长的重剑摆出了战斗姿势。
被杀意扫过的一刻菅野几乎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这个人太强了啊,他欲哭无泪地想着要是曾经跟父母学过如何高效率地使用赫子就好了,说不定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死什么的还太早了啊,心仪的女孩都还没有遇到,LoveLive新活动的UR卡片也还没有拿到。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LLC的第一轮攻击已经来临,重剑在带着破空之声笔直地砍了过来,一瞬间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最擅长的闪避和逃跑应该怎么做。
“菅野,回神!”
相场见形势不对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声叫醒了不知所措的菅野,对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重剑他几乎出于本能的一脚踢了出去。重剑落在缠在腿上的尾赫上弹了回去,两人也因为力量的反冲各自退了几步。
受下LLC的一击之后菅野心中有了一点小小的希望,路易斯的力量并不十分强,或许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然而接下去的攻击却彻底地将这个小火苗无情地扑灭了。
在强大体术和白打的基础下,他怎么都摆脱不掉那些如附骨之疽般的攻击只能一次又一次硬生生地接下,随着打击次数的增多菅野清楚自己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现在逃跑或许能活下去但留在这里的小樱和相场绝不可能生还。
当又一次角度刁钻的斩击来到时他已经有些抬不起微微颤抖的腿,正准备引颈受戮时却没想到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在耳边突兀地响起,重剑与坚硬的甲赫碰撞在一起跳出一簇簇火花。
“去拖住渡久地。”
菅野看了一眼与LLC对上的相场转身向渡久地冲去。
散发着荧光的羽赫在惯性下向后弯曲蓄势待发,渡久地迅速将库因克横在身前准备挡下这一击却没想到一直收拢的羽赫突然绽开喷发出大片的鳞粉,即使立刻就摒住了呼吸还是吸入了不少,连双眼中也飘进了一些。
呼吸道的异物感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急转直下那些鳞粉也不知道有没有毒,眼前模糊的场景叫他暗恨不该轻敌,哪怕对方看上去懦弱不堪毫无战斗力,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和相场一起行动的喰种。
“小樱,拜托了!”
“我知道了!”
让小樱接下与渡久地的战斗之后菅野再次来到了LLC这边,两人似乎都受了伤,血液落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他在一边观察着试图找到机会尽可能地给予相场一些支援。
“不是我打的。”
相场的话让菅野感到些许诧异,如果不是现在的战斗造成的伤,那就是旧伤了吧?虽然在LLC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但其实非常疼吧?他攥紧了拳头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有些令人不齿,但为了活下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LLC已经察觉到了蛰伏在一边的菅野警惕起来,但因为相场的纠缠并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这也给了他一个机会——羽赫上的针状物齐齐发射出去无一不是对着LLC已近被血染红了的部位。
意识到菅野的攻击LLC第一时间进行了防御却仍然有大量针状物命中,然而被刺中的伤口并不疼痛这让他心生警惕,恐怕让他头痛的事还在后面。
像是呼应他的想法般,被刺中的部位开始渐渐失去了知觉,从双肩开始两条手臂几乎都要脱离他的控制。这只看上去没脑子又胆小的喰种意想不到地麻烦。
似乎是下定决心先解决掉菅野,LLC强行控制着麻木的手臂斩下无论相场在一旁怎么骚扰都不予理睬。
或许是因为与甲赫碰撞的次数太多,这次原材料为尾赫的454终于不堪重负地在菅野的踢击下化为了残骸。
失去了武器后LLC迅速地离开了两人的攻击范围,暂且是安全了吧?感觉有哪里不对的菅野并没有打算太多正准备让小樱和相场赶快离开这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什么刺穿了。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整个身体都被挑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一边,直到落地的一刻菅野才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上传来的痛楚,被贯通后又狠狠撕裂的伤口让他疼得几乎控制不住地蜷起身体发出细碎的悲鸣——从小到大他是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
见菅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LLC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相场,而他手中拿的就是濑户刚才被菅野随意丢到了一边的库因克特里安特。
LLC重新获得了武器麻痹感也渐渐消失,渡久地差不多完全摆脱了鳞粉的影响,即使相场很强但同时对上渡久地和LLC也没有多大胜算,这差不多成了一个必死局。
这样下去不行,菅野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几乎不再流血的伤口勉强笑了笑,喰种也就这点好了吧,现在,他必须要赌一把。
“路易斯!是不是上次在酒吧聊过你就觉得我不会吃活人?那也只是平时啦,毕竟我也不想惹麻烦,但是你看,现在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吃东西的话根本没法恢复。”说完准备好的台词他立刻打碎了窗跑了出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菅野很欣慰地笑了笑,很好,他赌赢了。
努力无视身上伤口被撕扯的痛感,将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腿上,羽赫和尾赫的加持让他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但巨大的消耗也让他痛苦万分,菅野觉得自己一辈子就没有跑得那么快那么痛苦过。
紧紧跟在后面的LLC明知道这是一个引他离开的愚蠢陷阱但他不能用普通民众的生命去赌这只喰种不会袭击活人,追出来尽快将他杀死是唯一的选择,但没想到即使腹部被贯穿大量失血后他还是能以接近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飞奔。
喰种与人类的差距此刻尤为明显,LLC咬紧牙关紧紧追在后面,他清晰地感觉到之前与那对姐妹喰种战斗时受的伤全都撕裂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远,就在他以为要追丢了菅野时,他听到了最不想发生的事。
“请让一下!”
