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6字==
熟悉的白光再一次宣告这趟旅途尚未结束。
这种跨世界传送带来的异样感最初让人十分不适,仿佛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尽管只有那么一刹那,却好像经历了无限的时光。但走过了两个世界的大家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真正让人不安的问题,反而是这光芒的尽头显现出来的将会是怎样的世界。
令人双目眩惑的光芒渐渐淡出了视野,但面前仍旧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皮肤上传来阴凉潮湿的触感,大家意识到这片灰色是一股弥漫在此处的雾气。不多时,视野逐渐清晰起来,浓雾之中浮现出众多不甚繁茂的高低不齐的树木,以及一条藏于树木之间的小路。小路上遍布荒草,似乎已经许久无人走过。但从荒草之下铺就的路石和倾倒在路旁,字迹模糊的路牌上,仍可看出旧日时这是一条被精心打理过的小路。
林间浓雾这样的诡异景象能够引发出人类本能的不安和恐惧,即使是在各种各样的战斗中游走于生死一线的众人,也能够感受到这里处处充斥着了无生气的死寂,与那些还散发着生机的树木一起,模糊了生与死的边界,带来一种似乎要将众人吞没的超然的宁静。
弗蕾亚有些恍惚地走在队伍的前方,背负在身后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镰刀和那身黑色风衣混合着四处弥漫的雾气,在眼下的氛围中给大家带来了十分糟糕的印象,连想出声搭话的零都被那丝毫不带感情的回眸硬生生地把话推回了肚子里。缓步行进的伊格心里则是十分清楚弗蕾亚在这种氛围下的反应,不过现在让她担心的是正在试图挣脱她的手跑到林子里的莉芙——队伍里的两位牧师尽管在信仰立场上几乎是对立的,不过在惹麻烦的方面却是相当的一致。艾德瑞普的乌鸦蜷缩在他的肩上,这种极端不自然的环境对动物来说似乎影响更为严重,自从沿着这条小路行进开始,他就从未听见过一声属于树林的兽鸣,伊格的眼神似乎也表达了这种担忧,但眼下,除了这无边无际的雾气,并没有更多的怪异的事情发生。
过了数十分钟,走在最前方的弗蕾亚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片被树林包围的开阔地界,雾气似乎在此处消散了。展现出来的景象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村庄,风格迥异的草顶木制建筑上残留着焦黑的火灾痕迹,杂草和青苔已经爬满了这些昔日的居所,一件件近乎化作泥土的器具述说着这建筑在无人的死寂中度过的近百年的时光。
弗蕾亚的神情似乎一下缓和了许多,随意地迈着步子走向这村落的中央,众人紧随其后。
在这村落的中央是一个有些狭小的广场,在房屋残骸的坏绕中,一座历经沧桑的水井旁,正坐着一位衣着破旧,面容瘦削,但很有精神的老人。见到靠近这边的众人,他微笑着打招呼。
“嚯嚯嚯,你们也在这里歇脚吗?”
“…你好呀,老先生。”
片刻的沉默后,弗蕾亚眼睛似乎完全恢复了神采,嘴角边也挂上了她一贯的笑容。伊格怀着的一丝担心也悄然放下,虽然毫无意义,不过她仍旧很高兴自己已经把这位牧师看似古怪却其实有规律可循的性格掌握在心里,不过就是这一丝松懈就差点让真正无规律可循的莉芙脱手飞奔而出。
“你好,你好!”
莉芙一只手被伊格死命拉着,另一只手则朝着老人拼命地挥舞,直到伊格把她拉回身后。
“喔,你们的穿着真少见,是流行的那个,被称作倾奇者的人么?”
老人仔细地端详了站在他面前的弗蕾亚、伊格与莉芙三人,谈及了一个众人从未听说过的名词。弗蕾亚和莉芙立即露出了好奇的目光,可是伊格十分干脆地略过了这个在她看来并不重要的问题。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想向您打听一下当地的情况。”
“喔,真是少见啊,已经很久没有人打听过这里了。”
老人笑着回答,随后低头思索了一会,似乎在想从何处讲起。
零默然地看着老人,等待着他的讲述。可是艾德瑞普却是另一种表情,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村子和这位老人存在着某些不同寻常之处,但他没有伊格那么灵敏的思维和推理能力,只有单纯的直觉,只能苦苦地思索。
很快,老头抬起头来,提起了这个村子的由来。
“百年前,这是个叫大根村的地方,在国主的统治之下,虽然贫困但努力地生活着。”
“大…大根?”
“是这个大根吗?”
在伊格错愕的表情下,莉芙从她的行囊里掏出了一根干瘪瘪的大萝卜,看起来是她的储备粮食。观望着众人谈话的艾德瑞普和零面容也出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看起来是在强忍着将要爆发而出的大笑。而弗蕾亚却带着微笑,一本正经地回应了莉芙。
“不对哟,是这个大根。”
弗蕾亚说着,目光偏向了身后的两位男士,然后双手比了一个“手势”。几秒之前还在为这村子名字的朴实而惊讶的伊格,心情迅速地因为弗蕾亚的本性而跌落到谷底,空着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击打在了弗蕾亚的腹部,而后者十分夸张地捂着腹部跪坐在了地上。
“咦,弗蕾亚说的是哪个?”
“不,大根就是萝卜,这就是她的意思。”
看着众人一副因这个村落的名字而惊叹的样子,老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灿烂了许多。
“哈哈哈,因为村子里种出的稻米要交给国主啊,村民就只能吃萝卜啦。”
“如此沉重的赋税?”
顺手把弗蕾亚的帽子丢出几米远的伊格,有些讶异地回应了老人的解释,就连一直沉默着的零和艾德瑞普,都不禁有些动容。
“是啊,后来,是哪一年呢,又是水灾又是旱灾,实在是没有收成了…”
见到老人的笑容渐渐变成悲怆的模样,众人都沉默了,静待老人将故事继续下去。
那一年,代官又来到村子里。
他说因为今年,国主要朝见将军,所以赋税不但不会减少,还必须增加。
在他走后,村民们就说,这样的灾年还要加税,是不给大家活路啦。这样下去的话,大家迟早都是要饿死的,既然放着不管都会饿死,而造反也是要饿死,不如挑起一揆吧,为生存而战死,也好过活活饿死呀。
这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呀,罪过罪过。
这时候啊,就有一个聪明的年轻人站出来啦,他叫做权兵卫。
喔呼呼,当时啊,他就像这样对着这位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孩一样的灾民们说啊。
大家听我说一句,虽然代官这么说了,但是国主又是怎么想的呢?我们每年上交的年贡,有多少是被脑满肠肥的代官私吞了,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吧?
我有个办法,我要去城里,向国主告发代官的罪行。
这样一来,国主肯定会因为恶代官的罪行而发怒,就不会再关心我们这一点小小的年贡啦。如果他罚没了代官的家产,恐怕就算是二十年的年贡也绰绰有余吧。
对啦,就像这女孩一样的发怒,非常非常生气啊,一定会杀代官的头吧。
然后,权兵卫就一个人上路啦。他爹娘早就饿死了,他自己没亲没故的,没钱也讨不到老婆,一个人干干净净的正好做这种事。于是他就跑到城里拦下了国主的轿子,把大根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猜怎么着?国主竟然说,大根村,这是什么地方,我的领地里有这么个村子吗?
