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版感谢外援犀照太太【对不起我是渣【跪】
首先感谢本次互动的小伙伴冒死高危出镜,大家都辛苦啦(/≧▽≦)/❀❀❀
终于用万众期待的妖刀酱砍了什么,各位看官们满意吗☆彡
妖刀酱来源参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347/】
本篇主旨“世事难料”将贯穿上下两篇
我不是针对某个人
而是说,在chu座chang的每个人,都在命运的恶意笼罩之下
祝食用愉快(<ゝω·)☆
哇好精彩啊……!!!!!!各种描写和气场都好棒啊!!!!!!感觉真的看得很紧张呢!!!!
筧真好啊…………看到最后有些心疼…………
因为构思的时候都是电影一样的镜头,写的时候也很紧张,谢谢喜欢!
终于有人心疼筧了好开心呜呜呜呜,自己写完最后那段也难过的不行TuT
前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6049/】
上下众生相共组一幅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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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浮世绘 下
苦夏
夏天日早,连人似乎也跟着一同早起了。当是文月末的一日,日头才起,山脚下的雾还未散尽,便有意外的访客出现在神社前。
成为当日第一人的来访者并不是熟面孔,大约之前从未到访过。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握着一把折扇,衣着也非日常服的付纹。许是走了一阵的夜路,或是天刚亮时出的门,身上带着重重的水汽,同缠绕的酒气和在一起,如同被泡在酒液中。
不知是否不熟路线走了差路,来者看到神社时面色有一瞬的意外,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索性随遇而安迈步进来。
筧跟在对方身后,看着对方投入钱币,摇动绳子,闭目合掌,暗自许愿,一套动作做下来同真诚供奉的人来比可以说诚意待沽,然而态度却格外认真。
应是平常并不经常至神社参拜的人,现下的情况也是偶然而为,然而心里是有着真心想祈求的愿望,所以才会出现这般相反的情况。
‘若是真心实意的祈祷,便看看这个人的绘马吧。’筧看到对方用已经笑不出的表情将求来的签子绑在架子上时如此想着。
站在绘马墙前的青年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留下绘马,还未想好尚在犹豫便随手翻开了他人的绘马,这倒是让筧哭笑不得,一边想着这样的场面真当喊友人来看看,一边绕到绘马墙后面做出好化形走了出来。
“想要留下绘马的话,笔在旁边的桌子上。”
“哇,谢谢提醒,我正在想笔在什么地方。现在神官也会早起吗?还想这个时间神社里只有我一人,突然听到有声音还以为会看到稻荷神出现呢。若是能遇见稻荷神,那许愿就一定能实现了,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求得寄席今年的客人可以增加呐。”
也许不曾想到在这个时间点已有神官出来,突然出现的筧似是将人惊诧到,而感激的语气和顺畅的反应却将之前翻看绘马的行为衬的自然起来,最后一句不知是玩笑还是调侃确实让筧笑了出来。
“若是稻荷神出现,也许也是因为您做了他的工作而欣喜吧,说不定真的会保佑今年的兴隆。”
“稻荷神也需要翻看绘马吗?那看来我要谨慎下笔了呢,不过要是绘马和许愿不一样会不会两样都实现呢?要是真的都能实现的话明年送鸟居来还愿也是没有问题的嘛。”
“哈哈哈,这个时候难道不会因为被发现太贪心而两边都没有实现吗,阁下真是有趣的人啊。刚才听您说到寄席,莫非是落语家吗?”
“啊是的,我是迷亭信乐,平时就在市里的寄席表演,神官大人得空的时候也欢迎来看看。”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后筧才有些迟钝的回想起,最近上街时偶尔听到广播里会有落语的演说,演说人便是迷亭信乐,之前在古董店里同店长闲谈时提起其他的常客也曾提到。久闻其名,今日总算得见了。
“原来是迷亭先生,近来在广播中听到落语的演说很精彩,我也听了很多次呢。不过在稻荷神社参拜,许愿的内容竟然不是生意兴隆而是康健安好,落语家果然是别具一格。”
“落语的表演如果不够出色,无论如何向稻荷神祈祷客人也不会来,还好这点上面我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所以真的要祈祷还是祈求一些不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的事情吧。当然如果稻荷神能让客人更多一些就更好了。”
“那么迷亭先生是否需要御守呢?时间尚早其他人还没起来,如果不介意在此等待片刻的话,我可以为您取来。”
“那就麻烦神官大人了。”
说是要会殿内取御守,筧并未真的去至内殿。当回想着对方那从进入神社前便苦涩着的表情,以及同自身谈天时即使内容轻松也依然难掩的如同苦夏的倦怠,一个闪念在筧心里划过——
这个御守,或许并非是求给自己的,而是想要交给什么人吧,只是不知是否还能赶得上。
为了这个刹那的闪念,筧并未选择神社内神官制作的御守,而是取了新的御守袋将亲手写好的平安符叠好放入,再将自制的御守交给了伫立在绘马墙前的迷亭。
“虽然八尾坂神社终究是到和神社,财运之外的御守的效力可能没有那么强盛,不过这也是迷亭先生真诚求得的,我相信它可以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此筧才看到疲倦的落语家放松下来,露出了在黑夜中行走了一晚之后终于见到日出第一线阳光后看到希望的笑容。
情愫
在同一日里遇到那个半妖医生时,筧都在想是否是今年夏日过于炎热,以至于现时在稻荷神社求身体安康的人都多了起来。
因着一早便有落语家前来,仲夏的访客本身也少于平日,当日也并无其他祭祀,筧便一天都维持着神官的化形。
本想好容易能挨过了炎热的一日,未想在下午临近傍晚时有了来参拜的人,那个半妖也是在此时到访的。大约也是路过,拎着沉重的箱子风尘仆仆地进来,从箱子里飘散出淡淡的药味,似乎是一名医生。
此人从迈入神社的门起便被筧关注着,外表看来还维持着人类的形态,虽然尚未彻底变化,而内在已经质变。在看到对方抬起头摇绳时露出颈间的鳞片时,果然已是不同以往了。
注视着半妖许愿的身形,筧无端想起近日里,陆陆续续见到这样人类与妖异的混血的后代开始血脉觉醒,不知这个人还能继续隐藏多久。
正思索着,祈愿结束的医生便直接跑到自己面前,询问是否可以求得健康御守。
“过于炎热的夏日里会更多出诊吧?连医生都来求安康御守,还请保重自己的身体。”
“咦,能看出我是医生吗?明明平时没有多少人会这么觉得。”
“大概是因为医生看起来过于年轻吧,其实随身的箱中药香的味道很明显。”
“原来如此……我是织作千秋,目前接替了老师成为大家族里的医生。其实我并不怕热的,平日大多都是例诊倒也不觉得辛苦。不过我所照料的人确实会受到夏天影响,之前已经有了进展,但在入夏后重新变得很辛苦,所以我想替她求一个健康御守。”
“是为了照料的病人吗,您真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医生呢,请问这个安康御守是否是替小姐求的呢?如果是的话可以换一个更为可爱的御守袋。”
“真的可以吗?如果不麻烦的话,还请神官帮忙换成鲜艳的御守袋吧,对方是久病卧床的年轻小姐,似乎未曾离开过房间,如果能有鲜艳可爱的御守大概也能让手奈儿小姐心情更好一些。”
看着着眼前突然从茫然中迸发出期待的新晋半妖,被地方眼中闪耀着的欣喜的光芒所打动,筧压下内心里对夏日副作用的感慨,思索了起神社内安康御守的所有花色:
“久病卧床对心情会有很大影响呢,那么就换成樱花的吧,小姐看到以后应该会感觉愉悦起来吧。不过这种御守袋并不多,麻烦医生在阴凉处稍等片刻,我去取一个来。”
“十分感谢!”