已经遇到普通人了吗?LLC加快了速度冲过转角却发现了一个惊喜。菅野遇到的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与他同为一等搜查官的缇娜。而缇娜也不负一等搜查官之名已经在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做出了攻击。
这一击说不上多强却将菅野彻底逼入了死角,四周无路可走旁边便是湍急的河流,这只喰种必死无疑。
“抱歉缇娜,让你受惊了。”
LLC稳稳接住被冲撞了女搜查官安抚了一句,脸上所的温柔几乎要闪瞎菅野这个单身二十二年的大龄男青年。
菅野腿软的跌坐在河堤旁在心中大骂现充爆炸一边观察着事态的发展。看着LLC崩裂的伤口和情绪有些激动得就差直接拔刀砍死自己的缇娜,他偷偷松了口气,其实就算两个人一起上他也可以保性命无虞,毕竟是在河边,只要下了水那就是他的主场,如果没有快艇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最后缇娜还是听了LLC的话前去支援濑户和渡久地了,走前还不忘秀恩爱献了一个吻,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胸闷。
“好了,我们也该分出个胜负了,喰种菅野旭。”
面对LLC冲天的杀气和冷漠,菅野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说过,我不会随便杀人,任何时候。”
说完不等对方动手他便向后一倒坠入河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字数5348
+展开
BGM:http://www.xiami.com/song/1773437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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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对方面无表情,目光却如同野兽见到猎物般兴奋。带着鸟形面具的喰种歪了歪头,目光停留在暗红色骑士枪形状的昆克上,“真可惜,不是鳞赫呢。”
渡久地没有说话,乌鸦似乎也觉得这种对话毫无意义,他便展开了赫子,犹如羽翼般的暗红色赫子缓缓的展开,“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的昆克是鳞赫的话,胜算会多一些。”
渡久地举起了他的武器,那姿势一眼便可以看出是常年经过训练的战士所拥有的技巧,他的速度与昆克的沉重完全不同,攻势迅猛而激烈,枪舞动着逼近乌鸦的头部——接着,被那绮丽的羽翼般的赫子所隔绝了,甲赫相撞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乌鸦的赫包并不只有一个,另一边的“羽翼”带着凌厉的气势袭击了渡久地的所在之处,渡久地迅速的用喀秋莎抵挡了这一击,那赫子灵活的程度令人难以联想到沉重的甲赫,怪不得见到乌鸦的人会误将这对赫子认成羽赫。
“枪这种东西,因为长度的局限性,在两次攻击间难免会露出破绽的。”
在鸟形面具下,喰种艳丽的赫眼微微眯了起来,他向后退了两步,一边的甲赫以怪异的方式掩护住自己的身体,另一边的甲赫与对方的骑士枪撞击着。
渡久地正沉浸在喜悦中,与乌鸦的战斗满足了他内心的欲望,此时的他头脑中皆是如何打败这个喰种,然后扼住他的脖颈看他窒息的样子,让那张总是笑着的面孔扭曲,听到他破碎的喘息和呻吟。乌鸦的劣势,大概就在于他本身纤细的体型,他的身高并不矮小,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近身战斗时绝对不是力量型的。
因此,只要接近他的身边……
“你在想的事情,我也大概有所了解。”乌鸦发出轻轻的笑声,“不过既然我的劣势,当然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渡久地没有理会他的言辞,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乌鸦的身影,饶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乌鸦,被那种目光凝视也不禁感到不快,那目光似乎试图撕裂他的身体,吞噬他的血肉……
仅仅是一刻的走神,渡久地已经摆脱一边羽翼的纠缠,向着乌鸦的方向冲来!
