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稿实在是对不住队友了。
从深海仰望海面的话,肯定是深蓝色的吧。
库瑞比克深海旅社的终章就决定用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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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回去……吃饭了。”
库勒的声音渐渐低落,呼出身体的水汽凝结成线,消散在空中。
“这也是没办法的呢。”
“他来了!”突如其来而又熟悉的尖叫令他毛骨悚然。
他转身,环视四周,一片死寂的依稀风景涌入双眼,曾几何时,这里即使不是人头攒动,好歹也算是有些生气,而如今……
“发生了什么吗……话说回来,好冷。”站了一会儿,库勒这才觉得温度有点异常,他摩挲着双手,试图找回热量,不安地来回跺脚,“连路面都有些积雪了喂。”
在库勒身后不远处,狰狞的牙兽迈着优雅的猎食者步伐,悄无声息地向面前的男人接近,那呲咧的利齿间满溢饥饿的唾液。一步,两步——它突然发力,高跃飞扑,朝库勒张开血盆大口,连着腥臭恶气就要把他啃食。
只不过它在本能下谋划的举动早已被洞破。
就在獠牙快要落在他身上的前刻,库勒及时俯下,屈身,向前一滚,堪堪避过了其锋芒,随后趁牙兽还未落地的时机,猛地往它腹部重踹,于是旧力才尽、新力未生的牙兽再次拔升,但这次却没有了应对下落的手段的它,只能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地嘶嚎。
悉悉索索,是重剑从牛皮中抽出的声音。库勒借着剑尖触点大地的力量恢复站姿。而那边的畜生翻滚几下,也是摆正了身姿,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带来疼痛的猎物疯狂嘶叫。
“现在的老鼠都这么大——么!”刚想抱怨才回到无名之城就要投入战斗的库勒侧翻躲过牙兽的突袭,反手一剑将其刺穿,从下往上。
那牙兽串在重剑上竭力哀嚎着,声音渐渐衰弱,库勒将其甩开,任由它在街角于事无补地挣扎。
“看来出了什么大乱子。呼,可要不是这样的话,第五季也不会招人回来吧。”库勒活动几下,随意扭动就会带起关节“嘎啦”作响,身体也因为刚才战斗而燥热起来了。
“吼——!”
连绵不绝的叫唤隔了几条街都能听闻。
战士兴奋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快跑几步,蹬着一旁不知道谁摆在那里的木箱,一把抓住了这座低矮平房的顶缘。双手攀住墙壁,使劲撑起,他便来到了异物无法轻易察觉的高度,借着这份优势,他开始观察附近的情况。
果不其然,隔着老远他就能看到了在大街上奔走的狂野兽潮,他们横冲直撞,几乎推平了所有胆敢阻挠他们前进的事物,只留下狂乱的蹄印以及飞扬的雪花。
库勒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的高山——原本第五季的所在。现在,那里变成了一栋冰柱,拔地而起,上至天穹,没入那一轮冰蓝的冷月。
在其中,有什么有质的事物。
冷,冰柱,苍蓝之月。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思考再三,还是先以收集情报为主。于是库勒几下跃动,他便离开了这里。
……
在这不久,他又目击到了亡灵的海洋。死者填满了街道,就像是祭典游行般疯狂,涉及了一种不可言喻的迷信和邪恶,而野兽混迹其中,仿佛在扮演牺牲的献祭。
到底有多少人死了,发生了什么,大家是否都没事呢。疑问接连不断地掠过心头,让他焦急如焚,止不住想要知道真相的脚步。
“又是兽群。”战士在这座平房停下,抽出重剑。“之前的那批么?”于是小步靠近,他倚着栏杆往下俯瞰,左边是正与豺狼亲热的某位吟游诗人以及……熟悉的猫妖精。
有一头黑色的畸形野兽正冲他们袭来。
库勒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点。他凭借栏杆跃起,高举重剑,下落的地点正好是黑色野兽将至之处,但离能令其毙命的位置……差了一线。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野兽突然踉跄了下,就要摔个跟头,而这正好补足了那一线距离。
“死!”
库勒落地的同时挥动重剑,携万钧之力的斩击破风而来,沿着剑尖至剑身一侧的三分之一的刃锋撕裂毛皮与筋肉,切实地把这只怪物分成了两半。
才定住身形,库勒就被猫妖精一把抱住,差点失去了平衡。Zyme喵喵乱叫地,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来晚了吗?”他只能笑着应对。
“太迟了。”伴随着野兽哀嚎的,是不近人情的唐的问候。
奇诺娅在唐的帮助下成功摆脱了豺狼,并在诸人的护卫下开始包扎受伤的左臂。库勒拨弄左手掌心中不可视的神恩,沉思片刻。‘暂时还不需要使用神力。’他这样想着。
“兽潮开始撤退了。”打探情况的唐回来了,说起刺探,果然还是游荡者的本分,“我建议向兽潮撤退的方向移动。”
猫妖精一脸愤懑和肯定:“坏蛋肯定在那里呢!”
“事不宜迟。”于是整个队伍开始进发——算上库勒,一共也就四人。
‘这是什么回事’的念想突然闯进心中。“怎么人这么少?”库勒张口就问。身边的奇诺娅表情复杂地翻几个手势,那意味着一言难尽。
“……”战士识趣地缄默。
路上不算是太平,所以库勒提议大伙在楼顶之间进行移动,虽然想要横过大街还是需要下地搏杀一番,但是总比血路来得靠谱些。现在,队伍来到了兽潮撤退的尽头。
站在这里,库勒可以看到那巨大的坟墓。亡灵就像潮水一样疯涌而出,从土地中醒来的彷徨者们在四处游荡。
有谁的轻蔑目光,就连群风也无法遮掩。于是他目视到了这万恶的枭首——
她,冰蓝的黑使节,轻轻将华饰点缀的手伸出。渴望的亡骨便破土而出,将她的手掌接触,踉跄着迷乱的步子,于她身边起舞。白骨节剑静候其右,虚幻幽影侍奉在左,生者的碎片是她身后的断墙,野兽甘愿成为其王座的基石,此间凋零的无不朝拜她,这冰蓝的黑使节。
令人生厌的公主情结。
“呵。”战士的不屑溢于言表。
“正所谓,Görtraleminopstradaet,罹难者合为巨坟。”精灵歌咏式语调也遮掩不了的阴翳声音适时响起。
库勒回首一瞥,果不其然,鲁诺莱亚,他随口应付道:“和冬日脱不了什么关系呢。”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是奇诺娅的疑问,他搁置斗篷,一副心急的样子。
“那是衍冬裔。”
‘果然是冰期。’“库勒•耶索德。”这样想着,库勒向精灵身后的人问好,他有点在酒馆相遇过的印象,大概是个风元素裔,“请美女多多指教!”
“那是位先生。”奇诺娅不禁嗤笑。
库勒瞅了一眼唐的样子。“没啥,都差不多。”他大咧咧地笑了。
“没有人觉得我们的重点跑偏了吗?”唐•吉诃德有些不耐烦,或许是因为库勒的眼神,“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又。库勒这样想着。又。
“我一直在和Yves一起找你们,路上碰到了艾德维纳和玛利亚,”鲁诺莱亚解释,“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知道了。”唐随口应付。
有人声。耳尖的库勒远眺,那里有白袍的人在奋战,模糊的不自然色光有善良的影子,大概是防护邪恶的术法,可那些野兽——
就在库勒思考的时刻,一个白袍瞬间被群兽扑倒,另一个白袍想要拯救被袭击的那人,结果自己也无法自保。
事态不妙,队伍迅速开始移动。库勒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木桶,印象里会在楼顶放的木桶……
本来就在队伍后的战士脱离行军,来到木桶处。揭开,果然是油。只不过因为冬天变得更粘稠了,感谢那个在自己的楼顶放油的家伙。他毫不犹豫,立即撕下左手衣袖,当做引信将布料浸了个遍,然后把盖子盖严实了,只留下被油浸湿的布。
他抱起木桶,疾步飞跃在众楼之间。“让开!”在最靠近神殿位置停下了脚步。
野兽们盯上了新的目标。
燧石擦了几个来回,点燃了。他即刻便把它一把扔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油,烧得飞快,在空中就把整个木桶变成了火桶,落在野兽间。
木桶碎裂,被点燃的油泼了嚣张的走兽一脸措手不及,他们浓密的毛发瞬间燃烧起来,加上地面的杂草,一片火海眨眼间就形成了。兽群出现混乱,但库勒知道他做得不够好——一个正在与野兽缠斗的牧师被火烧得正着。
那伤势估计是没法继续战斗了。
牧师们趁机撤退,回到了神殿。有些野兽扑上去,撞得结实的铁门直响。
深海旅社的诸人互视,心照不宣地从这里跳到神殿的顶部去。一切顺利,只是轮到最后的奇诺娅时发生了意外,她差点从神殿上摔下去。幸好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
即使这样,奇诺娅的脚腕还是扭伤了。
“往好处想想,”库勒试图安慰她,可惜技术一如既往地烂到家了,“这不是比掉下去摔到脑浆炸裂好多了吗!”