再次将亲手写好的平安符放入樱花御守袋中,看着同样是亲手制作的御守,筧突然笑了——
虽说随着时间变化,神社中的御守种类已覆盖到其他常见类型,然会有人来稻荷神参拜却求取安康御守仍是少见;现下自身会在同一日特意制作两个安康御守,对身为稻荷的自己而言同样是少见,可谓少见到不正常。
或许是因参拜人求取的真心实意,或许是因求取均为他人而非己,或许是因今日是神官化形,自身才会被感动而亲自制作绘马。
如此看来,织作医生虽然口称对方是自己所照料的病人,提及对方时的口气和眼神中的温柔却骗不了人。可惜不知他是妖化的速度在前,还是治愈好那位小姐在前。
若能心意相通,这些倒也不是问题。
待他日后来求恋爱御守,便也亲手做一个交于他好了,能真诚相对也是不错的结局呢。
面对年轻的半妖收下御守时开心的笑容,筧如此想着。
烟火
每年夏日祭奠前,来神社参拜的人数都格外可观。有来求祭奠举办顺遂的,有来求摊位生意兴隆的,有来求告白成功的,有来求得遇良缘的,老少男女齐聚,热闹非凡,俨然祭奠前传。
每当此时,筧多半不会现身,只隐匿在祈愿人身侧,评判是否实现此人心愿。
往年如此,想来今年也会如此,然意外与神一般通常都不曾休息。
当稻荷狐惯例的站在一个正祈祷可在祭奠上大卖的糖苹果店主身后时,暮商不知为何出现在神社里,许是有什么消息想要传过来,却因筧的身形隐秘不见,正左右晃着寻找着。
筧察觉了暮商的接近,本想着祈祷很快就会结束,不想店主求完自家店又求婆娘的炒面摊,求完婆娘的又求岳父的面具摊,再来是弟弟一家的捞金鱼摊,絮絮叨叨了一串,待全部结束后再去寻暮商,只见小狐狸正被人抱在怀里。
暮商姿态可爱,常被来神社的少女妇人喜欢,也曾被抱着喂食,筧并未担心,直到听见人说想要抱走暮商。
“小狐狸好乖好可爱,还带着方巾,是神社养的吗?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家呢?等下问问神官吧。”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小姐,不同其他来神社参拜的少女大多着浴衣,这位身着的当是西洋式,发型也不是盘发而是披散的卷发。
若真的询问到神社的神官,暮商大约会被认作并非由神社喂养的狐狸。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筧只得化形作游人,唤着暮商的名字上前搭话。
“这位小姐你好,这只狐狸并非由神社饲养,神主也是做不得主的。”
“啊您好,这个小家伙是由别人照顾的吗?您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
“很幸运的我知道,暮商是我的家人。刚才我去了正殿祭拜,让它在树下等我,大约让它等急了。”
“唔…刚才看它很可爱,本想试着带回家,没想到是您的,抱歉。”
少女说完便将暮商交还给筧,只是颇为恋恋不舍,交还后也反复抚摸着暮商的后背。见此情况,筧只得将话题转移开。
“这个是可以移动的照相机吗?小姐是来游玩的吗?”
“不能算是游玩吧,我是雨塚千璃花,是一个记者,今天来神社是来采访的,不过听闻这里求签和御守都很灵,也想来祈祷看看哈哈。”
“我是住在附近的八尾坂筧。现在在神社许愿会实现也会被报道吗?”
“到不至于如此,明天就是九十九高校祭了,祭奠前后的神社参拜也是祭奠文化的一部分,准备去各大神社采访做一个联动报道。时常听闻这里很灵,所以特意报名来实地采访,顺便也给自己求一个恋爱御守呀。”
“哦?是准备做烟花告白吗?提前预祝雨塚小姐告白成功呐。”
“唉,并可以告白的对象啊,想到要一个人看烟花,花火大会都索然无味了。家人总说要遇到最合适最喜欢的再告白,想许个愿让自己早日遇到那个人呢。”
“哈哈哈,如果明天会去祭奠现场的话,也带上御守吧。即使没有告白对象,在花火大会上也许会遇到不错的人呢。”
目送雨塚小姐离开,筧笑着摇摇头,抱着暮商去到偏殿。
一路上总想到起刚才的交谈,虽然年轻人每日都见,但如此充满活力却不常见,也许是因对方受过新式教育,一言一行间都似盛放的烟花。
这样的人,最适在花火大会上经历一次偶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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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请原谅我卡时间的打卡……千璃花小姐的部分我事后再补完!