乌鸦的赫子立即遮挡住主人的身体,然而枪尖却挑下了乌鸦的面具,乌鸦敛去了平时的温和笑容,艳丽的赫眼如视死物般注视着渡久地,枪尖所留下的割痕上,血珠连在一起聚成一条线留下,即使那伤口马上就因喰种强大的自愈力而消失了,渡久地依旧感到了愉悦。
乌鸦……或者说相场,他眯起了双眼,清秀的面孔由于极度的冷漠而变得陌生。
“渡久地先生,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再告诉你更多的信息好了。”相场再次展露了笑容,但这次的笑容却是与往日有本质差别,散发着森冷杀意的笑,“我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我的赫包仅仅有两个。”
他的话音刚落,赫子便再次展开,这次他的姿态不像是乌鸦,反倒更像是黑色翅膀的蝴蝶了。
渡久地却忽然发出了笑声,“果然你能够满足我啊……相场!”
相场莞尔一笑,“那么……”
甲赫不仅仅是防御力强,重量与坚硬程度也没的说,再加上相场的经验高上渡久地不知多少,渡久地很快落在了下风,身上的伤口也在增加。
渡久地依靠着喀秋莎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面前的相场平静的站在那里,四只羽翼一时间令人联想到吟诵咒文的光天使——或者现在说是化身死亡的暗天使比较恰当,然而相场却并没有如意料般下手,他用他的甲赫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罩,紧接着,他迅速的压制了渡久地的动作,骑坐在他的胯部,钳住他的脖颈。
“我有一个想法……渡久地君,”相场注视着渡久地的面孔,语气恢复了最开始的柔和,“你不想死吧,那么……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渡久地依然没有回答,相场自顾自的开口,“交换情报,这个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个时候拒绝的下场。”
相场的身体忽然僵住了,他发觉自己骑坐的地方奇怪的胀大、变硬,联想到在公寓中打斗时的状况,相场皱着眉起身。虽然他也明白这种状况是由于摩擦和窒息所带来的刺激,但是他本身并不是贪欲的人,对于这种事情……
“如果你明白了的话,”相场的赫子撤去了半圆的状态,转为攻击时的状态,“最好现在离开我的视线。”
在这时候,相场才注意到战局的另一侧,小樱正茫然的站在一侧,注视着地上昏阙过去的某个CCG……至于临时的队友菅野旭,正和另一个CCG缠斗着,那个CCG的实力比菅野要高的多,仅是观察一会儿便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即使没有插手的想法,但见到菅野即将承受可能将他重伤甚至置于死地的一击,他依旧出手了,既然菅野拥有保护小樱的意志,那么就不能让他死,菅野倒下的瞬间,那个CCG的目标就会转变成对小樱……他像妹妹一般的薄荷。
他捡起了刚刚被渡久地打落的面具,重新戴好。
+展开
大概再過一段時間,櫻前線便會自南方盛著溫暖的春風而來,席捲整個日本吧。到了那個時候,他想邀請自己的戀人一同去公園賞櫻——不知道那孩子會不會喜歡。瀨戶拓哉這麼想著,將視線從遙望窗外發了嫩芽的樹上抽了回來,按下了通往辦公室樓層的電梯按鈕。渡久地站在他身旁,手中提著承納了庫因克的皮箱,如往常一樣一語不發地不知道在看哪兒。
他們有同伴死去了。
因意外退場的少年留下的照片被整齊地擺放在辦公室的桌子上。黑白相片旁簡單地擺了甜點——瀨戶隨意買的。到了這種時候,瀨戶才會意識到自己對同僚的理解少得可憐。
但是人已經死了。
死了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于瀨戶拓哉而言,死僅僅擁有這樣的意義,而那背後所包含的,令他感到恐懼。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他清楚自己害怕死亡——並不是害怕結束,也非恐懼死後的因果報應——他不需要為自己沒有做過的惡事承擔後果。
他知道自己是個膽小鬼這個事實。
瀨戶將視線從桌上的黑白照片上移開,他打開儲物櫃,從中取出自己的外套。身後,寡言的青年人在翻動著上頭新發佈下來的資料。半晌,渡久地問到:“我們的任務是?”
