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库勒·耶索德(Kulle Yesod)
种族:人类
性别:男
年龄:二十六岁
身高:174cm
体重:50kg
信仰:兀烈卡卡
职业:战士
起始城市:德莫拉
简介:
一个穷得快要活不下去的战士,为了混口饭吃作为一个雇佣兵四处奔波。
其实依照他现在的生活方式,其实是不用为吃穿发愁的。
他穷到至于快要活不下去的原因,是因为他每次拿到薪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孤儿院把自己身上一半的钱砸进去。对他来说,这是一个誓约,需要无时不刻地遵守。
这个誓约是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在他爷爷与兀烈卡卡的神像前立下的,左臂上的伤痕是它的证明。
这件事他认为自己做得极为隐蔽,甚至为此感到自满,然而没人知道这件事的原因是根本没人想跟踪他……
腰间别着一把用牛皮包着的已经卷刃的铁剑,因为买不起生铁甲,只好将就着穿了一套不知道从哪里扒下来的破破烂烂的镶嵌皮甲。
这个家伙整天吊着一副要死不活的脸,动不动就会大呼小叫,对街上发生的各种小事唏嘘不已,向身边的人絮絮叨叨……简直就是一个神烦的噪音制造机。
虽然信仰着兀烈卡卡,但同时也对优泽保持着相当的敬意,因为他一直租借大地神殿的小居。
不会读气氛,不会读气氛,不会读气氛,因为很重要,所以说三遍。
……但是真的是不会读气氛的人吗……?
“拯救他人……好像不需要理由吧?”
对着那个身影,库勒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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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前置】漫天乌云 ←建议将标题联动阅读
2007字,其实组队只有500左右,费总不要打我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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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他遇见了罕见的雷雨天。
在印象中,唐吉诃德从未见过城镇下起这么大的雨,别说暴雨,连打个雷也是件分外新鲜的事情。来不及躲避骤雨的人群在街道上狂奔起来,于是唐吉诃德也就顺着人流不快不慢地小跑着,路过平时常常经过的地方,那招牌在暴雨得冲刷下也显得有那么点其他韵味在里头。
唐吉诃德索性推开店门走了进去,才发现酒馆里其实已经坐着不少人了。
小店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坐在一块聊着。服务生穿梭在人群之间,两只手能端起七八个杯子,利索地将它们送到客人桌前。老板瞄一眼门口,热情地冲他挥挥手。雨幕中的遗都反而展现出了它超乎平常的活力。酒馆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也不怎么令人反感,唐吉诃德目光转了一圈,还是里德先看到他,挥手招呼他过去。他左右一望,挤到了陆仁旁边。那椅子腿的高度似乎有些问题,一坐下就吱吱呀呀。唐吉诃德脚尖点着地面晃两下,木椅也就真的跟随他用力的幅度小小摇晃起来。
他一边摇一边和大家打招呼,他叫众人的称呼时也随陆仁,说“老二好”的时候萨米尔和陆仁异口同声应了他。
唐吉诃德手一指陆仁,“你是露露。”
陆仁噎了一下,闷闷地不吱声儿,大概是在心里狂翻白眼。
没多久里德就坐到另一边谈事去了,萨米尔挨到唐吉诃德身边递给他一杯麦酒,唐吉诃德一口气喝完,掏掏背包,摸出一个嫩生生的梨给了萨米尔,半晌又摸出一个桃儿递给陆仁。
陆仁:“吱。”
萨米尔一边啃一边摸摸唐宵的头发,“不愧是糖糖,过得就是滋润。”
唐吉诃德脑门儿蹦出青筋,真心实意地说,“你闭嘴吃就是。”
陆仁笑得十分解气。
唐吉诃德和遗都活得最肆意的人们坐在一起,学着陆仁默不作声的模样坐在那儿发呆,又忍不住点了大杯麦酒一口口喝起来。他的不远处就是任务版,平时有些冒险家会接下在上面的任务——这些事和唐吉诃德当然都没什么关系,他只是随意看了看,粗略扫过一张寻物启事。
“拜托你们……请拯救这个世界……”