最后还是唐安抚了奇诺娅的情绪。库勒自知对于稳定情绪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于是被打发进入神殿询问情况。
……
神殿内。
“所以,我们要争取五十分钟,对吗?”库勒沉吟着,身边是这期间下楼的伙伴。
那个蒙住面容的信徒代表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为了架设圣域,这是需要的最短时间。”
“不能再短一些吗?”鲁诺莱亚对于用时的漫长有些意见。
“我们都在和宵银讨价还价。”信徒的声音低沉有力,似乎在叙述绝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对我们微笑。”
“加我一个吧。”玛利亚挺身而出,是库勒没有接触过的深海旅社成员。
“四十五分钟。”信徒伸出手指笔画。
库勒默不作声,回到神殿顶。“狮兽搏兔,尚用全力,更奈何兔子搏狮。”他站上矮墙,望向不远处喃喃自语。
她在嘲弄。
而他决定让她这份轻松铸成她失败的第一块基石。
“开始了。”他已经感觉到了戒绝的解除,亡灵们不再面对法阵的无形之墙,只有野兽的范围一下子涌进了蹒跚的死者。放空身体,想象自己正在从散落开始凝聚,然后——
他举剑,前跨一步,向下坠落。前斩。
正好落在神殿门口的战士,一刀将某只野兽切成两半。
战争开始了。
……
“喝!”照面将一具骷髅粉碎,库勒垂下手臂正想歇息一会,背后又是兽尸突袭,他只好扭腰,重剑划地然后连着上劈把它击飞。
周围的亡者清扫得差不多了,可还在源源不断地补充着。“这次托大了啊。”他嘀咕几句,不禁拨弄起左手掌心虚幻的神恩。
视界有些蒙蒙亮的感觉,这是正能量的异常。
“现在……还不能让她发现。”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施放今天的第一个神术,“辉光!来!因为你是这神的斥候,当万象未生之时,你便是第一的要素!在这名下,你是雷火,是审判,是救赎!”
闪电与焰之色的辉光炸裂开来,就连亡灵昏暗的视界也穿透而过。所有人都在其中丧失了视力。库勒抓住机会,在弥散的光中又击碎了几只亡灵,冲过这条路,却是遇上了好对手。
先前那几只守候在她身边的吸血衍体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入了战场,而现在其中的一只正站在库勒的面前,对他炫耀自己锋利的爪牙。
“来得正好啊!”战士在这绝望的处境中,反而感觉到战意沸腾,“正想着怎么去找你们呢!”
重剑与利爪交接在一起,火焰迸发,积蓄着天上那位神祇对于亡灵无穷无尽的愤怒的天火瞬间吞噬了吸血衍体,剑刃一寸寸地嵌入死者的肌肤、血肉、还有骨骼,最终穿透其胸膛。哀嚎声在净化的天火中缓缓蒸发,只余下几缕白灰。
“哈……哈……”强迫着快要屈服在疲惫下的自己,库勒发出绝地的咆哮,“哇呀呀呀!!”
他奔走在与死亡为伍的战场上。
……
有人开始歌唱。歌是一种神秘而又伟大的事物,它包含了万象,又创生了万象,而现在,它在破坏倾斜万象的重量。正在与自己战斗的一只巨鼠恍惚了片刻,被库勒趁机剁死当场。
“现在过去多久了?”已经有点模糊时间概念了。
自从召唤了辉光之后,怪物就疯狂向战士涌来,密集的袭击让他疲于应对。最初的光并没有消失,而是弥散在战场的每个角落,但对于亡灵们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一个无用的神术,但这就是他所期冀的效果,用它的色彩遮掩正能量的异常。
“咳,咳咳……噗哇。”一阵呛咳后,喉头压着的血顿时无法抑制地涌上。然后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古怪的台架,白骨和血肉构成投石机或者抛射台之类的玩意,一具骷髅迈着可笑又奇怪的步伐,被亡者的台架纳入己身,然后就这么……抛上了天。
库勒就这么看着他飞跃重重阻拦,落在神殿顶。
‘妈的!’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左手的重剑泛起血色,恶狠狠地盯着台架。“不管了!”
血红的剑锋直指死者聚集而成的器械。
……
库勒站在一大群残骸中,原本的抛射台早已被他拆得七零八乱,不远处还有几台。
可他实在走不动了,僵尸、骷髅、兽尸,各种不死生物把他困在原地。突如其来的掠影令他不安,他仰望上空,是石像鬼划破群风,向神殿而去的身影。
他也只能祈祷队友能平安无事。
身后是物品被破坏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有枯骨的下半身和Zyme小小的身姿。“太大意啦!”她小孩子似的指着库勒的鼻尖,借着一记回身飞踹把想要靠近她的僵尸踢飞开来。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重新握紧了剑。
……
视界的朦胧白光有增强的感觉。
“遮不住了么。”
库勒此时的位置已经相当靠近神殿,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冲杀得太远了才会没遇到队友,这时的他,只要环顾就能看见周围坚守神殿的伙伴。“是时候玩一票大的了,Zyme!”
“喵?”背后传来困惑的声音。
“尽可能地把一些人找来吧,准备向那边那个欣赏好戏的‘观众’进攻。”
“好~”
听到猫妖精的赞同后,他振臂高呼:“执刑的长鞭,现将交予我手!”由最初的神术唤来的微光此时被这呼声所号召,震颤着聚流到战士高举的左臂,从无形变作有质的雷电。只见他朝坟墓中心的那人一挥,细长的闪电就犹如鞭子般甩出,碾碎了无数亡者,直接降临冰蓝的黑使节身前。
而她脸色骤变,电鞭延展的迅速,甚至让她连挪移身后断肢墙招架的余暇都没有,且匆忙之际受左右事物及周身繁饰所困,闪躲不得,只能硬吃下这一击。
电流没入黑使节体内,她痛苦的嚎叫阵阵袭来,恍如女妖尖啸。
“哈哈哈哈哈哈……”他捂住眼睛,就像疯人似的在战场中央大笑,全然不当两步外的亡灵是一回事。但就在死者们呲牙亮爪,打算给这个愚蠢的家伙教训时,神圣的威严却从他身上弥散开来,直接将骷髅以及弱小的僵尸碾成了碎末,那些稍微有点强壮的,也战栗不止,拔腿而逃。一时间,竟出现了范围20米的亡灵空区。
“你、没事?”有人结巴地说着通用语,库勒斜视,果然是Yves,这个巡林客和他一样,现在也是浑身伤痕。他是被猫妖精带过来的,连带着一位不知名的蒙面牧师。
牧师向库勒深鞠一躬。
“长话短说。”战士开门见山,时间紧迫到使库勒没心思去深究什么礼节了,“你的驱散能力还有剩吧?”随而得到了是牧师的肯定。
“那么。”他扛起重剑,“让那个该死的法师吃点苦头吧。”
四人组成的团队就像尖刀似的,在亡者的土地上撕裂了一片空白。驱散亡灵的圣力铺成了他们的大道,在战士的指挥下,这把尖刀捅到坟墓中心的时间不过用了三分钟。
黑使节的面容已然可以清晰目睹,那的确是个美丽的少女,只不过是敌人。她嫌恶地盯着一马当先朝自己奔来的战士,左手轻抚胸前焦黑的印记,而后直指四人。四根静置的白骨节剑依次跃起,组成剑轮,旋转着向进犯者袭去。
首当其冲自是库勒,他在搏杀中猝不及防,面对剑轮的攻击仅能用重剑劈飞了一把。然而就在他快要被剩余的三把剑重创时,淡薄灰雾在其身旁浮现,剑碰撞在雾上被弹开的声响听起来格外愉悦。
“是神域术。”库勒霎时想起这个神术有关的记忆,他默数三秒,在灰雾散去的瞬间用剑格开了四把归来的白骨节剑,继续疾行。刃锋上的血色再次重现,迸裂的纹路显出火焰的痕迹,他借冲刺的速度,对着黑使节就是一记跳劈。
她嫌恶的面容稍微变化些许,夹杂了嘲弄。只见她身后的断肢墙宛若生命般开始活动,组成形体的亡者迅速爬行至其前方,砌出了一道围墙。战士的重剑切入墙中,火焰和蛮力顿时毁坏了不少遗骸,可还是斩到了少女的身体……在他的感觉中。
箭矢破空而来,没入墙中悄无声息,同样没有什么用途。‘奇诺娅。’他心想。
