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你的幸福
今天下雨了。
雨点啪嗒啪嗒地拍打着玻璃。
千里坐在飘窗上,盘着腿,抱着一只毛绒小恐龙,看向玻璃上长长的水迹。
今天是几月几号呢?是星期几?不知道了。
你是谁呢?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呢。
这是哪里,你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不经意地瞥见自己抱着小恐龙的手,皱了皱眉,能够自由活动的手猛地推开了窗户。风夹着雨吹进来,扬起了他的短发。
他像是受难者想要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伸长了手,想要让自己淋到更多的雨。被禁锢的手腕和固定着的手铐碰撞着,力度之大,上面接近痊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小恐龙孤零零地掉在木制地板上,没有人把它捡起来。
似乎无法感受到疼痛一样,他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试图从小小的窗户里逃出去。
这样的挣扎持续了接近十分钟,然后千里慢慢地坐了回去,关上了窗,捡起了小恐龙,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洗不干净了。上面也好像还带着硝烟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真让人讨厌的气味,还不如让我用这双手……
用这双手亲自将你杀死。
但是不正是这双手持着枪将你射杀的吗?
华子来看过他。
他无法分辨出华子脸上的表情,是在同情他吗?他有什么好同情的。他只是被困在了那一天罢了。地球还在转动,只有他被留在了那一个片段里。
“千里。”
他看到华子的嘴型。
“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就算是听了无数次,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他只能抬起手,用手背擦擦眼泪,回应她说,我知道的。
这不是我的错,但这就是我的错。千里在心里反复地说。
如果说吵架是心上的一根刺,那么这个噩梦直接造成了无法逆转的贯穿伤,那里空荡荡的,还淌着血,永远不会凝结,也不会痊愈。
“……抱歉。”过了一会儿,他假装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看向华子,和她说,“我没事了。”
华子沉默不语。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千里询问。
“等你的情绪再稳定一些吧。”她从房间里找出来一个医疗箱,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千里的旁边。华子打开了千里手上的手铐,拉着千里的手,仔细地用双氧水给他消毒,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他给自己辩护,“我已经不会想要去死了。”
“我知道。”
“我也不是经常情绪激动了。”他的声音减弱了一些。
“我知道。”华子依旧非常冷静,
“刚刚只是一个意外。”他完全没有底气地说。
“但是你没有照顾好它。”华子指了指小恐龙。
对了,刚刚它掉在了地上。
“……抱歉。”千里马上紧紧地抱着它,和躲在衣柜里紧紧抱着自己蜷起来的腿时一样,“只是一个意外。”
华子给千里包扎好以后,并没有再给他拷上手铐。
千里注意到这一点,和华子道谢。
房间的门关上了,有落锁的声音。
他做了一个鬼脸,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倒在床上。
现在已经好多了,他安慰自己,现在的他不再像刚到这里的时候,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希倒下的身影。这样的梦魇纠缠他许多个夜晚,掐着他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来,比坠入深海更加窒息,更加沉重。
如果痛是你带给我的爱,那么我现在还可以感受到你的爱。尽管你不会和我说这个过分简单的词语,但我就是要固执地这样定义。
那个被他在那个夜晚反复诵读的咒语被神秘的力量封锁了起来,他不愿再说出,无法说出,也不配说出他的名字。
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
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希望。
真的是一个骗子。千里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离开月鸣庄整理行装的时候。于是突然又想起了他。
希说过,要相信他到最后。
千里照做了。
除了差点被森林王骗走,他还是做得很好的。他努力地说服了大家,让大家把那个奇形怪状的草交给希。然后,在最后也听从了希的话,对准大地开枪。
只是在扣动扳机的时候出了错。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昙花和他和这个瞬间一样短暂。“啪”地一下,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炫目的彩色的光映在视网膜上,然后它哗啦啦地缓缓落下,最终消失不见。
你也是这样在我面前消失的。
就连开枪的人都没办法预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千里颤抖得没有办法再握住任何的东西。太重了,那把枪。就连空气都过于厚重,脚上仿佛已经提前戴上了脚镣,沉重的铁球阻碍着他向倒下的希走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看到血会晕倒,你却倒在血泊里,而且还是你自己的血。如果把你带离这滩血,是不是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他走向希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地狱的路上,是火焰,还有锋利的刀,每踩下一步,都会有他的鲜血流出来。他想要把希扶起来,带他走,却被华子阻止了。
华子的眼里似乎多出来了一些什么。
她让千里把希放下,说她晚一点会处理的。
处理?为什么要处理?他不是还活着吗?他还是那么温暖,像是睡着了,是睡着了,等他睡够了,就会醒过来。
他站在希的尸体旁,就那样呆呆地站了很久。
华子让千里跟他们一起离开。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在希的身边。
最后他只记得他晕倒了,醒过来以后最先看到的是华子,并不是雨野。
华子看向他的眼神居然多了一些关心,让千里感觉受宠若惊。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异常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不记得自己和华子说了什么,但总之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雨野似乎已经走了,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去钓鱼的时候和希说过,在这样的时期我居然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在钓鱼,莫非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对方挠了挠头,跟他说,谁知道呢。
一切都有预兆的。
就像是他在回到家以后最终被内心的罪恶感和痛苦压得喘不过气。自然醒变成了一件他拒绝的事情,他并不想要新的一天,他宁愿自己只活在第八天的夜晚,祈求着明日永远不要到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容易对自己宽容的人,因为嫉妒桃雪导致的无理取闹让他愧疚了许久。那么现在呢,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原谅自己吗?