听上去就在不远处想起的声音让唐吉诃德反射性抽出了匕首,马上,坐在他旁边的人也警惕起来。这反应让唐吉诃德愣了愣,手无意识撑在任务板上,陆仁伸出手想去扶他。就在那一瞬间,唐吉诃德感觉眼前一花,除了白光就什么也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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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可德没有信仰,也从不理会那些教义。在此之前,他甚至连神的存在也否定。
而此刻,即使漂浮在空中看不清面容的神祗确实存在着,对唐吉可德而言,那意义也就仅限于此。
只有一件事——那神所说,世界即将毁灭这件事,让他无法不在意。
唐吉诃德一直觉得他是个小心眼的人,正因如此才一直做不到像乐行那样的善乐好施。作为在遗都生活的人这样当然是没有什么不好。
尽管他也清醒的知道这不过是在催眠自己——作为曾经全盘感受、接触过乐行的人,是不可能不被他那莫名的感染力影响的。但唐吉诃德仍觉得自己既然做不了乐行那么好,那么就这样得过且过下去也并非不能忍受。
在神祗所言的未来面前,这种自欺欺人飞速崩溃。
唐吉可德知道那意味着无论乐行曾经梦想是什么、为此付出了什么,都在世界走向终结的一瞬间都将付之一炬。而他的思想一直留在唐吉可德心里,既没有得到传扬,也没有消失,像安静的火焰燃烧着,在这一瞬间终于烈火燎原。
少年唐吉可德的勇气悄无声息,在这场同样悄无声息的火中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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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那神祗告诉他们拯救世界的方法。
身边的人开始互相打量,似乎在思考对方是否能成为一个合适的队友。
陆仁他们和他离得有些远,唐吉诃德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10岁的唐宵那时婉拒了陆仁的邀请,而17岁的唐吉诃德后退两步,仍没有走过去,反而离得更远了一些。
乐行之后,和朋友保持一点距离似乎变成了本能,仿佛不靠太近,等到不得不分别的时候就能不那么伤心似的。
其实唐吉诃德也没想好他想找什么人,只好漫无目地走,直到有人主动叫住了他。
看上去很有灵气的少女,雪白的头发被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在遗都是很难见到白色的,因为太容易弄脏。唐吉诃德只在女头目的宝贝花房里见到过,白色的缅栀子,巴掌大的几朵挤在一起,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欢喜。
她问他要不要组队。
唐吉诃德伸手握住少女带茧的手,说,“荣幸之至。”
他们一起走着,队伍从两个变成三个,三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五个。
在白发红瞳的少女身边,像是河川汇入大海一般,身边汇聚了来自各个世界的人们。面容阴柔的少年盗贼、小小的猫妖精武僧、背着长弓的精灵巡林客和贫穷的人类战士于此相遇,彼此相识。
神祗在空中一言不发地等待,然后开口,“冒险者们,感谢你们回应我的呼唤。”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向他看去。
“你们自身的命运引导你们来此,无论你们在寻求什么。因此,就也让命运引导你们将前往的方向吧。”
数十片光斑散落在人群之间,雪伦——那位最先邀请唐吉诃德的少女犹豫了一下,尝试触碰了离她最近的那一枚。
依旧是笼罩一切的白光,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此刻,他闭上眼就好像能看到晨光笼罩住遗都这座城市,也许混乱、残破,但每个人都在拼命地活着。
他们低着头自顾自往前走,唐吉诃德却抬起头,发现这个世界只要一天还活在在太阳之下,就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美丽。
+展开
0.
“感受你的心灵!”
“不要让你的习惯限制你!无所不用才是我们的道路!”
教官如此严厉道。
库勒看着教官,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铁棍,怒吼着打了过去。
终于,他击中了教官。
“好!白痴182号,不,库勒•耶索德,你从渣滓洞里面毕业了!现在,该滚哪滚哪去吧!”
这么说着把他踢出了收留了他八年的地方。
“就算是叫我去哪,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啊……”
腹中已经是难忍了,然后他看见了一艘船。
“不如就上去蹭一下伙食吧……”
这样想着,他就偷渡了上去。
1.