库勒抽出剑身,又挥动两剑,火焰给断墙留下了短暂的痕迹,而钝锋出乎意料地好用。
火熄灭了。与此同时,一柄白骨节剑钉入他的左臂。“咳……!”他左臂无力垂下,回身横扫,精准地击落两柄飞剑上,却遗漏了最后的那只,只好狼狈地就地翻滚。
刺入左臂的白骨在翻滚的途中被压到了,锋利的骨刺捅穿手臂,卡在肌肉中。他将疼痛吞入腹中,踉踉跄跄地爬起、行走、逃离。
但她并不想放过他。当!当!当!金属音连响三下,余鸣不止。Yves及时挡在他的面前,手上的锅盖多了三个凹槽。神力从身后扩散开来,白骨节剑瞬间失去灵性,而断肢墙也受到轻微影响,十几具尸骨从其中落下。淡金的射线钉在墙上,是受祝福的箭矢,其中蕴含的正能量溃散了些许尸骸,作用微乎其微,但总比之前好多了。
女武僧冲上去,迅速击出数拳腿,而断肢墙只是轻轻震动几下。
左边有尸体横飞,兽状的吸血衍体露出身形,进入断肢墙后。
“进攻!”库勒感觉有些不妙。四人一时周身本事都倾泻在断肢墙上,牧师更是不留余力,短短数秒过去,众人就在箭矢的协助下将这堵墙拆了大半。
可这时吸血衍体一个飞跃,从断肢墙的笼罩中脱离。在它的背上是她,而她在用恶毒的眼神凝视战士,而腹部的衣物被火焰烧灼了一个大洞,本应白洁的肌肤一片焦黑。断肢墙瞬间溃散,随着冰蓝的黑使节没入亡灵的海潮中。
“撤离!”库勒咬牙切齿地说。他的基本目的已经达成了,没有不走的理由。
再不走,吸血衍体就要回来了,虽然不是无法对抗,但把有生力量交代在吸血衍体上的他们想要回去就难了。
他们向神殿疾跑,来路几乎被接近的亡灵再一次填满。
……
治愈的光辉在缝合库勒被白骨所洞穿的手臂。
除了牧师,攻击死灵法师未果的三人带着一身伤回到了神殿法阵的范围,可狼狈不堪。
他轻轻活动左手,有一种使不上力的感觉。‘这只手臂,暂时是用不了了。’
“砰!”外面传来了更大的声响,估计是死灵法师发现了正能量的异常。库勒咬了咬牙,给自己的手臂上了个简易包扎。
接下来的就是坚守。守住了,那就赢了。“能赢吗?”他不禁这样问自己,然后深吸一口气自答道,“能。”
他望向墙上的钟。“还有十一分钟呢。”悄无声息出现的雪伦说,吓了库勒一跳。
“啊,啊,嗯。十一分钟……你还在这啊?”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随口问了句。
她想了想,诚恳地回答:“那时就不在了。”
“好吧……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战士拍打身上的尘土,右手拿起重剑,眼神重新变得凝重,“不过算了,走吧。”
雪伦轻笑了几声。
打开神殿的大门,他们又投身战争中。
……
以一剑的长度,库勒在与僵尸的交战中取得了胜利,他将头颅斩下,顺势又将另一个僵尸的首级斩断。
又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前与他一起行动的那个牧师现已安眠于他神的国,为了保护被亡灵群攻的Zyme。还在抵抗的众人,渐渐陷入了各种恶劣的状态。
但胜利就在眼前。
因为圣域的光辉已经初具雏形,亡灵们的细微弱化已能被观察到,而且他们的数量虽然还是众多,但就肉眼可见,密度已经开始减少。
“轰!”神殿大门被洞开。七位法师走出殿堂,在他们头上是悬浮的光环,它发出阵阵不可视而可知的能量,渗入大地,使人世愈加接近圣域。
他们所行至处,怪物们无不行动迟缓,陷入软弱无力的境地,有些甚至开始形体崩溃。
咏唱声传来,收束了环的波动,使它涌向她,死灵法师的所在。
库勒就算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知道那一定很精彩。
但他们,守护这片区域的人们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隐藏在群死中的吸血衍体突然窜出来,当场就咬掉了一位牧师的头颅。与之一道的还有白骨节剑,幸亏唐眼疾手快,用强劲的飞刀挡下了几柄飞剑,只是还有两把。游荡者一个飞扑,以自己的伤势还来了玛利亚的性命。
……只是他的左眼怕是再也看不到美丽的世界了。
战士冲进牧师团,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一脚踢退衍体,然后握住了逝去牧师的法杖。
随后,白骨节剑和吸血衍体被扑上来的伙伴们成功解决了。
“想,快想,库勒•耶索德……”他紧紧握住法杖,手捏得泛白。他试图回想起自己记忆深处的祷言,可越是思索,他就越是找不到思绪,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意识中设下了枉梏,因而他也越发着急。他使劲地咬着自己的牙,视线因为焦虑而开始模糊,疲倦趁机一拥而上,快要把他打倒。
“F………R……P……A…S…Wa…Zawi…ra、此……恳请倾听…世间…赐下希望……”
“……谁?”战士呢喃自语,收缩逐渐涣散的瞳孔,想要看起是谁在言语。只见一片模糊人影中,老者伫立在远方低颂,不曾理会周遭的一切。
那干瘦的身躯、繁多的皱纹以及过长的深绿色袍让库勒倍感熟悉,于是他对那位长辈勉强挤出一丝笑。
老人合上了经典,“嘭。”响亮的声音让他感觉老者与自己好像没有过远距离。他转过身去,透过人影围成的屏障,背对着库勒渐行渐远。
耶索德伸出手,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唇齿之间流出的语言不是挽留,而是对云端之眼的祷言,那份语言推开了无形的枉梏,拨动了世界的联系,结成了他应当唤起的神术。
崇善圣域。
将欲坍塌的光环被神术所共鸣,倾斜被新的支柱平衡,圣域继续成形。而他在神术的联结中与六个意识互通,他们收束着能量的流通,将它们移向同一地域。
死灵法师脚下的土地开始有圣歌传唱,光辉流转。黑使节才伸出手去欢迎她的骑士,而那白骨却在下一刻解构为零散,她勃然大怒,怨毒的目光投向光环与牧师,却又无可奈何。
蔓延的圣域令死者们煎熬,它们无声地尖叫,在净化中趋向安息。
有质的,没入虚幻;有形的,归于尘土。
库勒睁开双眼,脱离神术的联结,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牧师从神术中得到解放——圣域的成形,已经是板上钉了。他检视自己的记忆,然后想到了不算坏的主意,但首先需要一只箭。
战士奔走在战场上。从某只吸血衍体的尸体上,他找到了断箭的两截。
他握住断处,蓝辉闪过,一只完好的箭被交付在刚获得自由的忘神牧师手上。“让它穿越死亡吧,我们必将胜利。”他还没把话说完,就匆匆朝死灵法师的方向奔袭,而她正蹒跚着走向圣性不在的空域。
……
他深吸了口气,因为他已在正确的位置,即使亡灵堵塞了他的道路。在左右格挡的间隙,他颂咏祷言。
——剑或许会被亡躯阻拦,但神力不会。
“在诸神下,汝等岂敢行走!”雷音跨越重重阻碍,试图压制衍冬裔的前进。
她颤抖了下,但还是继续行走,而且眼看着就要脱离。库勒闷哼一声,避过身旁亡灵的利爪,并将其劈成粉碎后对她再次释放神力。
“在诸神下,汝等必将拜服!”他一字一顿,如凿在壁。
她的右脚悬在空中,前方一寸就是圣性不再的空域。但她没有落下脚步,因为界外的神祇、云端之眼已将目光投下,神威随着凝视而临,宛如长矛刺穿法师的身躯,将她钉在原地。
“成了!接下来就看他们了。”
他眼见法术成功加于其上,一时欣喜,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僵尸趁战士不备,一扑而把他压倒,咧着大嘴就要啃食。库勒忙不迭用左手去撑住它的下巴,但从伤口传来的阵阵无力感让他只能眼看敌人渐渐压近。
潇洒的细剑割裂了脖颈,僵尸的头颅被力量推开。纤手搭在他的左手,轻而易举地将他拉起。“好——疼!”被拉扯到伤处的库勒大声喊痛。
“总比死了强吧?”雪伦对此满不在意。
“我竟无言以对。”忍痛回首,他与雪伦互相背对,警戒四周虽已式微但依然充满战斗欲望的亡灵们,然后毫无征兆地冒出一句,“还有九秒!”