原来从检地的时候,好几个村子都被代官瞒下了,这些年说是收取什么年贡,其实都进了代官一个人的口袋里。
国主登时大怒,立马就砍了代官的脑袋。
你们说,这是个好结局吧,为什么村子后来会变成这样?
因为国主后来又说啊,这些年来大根村的年贡一次都没有交过,你们统统都得给我补上!
权兵卫登时傻了眼,这下子变成要交十倍的年贡了。恐怕把村子里的地全卖了,把老婆孩子都卖了,也付不起吧。把这种消息带回村子里,他可不知道要怎么跟村民讲呀…
说到这里,老人的表情变成了苦笑,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莉芙还在夸张地扮演着要被卖掉的妻子,眼泪汪汪地抓着伊格的袖子,惹得后者不得不慌张地解释这本来并不存在的问题,而弗蕾亚还在一旁有意识地煽风点火。
“不不不不对啦,我不会卖掉你的——不对不对,我们根本没有结婚不是吗!?”
“没关系,你们以后会结婚的,不过伊格一定不会卖掉莉芙的~”
直到零的一声咳嗽制止了两位牧师的胡闹,伊格慌乱的神色才渐渐放松下来。
但是,艾德瑞普除了一开始因为大根的笑话而放松了一些心情之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严肃的神情。那位老人带来的怪异感觉并没有消失,何况从他刚才的陈述里,似乎有更让人觉得他的存在极为不自然的地方。
“这么说来,您就是权兵卫先生吧?”
恢复了平静的伊格,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艾德瑞普猛然意识到,这就是问题所在,但他仍旧抓不到要点,只能感觉到权兵卫在这个村里的现身,绝对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
那位老人没有正面回答伊格的问题,继续了他的故事。
后来呀,权兵卫又想了个主意。他要到江户去,拦将军的马,把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告个御状。拦将军的驾,不管有没有道理,告状成不成,他可都活不成咯。于是他就把田地都卖了,把钱分给大家,一个人往江户去了。
结果呢,将军才没管这事,于是这件事又被退回到国里来,要国主自行处理。让权兵卫万万没想到的是,村人们都被权兵卫的气魄打动了,当场就掀起一揆来。
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因为权兵卫的事,国主早就对大根村有所防备了。他在城里埋伏下军队,造反的村民们一下子就被包围了,全都是杀头的罪名呀,罪过罪过。
说到这里,老人摇了摇头,接着说了一句让大家都颇感惊讶的话。
“说到底,这都是权兵卫一个人的错吧?”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不是无知的当权者的过错吗?”
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的伊格疑惑地反问老人。
而此时,心思一直专注于村落和老人的异样的艾德瑞普,意识到了某种正在发生的异变。那股原本只是笼罩在村落外围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经向村落中央逼近了。而身为神职者的弗蕾亚,也意识到了这股带着死寂气息的雾气,握紧了作为武器的镰刀,手指悄然地按在了菲诺女神的圣徽上。
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在艾德瑞普心里也渐渐明了了。
死地无生者,面前的这位老人,与他的故事,恐怕都是来自死亡的回音,自己觉察得太迟了。
“倘若当场就挑起一揆来,根本不知道大根村存在的国主,不会有任何防备。那种脆弱的城防,一下子就会被攻破了吧。”
老人苦笑着叹气,从坐着的井边站了起来。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权兵卫,是多么的悔恨啊。”
未等艾德瑞普提醒大家,雾气里渗透出的寒冷和无力感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每一个人都警惕地拿出了武器。
“这份悔恨,让权兵卫至今都没法成佛呀。”
雾气逐渐填满了整个广场,自说自话的老人的身形在雾中渐渐地变得扭曲,模糊。
“我就是那个叫做权兵卫的蠢蛋啊。”
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重的叹息,老人的身影消散在雾气之中。而那雾气也带上了来自虚空的无尽悔恨,从肌肤渗入身体,直逼大家的内心。
“货真价实的亡灵…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身为牧师的弗蕾亚小姐?”
无论是挥舞武器尝试驱散迷雾,还是用神术造风吹散迷雾,亦或是向着村口奔跑,试图找到回头的路,最终的结果都是徒劳无功。而那种无力感和悔恨感,一刻不停地侵蚀着大家的心灵。
“找不到亡灵的实体,即使是神术也无能为力呀。不如让莉芙放个大礼花看看?”
弗蕾亚仿佛一脸轻松地对伊格开着玩笑,但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即使是同为神职者的莉芙,也渐渐地感到身体变得虚弱无力。而没有神佑的伊格、零以及艾德瑞普,情况则更加糟糕。
逐渐陷于绝望境地的众人,却听到了一阵阵有节奏的,空灵茫远的敲击声。伴随着这声音,一位戴着奇怪头巾,背着竹木小箱的女性的身影,逐渐在雾气中显现。她手持着一根六棱截面的包布头手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而那股雾气,随着她的敲击与她保持了距离。
当她来到众人面前时,众人看到的是一副带着些不满的,姣好美丽的面容。
“惊扰此地幽灵的,就是你们吗?”
+展开
4425字
——————
无名之城的早晨一如既往地平静。
至少看上去很平静。
虽然在这里的众人都怀抱着拯救世界的梦想,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夙愿,不过呢……
……就算是英雄,也是要过正常的生活的。
“那,难得的休息天就各自分开行动吧~?”站在十字路口,弗蕾亚踩着轻盈的步伐转起了圈。
“各自行动……你只是想去猎艳吧?”迪诺使劲白了她一眼,而她却轻笑着没有回答,只是稍微按了按自己的帽子。
零却依然从正常的方向思考着弗蕾亚的提案:“嗯……我赞成。而且好不容易有放松的机会,没有顾忌地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就好。”
顿了顿,他补充到:“有需要联络的时候,应该可以用‘新月’的吧,大家都带在身上了吗?”
“嗯!带着哦!你看!”说着,莉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新月,举到零的眼前。
正当其他人也都在确认是不是有东西忘记带出来的时候,弗蕾亚却已经带着惬意的微笑走远了。埃德瑞普注意到了后喊到:“喂——弗蕾亚————零说最好不要夜不归宿————”
她正打算转过身,给身后啰嗦的队友们一个轻佻的笑容时,异象发生了。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众人前方不远处的道路猛地裂开来,再像是不给人惊叹的时间一样,裂缝宛如被看不见的手撕扯一般瞬间变成了裂谷。
“喂!”
弗蕾亚只看到了队友们惊讶的表情,随后,双方脚下的地面都猛地一颤。
被颠得摔倒在地上的弗蕾亚只看到前方的地裂瞬间蜿蜒到了墙面上,似乎还在缓慢地沿着街道横向侵蚀着,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子。而视线的另一头,自己的队友们也都勉勉强强撑在地面上维持平衡。因为剧烈的地震而差点摔出去的莉芙也被伊格及时抓住,紧紧地抱在腋下。
随后,再是一声剧烈的轰鸣,弗蕾亚感到队友开始远离自己——不,是自己坐着的这片地面开始移动了!?