“欢迎来到温斯蒂的水之城,德莫拉。”
这是库勒踏上这片土地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是“你是外乡人吗?”
那家伙是个女人长着一张还算漂亮的脸,一口得体的库瑞比克语让绝大多数初次见面的人对她产生些许好感,不过态度方面嘛,按照一般人的评论来说,就是热情得让人厌烦。她嘴里还唠叨个不停,就这样一直带着库勒在德莫拉转来转去。但库勒没有抱怨什么,他陪着这个女人把德莫拉整整走了一圈。
“你左臂上的伤痕真特别呢,是自己纹上去的吗?”
“肯定不是啊,谁会无聊到往自己的身上去划什么伤痕啊,神经病么真是的,我这个伤痕的来历啊,可是要从我爸爸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那一辈说起……啊,说到我的爷爷,我又不得不提夏之主了,夏之主可是……”
原因是库勒自己也是个话唠,就算没有人给他说话,也能自己做一台相声的那种。不,可能就是因为没有人和他说话,才会让他变成这样子的吧。
“……兀烈卡卡的牧师啊一共分作两派……”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兀烈卡卡的教派,然后想起了过去。
2.
“感受无时不刻萦绕在你身边的神恩。”老牧师一手捧着教典,一手指着库勒,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道。
库勒紧闭眼睛,双手紧握,面对神像不停地祈祷着,而冷汗早已打湿了他的内衣。
“唤起你内心对于神明的向往,向神祈求,让神恩化作你的臂膀……”
“神啊……赐予我奇迹……”库勒小声地祈祷着,双手青筋突出,眉头紧蹙。他尽自己的全力不让身体发颤,但是无济于事。
老牧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冷漠的眼神不曾变化。他开始绕着库勒转圈,落下的脚步声让这个幼小的孩子心里的恐慌更甚,然后是老牧师毫无征兆地斥责,“你在害怕什么!”
祈祷声戛然而止,然后迎来了第二声责骂:“继续你的祈祷!”
“是……是!”于是库勒只能照着老牧师的指示,继续他的祈祷。
就这么过去了三四分钟。
“够了!”老牧师厉喝一声,把库勒的声音吓得没了影,“你这种流于形式的祈祷又有什么效用!你没能领会夏之主那伟大的意志!要从心灵的深处,唤起你与夏之主共同的本质!”
“是、是的爷爷……”库勒畏畏缩缩地应道,“我这就做……”
老牧师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居高临下地宣布着他的结论。
“我本以为立下誓言之后,你的心灵就能和夏之主浩瀚的神魂更贴近一些,然而无论做了什么努力,你还是连神恩都无法展现。在起初,我认为是因为你年幼的原因,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心灵和夏之主是不和的!”
“不,不,爷爷,我……”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你的心灵没有夏之主的正义,这就是你无法展现神恩的原因,现在,我安德鲁森将你逐出这个家庭,我们容不下心中毫无正义的人。”
“不,爷爷,你听我解释,我……”
3.
“呼,是这样来着?”那个女人提着长裙,一步步地走上台阶,生怕一不小心被绊到了脚,而库勒紧随在其后,扶着城墙往德莫拉看去。
“对,不过我已经不在意了。”不由自主地,库勒这样回答了她。
“啊?”她一脸不解地回头,看起来相当困惑我的回答。
“抱歉抱歉,我随口说说,千万不要介意。”
此时已经渐进黄昏,城中有一半的土地被阴影埋没,袅袅炊烟懒洋洋地升起,街上小如虫蚁的人们渐渐变得稀少,高高的灯塔上似乎有人影出没,远处的教会敲响了大钟,悠远的钟声在空中反复回旋。
“哟咻,到了。”女人放下一直提着的裙子,优雅地转了个身。
裙摆在风中飞舞,她对库勒做了一个V字的手势,一脸自满地比划着:“看!很棒对吧!”