“什么?”
“决定胜负前的九秒!现在是七!”他顺手拍飞一个头盖骨,而它的主人在前一刻正想给战士一个亲切的拥抱。
“六?”
“五……箭要来了!”刚念出第一个词,库勒就察觉到风中微妙的变化。
“什么?”雪伦一个剑舞,将周围清理干净并转身过来,也不怕亡灵的聚拢——亡灵的行动以及再生受到了圣域的牵制,再也不能像先前一般了。
就在那一瞬间,金色的极光撕裂天空。
冰蓝的黑使节发出凄厉的哀嚎,她便是那极光将至的终点。断肢的墙涌动着,在她的身后聚拢,形成防护。
但这只不过是徒劳罢了。
极光贯穿了亡者们的身躯,也贯穿了她,光消散去,显现出箭矢的模样。
哀嚎的鸣乐在此刻臻至极点,然后戛然而止。
——他能感觉到云端之眼收去了目光。
有质的神圣在此刻也笼罩了一切,秽恶在成形的圣域中蒸发,灼烧。
“赢了。”
他伸手去触碰身前的亡灵。在他接触的瞬间,那被亵渎的身躯霎时化作尘埃,随风飘散。
库勒的重剑脱离掌握,剑身没入地面,而他也随着倒下,任由雪伦呼喊也没有动弹。
这一次,他真的挡不住疲惫了。
他沉沉睡去,眼前是安祥的黑暗。
+展开
勇者先生,在耍帅摆姿势之前能不能先帮忙搭把手呢?
奇诺娅看着和猫妖精嬉闹的库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低头继续和那只不肯松口的豺狼搏斗,就在她想暴力拆下颌的时候,从远处飞来一把飞刀,恰好插进野兽下颌骨的连接处。半死不活的东西反射性地张开嘴,奇诺娅趁机抽出左臂,她发泄似得将右手还攥着的箭矢透过眼球插进对方的脑子。
吟游诗人在武僧和战士的掩护下拆掉护臂,撕下衣服下摆的一部分快速包扎。她将弓箭背在身后,右手握着轻剑,有点使不上力的左手则抓准机会回收箭矢。唐吉诃德甩出一把飞刀击中一只正要攻击奇诺娅的野兽,那家伙没死透,却突然停下了攻击。库勒加紧杀死了几只同样突然没反应的野兽,在它们朝着某个方向撤退之前。
奇诺娅对此有种不好的预感,上一次她有这种预感是在第五季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响起。
“祂来了!”
那时候奇诺娅几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真的不太喜欢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在脑子里说话的行为,既不优雅也不礼貌。
就算是神也不行。
然后她看见冰蓝色的满月中降下一道光芒,而一直漂浮在无名之城上空的神祗被冰柱冰封。
烈焰焚地,神生息而成劫火。
吟游诗人毫无理由地想起这句话,照理说这和现在的场景一点关系都没有。奇诺娅呆站在原地,看着浮现在月亮周围的好几个人影。她感到自内心生出的寒冷与畏惧,这与她遇见过多少强敌都没关系,那是深埋在血脉里的,那是本能。奇诺娅挺直背脊,她在内心默默吟咏赞颂的诗篇,勉力支撑自己不要脱力坐下。
打断自己的回忆,有点畏寒的半精灵叹了口气,知道经历过一番搏斗的自己急需保暖。奇诺娅皱眉看着被自己甩向野兽最后落在地上的斗篷,她用食指和拇指将斗篷捡起来,用力抖了几下——然后将内面朝外,反着披上了。
唐吉诃德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他催促他们赶往野兽之前撤退的方向。奇诺娅拼命奔跑,试图跟着战士和游荡者,奇诺娅甚至想过在雪地上滚到目的地。
打断她胡思乱想的是战士。库勒似乎完全没有被刚刚的事件影响到,他一边跑一边向奇诺娅提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只有三个人,其他人呢。奇诺娅分心瞟了他一眼,她忍住没去看唐吉诃德。
“一言难尽。”吟游诗人尽量简短地回答,她可以预想到库勒知道唐吉诃德解散队伍时的反应,她还可以预想到在看到库勒的反应后自己的反应,她当然不会被闹地受不了然后对着队友使出安魂曲。她不会。
奇诺娅再次偏头看了看库勒和舒舒服服地躺在唐吉诃德怀里的猫妖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妖精且不说,在半精灵眼里,人类的生长期应该是比自己要短上一些的,可战士的言行举止却十分符合成长期的定义。
就在她胡思乱想打岔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Görtraleminopstradaet。
吟游诗人带着哀伤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奇诺娅从精灵口中听说了这个词。
眼前就是座巨大的、移动的坟墓。在这巨大的坟墓中,冰蓝色的她尤为引人注目。
亡者随着她的手指而舞动,因为她的意志再次站起。野兽嘶吼着,在她的指挥下像温顺的羊,向敌人亮出利齿;虚幻的冤魂是大军的斥候,奔跑的鼠群是大军的先锋,吸血衍体和石像鬼在高空盘旋,漂浮的白骨之间为她刺穿阻碍不死大军的敌人,移动的断肢之墙为她防护来袭的攻击。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奇诺娅抓紧了自己的斗篷,试图把自己裹得更紧些,这和他们在上次任务里碰到的那个秀逗法师完全不同,她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
“那是衍冬裔。”
博学的精灵回答。奇诺娅回过头,惊讶于队伍的齐整,艾德维纳跟在鲁诺莱亚身后,不远处巡林客正与猫妖精拥抱。库勒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似乎想把手搭上诗人的肩膀:“我还奇怪之前怎么没看到你们。”
哎呀,这就有点尴尬了。
奇诺娅看着艾德维纳接过话头,温和的风元素裔露出个微笑:“你是以前的队员吗?”
“库勒·耶索德。”库勒伸出手,以极大地热情握住对方的手,“请美女多多指教呀!”
“这是位先生。”奇诺娅笑了。
“……”
“没事,我习惯了,”艾德维纳解围,“也请您多多关照了。”
“没有人觉得我们的重点跑偏了吗?”唐吉诃德有些不耐烦,“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这不是很有趣嘛!奇诺娅想。
“我一直在和Yves一起找你们,路上碰到了艾德维纳和玛利亚,”鲁诺莱亚解释,“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奇诺娅还以为是她太矮被谁遮住了。
“知道了。”唐吉诃德没什么起伏地说,看起来他们是不打算把深海旅社解散的事挑明说了。游荡者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浮在空中的女性,评论道:“我觉得那女人有点心理变态。”
半精灵保持沉默。
他们下方不远处就是忘神神殿,亡灵法师似乎对玩弄猎物有着特殊的爱好,她偏偏不愿仁慈地给牧师和信徒们一个痛快,而是要尽情榨出他们的恐惧、愤怒与绝望,他们的咒骂与哀嚎对于她来说就是美妙的音乐。
奇诺娅站在屋顶上,看着地面那些乳猪大小的老鼠,不由得想起那个被似乎要被黄沙淹没的小村庄。唐吉诃德和艾德维纳指挥墓地疯长的杂草结成草结绊住野兽的脚步,Yves和奇诺娅则拉弓瞄准,鲁诺莱亚拨弄七弦琴,弹奏起迷魂曲。然而这些与庞大的兽群相比几乎没什么用,仍有人被鼠群吞没。
“吃我大火球啦!”
不知何时起不在屋顶的库勒带着火油桶回到队友旁,他将它们抛向兽群,挥下星火,火星落在杂草和漫延开的油里,火势燃起,吟游诗人似乎听到了人类的惨叫。
他们决定向神殿转移,最快的方法就是跳过去。其他人都成功地到达了降落地点,奇诺娅则是较为倒霉的那个,她摔伤了右脚。
“往好处想想,”库勒试图安慰她,“这不是比掉下去摔倒脑浆炸裂好多了吗!”