+展开本篇涉及与有栖川老师凶案讲解互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926/),稍许剧情重复
后接浮世绘 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6105/】
上下众生相共组一幅浮世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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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浮世绘 上
文月入伏,不知是白昼渐长,又或是祭典众多,总觉得人也好妖也罢,全都兴奋起来,山上山下都格外热闹。来神社的人总是说着祭典的活动或是衣着该如何搭配,来神社的妖也开始聊起赏夜樱的乐事与天狐大人的美酒。
每到此时,筧常想,庆典与祭祀前,无论是人或是妖,都是一样的。
标新
在夕神乐结束之后,常世禊祓的同袍们陆续从大殿里离开,或三两结伴,或与殿外的朋友回合,或独自寻一个安静之处,万灯赏樱祭很快就要开始了。
赏樱处格外热闹,若事先两方没有达成约定,即使是目力高强的妖异在此时一眼望去也无法找到自己的同伴。往常的赏樱祭,筧常与景纪一道入场又常寻着僻静处,也未曾分散过。今次因着筧独自入了常世禊祓进了正殿,两人自然也就分开了,待祭祀结束后,筧才惊觉现下已是无法找到对方。
站在正殿门口又挣扎了片刻,筧被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攒动的影子晃的眼晕,只好放弃了与景纪的汇合,正想寻了一处准备独自赏樱,刚巧遇见了同样是独自一人的九条。
九条皓是前一阵子才认识的鸦天狗,虽然同为常世禊祓的同袍,却是小小的一只,当是刚从山上下来没多久,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两人第一次遇见还是梅月初,天已回暖,神社后山上的樱花过了盛放期,枝头还有花但来一阵风就落成花雨。那日天色太好,加之习习微风,熏的稻荷狐蹲到山中鸟居上躲懒,正有些迷糊连身形都现了出来,九条皓就这么落到了鸟居另一侧。
降落后的鸦天狗第一句便是,“没想到这山上还有樱花,我以为只有山里的樱花才会开到这个时候。”
筧听闻感叹,心想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妖下山来玩,懒懒看过去才发现对方身着的是常世禊祓的织羽。
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刚下山的小妖了。筧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开口回了句“此处并非最佳,若是想看山上全景,汝可向上飞上九丈,或是去到山顶石那处。”
九条毫不犹豫的将两处都试了一遍,直至重新落回鸟居上仍赞叹着新位置的出色。
看着如此兴奋的小妖,筧突然也起了兴致,想要逗弄对方一番:
“同胞下山时日尚不足月吧?”
“啊,是的,刚有半个多月。”
“哦,觉得人间如何?”
“有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有吃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别的都很有趣!”
“因汝入世时日尚短,给汝一个建议,还请务必知悉——切勿小看人造半妖。勿要因着是异世之物是伪物而小觑,其能力远长于半妖,其中佼佼者可堪妖异。若是不想吃亏,还请牢记。”
在鸦天狗惊诧的目光中,筧戴着不知从何处取出的鬼面冲着对方眨着眼:“前辈的建议,要听从才好哦。”
以为只是一次偶遇, 未曾想九条却在几日后再度路过了神社,然后下一次,如此往复,两人便慢慢熟络了。
“八尾坂桑,这边这边!”
筧刚刚被九条皓发现就收到了热情洋溢的招呼,想着目前并无必须回合的对象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邀请。
“九条君未和同伴一同吗?”
“没有呢,那家伙有要一起赏樱的对象,善良的我决定成全这个见色忘义的友人。”
“哈哈,如此反而能专心赏樱,到也不负良辰美景。”
“现在这样能见到八尾坂桑也是很好的嘛,上次八尾坂桑提到的那家和果子店我有去呢,人间还有这么棒的店,没有错过真是太好了。”
“所说当是八条那家吧,手艺和配方均是代代相传,算起来也是间百年老店了,吾辈还曾同上一代一道探讨所谓新式的西洋菓子呢。”
“果然是老店才有传统的味道。不过西洋菓子同和果子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样子和口感完全不一样。说起来我知道离八条不远有一家西洋菓子店,八尾坂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呢?”
看到望向自己的九条满眼的期待,让原本并不支持西洋菓子的筧竟一时不忍拒绝。
又不由想到,人间总是在向前走着,比起老妖来果然小妖更易接受新事物,反倒是明明喜于观察人类的自身若是只坚守对传统的喜好,大约早晚也是要被抛下的。
同样作为老妖的稻荷狐这般反思后,似是对西洋菓子的抗拒都小了很多,索性就此接下邀请。
“唔…若是没有超出两条街的距离,依照年内的领地范围当是可以去到的。恩…就待下次天气好时如何?”
“好!太棒了。这么好的事请我能多喝三坛!”
“天狐大人的酒可非凡品,三坛,三瓶就怕是足够九条君醉到现了原形的。”
“哈,我可是海量,八尾坂桑这是什么表情,不信我吗?等下我们拼个看看是谁先醉…啊,樱花树间的灯亮了!”