“噢!太棒了,狄安娜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简直就是棒极了!哟嚯!大海!啊!我发现了向这里驶来的船!喂,听得到吗……”
从城墙上往下俯视,夕日下的海洋流淌着赤金的色彩,远处驶来几艘大船,悠哉悠哉。黑羽鸥划过天际,渐渐模糊了踪影。
她看着满脸兴奋、东张西望的库勒,不由得掩面嗤笑了一声:“像个笨蛋一样。”
“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是笨蛋,狄安娜你怎么能这样凭空辱人清白,我告你你信不信!”狄安娜的细语不知怎么被库勒听到了,他猛地转身,用奇怪又费解的姿势指着这位暗地放箭的“小人”振振有词,“要知道我可是研究过德莫拉的城市运作的!德莫拉是一座民主的城市,你这么诋毁我小心把你的言辞送上议会,让世人知道你这个家伙就是个卑鄙小人。”
狄安娜听着库勒那长篇大论、毫无逻辑的辩词,冷冷地对他翻了个白眼:“那只会让你的白痴被更多的人知道吧……”
4.
等到他们下了城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
但是德莫拉这座城市还没有陷入沉寂,正相反,街道是灯火辉煌,遍地都是商贾们的小摊位。无论是天族还是海族,亦或人类,都并肩走在一起,享受着德莫拉的夜晚。
“哦哦哦哦!好棒啊这里!到处都是人!那家店看起好像很好吃!啊,这边好多人,在干什么呢……”
被狄安娜领着的库勒嘴里不停地发出赞叹,就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对此,她只能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息,一边好意地奉劝道:“我姑且提醒你一句好了,你还是先看看附近哪家旅馆比较好,然后再来感叹……人呢?”
当狄安娜回过头来,库勒已经失去了踪影。她四处环顾,却被人山人海阻绝了视线,根本无法辨认出库勒的身影。“这个白痴……!”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骂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突然从狄安娜的背后含糊地传来这句话,把她吓了一跳,“这玩意有点香,我吃起来听不大清楚你说的话。”
受惊的她回首望去,一条还冒着丝缕热气的烤鱼横栏在她的面前,在那之后则是库勒那张看上去就像是装出来的无辜脸,而他的嘴角还残留着鱼肉的残渣。
“不。没什么……”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捂着额头,狄安娜说完这句话后就一言不发地往街道的前方走去。身后的库勒困惑地问了几声,然后见狄安娜没有理会自己,就开始对她说起了在街上的见闻,情况仿佛是一个因为来过德莫拉几次而沾沾自喜的蠢货在和一个完全没来过水之城的人介绍他的旅程一样。
人群渐稀,狄安娜突然拐入了一条漆黑的小巷,库勒也没有任何疑惑,就这样跟着进去了。但他一踏进小巷里面,看到的却是狄安娜一脸的火气。
“闭嘴啊你这个白痴!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停过嘴,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累啊!到底你是导游还是我是导游?”
突然被骂了一顿的库勒挠了挠脑袋,肯定地回答她:“你是导游。所以我跟着你走。”
“所以前面的话你全部都无视掉了啊……”狄安娜捂着双耳望向天空,声音有气无力,“你这家伙就不能精明一点吗……”
“不能。”
他沉思一会,下定了结论。
“为什么我连在休假的时候好心为人当个导游还得受这样的气啊!够了呀……”狄安娜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旅客是个白痴,“好了,够了,我不想跟你争这些了,我问你,你今晚想住哪里?”
“街上。”
“哈?”
她瞪着眼前这个战士,瞬间感到了一种自己的好意被人践踏了的错觉。
“不,这个,因为钱已经在刚才用完了呀……所以只好睡街上了吧。”库勒解下腰包,打开往下抖动,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掉出来,“真是头疼啊……”
狄安娜的嘴唇抽动两下,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语气说:“你不要告诉我你当初来德莫拉的时候什么都没计划,连自己住哪里都没考虑……”
“嗯。”
一片诡异的寂静在小巷中回荡。
“哎……”良久,狄安娜的长叹打破了沉默,她注视着这个从远方漂泊来的战士,眼中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你今晚就住我家吧……”
5.