“弗蕾亚!!!!”零的吼叫传了过来,不过弗蕾亚却只是稍微伸高脑袋,看了看裂谷的底下,就摇了摇头。
自己所看到的,是浩瀚的星空,在白天——而且是在自己脚下的裂谷里出现,那还真是一点都不有趣的玩笑。
不过马上,弗蕾亚就恢复了从容,虽然自己所在的地面确实在和零等人所在的地面远离,然而让人根本不敢站起来的地震已经停了下来,她轻轻拿出当作挂坠挂着的新月,慢悠悠地思考起了是和谁通话比较好。
——————
“弗蕾亚!!”
看着摇头的她,零也跟着她一起往谷底看了下去,莉芙也扒拉着地面,使劲伸长脑袋张望:“哇~~好多星星,超漂亮诶!”
“要是掉下去会怎么样……?”埃德瑞普抿紧了嘴唇,锁起了眉头,迪诺看地震已经停了下来,调侃说:“那把你扔下去试试?”
正当那边两人又争起来的时候,零的口袋里泛出了蓝光。
“嗯……?”从口袋里拿出新月,摊在手上,就听到了弗蕾亚的声音:「嗯哼~果然不论几次用都觉得这个东西好神奇呢~」
伊格以防万一一样地抓紧了莉芙的手,生怕她激动地跑出去然后出什么事情。而听到了零手心里的声音后,也探头看了过去:“弗蕾亚?”
「呜呼呼,伊格你好呀,两人的手牵得好紧哦~?」
听到这话,伊格猛地一抬头,就看到远处已经变得小小的弗蕾亚在向着这里招手,用有些不愉快的语气掩盖自己脸颊的滚烫:“你眼睛还真好啊?”
「当然是我猜•的•啦❤」
噗叽
伊格只感到自己太阳穴猛地一抽,像是被噎到一样恶狠狠地盯着远方的弗蕾亚。
听着新月里传出弗蕾亚的轻笑声,零问:“有受伤吗?”
「这点小地震肯定不会让我受伤的哦~?」
“那怎么把你接过来?总不见得把你放在那边吧?”
听到零的疑问,弗蕾亚又一次笑了出来:「可是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而且嘛……把我放在这里也应该没问题吧~?」
话音刚落,新月里就又传来巨大的轰鸣。
眼力好的迪诺手搭凉棚望了望,过了一会儿,说:“……有个不太妙的消息……”
——————
“哎呀呀…………”弗蕾亚苦笑着,尽量让自己的身子贴着屋子的墙壁。
自己前方大约2m处,刚刚裂开的地面宛如怪兽的巨口一样对着自己。自己刚才如果反应再慢一点点,大概就会坠入脚下那片美丽深邃的星海里吧。
「弗蕾亚!?没事吧?」
零关切的声音让弗蕾亚稍稍放松了下来,她对新月:“嗯——大概没事?身上没缺零件也没东西遗失哦~?”
说着,她轻轻握住身边的屋子的门,转动把手——并没有锁,可能是因为还没有住民的关系吧——然后慢慢走进室内。
「你要走进那个屋子里吗?」
“是哦~屋子没人用真是帮大忙了,嘻嘻。”
「你能看到自己正在往哪个方向飘么?」
听到零不断的提问,弗蕾亚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踩着小小的步子,走上了二楼,随后,她从背后拿出镰刀,轻轻祈祷到:“请赐予我的武器切碎阻拦者的利刃吧,我崇敬的神啊。”
随着镰刃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她再次低语:“请赐予我的肉身撕开枷锁的力量吧,我崇敬的神啊。”
看着自己的手臂也开始映出浅蓝色的光,她笑了起来,对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新月说到:“看不到,所以我稍微让视野开阔一点哦~”
——————
“啊?”
正当零有些愣神的时候,埃德瑞普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进一步分裂的陆地其中一片上的一座木屋——那座木屋的二楼随着几道淡蓝色的闪光,从墙壁到屋顶整个都被切掉了一块,被切下来的部分还被巨大的冲击打离了房子,跌落、消散在地面之下的星海里。
“……那女人力气那么大?”同样目睹到这一幕的伊格嘴角抽动了一下,却听到了新月里传来的弗蕾亚的声音:「只是神明的恩赐而已~你的小可爱也可以像我这样哦~?不被炸飞的话。」
“……我绝不会让她那样的。”伊格瞪了一眼零手里的新月,没好气地说。
虽然没目睹到墙壁和屋顶被切开,但也看到了一大块原•屋子被整个打落的零也有些傻:“呃……看来不用报告了,我看到你了。”
远处,慢慢地收回镰刀,然后用手按着黑色宽檐帽的弗蕾亚甩着另一只手。
「哎呀,好累,果然有点勉强呢。」
听着新月里传来的声音,零舒了口气。这时,埃德瑞普派去侦查的乌鸦伙伴也回来了,他说:“零,大概方向有了,有一块突出来的边缘过一会儿就可以和她在的那片地面有比较近的距离!”
零迅速地点了点头:“嗯!我们马上赶过去,迪诺,长绳和比较光滑的圆环你有么?”
“有,你要怎么用?”迪诺看了看收纳在侧面裤带的长绳,开始在腰侧的工具包里摸索小圆环。零却已经跟着埃德一起跑了出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有什么好点子吗~?你们现在跑进屋子的背面了哦~」
“放心好了,”零对手里的新月说,“我想到可以把你接过来的办法了,你在二楼不要动就好。”
——————
弗蕾亚百无聊赖地靠着立柱。
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比如,万一这次营救失败了会怎样。
“……算了,想这些只会无谓地给自己添堵…………”仿佛是用叹息来驱散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一样。
「看到你了,距离比想象中应该远一点……绳子勉强够用吧」忽然,手中的新月发出了声音。
随后传来的,是迪诺的声音:「喏,圆环,这已经是最大号的了。」
“你们想怎么做?”弗蕾亚睁大眼睛,看着稍远处,隔着一条十几米宽的星海站在陆地边缘的同伴们。
「待会儿我会让伊格把绑着绳子的箭射在你边上的立柱上,你再利用箭羽上挂着的圆环荡过来,讲的简单点就是这样。」
弗蕾亚眯起一只眼,思考了一下:“万一箭矢脱落的话……”
「有莉芙在哦!弗蕾亚不要担心!!」「喂等等,万一爆炸的话……!」
说着,众人所在的地方就散发出了猛烈的光——伊格看了看自己闪着灿烂光芒的右手:“…………这,这好厉害啊。”
「结也绑好了,绳子比较细,不过如果距离比较短的话应该不会出问题的,所以弗蕾亚,待会儿动作要快。」紧接着说明的,是埃德瑞普。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光芒就略过了弗蕾亚,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听见一声闷响在自己的侧后方炸裂开来。
一根绑着绳子的木棍——不对,那应该就是零之前说的箭矢吧?——反正就已经插进了原来用于支撑房顶的木柱上,估计已经只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露在外面了。
「话说,那么大的力道射出去的箭不会炸掉吗?」「没问题哦!莉芙刚才也祈祷弓和箭能变得又强又坚固哦!」
听着迪诺和莉芙的对话,弗蕾亚轻笑着踮起脚,拿下挂在箭羽上的金属环后对自己的新月说到:“那,接下来就是我荡下来吗~?”