被九条的豪言壮语逗到的筧正以折扇遮掩笑容时听闻惊呼,望向樱树的刹那满目夜樱骤然绽放,在灯笼的暖光中摇曳着。
立异
许是三巡之后,筧听到远处传来的哄闹声便知晓今年的定番已经开始,四下望去,果然有两处已见醉态。
见惯如此的筧笑了笑回过头正要调侃九条,却见对方两眼直楞,低头一看才发觉方才以聊下酒,已是两瓶下肚。
未想刚合饮两瓶就已至此,如此情况筧已不敢再让对方继续喝下去——无需一瓶,大约再来三盏就怕是要醉倒了。难得的赏樱祭,在第一批就阵亡总是可惜,为此筧只好将酒瓶移到自己面前,给直楞的九条皓手中塞了颗酸梅,寄希望能解酒稍许。
在安顿好小鸦天狗后,筧意重新看向景纪。之前寻不到的好友,竟在同九条寻找赏樱地点时遇见,不得不叹这就是缘。
“刚才遍寻汝不见,未想还能在赏樱祭上遇到。该说好久不见吗,景纪。”
“并未有很久吧,上月不还见过,在和果子店。”
“确实,然而看了当月刊的《异言》,吾辈突然体会到‘许久不见分外想念’这句了呢。”
“哦哦,筧你看了那个啊。”
“嗯哼,不打算讲讲吗,吾友?吾辈可是深信此事并非汝所为,才耐心等到现在才问。”
“恩,正如筧你所推测的,动手的凶手并非我本人,我不过是知情不报而已。现在就由我来还原现在已是谁都不知道的真相吧。”
随后景纪便如先前所说,原原本本毫无保留的将完整的经过讲述出来。不知是否是已经过了些时日,说的人除了微不可察的兴奋外相当平淡,反倒是筧这个听的感觉惊诧不已。
不知是该担忧好友的身体是否有影响,还是该说这岂止是知情不报,已堪比助纣为虐。然而事已至此,无论如何想,结果已经注定了。
有栖川景纪作为一只猫又有着非常态的缘起经历,这也造就了对方对于“初始本源”的探求,从自行思索到看遍人间再到入世做人。这本没什么,然逐渐升级的不仅是探索方法,还有对方愈发迥异的思想。曾说要做人看看,现在已不将生死看在眼里,更有甚者会为这般危险的死亡体验中获得的见解而激动。
筧抱着暮商,一边看着好友一脸开心的样子一边无可奈何地痛苦着。
约是看着自身的表情太过苦闷,胡来已久的猫又主动开口“安抚”:
“别那么惊讶,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应该反而是被我吓走了。”
“不管有何种原因,间接直接都有两人死于她手,实在看不出哪里是好孩子了。”
此时景纪也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这还真是……我以前还没看出来,你居然想法这么像人啊,吾友。”
“人与妖均有其则,个把人命对妖异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那孩子还维持着人类的身份便应当守着人类的法则。或许对好友而言她未曾加深伤害便是好孩子了,然对人类而言,早在她主动动手时便不在‘善’‘好’的范畴内了。”
“若是无人加害她也不至如此,正是有因才有果。”
“确有加害在前,但她明明不只一种方式化解依然毫不犹豫动手了,事后还这般写出来,此非人类的善所为。况且她先对汝泼了毒药,若非景纪为妖而非人,怕是吾辈再也不能同吾友继续在此共饮了。”
“既如此,对方希望我就此在她眼前消失,那我还是就此消失的好。”毫无不满的,景纪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这样我们也就互不亏欠了。”
面对靠坐在樱树下的友人,筧突然感慨起来。
其自化形起对“本源”的索求理解,以及长久以来对人类的观察揣摩体验,让他从各个角度有所了解,甚有所同化。然无论是对人命的淡漠还是哪怕事涉几身安危亦有恩必偿的独特行为,有栖川景纪所遵皆为妖的规则。
一直在努力理解人类的感情与规则的猫又,哪怕已经融入人世到对化形已有不适,却没有彻底抛弃妖异的随性而为。几个百年过去也未曾改变,可谓学习抵不过固化的本性,若是无人点透,怕是又会有几个百年如这般过去。
筧正想着就此点明,刚酝酿出措辞只见景纪已靠着树沉沉睡去。
“与你这冥顽不灵的人相识,当真是孽缘。”
恋心
在天狐大人也会参加的万灯赏樱会上,众妖均是情绪高涨。于是在开怀畅饮之后,总有酒量低的大妖小妖现出原形,或唱或笑或聊,更有甚者会打闹起来。此景若出在平常时日,多少会惹出不快,然在赏樱祭上反倒被左右当做下酒料让气氛愈加热烈,最后往往演变成群体醉酒,只剩少数偏冷地带尚有存活。
往年都会发生的事情,今年也不曾例外。
现时赏樱祭已过半,面对着身边一个醉倒一个入眠,无奈进入中场修整的筧重新围观起周围的妖异们,以期可以找到其他友人。就在漫无目的的搜索中,筧发现了在远处的仓松,与同为山犬的妖异共坐在一块地榻上。
原以为是与其他友人同坐,筧正要转移视线却发觉仓松喝酒谈天的另一方不仅是生面孔,比起妖异更似半妖。
山犬的半妖身着浅色花柄和服,笑容里有着年轻人特有的纯真,周身洋溢着少女甜美的气息。如此看来,这位当是之前提及的同伴咯?
今年赏樱祭之前的安魂祈祀夕神乐,筧是同仓松一道在正殿参加的,结束时本和着流动的方向边走边聊,却发现仓松的步伐较流速要更快。
“仓松很是急迫呐,这是在外殿有约吗?”
稻荷狐本是随口调侃,没想山犬露出了同世间的家犬见到主人一样喜悦的神色,说本次约了难得的同伴一道来参加万灯赏樱祭。
虽说仓松本就是开朗活泼的性子,时常是欢快的样子,但此刻如此明显无需猜测的欢喜,反而有情况。
“唔,让同伴独自在外殿没问题吗……?”
“进正殿前已经特意托付给绫人帮忙照顾了,应当没什么问题。”
“如此周到,很是细致啊。”
“这是当然的,白白这么可爱万一被其他山犬看到一定会被带走的。”
嘴上说着紧张的话,脸上却是得意的神色,筧一时被仓松那灿烂的笑容晃着了眼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巧到了殿门,索性就此分别了。
回想毕再看现下,仓松似是说了什么逗趣的话,惹得半妖少女笑了出来,而仓松也一边笑着一边劝着酒。虽然仓松这位当事人并未察觉,目光中柔情隐约可见,两人的相处已是融洽得无需外物。
说同伴大约只是托词,这分明是陷进去了嘛,仓松。
就在稻荷狐在内心调侃时,山犬二妖世界的旁侧却喧闹起来,似是有鵺喝醉了,正摇摇晃晃地唱着和歌,周围也一同合着拍子哄唱,甚至有同样醉意上头的狂骨踩着拍子扭起来,哄乱的气氛便如此逐渐向外扩散着,眼看就要波及到二妖世界。虽说这种程度的醉态尚且无伤大雅,不过如此继续下去有谁现了原形胡搅一通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届时对于妖异来说不算什么的混乱对于半妖来说还是不妥。以及仓松不断的劝酒,估计那可爱的半妖离醉酒也就两三步之差了吧。
很是不妙呐,这个发展。
虽说并非切身相关,然而为了友人的路程不至于太过艰难,还是帮一把好了。
作为一个自诩善良的好妖,筧当即折了一张小犬的符咒送至仓松,片刻后便见到仓松收了符咒后立刻将“同伴”拦腰抱起,及时从混乱的边缘撤离。
万灯赏樱祭对于妖异来说醉过了今次总还有下次,而半妖若是卷入酒鬼中错失美景当真惋惜。现在看来那位应当不会辜负良辰美景了。应当吧……?