“追查一間有線索表明可能是喰種所辦的餐廳的地方。”瀨戶默背道,“因為證據不足,所以只是搜查而已。聽明白了?只是要追查而已,……在聽俺說話吧,渡久地。”他思考了一下,將小櫻和自己的合照放回了櫃子,再將櫃門合上。
“嗯,懂了。”銀髮青年說道,“可以戰鬥?”
根本就沒懂啊。瀨戶在心中腹誹道,他回答:“並不是,礙於職位,俺們只是去偵查而已,這就是上面的命令。”他頓了頓,心中突然起了一種惡意的快感。
渡久地除了戰鬥什麼事都不會,或說,渡久地人生的其他部分,都是為了輔助他的戰鬥。對於這一點,瀨戶並沒有多少憐憫的意思,反而帶有一種厭惡。為了不讓自己笑出來,他繃直了面部的肌肉。
“上面是讓俺們偵查,可是,如果發生特殊情況,是可以動用武力的……你明白吧。如果你能做的不讓俺發現的話,俺是不會匯報的。”
這傢伙也好,那傢伙也好。每一個都惹人生厭。而且,瀨戶並不想否認他自己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個。抱著對自己的厭惡感,他輕笑了起來。
“如果到了那樣的地步,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渡久地。”
他看向渡久地的背影,那人的聲音裡絲毫沒有情感的變化,但隔著沙發,瀨戶卻看到渡久地的雙肩在顫抖:“是這樣啊,也就是說,可以在餐館那裡戰鬥了,是吧?”
面對這個提問,瀨戶微微拱起雙頰,回答道:“那是有能力打過的前提,不行的話,無論如何都要請援手。畢竟,一切都以搜查的成功為最優先。”
他拿起自己用來戰鬥的箱子,走出了辦公室,渡久地跟在身後。因為任務隱蔽性的緣故,唯一可以選擇的交通工具是一輛車型普通的便裝警車。約三十分鐘之後,警車停在了一家裝修樸素但相當有味道的餐館旁邊。
“從後門進入廚房,向他們詢問。”瀨戶整理著手中的資料,向渡久地說道,“進去以後,如果能夠正常談判,就告訴俺對方是不是喰種——是的話用小指點兩下,不是的話,食指和中指疊在一起。”
過去在喰種的世界長大的青年,擁有可以通過嗅覺“辨識”喰種身份的能力,雖然本質只不過是通過比常人略高的感官系統,以及對喰種的體味和對人類尸體氣味的熟識進行判斷罷了。
“嗯。”渡久地應了一聲。瀨戶聽著對方的語氣,明白對方八成沒聽進去,而是在想如何直接開始殺戮吧。
無妨。只要能好好地發揮作用、達到瀨戶想要消滅喰種的目的就好。渡久地是個異常的棋子,他偏離其他棋子通常所走的軌道,若以國際象棋來比喻的話,大概就是“騎士”這樣的棋子——無法通過常規進行束縛。
瀨戶清了清嗓子,看向後視鏡中的自己。那雙藍色的眼睛雖然相當精神,卻看不出在內的感情。他歎了口氣,拿起自己的庫因克“特里安特”,打開了車門。
他們穿過小巷,叩響後門。後門似乎直接連通廚房,能聽到抽風機和煤氣灶在運作的聲音。渡久地儼然一副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的模樣,與瀨戶齊平。
門開了。
迎面走來的是一位穿著圍兜的女性,從已經鬆弛的臉龐和略微發福的體型來看,大概四五十歲左右吧。對方看到瀨戶和渡久地的打扮后,微愣了一會兒,又恢復了平靜。
“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俺們是警察,因為政府的特殊命令,要抽查街道上的每一家餐館。”瀨戶隨口編造著謊言,不經意地瞥向渡久地的右手。
同僚的小指輕輕晃動了兩下。
眼前的女人是喰種。
“不需要花費您很多時間,只需讓俺們看一下廚房的衛生環境就可以了,沒問題吧?”瀨戶客氣地說著,右腳卻已經踏進了廚房一步,女人的神色略顯慌張,但仍維持著鎮定。
“……沒有問題,請進來吧。”
瀨戶和渡久地跟在女人的身後進了餐廳的廚房。廚房看起來很普通,有個年輕男人站在洗碗機旁邊,大概是在做清潔吧。因為廚房用的消毒水味道過重的味道,瀨戶沒有嗅到其他氣味。
“衛生環境相當乾淨呢。”瀨戶評價道,雙眼裝作不經意地掃視起廚房,掠過擺放整齊的碗櫃和冰箱,他看到一扇桌子與桌子之間的門,“俺們可以進去看看吧?女士?”