「嗯,我会把绳子绷直,你沿着荡下来就好,最后着陆的时候小心。」
看着零拉直绳子,弗蕾亚站到了地板的边缘:“……拜托你了哦~?”
「来吧。」
弗蕾亚凝视了一会在对岸的队友们,把帽子摘下来,夹在镰刀和后背之间,随后双手抓住圆环,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后,向着前方轻轻一跃。
身体先是像要被吸进去一样地自由下落,而在大脑马上就要产生“要掉下去了”的念头前,圆环就敲在了绳子上,阻止自己的身体继续向下落。
「我会慢慢把角度往下放,你把双腿稍微提起来些,这样就可以滑过来了。」
轻轻抬起双腿,听着绳子和铁环的摩擦声,弗蕾亚可以感到些许的风从脸边拂过。
四分之一,一半。
在场的所有人都摈着呼吸,聚精会神地看着弗蕾亚慢慢靠近过来。
四分之三。
轰!
“怎,怎么了!?”
埃德瑞普慌乱地四处看着,眼尖的迪诺却发现了轰鸣声的来源,他指向钉着箭矢的柱子:“那片陆地又开始分裂了!柱子在往后退!。”
一米,一米,再一米。
“零!”“没问题,我撑得住!”
巨大的拉扯力让零不得不拉平绳子,这让弗蕾亚靠近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伸手!”“……嗯!”
就当零和弗蕾亚的手马上要握到一起时——
啪!
——“诶…”
忽然断裂的绳子让弗蕾亚不再往前,刚才一直压抑着的紧张——和恐惧感瞬间爆发了出来。
“零!拉住我!”
伴随着熟悉的男声,就在弗蕾亚要坠落下去之际,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哦……哦???”
紊乱的呼吸,忽明忽暗的视线,以及上方传来的迪诺的话语:“喂?你脸色很差哦?”
在千钧一发之际,迪诺让零抓着自己的一只手,迅速跃下地面踩在崖壁上,补齐了断裂前的最后一点长度,才及时地救起了弗蕾亚。
巨大的力量拉着自己慢慢往上的感觉让弗蕾亚冷静了下来:“……你猜……?”
“猜什么啊,慌成这样就别耍嘴皮子了……上来!”另一条手臂也被抓住,再被两人用力从崖边提了上来后,弗蕾亚终于站到了另一边的地面上。
踉跄了几步后,弗蕾亚硬是撑着没趴在地上,扶着莉芙的肩膀大口地喘着气。
“……救回来了就好。”零和其他人也都送了口气,伊格也便提议到:“我们先离远点吧,边缘可是很危险的。”
零依然走在最后面,看着前方脚步还有些摇晃的弗蕾亚,不由得关切地问:“……还好吗?”
弗蕾亚并没有转身,她从背后拿下帽子,戴回头上——却比往常多出了一个用力拉下帽檐的动作:“……嗯,没问题,恢复了。”
“明明刚才还慌成那副样子,你瞳孔都缩成那~么小疼!!!!”
在迪诺自得地说到一半的时候,弗蕾亚的鞋尖已经准确地踢进了他的胫骨里:“哎呀,是谁准备的线断了才让我差点没命的嗯~?”
“所,所以我跳下去救你了啊!!”迪诺愤恨地捂着自己的腿,“这毒妇踢人还真哇!”他急忙缩回脑袋,才没让自己的脸蛋再挨一下弗蕾亚的脚踢,便像是自讨没趣一样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弗蕾亚刚想出言继续埋怨两句,脑袋却被温厚的力道轻轻压住了:“意外情况,不要太为难他,他也确实救了你。”而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挣脱开,只是任由零用手掌按着自己的帽子:“……嗯…………知道。”
随后,她的嘴唇稍微动了下。
谢谢
然后,轻轻地一猫腰,在从零的手掌下离开后,她蹦跳着跑到了伊格和莉芙的身边,一如既往地调侃起了她们。当然,伊格也恶狠狠地用吐槽回敬了他。
只留下没被任何人听到的感谢随风飘散。
+展开
*10361字,愉快的3队互动&送走迪诺
*疯狂黑枪就是棒,不服来互动回去www【住手
*时间轴是在本休息周抢救漂流人员的事件之后,爱尔爱尔爱【?
*从此队伍少了一对内销了好可惜/w\【完全不是
倒霉的一天,是从拳打脚踢的清晨开始的。
明明是歇息的美好时光,一个能够化可能为不可能的‘男子’,名为瑞贝利安的史诗级战士,以过硬的实力成功吵醒了所有贪恋在梦中的队友,接着便是体验队伍凝聚力的绝妙时机——只针对一个人的队友火力的倾泻。
某个走在清晨街道的无名冒险者就在那美好的一刻亲历了一道破窗而出的潇洒身影。然而定晴过后他才发现那并不是破窗而是被直接从房间里扔出了窗外,甚至是手法十分准确的正中垃圾桶框的满分投掷。
“嘿!小伙子!你也感兴趣?”
那个自垃圾桶里重新探出的脑袋脸颊上有着清晰可见的挨揍过后的红,以至于这位无名冒险者压低了风帽快步从垃圾桶边走过。被忽略的瑞贝利安并没有丝毫沮丧地从并没有垃圾的桶里爬出,甚至于从怀里掏出刚才在被围殴的混乱中顺手抓过的苹果,啃咬着悠哉地在空旷的街道上昂首阔步。
昨日的阳光十分炙热,这份高温一直到今天才稍微降下。这让瑞贝利安能够这个清晨充分享受着反差带来的凉风,以至于彻底开启一人乐模式,走进了平素他不曾及眼的安静过道。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选择。
一个足以让他品味到发自心底的败北的女子,就这样在过道的尽头几乎与他迎面撞上。
“哇!!”
勉强刹住车的莉芙禁不住掌中的骨头脱手而出,却在下一刻被反应敏捷的瑞贝利安及时回身伸手接过。
“骨头?”
抬头看看眼前的粉毛女,低头看看手中的狗骨头,瑞贝利安始终无法将两者完美结合,直至对方毫不客气地一手拿回骨头,再好奇地戳戳自己那直直盯住对方的脑袋。
“你是小狗?”
“我喜欢狗狗!”
“你不像小狗啊。”
“狗狗超级可爱的!”
两人似乎完美地在避开对方话语的意思的同时,又以自信到完全不会擦边的内容回话。瑞贝利安在扬起嘴角渐感有趣的笑容的同时,莉芙似乎也感觉到了些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既然这样,我们来玩一场游戏吧!”
叉起自信的腰,瑞贝利安就这样在陌生的女子面前挺起了发起决斗的胸。虽然他并没有想过为什么此刻自己并没有对眼前这个标致的女子产生诸如‘调戏美女’之类的兴趣,但原因或许很快就可以揭晓。
“谁先抢到骨头就谁赢,输了就要学狗叫!”
未等莉芙反应,瑞贝利安就果断地以最快的速度一手夺过莉芙手中的骨头,瞬即抛向上空。
身在战士的反应和自信让此刻的瑞贝利安毫不犹豫地起跳,不会输给这个对手的决心让他距离与开始下落的骨头越来越近,直至即将触手可及——
一声闷响。
天旋地转的画面在痛疼过后终于清晰,脸颊亲吻大地的结果是一阵难以抗拒的热辣。
“莉芙大胜利!”