围观恋爱剧完美落幕的稻荷狐正心满意足,突然尾巴一沉,刚想是哪个酒鬼踩上去了,回头才发现是九条皓彻底醉倒回了原形,睡滚到了尾巴上。
哭笑不得的筧本想着将九条送交给同来的友人,奈何之前并未了解其同伴的讯息,现下也无法询问,似乎直接带回神社修整一晚更为适宜。
再回看身边睡的不知今夕何夕的友人,筧只好一大一小打包带走了。
+展开
散发着天使光环的狐狸,一看就是许愿被许多了做某些事情顺手拈来。以及,妖异的诸位,大家都少说也是修行几百年了,有点酒德啊……!!让我们做一个优雅的喝酒的妖怪!
守护的意念
01
有栖川景纪看到暮商的时候,正在构思新一期的投稿内容,正巧回头便透过窗子看到那个小家伙刚从栅栏间钻出来抖着毛。暮商是一只狐狸,被自己的旧友筧所养。虽然友人不止一次提过暮商并不是被饲养而是喜欢跟着同为狐狸的稻荷,不过一想到神社狐狸养着狐狸的场面,猫又都会忍不住发笑。笑归笑,他还是起身拉开窗子,把暮商放了进来。
暮商似乎是带着信过来的,放在脖子上围得红方巾里,在有栖川喂暮商小鱼干摸毛的时候像是蝴蝶一样飞了出来,绕着人飞了一圈才落在掌上变回了信纸。内容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约了明后两日里待雪停后去筧的住处小聚,似乎是得了什么新鲜喊他过去。
想着离交稿的日子还有段时间,新的构思也没有成型,同时也有些馋酒了,有栖川很愉快的接受了邀请。
02
筧的住所在神社后背的山上,通常会经过神社,走到神社时有栖川景纪习惯性地准备拐进去,刚抬脚便看到暮商趴卧在神社门旁的石头上,头上顶着一个鹦鹉型的符咒。还未待景纪一只脚跨进神社,鹦鹉双喙一张,筧的声音就这么出来了:
“吾友今日不必祈愿,直接过来吧。我正温着酒,等下若是误了钟点不好吃,可别怪我此时没提醒。”
两句话说得让景纪生生把已经迈出去的一脚撤了回来,一边感叹友人不如以往有趣一边跟暮商身后向山上走去。
走到筧的院门时,听到柴火燃烧得噼啪作响的同时闻到烤鱼的香味,景纪便明白了友人先前的意思——当季的冰捕正是新鲜,火过了就不鲜嫩了。
虽然并不清楚鱼到底是什么时候架到火上的,属于猫又的本能也告诉他现在正是火候最正的时候。顾不上不在场的主人,景纪直接动手将鱼全部取下火放到一旁的盘中,回身就见端着温好的酒壶的筧正站在回廊里看着自己,笑的一脸玩味。
这个情况下的猫又丝毫没有被被捉现场的尴尬,十分从容地端着盘子坐到回廊里的蒲团上,一边接过酒杯一边抱怨起来:“都说过了火鱼就不好吃了,却没想到来了反而看到筧你不在火边上,这么好的冰捕鲢鱼老一点都是糟蹋。”
户主筧直接无视了开场的抱怨,亲手给两只酒杯斟满酒,品过一口舒服地感叹:“果然冬日当是温酒,温酒里面还是纯米最香醇了,”随后才对着心神都扑在鱼上的景纪多多少少给了个解释“你刚才若是没在神社耽搁,自然能在正好的时候过来收鱼,你若是耽搁了,温酒也就3、4分钟,等我回来鱼也不会老多少。”
景纪顾着鱼,嘴上已经懒得说话,内心里还是回了一大段来讽刺友人好算计。
03
酒过三巡后两只老妖都被温酒暖得眯了眼,正是酒足鱼净的时候。景纪叼着一截烤的焦脆的鱼尾骨上下晃了两下,看着眼前山中雪景和柴火熄灭之后的袅袅炊烟,带着微醺的醉意在这样悠闲的环境里完全松散开来,以至于当他回过头看到虽然化形成人形却没有改变发色的筧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暮商,竟是过了一刻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么一幅老人抱猫图有什么不对。
在对方“看不懂你在想什么”的表情里笑够了之后,他一边用折扇敲了敲腿,一边用一个新话题来转移这个场面:“许久不见,你特意叫我来不止是为了让我来吃冰捕吧?毕竟冰捕难得却没有到我吃不到的程度,所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么?”
“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请你帮忙,不过并不复杂,”筧听到好友的问题也没有客气,直接提出了请求,“之前听访客说帝都里有一件有意思的古董店,里面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不知道景纪你是否认识古董店的老板?我想买一件不好找的东西,作为代价,我可以用同等价值的物品来以物易物。”
这个请求让景纪觉得有点意思,一般有些年头的老妖手里多少都有点好东西,更不提是久居神社的稻荷。
“这样的店我还真知道一家,不过店长经常不在需要预约。筧你想要什么,我好在愉悦时一道说了。”
“我想要一把妖刀,年头均可,但要真正的妖刀。”
“为什么呢?”
这个回答真是有些超出猫又的预料,虽然两人没有对上过,但以一个经历过时代变更超过600岁的稻荷狐来说,比妖刀更合适手段一定是有的,再不济也有狐火作为底牌。
面对这个问题,稻荷狐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顺着怀里狐狸的尾巴反问了一个问题:
“景纪,若是有凶物闯进你的庭院,破坏了布景,折断了木植,祸及了亲朋,你会怎么做呢?”