唐吉诃德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奇诺娅的爆发,他建议移动不便的奇诺娅呆在神殿屋顶担任弓箭手,同时打发库勒去神殿里探探情况。战士傻笑着去了,没多久他在楼下探出头,叫其他人下去,奇诺娅和Yves被留在房顶上。不一会儿精灵诗人再次上了楼,他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纠结七名牧师架设崇敬圣域,构建完成需四十五分钟。
奇诺娅叹了口气,她清理了一下思绪,避免让伤痛与懊恼扰乱自己,她明白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巡林客最后还是要下楼,他留下两个装满箭矢的箭筒,奇诺娅自己还剩一个半,她张开弓箭,希望能尽力拖延时间。过了一会儿,楼下起了一阵骚动,接着就是一阵耀眼的光芒。吟游诗人在强烈光芒的刺激下几乎无法瞄准,她在浪费好几支箭后终于放下弓,决定换一种方式支援队友。
再怎么说,她可还是个诗人。
“‘神啊,我来此处恳请您降下福音’”
奇诺娅开始歌唱,她曾游历四方,遇见过不少稀奇事,也正是在旅途中,她学会了破咒曲。
“勇士如此请求
祂静默不语
废墟重建又倒下
洁白高塔上神官的祈祷与朱红祭坛下巫女的吟咏
风将声音捎到至高之地
这是第九百九十九次
‘请您应允’
勇士低下头
‘请您降临’
祂静默不语”
她歌唱对人类保持缄默的神明,希望通过歌唱无用的祈祷与神明的拒绝使对方的法术无效化。的确,有另外的更激烈的,利用不可抗拒的“力”破除咒术的歌,但奇诺娅无法使用,她缺乏强烈的情感来填充歌词所需的力量,就像平缓的水流无法冲毁障碍。
在对方的攻势似乎是减弱一些后,奇诺娅停了一会儿,她看见天空中的亡灵与石像鬼,唱起安魂曲。
“一个时代迎来了终幕
闭上了它疲惫的眼睛
一段故事迎来了终结
它向它的战友们道别
一个名字被历史铭记
那是献给英雄的勋章
静静地长眠吧
火焰随风而起
好像在哀悼冰冷的尸骸
乌云遮蔽天空
似乎在哀悼地狱的亡灵”
奇诺娅睁大眼睛看着扑面而来的活死人,她呆在原地。旁边飞来一柄飞刀,刀柄上缠着绳子,唐吉诃德握住绳子另一端,他用力一扯,即将攻击到目标的活死人被甩到地面。
“别停下来。”游荡者再次投出武器。
其实我已经唱完了,吟游诗人没把这话讲出来,她想起另一首曲子。
“愤怒的兀烈卡卡啊!
请给我力量!
伟大的兀烈卡卡啊!
请指引我方向!
年轻的勇士追寻着命运的使命
他披荆斩棘
跨过高山越过海洋
从危机四伏的湿热丛林到冰雪覆盖的冻土荒原
在亡者之城中
奇异的声音呼唤着他
危急时刻
勇者举起寄宿着力量的剑
欢呼与掌声盈满了空气
鲜花铺遍道路
胜利的日子逐渐成为过去
勇者一步步失去了自己
不知何时 光明转化为黑暗
心也跟着发狂
求求您呀 放过我
您已不再是那位荣归的英雄
恋人的泪水也没能打动他
神雷落下 勇者惊醒
他已身处亡灵的国度
吉奥诺西斯就此灭亡”
奇诺娅为唐吉诃德唱了这支歌。
吟游诗人在结束最后一个尾音后瘫倒在地,还不小心压到了摔伤的右脚。奇诺娅休息了片刻,就只是看着游荡者用说不出的别扭姿势和挑战柔韧极限的姿势解决被投射往神殿顶的死者。
她突然察觉到笼罩着自己的阴影。奇诺娅拖着受伤的右腿就地一滚,石像鬼的爪子划过右眼旁,她得咬住嘴唇才能把呻吟咽下去。唐吉诃德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似乎已经解决完了死者。游荡者投掷飞刀,可这对石像鬼没有伤害,唐吉诃德咒骂一句,变成灰狼,灰狼一下敲下石像鬼的半边翅膀,拽住另一只掠来的石像鬼落在神殿前的地面上。
奇诺娅再次撕下衣服的下摆,她擦掉糊在半边脸上的血,为了不让额发影响视野,她还用这带血的布条扎起头发。简单处理后,吟游诗人再次拿起弓箭,她的眼睛已经习惯强光了。
在奇诺娅用光自己带来的箭矢后,一道雷电划破天空,劈向安然躲在断肢墙里的死灵法师——奇诺娅已经瞄准那玩意儿射击快十分钟了,除了一点破损外,它还是牢不可摧。
“用这个,笨蛋。”脾气不好的牧师探出个头,她带来一些受过祝福的箭矢。
奇诺娅回头看她,玛利亚似乎被满脸血的吟游诗人吓到了,她瞪着眼睛看了奇诺娅好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嘴。小个子牧师一言不发地把装着箭矢的箭筒放在奇诺娅脚边并把Yves留下的两个箭筒带走,她没错过奇诺娅脚踝的青肿。
奇诺娅耸耸肩,她将受过祝福的箭搭上弓弦。
临时担任弓箭手的吟游诗人注意到正试图在亡灵中撕出一道路的库勒和不认识的牧师。她暗骂战士的心急,为了加速断肢墙的毁坏,奇诺娅尝试着同时射出两支箭。
当奇诺娅又一次伸手摸了个空的时候,断肢墙仍然还剩一些,亡灵法师操纵着两端所剩不多的断肢,她让那些物体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厚实的盾,衍冬裔就靠着这个躲过了库勒的攻击。
趁着死灵法师撤退的空档,奇诺娅缓慢地翻过圣殿顶楼的窗户挪到一楼。深海旅社的成员们恰好都在,只是新老队员都没有闲聊的空档。奇诺娅挑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库勒也回来了,既是战士又是牧师的他忙着给自己疗伤,唐吉诃德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雪伦在制定下一步的计划,Yves 和Zyme又凑在一起,猫妖精在这个时候也十分有活力,艾德维纳和鲁诺莱亚一样安静地坐在旁边,玛利亚在……
“喂,你在看哪里。”牧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玛利亚抱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花瓶,花瓶里盛着清水,她胳膊上还挂了条白布。
“抬头。”
没等奇诺娅反应过来,玛利亚伸出手抓住半精灵的下巴并把脸调整到适合的角度,她另一只手抓着浸了水的白布直接撞上奇诺娅的脸。吟游诗人得拼尽全力不挣扎,她甚至在对方把冰冷的布往右眉骨的伤口上移动时缩了缩肩膀。注意到奇诺娅的瑟缩后,玛利亚撇撇嘴,下手却柔和了很多。处理完奇诺娅的脸,牧师又蹲下身,她伸出手触碰奇诺娅摔伤的地方。
“……”玛利亚低着头。
“什么?”奇诺娅身子前倾以便听清一个蹲着的小个子牧师的话。
“我说你脸上的疤我没办法啦!”这一次她大声吼了出来,奇诺娅感谢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小角落里的吵闹。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奇诺娅无所谓地回答,顺势伸手摸了摸牧师的头。
能够休息的时间实在短暂,唐吉诃德脸色凝重地安排着队伍成员,箭矢用完的奇诺娅带上了轻剑和短刃,感谢玛利亚,她的脚已经好了。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战斗,奇诺娅右手握着轻剑,左手抓着短刃,她不记得自己一共劈砍了多少下,也不记得自己的短刃划过多少喉咙。玛利亚代替库勒加入了构架圣域的队伍,奇诺娅斩下一个活死人的头颅,这东西差点就咬掉玛利亚的手。
吟游诗人已经可以察觉到亡灵的弱化。
一个忘神牧师叫住了奇诺娅,他递来一支箭。
“快。”他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
奇诺娅看着突然静止不动的死灵法师,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妈的智障。”
唐吉诃德的弓被她放在了神殿顶。
就在她准备转身向楼顶狂奔时,一阵风包住了她,看不见的力量托着她到了顶楼,是艾德维纳。
十秒,奇诺娅抓住弓。
九秒,她做了个深呼吸。
七秒,直视前方。
六秒,张弓搭箭。
四秒,“拉玛在上”,信徒向神明祷告。
她松开手。
受过祝福的箭矢裹挟着一击必中的信念和锐意穿过了断肢墙,击中了死灵法师。
圣域成型。
奇诺娅脱力跪在楼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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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和破咒是自己写的,安魂是志方女神的英雄葬的翻译片段。
打完boss我就要划水了
+展开05-02 死者的花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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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衍冬裔。”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他们。
唐吉诃德回过头,却发现在身后的并不只有说话的人一个。
替奇诺娅解惑的鲁诺莱亚·泰勒弥斯身后跟着的人,正是艾德维纳。而两步开外的地方,背着弓箭的巡林客得到了猫妖精热情的拥抱。库勒冲鲁诺莱亚挥手,“我还奇怪之前怎么没看到你们。”
这个话题要在这时候说的话,不仅不合时宜,而且还格外尴尬。吟游诗人没有接过话茬,倒是艾德维纳笑了笑,“你就是以前的队员吗?”