德莫拉最不缺的就是人们的喧闹。喜新厌旧的旅客们穿行在城市的每一处,嘴里满是对这座海洋环抱的城市的赞美;而商贾们想尽一切方法去从无知的外地人身上敲诈出油水,吆喝声在街道上流淌;海族栖居在港口与那水塔矗立的淡水区,悠闲自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天族们忙着升起降落,携着游人来往在地面与城墙之间。
而酒馆,这个冒险者聚集的场所自然也少不了吵闹这种东西。胡闹的家伙端起木桶杯大声喧哗,看戏的家伙不时地拆穿前者吹上天了的牛,然后两群人又闹出了更大的动静,他们是如此地有周期性以至于老板出面制止的时间都暗合了水钟滴落的次数。
酒吧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看上去要死不活的瘦弱青年走进来。他瞥了一眼酒鬼们打闹撒泼的样子,也懒得去理会了,径直走向自己往常的位置,等待这次老板出来平事的时机去看一两眼布告板。
不过当他来到自己平日里一直都占据着的角落时,却发现这里早已坐着一位少女。他有些诧异,就在此时,那位少女好像也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库勒。
“呃,你好。”库勒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向她打声招呼。
“你好。”对面看起来十分礼貌,这让库勒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莫名的尴尬使他的眼神游离不定,然后注意到了她身旁的那把老式的鲁特琴。
他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的场景,那时也是在酒馆,一个初来不久的吟游诗人给大家弹奏曲子,用的就是这把鲁特琴,打量几眼少女的模样,和记忆中几天前的诗人没什么差别。库勒回首望了眼酒馆的另一个角落——在那个地方,数日以来都是那位旅客的专属位置——而现在已经被好几个酒鬼占了地,再看看周围,好像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给自己歇息了。
“嗯……请问我能和你凑一桌吗?噢,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麻烦的,我保证,毕竟我这个人……”库勒对诗人作了个无奈的姿势,表明自己的处境还有自己没有刻意打扰她的意向,然后就自认为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
当然,这些话被适时地打断了,少女对这位战士点了点头,礼貌而慎重地说:“请便。”
“……啊,哦,谢谢。”成吨的废话被卡在喉咙中的库勒戛然止声,最后只能从肺里挤出这三个词。从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他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只好环视了一圈酒馆,最终把目光落定在身前的桌子上。
诗人方向的桌面摆着几张羊皮纸,上面的字迹就算是坐在这里也能清晰看见,那分行的格式瞅着像吟游诗人口中的歌谣或教堂里祈神的赞诗:旁边是黑亮的墨水瓶,插着有点老旧的鹅毛笔,看起来使用的年头并不短。
自刚才应允库勒的请求之后,少女便一直沉默不语,安静得像个木头般,除了偶尔眨两下眼睛外什么动作也没有。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拿起瓶中的鹅毛笔,在泛黄的纸上迅速写下了几段华美的文字后,又重新把它放回了原处。
正当他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想趁她停笔的挑起一些话题时,似曾相识的女人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客官久等了,这是您点的麦酒两杯~”带着一点轻佻和嘲弄的意味,她把托盘上的酒杯轻轻放在库勒和诗人的面前。
当木桶杯轻触木桌的声音响起时,他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无奈地看向那个侍应生,满脸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苦大仇深:“狄安娜……”
“是,请问还需要什么?”把脸侧向这边,她对库勒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右手扶着粗糙的桌边,细白的手指轻敲桌台,“我会好好记下的,23次。”
库勒举起双手,表情怪异,语气诚恳而又深切地回应着她的问题:“不,我已经什么也不需要,哪怕是宝石和黄金,只要它需要我掏钱包的我都不要,真的。所以你已经可以离开了,我不想耽误你宝贵的工作时间,非常感谢你真挚的服务,稍后的时间里我会去做的,请务必放心,要知道‘海市蜃楼’可是德莫拉的……。”
“是吗?那我就先走了。”看见他此刻的姿态,狄安娜微笑的弧度更大了。她扫了一眼库勒还有同桌的旅行者,鼻尖的气音哼唱着库勒所不知晓的旋律,优雅地离开了这一桌。
正好这时候,酒鬼们把事情闹得有点大,老板走出里间,狠狠地把在场的所有人痛斥一顿,嘈杂的乱摊子马上小声不少,堵在走道上乱舞的家伙老老实实回到了座位上喝起闷酒,一边小声咒骂着刚刚自己惹到或者惹到自己的狗东西。
“咕……”这是把酒灌入口中的声音,库勒看向对桌的少女,只见她端起了狄安娜方才送来的麦酒,流水似的倒入喉中。“……嗯,你和那位酒馆老板的长女很熟识么?”放下手中的木桶杯,吟游诗人饶有兴致地问。
“咳,这个嘛,是有那么一点缘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顶多也就是鸡皮蒜毛的小事,就是在……哈,哈哈哈……唔。”听到少女的疑问,库勒只好作出记不大清楚的模样来应付她,然而在那目光下,他却不知不觉犯了话唠的毛病。
还好他察觉到自己快说漏嘴时,机智地拎起面前的麦酒,一把它灌进口中。
“就是在什么?”