女人的神色與剛才相比,顯得更為慌張了,但還在故作鎮定。
“這……”
“看一下總是沒關係的吧?”瀨戶問道。
“不……這個。”
“沒事,讓他們看一下吧。”一直站在洗碗櫃旁,方才並沒有言語過的男人說道。他放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鑰匙我也有,我來打開。”
“是嗎!那俺還真是感謝這位先生!”瀨戶說著,注視著對方的反應,年輕人毫無猶豫地徑直走了過來,打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是肉類腐壞時所散發的奇特氣息,除此之外,形似人類的肉體被懸掛在天花板上,隨著天花板上的電風扇緩緩轉動著。就像宰豬廠裡被殺之後懸掛起來的豬肉。
瀨戶拓哉看到眼前的景色,微微勾起了唇角。與此同時,兩個赫子向著他和渡久地的方向俯衝而來——青年與婦女似乎已經有了治他們于死地的打算。
只不過是瞬間的事。
銀髮青年手中所持的長槍,貫穿了兩個喰種的胸膛,且恰好避開了自己的同僚。
瀨戶抬起頭來看向身旁的男人。掙開了項圈的瘋狗露出了一個陶醉但又充滿病態的笑容。
“把這裡的客人一網打盡吧。”渡久地說著,打開了門。於此同時,瀨戶的大腦裡開始了分析。
會在這種地方進行“就餐”的喰種,多半自己并沒有捕食的能力,或是缺少捕食的機會。剛剛被渡久地所殺的兩個喰種,並沒有過高的戰鬥力,無法提供在倉庫裡所看到的大量肉類來源。
這家餐廳的供應方應當還另有其人。至於在這裡的“客人”們,應當不需擔心——是那樣的話最好,但是裡面如果有“閒來吃飯”的強者,那也就沒辦法了。
“渡久地,如果陷入不利局面要用無線電。”瀨戶歎了口氣,說道。被叮囑的人沒有回答,而是一腳踹開了廚房的門,沖了出去。瀨戶跟在渡久地身後,走出了廚房。有那麼一秒,餐廳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然後混亂爆發開了,坐在桌旁的喰種們,不顧眼前的食物,在狹小的餐廳裡飛竄了起來,不少逃出了餐廳的門……而更多因為混亂和反應過慢,留了下來。瀨戶將手中的庫因克啟用,向前邁去,雙眼掃視起四周。
不經意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倩影。
似乎是意識到了他的視線,有個男人跳了出來將那女孩的身體擋住了,但是已經遲了,曾暴露在瀨戶視線裡的少女,僅僅是看身形就能明白過來——
那是他所愛的小櫻薄荷。
吃驚?