顶上传来的是元气满满的声音。抬起头的瑞贝利安惊觉,他那明明第一眼看起来就满满一股笨蛋气息的对手,此刻竟然一手拉住自己的脚踝,一手握住掉下来的骨头——她刚才竟然毫不犹豫简单粗暴地将自己扯到了地上!
“嘿,竟然抓到了规则的漏洞!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汪汪叫!”
瑞贝利安强行帅气地拈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对上的却是莉芙伸手直指的赌注期待。
“明明看起来不怎么能打,力气倒是挺大的啊?能够这么干脆利落地摔下瑞贝利安大爷,这份勇气我十分欣赏!”
“汪汪叫!”
“不过,胜负才刚刚开始!下一回合,我会让你品尝到败北的滋味!”
“汪汪叫!”
结果,在惯例的完美平行对话下,第二回合开始了。
抱着必胜的决心,瑞贝利安再次自莉芙手中抢过骨头,然后瞬即抛向道路的前方。
以速度决胜负,这下你就没办法了吧!瞬间加速起跑的瑞贝利安以惊人的速度迈开了一往无前的脚步,坚信莉芙根本不可能抓住自己的他脸上不觉浮现必胜的笑容——
一声闷响。
天旋地转的画面在痛疼过后终于清晰,脸颊亲吻大地的结果是一阵难以抗拒的热辣。
“莉芙大胜利!”
到底她又怎样将自己放倒了?随之传来的声音让瑞贝利安开始认真思考人生,直到在爬起的一刻看见了自己脚底下踩中的东西——那是一块由圣光组成的逼真香蕉皮,逼真到自己踩上去的触感毫无违和。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揉揉脑袋的瑞贝利安激动地直指扑腾着捡起骨头的莉芙,后者正在开心地举起到手的胜利证明不住猛晃。
“莉芙是拯救世界的超级勇者的超级牧师同伴!”
牧、牧师!?什么时候连这种看起来一点神职者范儿都没有的邻家女孩都敢随便施放这种不明所以的古怪神术了!不服气的瑞贝利安将吐槽的气势全然转移到不屈的劲头上,不容对方反驳地马上提出了第三场决斗的主题。
“只要你能阻止我掀起你裙子!我就马上给你学狗叫!”
话音刚落,不给予莉芙机会的瑞贝利安以更快的速度伸手抓向莉芙毫无防备的裙摆,眼看离得手仅有一步之遥时,后者却以粗暴得像是熊孩子玩耍一般的动作原地跪下,以膝盖顶住裙子及时抵上地面。
“这!?”
瑞贝利安不可能知道莉芙在很久以前就在故乡和孩子们玩过许多次的掀裙游戏。抓了个空的他动作一时僵在原地,却不防莉芙已经开始闭眼的随机祈祷。
该怎么办?难道要用语言激怒她!?不、不,对这个看起来根本听不进去坏话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有效吧!?就在瑞贝利安思考对策的时候,圣光的奇迹,降临了。
街道的另一边,正在寻找擅自跑出去玩的莉芙的伊格,刚思考着要不要暂时放下这个明明很危险但就是不会发生危险的神奇大孩子,就马上听到了自那边传来的熟悉响声。
“莉芙大胜利!!”
自两人中间爆炸的圣光将两人炸成喜感十足的焦黑,不同的是莉芙正朝匆忙赶到的伊格比出了开心的V,瑞贝利安却以像是即将被粑粑麻麻教育的姿势一头栽进地面并翘起了喜感的臀。
“汪……”
愿赌服输的声音,终于在第三次败北后无奈传出。
当天的午后,完全没有在意瑞贝利安并愉快地用餐完毕的瓦尔哈拉一行人,惊讶地收到了由信使带来的‘领人’通知。
他们遵循信使指引来到的是一座由酒馆改造而成的私人‘旅店’。推开被擅自加上花朵装饰的酒色掩门,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被以不堪入目的手法五花大绑置于酒桌上盘坐,并被塞了阻止话语的抹布的瑞贝利安。
“请问这位就是你们的同伴吧?抱歉,我劝阻不了我的同伴让他暂时安静下来。”
为首的零客气地朝进门的一行礼貌地作揖,虽然他其实也隐瞒了自己也受不了瑞贝利安的恬燥而纵容同伴对他施予暴行的事实。
“我很佩服他的勇气哦,能把死做到这种地步,在遗都的话大概就是生存战争了。”
坐在桌上的迪诺轻佻地抛弄着手中的唐刀,在听到瑞贝利安含糊不清的挣扎声后更是以刀背轻拍对方的脸颊,直至对方因为恐慌而终于暂时安静下来。
“好久没有尝试龟甲缚了,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似是在展示自己艺术品的弗雷亚伸手拈了拈某根捆绑在瑞贝利安身上的绳子的位置,当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挣扎时,便毫不留情地使劲紧上一下。
伊格拉住了想去继续和瑞贝利安‘玩耍’的莉芙,已经出够了气的埃德瑞普索性直接高高挂起坐在一旁喝着安静的饮料。
一阵短暂的沉默,就在零思考着气氛是否变得尴尬时,踏前一步的奥列格仰起头感激地握过了零的手。
“谢谢你们!只要你们喜欢,欺负这个坏蛋多久都可以的!”
零甚至隐约从奥列格眼中看到了大仇已报的的泪光。
其实瑞贝利安被伊格拖回来的时候,开始还是被众人客气对待的。
然而不安份的他,以绝佳的技巧成功拉到了一波集体的仇恨。
比如,以敏锐的洞察力洞察到弗雷亚的职业,却又马上说出嫌弃她身体之类的毫不客气的话语;
比如,拿起豆子朝埃德瑞普的乌鸦抛撒着玩,甚至在主人目光触及时依然挂上一副快乐的模样;
再比如,想伸手去碰迪诺的唐刀,失败后又想转而伸手去碰迪诺那让他觉得是在装模作样的帅气脸颊。
至于为什么没有去挑逗零和伊格,前者是那伟岸的身躯和不苟言笑的神色让他当时没有产生玩耍的念头,后者是因为旁边一直绑定了一个接连击败了自己三次的莉芙,让瑞贝利安罕见地产生了无解的抗拒感。
不过一口气挑衅三个并不友善的优秀冒险者,已经足够他获得如今的玩物下场。不知道应该归为喜闻乐见还是大快人心,瑞贝利安成功地让两支冒险队伍以不可思议的形式建立了友好的战略伙伴关系,比如现在高兴地围着大桌饮用上可口的饮品,独留瑞贝利安依然如战利品般被绑好固定于原来的桌上。
“真是曲折的冒险啊……”
听闻瓦尔哈拉的冒险故事,感叹他们艰辛的伊格顺手将剥开的花生壳向后一抛,正中了无法反抗的瑞贝利安的脑门。
“你们能喜欢我们的诗篇,也是……”
“也是无上的赞语!”