“我……我也不记得了。”
将麦酒一饮而尽的库勒拨弄几下糟乱的头发,好像在沉思什么,语气深沉。但那侧的少女看破了库勒这种浮夸的伪装,摇头微笑着:“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斯林特尔,一个无所定居的吟游诗人。”
“噢,我叫库勒•耶索德,一个借此维生的战士。”指向不远处贴满纸条的公布板后,库勒用那只手拍打了下自己的破皮甲。他的说辞只赢得了斯林特尔质疑的眼神。诚然,他是个战士,但任何人见到库勒以后都不大相信,因为他连一件像样的铠甲都没有。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以向德莫拉议会投诉你么?”
“不,这是你的错觉。”在下一秒,斯林特尔就把表情重置成了冷淡,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有,绝对。”不理会吟游诗人的假正经,库勒正襟危坐,直视对方的模样——
然后笑场了。“哈哈哈哈……”
“这并不好笑。”斯林特尔冷淡的面容也随之变得无奈,耸肩摊手。
“哈,哈,对了,你那是在写新诗吗?”止住自己莫名其妙的笑,他比划起桌台上写了好几行的羊皮纸,看起来兴趣盎然得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做一会听众吗?我对这首新诗很好奇。我从小就听着音乐长大,所以我……”
“是的。”见库勒那口若悬河的架势,斯林特尔觉得自己是时候打断一下他了。沉吟片刻,她得出了比较适宜的回答。为了不引起库勒的反感,她换了一种听上去更斯文有礼的语气,“听一下……也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可以的话,酒馆里的诗人一般都不喜欢空手而归。”
“给。”话音刚落,库勒就从腰带上取下了小布袋,然后倒出……呃,一块小铜板,“再多就没有了。”
拾起那枚铜币,斯林特尔哭笑不得地望着库勒:“被人用全部财产来买一首未完成的歌曲……我是应该倍感荣幸呢?还是应该自觉悲哀呢?”
“这可不关我的事。”库勒这次倒是没有在后面加上一大堆废话。
吟游诗人泄气低叹,拿起自己放在身旁的旧鲁特琴,一手拨拉着琴弦,一手跳转着旋钮。渐渐地,她的眼睛失去焦点,从心底飘上来的感情模糊了一切。撩拨丝弦的手也慢了下来,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不可名状的悲恸中,变得麻木、迟钝。
终于,她调整好了状态,开始弹唱她的第一句诗。
♫
“塞壬的骨,苍穹的血,”
♬
音乐中,仿佛灌注了某种神奇的魔力。淡淡的,但却不可抹去的悲伤像涟漪般荡漾开去,融化在酒馆稍显闷热的空气中,方才有点起色的喧闹氛围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酒客们不再大声谈论,用小声窃语给这位吟游诗人的歌咏让开了道路。
琴弦的颤动听起来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心灵的共鸣,情感流入了诗歌的海洋,但也不是沉浸其中,而是半离半合的姿态游离在边缘,在感受它的包容的同时,也在感受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她唱出了第二句。
♫
“年幼的羔羊踏着星岩。”
低语构成了和声,托举着诗歌。
♬
“他用剑击打火与灰烬,”
这里,万动的声响筑起了舞台,让诗歌飞驰。
♫
“使诞临之物再次受洗。”
窗外是适宜的蝉声,鸟鸣和嘈杂。
♬
“死亡的枝条开始舒展,
老区的魂灵发出喟叹:
‘我应去往何方,永不复焉。’”
♫
终曲。琴音在酒吧中萦绕了片刻,最终消逝殆尽。咏歌的少女缓缓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于是她眼中的视界不再模糊。
“怎么样?”她望向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库勒,挥了挥手。
“……哦哦,很棒,只是我感觉它好像还有一点后续?”恍若从梦中惊醒,库勒不由自主地搓揉自己的前额,或许是试图缓解些脑中的回忆,又或许是思考着作品的优劣。
“没有了。”少女一字一顿答道,她摇手否定了他的猜测,但又转而点点头,“或许不是没有后续了,只是现在的我还想不到。”
右手支起头颅,库勒望着阳光明媚的窗外,若有所思。“或许……啊!”他猛地一拍大脑,想起了自己来到酒馆想要做的事情,“我还有工作要做!”