“库勒·耶索德。”库勒伸出手拉着艾德维纳的手摇晃着,“请美女多指教啊!”
“那是男的。”奇诺娅更正战士的错误。
于是库勒看了眼唐吉诃德,又看了眼艾德维纳。
“没事,我习惯了。请帅哥多指教啊!”
“没有人觉得我们的重点跑偏了吗。”唐吉诃德头疼,但他也没忍住跑偏了一下,“你们怎么又过来了?”
“我一直和yves在一起找你们,路上遇到艾德维纳和玛利亚。”鲁诺莱亚决定长话短说,谈到不在场上的小牧师,奇诺娅竖起耳朵“她往另一个方向去找你们,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知道了。”唐吉诃德想问当然不是表面意思,可鲁诺莱亚绕过不提,权当之前自己的那些话不曾说出口,他也就没有再开口,只剩下言简意赅的一句——
“我觉得那女人心理有点变态。”
一句话,将游荡者的一贯作风发挥的淋漓尽致——既然不说,那咱就索性就转移话题吧。
他们原本是站在神殿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的。游荡者的目光一直都注视着战场,在他们视线下方可以看到,神殿墓地中那位亡灵法师已经指挥着自己的亡灵大军和神殿中的牧师们周旋起来。那些牧师们中暂时没有点到水平多么出色的人,按理来说要解决他们对于亡灵法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她偏要如同猫戏弄老鼠一般折腾不定,迟迟不下杀手。
即使如此,下面的牧师们要抵抗那些大型犬大小的老鼠群也委实不太容易。眼看着有人即将遇险,之前默契地在一边旁观准备先确定敌人战斗力的几人便有些站不住了。
库勒下了屋顶,目的地却不是战场。Yves和奇诺娅拉弓对准下面的鼠群是鲁诺莱亚也开始弹奏乐章帮助下面的牧师们。无名之城的墓地原本有些疏于打理,地表上长满了杂草。艾德维纳让草自动结成了草绳,绊倒了不少混在老鼠群中、杀伤力显然要更大一些的野兽。
唐吉诃德也同样是用的这个手段,拦住了好几只即将得手的鼠。他此前从未在奇诺娅以外的人面前展示自己德鲁伊的技能,因此无论是艾德维纳和鲁诺莱亚都在慌忙中看了游荡者一眼。倒是巡林客拿着自己的弓,依旧那般心无旁骛,不曾回头。
看到有人出手相助,牧师们慢慢开始往唐吉诃德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鼠群穷追不舍之下,依旧有三人被拖进了黑色的浪潮里,不过几息时间就连惨叫声都不再传出。
刚刚从屋顶下去的库勒终于出现,他竟然又回了屋顶,同时还带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火油桶。库勒扛着它们一个个往下抛,等火油桶即将落地,战士一剑挥去,星火燃起,落在荒草之上便成了燎原之火。
野兽怕火,似乎这些已经死去又爬出来的东西也摆脱不了本能。这样声势浩大的救场一下子便给众人解决了不少麻烦。一招得逞,唐吉诃德退后小半步后轻灵一跃,从旁边的房上直接跳到了神殿顶。游荡者一连串动作流畅潇洒,让人看上去只觉得毫无难度,可真正实践起来却没那么简单。奇诺娅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一脚踏在了屋顶边沿,脚下一滑开始往下坠,还是唐吉诃德眼疾手快甩出一根绳子拉住她。
游荡者的速度很快,但力量就有点让人默哀。他拉住了奇诺娅,自己却反而被带着踉跄几步,被Yves拉扯住,总算是把两个人给救了回来。
牧师们已经进了神殿,驾驭起一个防护罩将整个神殿前门笼罩在其中,外面的东西似乎一时半会进不来。库勒翻身从窗户里进入神殿,唐吉诃德被捞上来时看了一眼下方的死灵法师,女人冰蓝的指尖缠绕着自己的黑发,似乎一点也不心急。
对于法师,唐吉诃德向来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的。
他在一旁听着神殿牧师、鲁诺莱亚、库勒和奇诺娅他们讨论对策,一边尝试连通陆仁的弦月。从陆仁现在竟然还有时间连通唐吉诃德的讯息这一点上来看,沉默者那边似乎还没遇到什么敌人。
结果连通后,唐吉诃德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被钢丝砍下的那颗头颅不断在他心里开始重放。乐行之后,他没有亲人,只剩下朋友。关系更好一点的,现在全在无名之城拼杀,而差一点的那些就更难说了。遗都的节奏那么快,也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认得的人还有多少活着的。
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太少,可不甘还在心底咆哮。
最终在陆仁的耐心告罄之前,唐吉诃德也只是寄出了一句,“你可别死了。”
“……”陆仁无语,“你咒我呢?”
“没啊。你看我的队友就我一个遗都的,我就在想,估计万一我战死沙场,让我的遗体魂归故里还不得靠你嘛。”
“其他人大战前都是展望未来‘回老家结婚’,到你这怎么就如此悲观。你这么会拔旗乐行知道吗?”
“不知道。”
“我不管你了!”陆仁的语气加重了,唐吉诃德以为他还会再说什么,结果只听到一声小女孩的轻笑和人奔跑的脚步声。游荡者对着弦月“喂喂喂”老半天,那边都没听见动静,直到突然一下,他和陆仁的联接断了。
大概是出了事。
——但不会有事的。
唐吉诃德突然就放心了。陆仁比自己厉害呢。
陆仁那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当英雄,当主角,而这样的角色总是不那么容易死去的。
他确实更应该担心自己。
他在关键时刻开小差,鲁诺莱亚他们的对敌之法却是讨论出来了。纠集神殿还活着的七位牧师,开始构架对亡灵生物削弱最佳的崇敬圣域。但那牧师张口构架便需要五十分钟,唐吉诃德差点想翻个白眼给他。
“算我一个。”
那气喘吁吁推开门的人,不是因为走反了反向导致姗姗来迟的玛利亚又是谁。
“这样一来,四十五分钟便可。”牧师说话文绉绉的,唐吉诃德想,能少五分钟就五分钟吧,聊胜于无。
神殿外的防护罩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唐吉诃德也懒得去等其彻底崩塌,一手飞刀,一手持匕,主动走出了防护罩内。毕竟指不定最后那几分钟就要靠这防护罩拖延时间。
跟他一同出去的只有库勒和zyme。
鲁诺莱亚和奇诺娅两个吟游诗人只需要在战场给他们加状态就好,而yves,唐吉诃德看着巡林客满满的五六个箭筒,欣慰自己至少短时间内不需要在战场杀敌的同时还要想着帮战友把武器捡回来。
鼠群数量大减,先进攻的反倒成了之前飘在半空中的亡魂。唐吉诃德已经不似最开始来打无名之城的冒险者那般看到幽魂就发虚,他一把飞刀掷去,果不其然这些亡魂和庄园世界一样能被实物打击,哀嚎一声就散了,看着张牙舞爪实际上脆得很。
过去约莫有第五分钟左右,大概是觉得无聊,在一旁看热闹的亡灵法师一挥手,虎视眈眈的两头吸血衍体也终于加入战局,库勒和zyme主动迎上去,将冤魂全部交给了有对空手段的唐吉诃德。三人距离不算特别近,唐吉可德只能看到库勒口中念念有词,下一秒刺目的白光就让游荡者不得不闭上眼睛。不知名的法术似乎对亡灵大军的杀伤力十分可观,一时之间唐吉诃德的耳边全是令人牙酸的尖叫声。他不需睁眼,白光生效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敌人的位置在游荡者脑子中自成坐标,他闭着眼丢出飞刀,身边那些在法术影响下无法移动的冤魂竟然大部分都被命中。
直至白光消失,唐吉诃德耳边传来奇诺娅的歌声和鲁诺莱亚的琴声。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形,亡者就已经到了。尸体被架起,往神殿顶部投射,yves一次两箭也犹有不足,唐吉诃德三两步爬上台阶,又是一个跳跃术蹦上了神殿大门前的镂空装饰,用一种说不出别扭、挑战柔韧极限的姿势掷出飞刀,将尸体一一解决。
所剩不多的丧尸消耗完毕之后,便轮到了石像鬼。依旧是故技重施,可是这次普通的飞刀和弓箭对它们已经起不了作用。
唐吉诃德咒骂一句,变成灰狼再往上踏,爪子按在了飞袭而来的石像鬼的翅膀上。游荡者原本不擅长的力量变成长项,敲下了石像鬼的半边翅膀。这一只重重掉落在屋顶上,另一只却还在空中,往唐吉诃德所在的方向飞扑而来。此时的唐吉诃德便有些捉襟见肘,他一只狼,迎战两只石像鬼,还得护着屋顶上的巡林客。
Yves也知道自己拿这些石头脑袋没有什么办法,索性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唐吉诃德一爪子将扑过来的石像鬼挥退,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在这时,之前翅膀受伤一直踩着屋顶的那只却突然腾空飞起,虽然勉强,但速度终究是比之前快了很多。唐吉诃德再要闪过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尽力缩小自己会被击中的范围,还要顾忌时间漫长自己的战斗力不能在此损伤过大,没想到西来一剑,剁了它即将得手的爪子,又是一剑,砍了它的脑袋。
“糖糖你没事吧?”