十分乐意给他人传颂自己的冒险物语的奥列格,此刻再次毫不自觉地抢过了阿伦德尔的话,这让后者似是已经习惯一般轻叹一声——从刚才叙述诗篇开始,兴奋的奥列格就不停地打乱阿伦德尔的叙诗节奏。了解奥列格性格的他也只是微笑着任由对方不断表现,并无奈在肚子里感叹当一支队伍有两个吟游诗人的麻烦之处。
“这把刀是……”
端上亲自调剂的酒品的迪诺,腰间的唐刀散发出的微弱气息还是吸引了不自觉瞥见的叙泽特的注意。
“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小短刀而已,美丽的小姐~”
“啧。”
并不想分享不知火的迪诺依旧以那轻佻的帅气笑容试图就此打发掉叙泽特的好奇心,只是换来的却是对方明显看透了他谎言的不屑皱眉。
“又在挑逗小姐上吃瘪了哦,金牌牛郎~”
弗雷亚的轻讽紧随而至,尴尬而又不想发作的迪诺只好将最好的酒杯端至叙泽特的桌前,哪怕对方彻底进入了不看他一眼的嫌弃模式。
听着两个诗人的故事疯狂地涂鸦着的莉芙,突然间似是感觉到些什么似的,转头盯向了酒馆角落一处只摆放了几个空酒桶的阴影。
那里任谁看都是空无一人。但偏偏莉芙就是目不转睛地紧紧盯住空无一物的阴影。
一直盯住,盯住,直到掏出了招牌的骨头。
一滴静悄悄的汗水,以谁都无法察觉的亮度自阴影里淌下。
离开了座位的莉芙,扑腾着跑至阴影的前方,蹲下来注视着眼前本应不存在一物的暗。
短暂的沉默,几秒间的微笑对峙,莉芙终于是高兴地伸出手直接从阴影里抱出某个本应完美藏匿的身影。
“为什么会看到我呀!!!!”
完全陷入不满甚至被抱住后仍不停乱动的身影,是已经修炼至影舞者境界的黑德爱尔。她完全无法理解明明自己已经完美潜入这里还能被直接发现抱出的状况,尤其是她的初衷本来就是要偷偷吓一直小看她的莉芙一跳。
“黑德汪汪变高啦!”
根本没有科普意思或者说根本没有科学理由,莉芙依然以黑德爱尔熟悉的笑容将骨头塞进怀里的黑德爱尔怀里。后者终于明白了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被前者开心抱走的命运,终于是彻底放弃了抵抗舒服地靠上了莉芙的怀抱。
然而,就在黑德爱尔收下了怀中的骨头时,另一道身影自酒桶后悄然探头。
“哇!新汪汪!”
未等黑德爱尔反应,莉芙瞬即掏出了一根新的骨头。新冒出的身影也十分配合地直扑进莉芙的怀里,在被拥抱住的同时一并接住骨头。
“奥诺,你的骨气呢?”
黑德爱尔偏过头以显然不满的目光质疑着她那平静地拥抱骨头的伙伴。一开始只是好奇地跟着黑德爱尔潜入的她,此刻却比黑德爱尔露出更加从容的表情。
“免费骨头,不要白不要。”
被舒服地顺过毛发,奥诺反而以看笨蛋的眼神回应了黑德爱尔,迫使她在一声长叹后也彻底接受了和奥诺一起被抱出来的事实。
或许迦楼罗之羽的大家都习惯了莉芙擅自抱狗的恶习,而对于奥诺的新面孔见怪不怪。另一方面,渐渐从冒险历程里了解了他们的瓦尔哈拉,甚至于开始感激莉芙让小瑞上了毕生难忘的一课而忽略了她看似有擅自拐带狗妖精嫌疑的举动——虽然被抱住的奥诺十分悠哉地朝他们挥挥初次见面的手。
秘银和银隼已经合并成一支队伍的现在,两个‘走失’的队员被两个其实并不算很体贴的队友四处寻找,虽然原因大概只是因为人手不足所以活干起来十分捉急。
理应可以顺利找到迦楼罗之羽的据点的他们,却因为迪赛鲁各种优柔寡断的想法而屡次走岔路,比如那边会不会有专门蹲在黑街勒索往来游人的黑道之类,虽然帕克坚决不同意他的观点但也不好和他就这样分道而行——万一他迷路了还要自己去找回来。
终于找对地方的他们却在开门后惊见由四幅小画面组成的和谐群像:
第一幅是正中最显眼的龟甲缚围桌。奥列格正在试图用各种语言教育依然被塞住抹布的瑞贝利安,弗雷亚和伊格则是一个好奇一个平静地围观着鲜见的连珠炮式教导诗篇。
第二幅是在左边开阔的舞台,迪诺正在努力地闪躲招架着来自叙泽特的连环攻势。坐在桌上围观的埃德瑞普不仅没有丝毫劝架的意思,甚至还给叙泽特各种针对迪诺的友情提示。
第三幅是在角落由酒桶和地毯铺设而成的迷你过家家基地。莉芙和奥诺在很投入地玩着,还有脸蛋被憋得通红的黑德爱尔和微笑着给她递过台词本的阿伦德尔。
最后一幅是在吧台低头喝着闷酒的蓝,以及坐在他旁边一并安静喝着的零。
“你们城里人真是特别会玩!”
正当帕克带着奖赏的目光走近活体捆绑艺术品瑞贝利安时,一根由嘴里吐出来的抹布正中了他毫无防备脸蛋。
“哟!又是一个可爱的矮子侏儒诗人?可惜论美貌,你是赢不过我们喋喋不休的奥列格小小队长的,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奇怪的点,突然开启了拉仇恨模式的瑞贝利安开口的第一句就成功完全了任务。抹布自帕克脸上自然划落,一直塞在瑞贝利安嘴里的味道却在他的鼻尖上顽固地短暂残留。
“呱——”
伴着帕克的机械青蛙的清脆叫声,一些开关仿佛在他的脑袋里咔嚓打开。
面对着瑞贝利安神气的笑容,帕克一步步地逼近捆绑的现场,直至停在了因为搞不懂这个老乡想干什么而直直注视着他的奥列格的面前。
“嘿,兄弟,我想到了一篇绝妙的新诗篇!”
“什、什么……”
明明帕克的笑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一股风雨欲来的厚重感却让奥列格的精神不觉抖擞一下。
“这位被困于天之锁的勇士的大名是?”
“瑞贝利安……”
那是什么天之锁了?没有将吐槽脱口而出的奥列格,就这样看着帕克一下子跳到了桌上——
“啊!伟大的不屈战士瑞贝利安!他勇于和世间万物抗争,纵使身受万种苦痛!”
伴着激昂的述说,一颗螺丝自帕克手中强行塞进瑞贝利安嘴里。一阵难受的吐出后,更多的螺丝伴着接上的下一句诗篇直接呼在了瑞贝利安的脸上。
这比城里人更会玩吧!正当伊格皱起眉想要吐槽时,奥列格却意外地转变成了感兴趣的表情,然后也一下子跳上了老乡的表演舞台——
“啊!我们坚毅的瑞贝利安!他在替我们承受着一切的恶意与苦难!”
“哇啊!!!!”
一句富含感情的诗句,同步的是正中瑞贝利安脚板的‘意外’践踏,惨叫应声而出。
“这样的诗篇不是既美好又生动吗~”
十分欣赏眼前演出的弗雷亚,转而将目光投向有点腼腆地走近他们的迪赛鲁。
“可爱的小哥哥,不来喝点美妙的红酒吗~?”