“这要看为何如此了。若是本不欲却造他人驱使至此,责不在其,阻止之后送走便是;若是无知而为,则看损伤大小;若是憎恶于我或本意如此,那也只好扫地出门了。”
“换言之,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应当驱逐或抹消凶物的存在。苦衷不足以抹去伤痕,勿论损失大小,对方都应付出代价。若说责不在其尚可饶恕,那么本意如此则罪不可恕了。”
“话可不是这么换过来的啊?我的本意也不是如此,万物皆有因。比起为了不让这个事情发生而消除其存在,这件事是为什么会发生的,这点更需要关注不是吗。”
“哈哈哈,话是如此,然目前我并不能将本源如何,虽然知道凶物或许无辜,为了守卫庭院也唯有提防凶物一途了。这就是想要保护什么的心情啊,如此冷静的景纪是无法理解的吧。”
04
景纪的速度很快,三日后便告知筧已经约到了古董店的店长,说是有符合求购要求的物品,请五日后到店详谈。在景纪的回话里也曾问筧是否要将店长约到神社附近,不过在看过店铺的地址后筧才发现,随着供奉而变化的领地里这家店凑巧进入了新的边缘区域,如同在冥冥中注定一般,这种感觉让稻荷狐决定亲自登门。
婉谢了景纪的陪同,筧独自抱着一个木盒按照约定的时间站在一个奇特又独立的店铺外。店铺周围没有其他民居,左右都是郁郁青青的树木,门脸并不大,仅是一个门加两侧的玻璃橱窗而已,不过进深都掩藏在树木后,似是一个不小的庭院。他看向店门两边的橱窗,里面有他认识的像是江户时期的佛龛、战国时期的酒盏、器乐,也有他不认识的像是内容不明的陶瓷罐和雕塑。
如此看来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店,不能单纯按照古董店来归类,说杂货店也并不合适,难怪能回复有物品。
筧原本以为自己的要求无论是多大的店都不能立刻可以答应下来,然而现在约了到店详谈,那就是店内确实有东西,所谓详谈大约只是为了确定自己易物的价值吧,如此看来今日就带了易物过来当是正确之至。
看了一会儿,筧信手掀开店门上的帘子,跟随着等在玄关的少女身后穿过了玄关和大厅之后来到了一个和式房间,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待了。房间内仅有一个矮桌,先到的人正端坐在矮桌一侧,虽然看起来似乎是个25岁上下的年轻人,虽然长相清秀,却有着不动如山的气势,令人无法小觑。
少女在筧入座后送上了两份热茶便离开了,仅剩两人的室内陷入了一闪而过的安静,筧也在此时将对方打量了一番。虽然第一眼只觉得清秀,此时看下来却发觉眉目虽然看似温和却暗含韧性,双目更是深不见底。不仅有着山的沉稳,更有着山的大气,加上织羽上的金丝织就的家徽,看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店主了。
判断了对方的身份,筧便直接开口了:
“我是经有栖川先生介绍,前来换购妖刀,听闻贵店约我今日详谈,想必秋叶先生是准备接下我的请求了?”
“确实如此,有栖川先生转达您求购的是不限时期的妖刀,不只八尾坂先生对于刀的类型是否有要求,还是只要是确实的妖刀均可?”
“是的,我所求不限时期不限种类,但需确实存在、确曾出鞘的妖刀。”
“如此看来,本店确实有符合八尾坂先生要求的刀。”店长一边将一把刀身上贴有符箓的刀放到矮桌上一边询问着“不知道八尾坂先生准备用什么来换走这把势州村正*?”
“势州村正吗,这般来看我所带似乎正好可以达成交换,”筧一面凝视着势州村正,一面将身侧的木盒横放至矮桌上,打开盒盖介绍道,“此刀乃相州正宗*,我欲以此为交换,不知秋叶先生意下如何。”
05
筧细细看着这把势州村正刀鞘上的符箓,多半是净身咒,夹杂了解冤和一张书写错误的。刀鞘上面地方不大,繁复的符箓相互重叠,反倒影响了效果。从持刀起,村正的气势就透过符箓传出来,当筧推开刀柄见到刀刃时,村正如同冬日猎场内冰冷的杀意混着血腥之气直面而来,无需细看便足以判断出此刀出入血海的次数即使没有数千也有数百次。
未将全刀抽出,筧已确认此为妖刀无疑,待对面辨别正宗真伪后直接表明了购入的意向,而秋叶对于真伪和交易也没有异议,便维持着交换的现状算作交易成功。
在筧将刀具放进木盒准备带走前将刀鞘上的符箓逐一揭下,换上自己写的贴上。古董店店长大约是出于好奇提了问题:“八尾坂先生手里明明有正宗这样锋利的名刀,为何还要换购妖刀呢?并不是所有的妖刀都能与正宗相提并论的。”
这个意料之内的问题并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地方,筧笑着拍了拍盒子答道:“我的这把正宗,啊现在已经是秋叶先生的正宗了,虽然有相州正宗之名,实为供奉物,此刀锋利却无戾气,于我不适,与其如此不如交给适合的人。”
“所以在八尾坂先生眼里,刀的价值不在刀身而是在气势上吗?也是很有趣的想法呢。”
“确实如此,比起锋利,刀自身的气势才更能激发我的意志啊。锋利的刀虽然务实,但刀本身对于人意志的磨炼却无多大用处,而经历过成百上千次的对决能从血海里走出来的锐意和杀意,才是真正难得也是我真正需要的地方。”
06
从古董店出来后,天色重新沉了下来,当筧回到山上居所时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站在庭院里,筧化解了人类的化形,以稻荷狐之姿将势州村正完整拔刀出鞘,静止握刀感受着势州村正释放出来的气势。杀意在冰冷天气里更加刺骨,在戾气的冲击之下,怕是心志不坚之人仅仅是握刀都要支撑不住。如此坚持许久之后筧向前挥出一刀,虽然只是划过山茶丛并未砍中生物,却似有血腥气弥散开。
看到有支红山茶掉落,应是挥刀时斩落,稻荷也赞了一句“真是好刀。”
在收好村正重新返回回廊时,筧发现暮商正叼着刚才的红山茶花,看到自己便送了过来。筧将山茶收下,端详片刻后别到了耳朵旁,将暮商抱起来坐在廊下赏雪。
虽然雪花每年都会落下,庭院的雪景每年都会有,周围的狐狸每年都不曾减少,此样生活或许无趣,但相对于战乱与灾年来说依旧难得。妖异们或许有足够的年岁等待乱世过去,人类却无此多的时间,现在的安宁弥足珍贵。