连忙收拾好拿出来的布袋,他急匆匆地站起,向斯林特尔致歉:“抱歉,和你聊天不知不觉就耽误了时间,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布告牌上有什么今日能完成的任务,不然我就得去喝海水了,唉,真是抱歉。”
他边说着,边迈离了座位,大步向酒馆里的布告板走去。
“那改天见。”吟游诗人向他作别。
奔走到布告板前,库勒开始认真地筛选自己在今天之内肯定能完成的任务:“啊,护卫商船?不行,这个虽然管饱但是鬼知道要到哪里去还能不能回来。和渔船出航,保卫渔民生命,讨伐海中怪物?这个怎么说也得是到明天才能完成。帮格兰斯大婶看管,这个不错……咦,这是什么鬼,拯救世界?真是奇怪的任务。”
正当他挑选到了一个合适的任务,却发现旁边有一张奇怪的任务纸。他认真地打量这张纸,却突然听到了轻微的耳语。
“请你们拯救世界。”
“谁。”库勒低语,触上腰间的剑柄,迅速地回首张望。只是那里什么也没有,离他最远的一个酒客有半米还多,而且是个肥胖的男人,正在哈哈大笑,那音色不像是耳语的声源。
“祷念么……”库勒松开了持剑的手,但是没有放松警惕,“这玩意很麻烦啊……不过,拯救世界这种东西……”
“好像不需要理由吧。”他默默地摸了下鼻梁,伸手去点那张任务纸。
所以从那张纸开始,所有的东西都开裂了,化作了点点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眼前的景象也换了个模样,他从酒馆来到了街道上,有房屋,草木,泥土……
但是没有人,或者,没有智慧生命。
“这是……什么情况……”
另一边,斯林特尔偶尔转了个身去看布告牌,然而一个人也没找到。
“走得真快呀。”
+展开
思维混乱角度怪异文废实质毕露。
总结:蠢到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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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灰白街道的中央,四周是穿行的灰白人潮。
奇特的差异感。我举起右手,小小的手掌看起来肉呼呼的。灵感闪烁而过,手掌的周围闪现出淡淡的轮廓,那是另一只手,粗糙的大手,有着不同于这里的异样色彩。
然后这个灵感从脑中悄然逝去,一切回到最初。
我看向前方,无面的人影叠成了屏障,黑漆漆地压在那里,似乎要顶上灰白的天空。耳边响起了孩子的笑声,我不由自主地向人墙跑去,就像儿时与同伴们在街道上你追我赶一样,身心融进了这欢愉的笑声中。
风撩过脸颊,令人怀念的气息萦绕在身旁,陪伴自己绕过宛如木桩般的大人们,转过数不尽的街道。不知道为何,一种狂热的喜悦从心底喷涌而出,填满了此刻。
我欢笑着,向后望去。
没有了。无论是沉默的人群,熟悉的风,令人怀念的气息,孩子的笑声,在这个瞬间都失去了踪影,只有灰白的天空依旧。失色的光斜照在落叶的小径,粗壮的大树盘踞在土地上,光秃的尖枝渐渐回缩,枯萎的灰叶被无形的风扫起,重新黏上树的枝条。失色的太阳倒逆升起,群云渐渐散开,稀薄,消逝。
我落寞地转过头来,半开的铁栅栏门无言地伫立在身前,里面是两层的小楼,和街上的楼房不同,是比较老式的建筑风格。
小楼理所当然地坐落在这里,因为这里只属于它。对,没错。
我伸手去推。怪异的错位感从手上传来,那不是铁,而是木头。我立刻认识到了这个差异,所以空间霎时失去了原样,在下一个瞬间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不再有什么草木,也没有小楼、铁栏杆,脚下的触感是岩石的坚硬,通过敞开的木门能看见房间里面一列列沉重的书架。我走进去,关上门,举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上的烛台。