刚坐下来的迪赛鲁尚未坐定,酒杯便从隔壁轻柔递来,甚至于连递酒的她也在渐渐靠近。
“我、我不喝酒。”
“那,喝点更加醉人的东西~?”
迪赛鲁脸上的红晕毫无疑问地激起了此刻弗雷亚的进一步挑逗欲望。当她挽过他手臂之际,脸蛋也在逐渐逼近这个已经害羞得不敢乱动的腼腆‘小猎物'。
“比如,我——”
一口暧昧的暖气,就这样轻呵在了迪赛鲁的耳边。杀伤力之大足以让后者把持不住直接从椅子上后仰跌下。
迪赛鲁完全不是会被美色诱惑之人,但青涩程度在在场诸位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他在此刻爬起后完全不敢面对弗雷亚玩心越重的神色,甚至于赶紧起身试图换上一个能够远离她挑逗的位置。
伊格好心地拉起了狼狈的迪赛鲁,却被弗雷亚突然间意有所指地投来的眼神给触动了一件其实完全是新仇的旧恨。
前些天参与了拯救漂流的弗雷亚的行动后,积累了一大堆疲劳的伊格即使到昨天也依然想赖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她完全没料到一件惊天大阴谋就此默默酝酿。
“哎——是那样的吗!”
本应宁静的昨晚,被弗雷亚偷偷带到吧台‘谈心’的莉芙恍然大悟。
“是的~莉芙和伊格都这么亲密了,这样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如恶魔般的险恶助攻,莉芙恍然大悟的是一件随着成长被养父禁止了的事情。
年幼时在孤儿院渡过的炎热夏天,莉芙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只穿上最低限度的内衣在凉席上相依入睡。对于没有什么裸睡观念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件既凉快又舒服的事情,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养父的教育让莉芙即使炎热也得乖乖穿好睡衣入睡。这本应是弗雷亚并不知晓的事情,却让她在猜测和试探下成功套出。
“而且今天的天气挺热的,穿多了还抱着伊格睡,一定会让伊格难受哦~”
“那莉芙今晚就不穿啦!”
明明带着险恶的用心,但莉芙那直觉监测机制偏偏就是无法感觉到弗雷亚此刻‘善良’微笑下的真意。当天的晚上,早早入睡乃至未来得及等莉芙回房间就彻底睡死的伊格,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被柔软的触感紧紧拥上
那一夜,伊格十分意外地做了一个让她在脸红心跳中醒来的梦。梦里的伊格在夜半里醒来发现成熟后的莉芙在紧密地拥抱自己,甚至于连脸颊都完全贴上,足以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气息。当清晨的真正醒来时,吓得赶紧转了个身的伊格,却被莉芙此刻只穿了最低限度的内衣的近乎裸睡的姿态给彻底电击至短路。
“呜哇——————!!”
其实就在今天,除了瓦尔哈拉外,迦楼罗之羽也是被一个队员彻底吵醒全队的可怜受害者。但和瑞贝利安的作死不同,莉芙的是无辜被狠狠欺负耳朵的可怜悲鸣。始作俑者的弗雷亚甚至是连睡衣都没穿好地在房门迎接即将出来的两位主角——穿好衣服后被赶出来的莉芙以及脸红耳赤地在瞥见自己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的伊格。这也是为何今早瑞贝利安会早早碰到莉芙的原因之一。
虽然没有证据但一定就是这个卖肉的混蛋干的,此刻更加肯定了自己观点的伊格一把扯起了尚未被完全拉起的迪赛鲁。
“连个卖肉的都能把你吓趴下,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无辜的迪赛鲁,就这样带着惊愕的表情被伊格狠狠推向了弗雷亚。
“快去给她个使劲的拥抱,让她知道你的野性!”
“等等……”
伊格突然的脸色骤变让迪赛鲁更加慌张至完全被水淹没不知所措。即使如此前面的弗雷亚也没闲着,就这样顺势靠上迪赛鲁的怀抱抬起头继续她那调戏小鲜肉的美好时光。
“等、等等,别、别碰我下巴,我、我……”
已经彻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迪赛鲁,就这样成为了两人斗争之下的可怜牺牲品。
舞台的那一边,迪诺和叙泽特的战斗起因自然是起源于一开始前者对于后者的轻佻回应。
既然是刀的主人,那就以最直接的方式让我看看你和那把妖刀的真正本事。已经认定了迪诺的不知火是不祥之物的叙泽特,在抓住迪诺落单的机会后迅速拔刀进犯。但并不缺战斗经验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只是想迫使自己拔刀的试探,选择了依然以轻佻的笑容带动着敏捷的身法从容后退规避。
“我们可没有战斗的理由吧,美丽的小姐~?”
“现在有了。这种自以为风流的表情,想必也有相当风流的实力吧!”
语毕,叙泽特就此迈出战斗的舞步,以急促的欺身挥刺划出一道道锐利的寒光。虽然依然是点到即止的‘切磋’,但对方加紧的攻势还是让迪诺感受到如果自己不拔刀就难以保证不挂彩的压迫,致使他终于在叙泽特划出平刺的第三刀后抽刀抵过。
“他的身法虽然很快,但下盘可不稳哦。”
毫不怜悯的声音出自迪诺本应的队友,现在正坐在吧台上抱臂看着两人的埃德瑞普。虽然迪诺也没指望过他会帮忙,但这样的‘呐喊助威’还是让自己不禁划出无奈的苦涩笑容。
没有放过提示的叙泽特当机立断地下压了进攻的重心,果然是让迪诺更加忙于招架闪躲。终于,迪诺在一次后撤步时的短暂停顿,让叙泽特找到了一招定胜负的机会——
本应就此抵住对方要害的挥刀,却在即将命中前抵过了空无一物的空气。
故意卖过破绽的迪诺,以急发的前空翻干脆利落地越过了叙泽特的顶上,从容落于她的身后。
“到此为止吧,我认输了。”
转过身的迪诺本是希望叙泽特就此罢手,但他错误估计了对方对于动作的捕捉能力——刚才的后空翻,叙泽特能判断迪诺足以在翻跃之时朝自己大意的后背发出制敌的攻击。这样的留情,反而让此刻的叙泽特更加不甘。更加认真的颜色自她瞳孔中逐渐浮现。
“活该。”
看着叙泽特再次发动更加凌厉的攻势和更加忙于招架的迪诺,脸上没有高兴表情的埃德瑞普却十分难得地掰着豆子喂给他肩上同样在围观的乌鸦伙伴。
“小爱尔要乖,要把青椒全部吃掉。”
“谁是小爱尔啊喂!”
酒桶的角落,被抱着的汪汪妖精虽然看似是无法抗拒莉芙的过家家游戏,但意外的是奥诺表现出来的配合已经完全可以归类为喜欢与投入,甚至于和莉芙一起强行决定了黑德爱尔的角色。
相对的,黑德爱尔并不喜欢也不抗拒这个过家家的游戏,但地毯上摆放着的各种球球让他根本没有从这里毅然站起离开的勇气,哪怕现在这个队友一直在毫不留情地持续卖她。
然而意外的是,并没有表现出孩子气的阿伦德尔最终却也参与进了这个充满了孩子气的小圈子里。其实即使是奥列格也并不清楚阿伦德尔在年幼时所留下的遗憾——被以大少爷待遇培育长大的他,其实一直都很想越过监护人们的劝阻,和那些‘没有教养的孩子’进行一场愉快的过家家游戏。
“小爱尔要乖哦,爸爸来喂你,啊——”
“我才不吃青椒啊!!”