瀨戶感到自己的胸腔之內,似乎有什麼東西發出了一聲瀕死的哀鳴,它在抽痛。
——不,並不吃驚。
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只不過自己一直在刻意無視那些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線索罷了。
……下雨天時小櫻住所裡散發出的味道。
……每每邀請對方吃飯總是被回絕。
……只在自己面前喝過咖啡的少女。
並沒有吃驚,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感情,只是絕望罷了。於此同時,瀨戶的內心中升起了一種被愚弄的憤怒感。
在瀨戶拓哉的人生觀裡,喰種等同於蟑螂、老鼠這樣的害物。這種觀念根深蒂固地根植在他的腦海中,未曾改變,也無法改變,可以說是他的人生觀當中最為堅固的一部分。
然而現下,那原本如同磐石般堅固的東西產生了動搖。
從少年時期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的觀念,甚至可以說是自己的思考方式的一部分……瀨戶拓哉對喰種的厭惡感,就是那樣的東西。
不行。他心裡有個聲音發出了冷笑,你可不能就這麼否認自己的觀念。
……是的,瀨戶拓哉無法做到修改自己的人生觀。那是他從出生開始,到少年時期,到現在,都在一直堅持的事情,已經維持了十八年,甚至可以說是他本身的一部分。
否認了那部分的話,瀨戶拓哉其人,將不會存在于世上。
否認了那部分的話,就等於拋棄了十幾年來的堅持。
否認了那部分的話,“長谷川拓人”這個存在……
認識小櫻薄荷,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固然,少女在自己的內心中佔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但是,瀨戶拓哉清楚,自己絕不可能因為愛著少女,就否認自己厭惡喰種這個事實。因為“厭惡喰種”已然是他內心構成的一部分。
杯子可以不拿去承載液體。
但液體沒有容器,就會灑在地面上。
瀨戶握緊了特里安特,徑直向著自己所熟識的少女的方向走去。少女那雙藍色的眼睛還在望著他看,其中充滿的是不可置信。
對不起,小櫻。至少讓我殺了你。
瀨戶拓哉舉起了三叉戟。
這時,一個人影擋在了少女身前。對方在瀨戶發起攻擊的前一瞬間亮出了赫子。瀨戶抬起頭,注視起眼前似乎想保護小櫻的喰種。
“雖然看上你是她的錯,不過,我可不會讓你對她動手的……安心,我不隨便殺人。”
瀨戶看著手中的三叉戟,只有他清楚——窗外的櫻花還未綻開,便已經凋謝了。
+展开相场脱下了自己身上粘着着血渍的风衣,走进浴室中,水流冲洗着身上的血腥味,同样也渐渐令他心中咆哮的怪物安分下来。
在和渡久地对战时,他久违的感受到了热血沸腾,和那群渣滓不同,渡久地的攻击更加疯狂,而且那份对战斗的渴求也不是假的。
……那个家伙,比起他而言说不定更像个怪物呢。
等到他结束洗浴,穿着浴衣走出来时,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渡久地凝视着他,眼中却是和淡漠表情完全不同兴奋。于是相场端起了往日的完美笑容,轻声细语的开口,“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渡久地君?”
渡久地没有回答,他借助着身材与身高的优势撑住门框,大有不让他进去就这样僵持住的气势。相场微笑着退后让对方进来。
门锁咔嚓咬合的同时,渡久地的双手钳住了他的咽喉,并将他压倒在地,后脑撞击地面令相场闷哼一声,紧接着,渡久地的双手更加用力,他的肘部压在相场的胸腔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相场毫不留情的用膝盖撞击了渡久地的小腹。
两人撕打在一起,相场并没有使用赫子,相较起来纤细的肢体令他落在下风,渡久地的双手如铁钳般扣紧他的咽喉,相场在窒息的痛苦中也不免恼怒起来,双眼转变为艳红的赫眼。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渡久地却停了下来,他注视着身下的喰种,对方的浴衣在刚刚的打斗中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往日中笑意盈盈的面颊上终于露出了狼狈的神色,那双艳丽的赫眼正凝视着他,散发着杀意。
渡久地忽然做出了相场始料未及的事情,他竟然开始爱抚自己的性器。相场顿时惊讶的睁大双眼,听到对方的喘息和自己的名字时才反应过来似的敛去全部表情。
渡久地注视着喰种面无表情的清秀脸颊,那赫眼的灼红简直像是要燃烧他的神经,等到他到达顶端时,白浊甚至溅到了相场的胸膛上。
房间中还留着点味道,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相场轻轻的推了推渡久地示意他起来,然后慢条斯理的擦去白浊,整理自己的衣衫。
然后那个喰种侧过头,从喉间发出了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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