唐吉诃德心想今天什么日子,自己也没见第五季发过通知,怎么之前走了的人一个个全回来了。
他现在还是狼形,说不了人言,只能蹭了蹭来者的白色长发。
冒险之中,唐吉诃德的熟人只有一人不在,而今站在面前的,不是雪伦又是谁。
想说的有很多,比如队长你这一走可是坑惨我了我真不是那块当领导的料你一走队伍就被我给整没了,还想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说好的要去做比拯救世界更重要的事情呢不带这么煽情的。
最后他只是和雪伦合力弄死了剩下那个倒霉石头块,变回人形。
“不要叫糖糖啊队长。”
“现在你才是队长吧?”雪伦眨眨眼。
唔,这下就有点尴尬了。队伍在半个月前被我解散的事情我到底是争取坦白从宽呢,还是坦白从宽呢,还是坦白从宽呢?
最后唐吉诃德很怂的选择装傻,对着楼下吼,“还有多久啊!”
“还不到半个小时呢!”唐吉诃德之前和石像鬼磨蹭了有一阵子,这期间里防护罩已经彻底碎了,鲁诺莱亚和奇诺娅拿匕首的拿匕首拿短剑的拿短剑,充当聊胜于无的壮丁,也就只有玛利亚能抽空回答她。
库勒已经看不见影子了,不过这人反正做什么都要搞出一个大新闻,唐吉诃德反倒是比较放心他这时的作死精神,和雪伦加入下面的混战,一边屠杀已经少了许多的兽群,一边静候佳音。
库勒回来之后,带来了亡灵法师重伤的消息。他原本便是出去让那女人无暇顾及周围凝聚起的正能量,此行圆满,唯一的问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库勒的伤也很严重。
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不多,大概是终于有了危机感,衍冬裔开始指挥尸潮猛攻,原本漂浮在她身边用于护卫的白骨之剑也终于上了战场。
可现在已经太迟了。时间过去近四十分钟,在损失了一名神殿牧师的代价后,圣域开始产生作用,亡灵们的复活速度开始减弱,而后,正在行动的亡灵的细微弱化已可以直接观测到。尽管其他人同样已经精疲力竭,但看到胜利的曙光后,没有理由不咬牙硬撑下去。
第四十一分钟,包括玛利亚在内的七位牧师开始移动,人为引导圣域正能量倾斜,死灵法师周围土地的圣域转化速度开始加快。
第四十二分钟,在亡灵潮下,牧师折损一员于白骨之剑,同样被剑刃盯上的玛利亚被唐吉诃德险险救下,游荡者却伤了左眼。库勒加入牧师团支持圣域的构架。
第四十三分钟,在亡灵法师脚下,圣域率先成形,而后区域逐渐扩大,就快要笼罩住整个墓地。衍冬裔一挥手,和最初相比数量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兽群化为黑烟凭空消失。彼时她的身边只剩下了断肢之墙、最后一只吸血衍体,以及重新召唤出的一堆白骨。
第四十四分钟,亡灵法师撤退的意图至此已经再明显不过。她进行着脱离准备,库勒却在这时脱离牧师团。唐吉诃德只看到战士在战场之上捡起了什么,握着东西的掌中闪烁几缕白光,再然后光芒消失,一息之后又是红芒。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后,一只完好的箭矢被托付到了奇诺娅手中。
库勒对死灵法师使用定身术失败后,法师当即施放了一个云雾术,唐吉诃德用光了自己最后一点神力,心中庆幸亡灵法师的法术威力和之前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一个造风术反制住了对方的法术算是解围。
终于有些撑不住的游荡者踉跄着步伐回到了神殿内部,像坏了的风箱一般剧烈喘息,被同样及疲力尽的zyme扶到一边。他这才发现,除了后来赶到的雪伦、还在牧师之中的玛利亚和仍在战场中心的库勒以外,深海旅社的其他人几乎都在这了。
游荡者在心底又咀嚼了一遍队伍的名字。
——果然还是不要和雪伦说了吧。
在神殿之中,透过窗户还是能观察到战局的。唐吉诃德看到库勒第二次使用了定身术,这一次终于将想要撤走的死灵法师定在原地。他皱眉估计着法师身边那些亡灵的数量,以及依旧伫立的断肢之墙。
看上去无懈可击的防御,一场死局,一场流局。
可是到了现在,要说放弃,无人甘心
“死者的花园。”唐吉诃德耳边听到了鲁诺莱亚带嘲讽意味的话。
“你有听过一首诗吗?”
“什么?”吟游诗人的注意力被唐吉诃德这一句话拉开了。
“死者的花园,后一句是……”游荡者其实更惊讶自己现在还有力气说话,而不是直接昏厥过去,“活人的风景区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第四十五分钟第三秒,奇诺娅拉开了那把唐吉诃德制成的弓箭,搭在弓上的,是库勒之间施加了一大推唐吉诃德认得或不认得的法术的箭矢。一支箭,带着无上锐意,完全贯穿了断肢墙,也贯穿了死灵法师的胸膛。
圣域在忘神神殿周围彻底成形。
在女人尖利而刺耳的哀嚎声与心底那头凶兽的咆哮之中,唐吉诃德狂笑起来。
·字数5050字
·终于肝完了,响应从最初到现在的全部队友,感谢你们!
+展开
04-04 不论何时亦在吼叫(4)
“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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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亚提议给诗人挖一个地方埋葬,这个建议得到了艾德维纳和鲁诺莱亚的点头。
小姑娘很快就动起手来,唐吉诃德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的速度,一直保持高度沉默的巡林客也走过去帮了一把,似乎多自己一个也不多,便干脆没有再凑过去,只是他们协力将吹笛人被啃得残破不堪的尸体放进了浅浅的土坑里,又把坑填上了。
唐吉诃德说不太上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受。第五季要寻找的碎片到手之后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对他就不存在太大意义了,他既不惋惜诗人的死亡,也不担心剩下的孩子的存亡,但心中仍然躁动着莫名的情绪。游荡者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保持镇静,一边听玛利亚小声念着悼词。等到牧师终于忙活完这一切,艾德维纳提起了那些孩子们。
“的确,孩子们应该就在那里,就是不知道还剩几个。”奇诺娅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冲击而忽略了很多东西的玛利亚这才想起山洞内部也许还有一些幸存者。她快步走到了众人的最前面,很快就看不到踪影,只剩下玛利亚从快走逐渐变为奔跑的急促脚步声。
唐吉诃德冲yves耸了耸肩,随后其他人也踏步走入山洞内部。鲁诺莱亚和奇诺娅特意留在了队伍的最末端,吟游诗人拨弄着自己的琴弦,开始演奏一路上唐吉诃德已经听过很多遍的安魂曲。他们一边朝更山洞深处行走一边聆听,没有人再说话。
唐吉诃德本以为自己已经要压抑不住那份烦躁了,最后他却只是叫醒了山洞最深处那几个还在熟睡着的孩子——用在以奇诺娅为首的其他人看来稍显粗暴的方式。
三四个孩子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眼眸中还带着畏缩与恐慌。唐吉诃德不知道究竟是看上去比他们打不了多少岁的玛利亚还是光看外表能够列为温柔大姐姐款的奇诺娅安抚到了这群小崽子的神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眼眶中蓄势待发的眼泪已经奔涌而出。而号哭的声音唤醒了更多的孩子,哭声连成一片。
众人手足无措。
玛利亚那个性格是不能指望了,唐吉诃德找看向队伍中硕果仅存的女性看向奇诺娅。
“可别让我干这个。”吟游诗人摇起头,试图用坚毅的目光告诉游荡者自己宁死不屈。
唐吉诃德指了指他身后看上去就在爆发边缘的玛利亚、长相比起安慰反而更像是吓唬人的鲁诺莱亚·苍白瘦削像只鬼·泰勒弥斯、和虽然长相性格都很不错一开口就有颠覆无知少儿世界观的艾德维纳。
Yves倒是试图安慰哭唧唧的小包子们,可是巡林客沉默寡言惯了,他结结巴巴的话语落在孩子们耳朵里一点效果也没有。
奇诺娅悲壮地回过头。
唐吉诃德is watching you。
奇诺娅依旧摇头。
唐吉诃德没辙了。
“迷魂曲。”
“什么?”