为什么连这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的诗人都微笑着参与进来了!面对这个不解之谜黑德爱尔最终是放弃了挣扎。然而她不懂得更大的宅难正在悄然逼近。
“接下来,我们的小爱尔就要成为偶像诗人了!”
微笑着说出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话语,阿伦德尔掏出了他刚刚才完全了创作的‘爱尔诗集’。
“哇!小爱尔要成为超级偶像啦!”
“鼓掌鼓掌鼓掌……”
雀跃的莉芙和跟着起哄的奥诺一下子将目光全部聚焦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黑德爱尔身上。为什么明明变帅了还要走这种路线啊!!!即使肚子里的吐槽能量即将爆发,黑德爱尔也依然努力地在强迫即将逼近前拼命思考糊弄的办法——
“明明你们都比我更加可爱!”
举起的双手同时指向了莉芙和奥诺。
“那我们来投票吧,家里谁最可爱?我提名小爱尔。”
“小爱尔!”
“小爱尔。”
“……”
为什么这个明明看起来十分正常的诗人会这么开心地带节奏啊喂!!明明一开始你跑来玩的时候你的队友看你的目光都有点奇怪的啊!!!黑德爱尔肚子里积存的吐槽能量更多了。
结果还是放弃抵抗的结局。黑德爱尔在环视了四周确定那几团人的注意力都不太会转移时,终于鼓起勇气踏上了由木箱凑成的小台子——
“爱与正义的侠盗诗人——为了拯救支离破碎的世界——爱尔爱尔爱——射向你的心——!”
终于,在说完这一句台词以后,通红的黑德爱尔彻底爆炸了。
然而,面对这些喧哗的热闹,蓝却选择了安静地留在吧台独自饮着忘情的闷酒。
其他队伍的冒险者们并不知道,瓦尔哈拉其实缺席了一个人。
蓝最重视的那个人,安静地离开了。
同伴们并没有吝惜彼此的关心,但心房里缺失的空洞,并不是局外之人仅凭努力就能弥补。
“我并不知道你的故事。”
意外的是,零却坐在了他的旁边,给他递过或许能起到头脑清醒作用的清酒。
“我曾经失去了重要的人,但是我很清楚,他想看到我前进的模样。”
伴着随和的话语,零轻弹上晶莹的酒杯,弹出了清脆而不失静谧的声响。
“不打起精神,就会辜负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吧?或者我们应该在可能的范围内,将压抑的感觉好好发泄一下?”
“恩……”
并排着却并没有彼此对视的两人,这份宁静让蓝想起了那曾经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位置。
川途。
手掌不觉抓上刺痛的胸口,无法抑止的痛楚正在心房不住地向外蔓延扩散,甚至于连牙齿也在忿恨地无声咬合。
“不会有人看到你哭泣的样子的。”
“恩……”
蓝最终是戴上了自己的面具。不会有人看到他此刻面具下的脸。
我说出来的话正确吗,师傅?我会成为像你那般有着足以让任何人依靠的坚硬臂膀。曾经在过往安慰自己的身影,如今以别样的方式重叠在了自己身上。抬首的零,终于是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暴雨不期而至,最终的结果是三支队伍都只好在并不狭窄的据点度过一宿。虽然有着绝佳厨艺的板已经不在了,但多少学到了一点皮毛的帕克在各位的辅助下,最终还是做出了还算称为可口的饭菜,并在之后以轻松愉快的气氛共度了这个共同的喧哗夜晚。
雨一直下至众人熟睡的午夜。某一道身影却悄然踏出宁静的酒吧,以绝不会惊醒任意一人的动静。
“想当个安静的逃兵?”
本应就此踏过湿漉的街道的他,却在下一个转角处被从后而至的身影及时叫住。
“不要用纸条了,直接亲口跟他们说吧?”
追踪的是指间夹着逃走者纸条的埃德瑞普,逃走者是此刻回身微笑仿佛全无负担的迪诺。
“饶了我吧,万一说着说着我就舍不得了,那不更麻烦吗?”
“那就老实滚回来。”
过于安静以至风声全无的午夜街道,仅仅隔上数个身位的两道身影,以互不相让的目光紧紧盯上彼此。
如叙泽特所料,不知火是一把妖刀。它不仅会燃烧他人的灵魂,还会一步步侵蚀持有者的魂魄,直至能够被完全控制,或者彻底将宿主吞噬殆尽。
迪诺继承了妖刀,并凭借它的力量跨过了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难关。但相应的,越是要完全发挥它的力量,它的贪婪就越发猖狂。一开始还抱有绝对自信的迪诺,渐渐地开始感到吃力,甚至于在某些场合为了换取力量而默许了它对自己的侵蚀。
终于,在王堡魔咒冒险的最后,迪诺得到约瑟芬的加持彻底解放了妖刀的力量——那无疑是绝对的强大,但他也在那时确信,如果失去了当时的外力,他的灵魂会在妖刀彻底解放之际彻底燃烧殆尽。
“所以,你就当了逃兵了?”
锐利的目光毫不遮掩其中的责备意思,换来的却仅仅是对方依旧从容的微笑。
“我想寻找能够完全掌控它的方法,或者说是给自己的锻炼。如果哪一天我达成了,而你们尚未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务的话,我会想办法回来的。”
“真是好用的说辞!”
突然间,埃德瑞普迈开了剧烈的步伐。
“先给我把账算清楚了再跑!”
赌约么。面对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去势,收起笑容的迪诺架起了徒手博斗的姿势。
纯粹的徒手博斗胜负,这是他们一个未完的赌约。论肉搏技巧,埃德瑞普显然在迪诺之上,但如果不借助德鲁伊的兽化,仅凭野性之力的埃德瑞普在身法的灵敏上根本不占上风。
对应上当下的状况,埃德瑞普抓准了迪诺的身姿不断伸出擒拿的手,却始终被对方以毫厘的微秒差距擦过并作出反抓。但相应地埃德瑞普并不会让迪诺搭上自己肩膀的手有下一步行动——每一次及时的对折推挡,都能够让迪诺的反抓徒劳无功。
埃德瑞普讨厌迪诺。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的轻佻散漫,甚至讨厌他非要将他的东西带进自己的领域。
没人强迫你和我分享你的故事,我也没求你非要装模作样地去关心我的情绪。
没人会因为你的离开……
一瞬间的失误,埃德瑞普不仅错过了擒拿迪诺的最佳时机,还反过来让迪诺以毫不拖泥带水的过肩摔直接KO。
“你在想什么呢,笨蛋。”
此刻,挂在迪诺脸上的是却是微妙的苦笑。
“……不关你的事。”
重新站起的埃德瑞普,背过去不再直视对方。
“滚吧,最好别回来。”
不等迪诺回话,埃德瑞普就直接迈开了返回的步伐,甚至于彻底不再回头。
即使他确信,此刻正在他背后远离的混蛋,脸上必然带着释怀的笑容。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