作为身有契约的稻荷终无法顾及领地之外的地方,但自己庭院内的安宁还当由自己守护,为此而染上血腥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有了珍视之物想要守护的心情,景纪汝混迹人间多年仍就未曾更像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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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所写的村正和正宗都不是最有名的那把,当年的村正和正宗到底产了多少也没有明确记录,这里拿来只是为了方便大家理解w
感谢店长家的库存量,能让筧买到如此凶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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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世之则
01
在那个人造半妖出现之时,筧正化形为人类坐在路边的果子店里,身前的碟子里装着还未吃完的三色团子,手里握着本月的《异言》。隔着窗子看到那个有着半妖气息的军人迎面走来,人类里常见的褐色瞳孔里倒影着的是灰发红瞳身姿挺拔动作干练的身影,而化形之下狐狸的金瞳中出现的却是笼罩在人形上正在挣扎着向四周咆哮的凶兽的虚影。
看来不是一只半妖而是一个人造半妖啊。
就在筧咬着团子如此想着的时候,对方突然的侧目与自己形成了对视,冰凉的眼神如同开过刃的刀一样直迫面前,里面所含的凶煞之气宛如出鞘的妖刀,教人眯了眼。没想到仅是一个错目的交错,竟然让这只稻荷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4、500年前战国混战的战场,隔着玻璃似乎都有浓烈的血腥味萦绕鼻尖。
躁动的凶兽的虚影边缘轮廓和身影细节较筧之前见过的人造半妖要更为清晰,分界也更为明显,足以说明融合成功度之高,再结合那几乎形成实体的锐利杀意,这个人造半妖大约已经从一个人类被鲜血浸泡腐蚀成了一个器物,一个凶器。
他一直注视着军人,直到对方重新直视前方走远过才收回目光,有些遗憾的看着盘子里还没吃完的三色团子,喝尽了剩下的茶,谢绝掉店家续茶的好意结账离开了果子店。
驻足在店门口,筧望向着军人离去的方向抽了抽鼻子,片刻便从熙攘的人流中分辨出了对方肃杀的气息。然而他没有立刻动身追赶,因为还在考虑要从什么位置接触又要将对方引向何处才能损失最小,现在的位置已经临近边缘区域,对方的速度很快,可供他选择的地点并不多。
02
作为稻荷神社里的狐狸,筧并不能远离神社,不能离开供奉神社的区域。长期停留在限定的范围,对于已经超过600岁的他来说,所谓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迟缓而麻木,他已经不记得赏过多少次神社后山的樱花雨,也不记得经历过多少次节日祭祀,入目的山景总是似曾相识的,连对于丰产的确保都逐渐变成了守护。
相对于此,人类总在变化着,从着装到居所,从饮食到观念,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连同新生的小妖们都因为接触着新鲜事物而像人类一样同过往不同起来,这样新奇的感觉就像雁的翼羽时不时刮过稻荷狐已经开始迟钝的神经。慢慢的,筧开始对年轻的人类和幼龄的小妖观察起来,而在巡视供奉区域时来到边缘区域的果子店,一边吃团子看月刊一边和店里其他客人交谈成为近十余年来因此而衍生出的新习惯。
只是今日的观察活动注定不能圆满的结束了。
伴随着军队快速发展而诞生在暗中的躁动与横流的欲念搅在一起构成的“暗杀事件”,让筧重新感受到了人类的贪欲和残忍——利用扭曲的手段将自己的同族炮制成用于战场的产物——人造半妖。
每每面对这个物种,筧都感觉十分复杂:他愤怒于人造半妖对于天狐的刺杀,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天狐的话,这是一种悲哀的存在——
“如果说军人作为人是为了保护而存在,这些身为人却被同类作为原料制作的兵器则已经无法被视为人、妖、半妖中的任何一种,已经成为了一种被人类贪欲驱使的器物。”
“为了领地内的安宁,为了领地内人与妖的平衡,为了消除人造兵器的悲哀,给予器物应有的慈悲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第一次带上常世禊祓的鬼面时,筧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03
筧远远缀在军人的后面,从行进的方向判断出对方大抵只是途径自己的领地,若不是被自己正好撞见,兴许自己在神社感觉到这个气息寻过来查看时就已离开。如此看来,当两“人”是有缘。
当目标将行至领地最边缘的林间时,筧确认这已是最后的机会,所幸这处的林间道在晚间行人较少,今日更是无人路过,便直接定了在此地动手。为了不在路上缠斗时卷进其他无辜人员,筧特意从林间里插了近路绕到人造半妖的前面,手里握着幻化而成的匕首,待对方进入射程后瞄着要害投掷出去。这本就诱敌的攻击,被轻松击落也是正常,在确认对方已经看到自己之后,稻荷果断转身向树林内预定的地点移动,他相信无论是军人还是人造半妖,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放弃对攻击方的追击。
此时已是仲春,了解领地的筧在林间快速穿行时可以回避开所有隐藏在丛见的茎根,本想着对方未必能有此能力,即使只有两三次也能以此阻拦出一些时间。却不巧,追赶自己的人造半妖似是继承到了快速移动的能力,全程只有晃了晃并未减缓速度,抵达空地时双方之间也只是拉出十尺的距离,仅仅比初始的距离增加了两尺,这让筧多少有些惊讶。
看似需要重新调整评价了,原以为那样的凶兽会不利于移动,现在看来,许是鵺了。
既然这次遇到的是速度型,前期速度缓慢的木系攻击不再适宜,快速的风系与灵巧的符咒更为优选。
那么姑且,先打个招呼吧——
“阁下夜安。虽然不知您要去往何处,吾辈现在需请您停留在此处了。”
如此考虑的筧在与军人打招呼同时摸出织羽袖内的符咒甩了过去。
看到打出的箭型符咒和气刃都被对方轻松闪过,筧一手重新甩出四道咒符化作猎隼加速振翅攻过去,一手执着折扇待对方继续击落咒符时因无法卸力而姿势僵固的一刹挥出风团旋了过去。出乎意料的,这个原本可以将触及之物吸附住从而达成定身效果的常用手段却被以极强的力道一刀斩散。看着四散的气流,这样的力度让稻荷也不禁皱眉,重新评估起自己是否可以承受正面的攻击。