用目光找寻着,我找到了那本自己想要的书。但是这对我来说好像有点高,举着烛台是够不着的。我环顾四周,发现了爷爷的书桌,正好可以稳稳当当地放烛台。
蹑手蹑脚地跑过去,我把烛台安置在书桌上。随着底座接触到木材的纹理,一本书同时也从书架上毫无理由地掉了下来,凭空出现的枯骨般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其接住。
林立的书架被什么人吹了一口气,化作檀香的迷雾。现在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书房,而是昏暗的教堂。橘黄的光从烛台上照入眼睛,威武的神像怒目圆瞪,头发四散,手执一支巨锤,嘴中似乎在酝酿着,只要一开口便会石破天惊。
托举着教典的老牧师注视着我,问道。
“库勒,你在等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言语中满是不容质疑的威严。
“好的,爷爷。”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向老牧师。
老牧师走到神像的身前,在视线中他们仿佛重叠在了一起。他的模样给我一种清晰而又模糊的感觉,我知道他的脸上哪里会有什么,但是数不清哪里会有多少什么,比如说皱纹,又比如说麻子。
“生命之力蓬勃向上,惩戒之炎永不止息。”老牧师清了清嗓子,摊开教典的某一页,用他苍老深沉的声音开始向尚且年幼的孩子讲述神明的教义。字句犹如铁锤,敲打在我的心中。
外面在打雷。雷声翻滚着,肆无忌惮地在屋顶上轰鸣。雨开始淅沥沥地下,像是时计的水滴。
老牧师诵读完了一页,又翻到另外一页,不厌其烦地讲,而他面前的我也不厌其烦地听。终于,这一页结束了,他合上教典,双眼平静地注视着他的子孙。
“库勒•耶索德(Kulle Yesod)!”就像来自天上的神祇附体了似的,老牧师呼唤着我的名姓,伴着滚滚的雷音闯入耳朵。
“是。”我如此回答道。
“你愿意一生贫穷,以救济他人为己任?”
这不像是询问,反而像是诘难。
“是,是。”没有犹豫,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些胆怯地回应着老牧师。
“你愿在他人窘困之时,施予适宜的援助?”
“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在夏之主,怒火与烈雷的惩罚者面前,我将在你的左臂刻下证明,它将永远追随你,直到你的生命流入循环的另一端,否则你必得遵循这誓。若是你违反誓言,你必得着夏之主的罚。”他的指尖燃起了天火,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伸出你的左手。”
我伸出手去,闭上眼睛,准备领受牧师的刻印。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对于将要到来却久久没有来到的疼痛,我越来害怕,咬紧的牙齿颤抖不止,细密的汗水不停地从额上冒出,从脊背渗出。
我决定睁开眼睛。
入眼的首先是迷蒙的暗,然后是灰色的天花板,身下是尚且完好的草席,亚麻布衣服那粗糙的质地有着莫名的真实感。搓弄自己的手指,并非肉呼呼的小掌,而是早已粗糙的,满是老茧的大手。
“啊,是梦。”
我从床上坐起,右手撩起左袖,然后摸到了那道闪电般的伤痕。
“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一声。
穿好陈旧的老鞋子,把身体套进早已破旧不堪的皮甲,拿起桌上牛皮纸卷好的破烂铁剑,我来到门前,一把将它推开。今天真是个大晴天,明媚的阳光射进小居,真是让人心情愉快。
“去海市蜃楼看看吧。”
关上门,我离开暂居的神殿,走向德莫拉的那间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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