“让鲁诺莱亚用迷魂曲,然后把所有人叫醒,再用迷魂曲带着他们走回去。我也不觉得我们几个能照顾得了这么多孩子,更别提他们还又哭又闹。”
这多少也是个办法。而且唐诘诃德对奇诺娅的后半句话简直前所未有的赞同。
他从不知道小孩子是这么麻烦的一种生物。
在唐吉诃德印象里,遗都的孩子们都从不真正哭泣。他们早就知道用更加坚强的、死皮赖脸的方式去面对生活,哭闹大部分时候来说应该是一种合适场合时使用的必要手段。即使是唐吉诃德自己,也不能说是坚强的人,至少他早就从陆仁口中得知自己的童年对于遗都的很多孩子而言都应该算是要羡慕嫉妒恨的日子。
奇诺娅开始跑去鲁诺莱亚身边和吟游诗人商议起她的想法来。不多时,音乐再次从山洞中响起。鲁诺莱亚走在最前方,而那群小孩就像唐吉诃德在上个世界见过的羊群一样井然有序跟在牧羊者身后。他们前一秒刚把那群孩子送回了村子,下一秒就回到了无名之城中。
唐吉诃德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就像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多坚强的人一样,他也从不觉得自己能当一个好队长。
他回过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们,他们之中有的人才刚与自己认识不久,有的人已经不知不觉和“深海旅社”这个名字走过了一段不短的道路。
游荡者心中的暴躁的野兽依旧在吼叫着。
不论何时。
“要不然,就到此为止怎么样?”
唐吉诃德不会读心术,可他大概能够猜到一些人的想法。在雪伦在的时候也许还不明显,现在一场旅途结束后,他难以改变的冷漠就再也遮掩不住。
玛利亚,yves,鲁诺莱亚。
无论是易怒、寡言、还是阴沉。本质上都是很好的人。并不是说希望、善良这种积极向上的词汇和“遗都”不相容,至少唐吉诃德就觉得陆仁挺合适的,萨米尔、里德、阿龙索那群人疯归疯,但也是群好人啊。
但些词确实和“唐·吉诃德”格格不入。
他终究不是会去适应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的人。
“想离开或留下都随你们。不过,深海旅社就此解散。”
“只愿哪天,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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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没法再忍受沉默似的,温和的风元素裔开口了,他打破这尴尬的境地,建议他们快些到通道之后的石室里去。
“的确,孩子们应该就在那里,”奇诺娅想起诗人昨晚对她说的,“就是不知道还剩几个。”
唐吉诃德瞥了她一眼。
玛利亚似乎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她快步走在前面,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鲁诺莱亚和奇诺娅特意留在最后,精灵诗人拨弄着七弦琴,是他们前一晚在借住的屋子里演奏过的安魂曲。奇诺娅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对方的精灵语比她地道得多,最后半精灵把搭在手臂上的、已经有些脏的披肩搭在了法师的遗体上。
“免得被人类幼崽们看见。”面对鲁诺莱亚疑惑的目光,她解释。
等到两位吟游诗人进入通道尽头的石室里,唐吉诃德已经叫醒了几个睡着的孩子。艾德维纳试图安慰其中的一个,Yves沉默地站在栅栏外举着火把,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靠。鲁诺莱亚往前走了几步,犹豫着把手搭在一个低着头的小姑娘的肩上,这就像开启了什么机关,那孩子开始哭泣,在片刻之后,细声细气的抽噎变成山洪暴发一般的哭号。
奇诺娅没有费心去管那些孩子,何况她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就她的经验来看,只需要放着不管、让孩子哭个够,等他们哭到没力气、累到睡着,事情就解决了——至少那个漂亮女人就是这么对她的。奇诺娅扫视了一下房间,前面几个用铁栅栏围成的隔间里大多都些灰白的骨灰和被冻住的怪物,在那窄窄的走道的末尾,她的同伴们正在试图唤醒沉睡的人质。
唐吉诃德让总是精力充沛的玛利亚去闹醒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孩子,这不免引发了更多的哭声。游荡者有些急匆匆地走出隔间,似乎是没法再忍受哭闹,他走向站在石室入口的奇诺娅。
“可别让我干这个。”奇诺娅抢先开口,就像唐吉诃德的眼神还不够明显似的。
唐吉诃德偏了偏头,示意她看看后面的状况:三个青年,一个闹腾的小姑娘,奇诺娅是这里唯一的成年女性。
“……”女诗人张着口愣了一会儿,但她很快回过神来,“那说明不了什么。”
奇诺娅没法解释自己对于照料儿童的抗拒,如果说有什么她既不喜欢也不擅长,那一定就是和小鬼头打交道。他们纤细脆弱,任何微小的言行都会对这些生物以后的根基产生影响,无意中的一句话也许会改变他们的人生,奇诺娅不想担负上这个责任——讽刺的来讲——出于一种莫名的责任心。更重要的一点,和他们交往需要带着无限的温情和耐心,恰巧都是她缺乏的。她甚至可以大胆猜测唐吉诃德离开那一团混乱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类似的原因。
唐吉诃德挑眉看她。奇诺娅不大情愿地蹭着往房间深处走,然后她说:“迷魂曲。”
“什么?”
“让鲁诺莱亚用迷魂曲。”显然奇诺娅对这个提议很满意,这能省下很多事,“把所有人叫醒,再用迷魂曲带着他们走回去。”
我也不觉得我们几个能照顾得了这么多孩子,更别提他们还又哭又闹。她补充。
唐吉诃德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奇诺娅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当做同意,她走向还站在哭泣的小女孩旁边的精灵诗人,那个小姑娘已经开始打嗝,玛利亚正在顺她的背。奇诺娅叫了一声黑发诗人的名字来获取对方的注意,鲁诺莱亚看到奇诺娅时大概是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再次确认了小女孩的状况,然后走到奇诺娅旁边。
“我想了个法子。”奇诺娅说,“一次性把这些孩子无损伤地送回去。”
鲁诺莱亚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你看,我们已经拿到碎片了,时间没剩下多少,我们不能一次性只带几个回去,来不及”奇诺娅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如果要一次性带回去,在他们醒着的情况下也很难,我们只有几个人,不可能照顾得好所有孩子,尤其他们还又哭又闹。”
“你的意思是一次性带他们回去,同时别让他们醒着?我们没有法师。”
奇诺娅诚恳地看着精灵诗人,说:“但是你会迷魂曲,想想那个法师是怎么把孩子们带来的?”
鲁诺莱亚皱着眉看她。
“来嘛!这是为了他们好。”奇诺娅劝道。
思索了一会儿,鲁诺莱亚开口:“那个法师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好吧。”
“这就对啦,不要拘泥于无聊的事情。”轻飘飘的吟游诗人拍拍手,她走到还剩下的几个睡着的孩子身边,伸出手没有顾虑地把他们摇醒:“嘿,醒醒,该回家了。”
虽然不知道父母还在不在,或者即使健在,父母的记忆有没有被修改,是否还认得出自己的孩子,奇诺娅决定把这些问题抛在一旁,她转过头,示意鲁诺莱亚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就方便多了,鲁诺莱亚弹着七弦琴走在前边,那群孩子就像羊群一样跟在后面。他们走出山洞,走过河边,朝着村落进发。
“别说,这景象从旁边看还是挺有意思的。”奇诺娅走在最后防止有人掉队,她突然来了这么句评论。
和她一起走在后面的玛利亚抬头丢了个眼刀,小个子牧师恶狠狠地说:“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听到她们的对话,Yves回头担心地看了一眼,艾德维纳则叹了一口气,他说这事情终于能结束真是太好了。
“对啊,”奇诺娅像是想到什么,她接下艾德维纳的话,“昨天晚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唐吉诃德笑着看了她一眼。
时间掐的刚刚好,等到村子里无精打采地做农活的人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好感到一阵熟悉的失衡感,等再次稳定下来,他们已经在无名之城了。
唐吉诃德解散了深海旅社的队员们,奇诺娅直奔可以拿到无限量供应衣服的店铺里,随意抓了件女性穿的长袍。她回到居住的房间,打起精神洗了个澡,然后瘫在床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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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2065
拖了这么久终于把结尾给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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