于是为了不被近身缠斗,筧不断移动着同时放出新的咒符,在攻击的间隙里看着对方不断闪躲着飞隼的身形敏捷沉稳,而虚影的鵺已经陷入暴躁,屡屡向自己挥击却又因无法击中而更加狂暴。稻荷这时开始疑惑为何面前的人造半妖至此都没有妖化,并非他希望如此,而是根据过往同袍所讲的情况来看,已是凶器的半妖往往会因性命之忧或者受到挑衅而失控妖化。一个并不太可能的假设,让筧暂停了所有的攻击,全部咒符都停在空中与对方对峙。
04
三千院司在例行光顾关东煮摊返回军营的途中绕路去了一趟杂货店,再度出发时日头已晚,行至前后人烟稀少的一段时,树丛里突然飞出一个带有杀意的物体直扑而来。在下意识抽刀打落发现是一把匕首之后,司快速看向攻击方向,发现有一个人影向着林间深处逃走,军人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追击过去。
时值褉春末旬,木植尚未繁密,树根半隐半现得俯卧在草间,司都有两次脚下不稳,而前方奔逃的人影却行径顺畅毫无迟疑,似是对这一带极为熟悉。三千院司获得了鵺的能力后移动速度一直快于常人,然而此刻却不可有丝毫大意,越是如此他对前方人的评估越是谨慎。当持续追逐结束在一片空地里,来自半妖的直觉告诉司周围并无埋伏,同时也告知他面前十尺之外那个安静的青年并非宛如他的笑容一般人畜无害。
“阁下夜安。虽然不知您要去往何处,吾辈现在需请您停留在此处了。”
司对面的青年一派从容,表情及语气似是品茶一般宁静,而言辞之间出手迅速,语将毕时第一波攻击已经直飞要害。
飞来的箭形咒符被军刀斩断,而后将接连两波迎面的气刃也被司闪避开,他惊讶于对方的攻击手段,这样的手法比起之前所了解的妖异来说要更类似传说的阴阳师,然而明治之后阴阳师就已没落。然而待他再看过去时,对面已经从一个褐发青年变成了身着墨蓝色纹付带着鬼面的人形白狐。
对方明示了妖异的身份,同时变化成飞禽的咒符都让司绷紧了多年军人的神经,果不其然一个带有吸力的风团在自己攻击后冲了过来。这时,比起不稳妥的后退和回避,他更相信手中的刀和自己的力量。
不出所料的,在他用强力挥刀斩散那个风团之后,白狐的攻击一下变得收敛起来,随后的攻击类型同之前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咒符与风刃的组合。然而咒符从箭型变为飞禽,速度、灵巧和数量都远胜之前,还有夹杂期间的风刃,即使没有到让人难以招架的程度也不再似之前的游刃有余,司不得以放弃了快速攻过去的计划,以守为主,同时放弃一些小攻击,不断试图缩短双方的距离。
变故也就在此时发生。
05
当对方所有攻击都暂停的那一刻,三千院司原本没有准备停手,躁狂的鵺的攻击本能让人颇为失控,而对方下一句问话却比之前的攻击都要奏效,如同抵在咽口的利刃,迫使他停住了所有动作:
“异世之物啊,你尚可以称之为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含糊其词,司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在模棱两可内隐约暗含的那个肯定让他垂下了手里的刀,顾不得这只是对战暂停的间歇。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苦涩得回答道:“还算是人吧。”
原本僵持中的妖异在得到自己的回答的一瞬后便合了纸扇,抬手将所有咒符都收进了织羽袖子中,摘了鬼面浅鞠躬后送上了一个盒子正式道歉:“没有确认便动手是吾辈的过错,在此奉上伤药,希望阁下可以原谅吾辈的无礼。”
听闻此,司迟疑了——姑且不说对方的说辞是否可信,妖异的伤药对自己是否有用也是一个问题。
对方仿佛理解了他的迟疑,直接打开了盒子在指尖沾了些半透明的药膏,没有打过招呼直接捉过左手,在他有反应之前直接将药膏涂在手背的伤口上。推匀在伤口上的药膏有着清淡药草味道,有点冰凉凉的感觉,很快便止血了。看到明显有效的药效,妖异终于不再局促,对伤药做了补充的说明:
“无需担忧,这个伤药对同族和人类都有效力,是吾辈一直很喜欢的。伤处若是不大用药立时便可止血,一晚后便能愈合到没有痕迹了,”说着指着了指自己的右颊,“若想不留疤痕正是合适的。”
被白狐毫无预告的行为惊到的司这时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一个之前被咒符猎隼划过出的小口子,然而他并没有接受这个建议,直接沾了些赔罪礼擦在手腕的伤口上。这个举动中传递的信号让白狐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再度将伤药递过来。
这次送出的道歉礼没有再被拒绝,司直接将盒子收进口袋。
06
许是认为道歉已经结束,在司收下东西之后,白狐终于松快地露出了笑容,居然絮叨了起来:
“这个伤药外伤可用,内伤也有些许效用。若是治内伤需温热后再外敷,切勿内服。吾辈与友人常言,,任何伤情都应当及时救治,不然身体常不适心绪就会不宁,心绪久不宁遇事就不定。尤其阁下这样的人,不宁不定是不能对抗凶兽的躁动的。”
司正站在原地听对方絮聒,猛地被最后一句戳中,看向狐妖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妖异则是狡黠一笑便打开纸扇,遮挡的只留了金色双瞳,抢在司开口前一边说着“今夜夜色虽好也打搅阁下许久,请恕吾辈失礼先一步告退”这种无关痛痒的话一边化作花瓣一样随风散开不见了身影。
07
筧待人造半妖的气息彻底离开领地才重新显现出身形,逐一抚过在对战中受损的树木,看着上面的刀痕叹道:
“身为人造半妖,虽然是异世之物却依然自认为人,依然期望为人,如此则不再同器物一般,可视之为人。”
“然而这也是他最矛盾最可悲之处,若是无人帮他也不知能撑多久,若有再遇,愿他不坠深渊。”
叹闭,筧取出一只咒符,将其化作人形持着烛笼返回了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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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无辜路过却被追打的三千院司(´・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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