他做不到。他看着自己的手,映入眼中的全是鲜红的血,不管冲洗了多少次,用了多少清洁剂,都没办法洗干净。
千里以为他能够像小时候那样,看着死去的小动物的尸体都无动于衷。
那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因为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吗?
还是森暎希对他来说不只是一个小宠物吗?
他抓着头发试图在回忆中找到希的计划从何开始的,是什么时候,是那天晚上他和华子搭了话吗?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掉进圈套里了吗?
无数的问号取代了天上的星星,世界变得陌生。
没有人会再次来到他的身旁。
千里似乎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除了手上伤痕的色素沉着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消退,其他大的方面没有什么变化。
他原本去福音镇是为了取材,但是他什么都写不出来。他强迫自己随便写点什么复健一下,笔尖碰到纸张自然而然地就写出了希的名字。
他是怎么样的人呢。
千里想了很久,谨慎地落笔。
他本以为要把这个人写完需要废寝忘食地花上许多时间,但他发现自己又错了。只不过写了两三页,他就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写了。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希的了解也仅仅如此,不过稿纸几页。
可是他没有机会再去多了解他了,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于是千里珍重地把这些关于希的事情放在了一个精致的匣子当中,锁了起来。
他偶尔还是会做噩梦,但次数不多。他经常做的梦,还是希喊着他的名字,把他拉到自己的身旁。
醒来以后,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在失去了希以后,千里总是频繁地梦见他。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对他的惩罚,后来发现可能是有一些不甘心,更多地只是因为想他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
如果让我来完成也是你的心愿的一部分,那么就由我来承担所有的眼泪和痛苦,承担枯萎的玫瑰,死去的狐狸,坠落的星星。
如果这是我能为你做到的倒数第二件事。
千里又开始编故事了。在福音镇的时候他喜欢拉着希讲故事,全是根据当时已经知道的零零碎碎的情报当场编的。希总是很感兴趣,只要千里和他说我好像又能编故事了,他就会表达出极为想要听故事的想法。
不管是怎么样的故事也好,他都会津津有味地听着。
但是现在的话,故事写得再好,投稿以后或许会收到许许多多的喜欢,也还是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
他仍然拿着微薄的稿费,接受着哥哥的帮助,独自在东京的一个角落里生活着。偶尔有野猫跑到院子里,他会摸一摸它们,给它们开一个罐头,但他没有猫。原本打算养的宠物也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养了。
他偶尔会在深夜里哭泣,会用裁纸刀在手腕上划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试图通过泪水和痛楚来感受。
就算从那一天以后整个世界甚至于整个宇宙都变得无法圆满,你看,我暂且还是好好活着的。
如果这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后一件事。
为了你而活着。
完.
失去了你的我还在。
夺走了你的我还在。
杀死了你的我还在。
深爱着你的我还在。
+展开
*私设如山
*ooc有
“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千里放下笔,叹了一口气,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满眼是东京都内的高楼大厦。
这个本子一开始只是被他带着随手记录一些什么,在福音镇的时候甚至被他用来当做日记本——暂且算是,毕竟不是每一天都记下了,后来断断续续的,有几天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写。
从福音镇出来已经过了几个月。
那九天就像是梦。就连结束的时候也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短暂又突然。
他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写起,这一切的落幕。
他记得很清楚,特别是最后。因为他非常冷静地站在一旁,像是一个观众一样看着大地和彩乃站在一个祭坛上。看到大地,他毫不意外。
在午间的时候他又拉着希给他讲故事。
线索像是一块块拼图一样被他们拾起,而千里只是试图归类,用力地无视着其形状将它们拼在一起。他觉得这只能说是故事,而不是推理,他一点都不严谨,只是想到了什么说什么,完全可以当做只是一毛喜欢看的地摊小说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面,主人公只有一个。
而在福音镇最后的故事里,主角也是他。
直到最后,千里还是不知道大空大地的愿望是什么。他甚至还没有像普通影视剧里的反派一样,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大声宣告自己的意图。
什么都没有。
他似乎是被激怒了,处于一种接近于暴怒的失去理智的状态。但他又是清醒的,在他看到希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屏障,将匕首狠狠地捅进他的身体时,他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在被希连续捅了几刀以后,他直直地倒下了。
在千里以为这个故事要结束了的时候,消失了许久的雅人出现了。上一次见他,是看到小春的破碎的尸体的时候,雅人几乎是颤抖着,抱着她的头颅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那个悲痛的表情,千里至今难以忘怀。
只要想起来,内心还是会像是被用力地攥了一把。
那个会给他做羊羹,跟他说其实羊羹跟牛奶配起来不会特别甜的小春不见了。
帮他追回来被骗的药丸钱,在别馆的逃亡中用力地把他往外推的雅人不见了。
在钢管舞台上不小心掉落了假发,看上去对小朋友会特别温柔的大地不见了。
虽然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委托过千里帮忙钓鱼,神出鬼没的彩乃也不见了。
离开月鸣庄后,千里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家。
同行一共有三人,最后却只有雨野和他一起离开了福音镇。
原来非常庆幸能预定到的四人间,不知不觉地在最后变成了豪华双人间。他坐在榻榻米上有些恍惚,觉得这个房间真的是宽敞得可怕。
他想问雨野,却不知道怎么问,就此作罢。
有的事过分在意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强调了好几百遍说是取材之旅,结果什么都没办法写。提笔又放下,纸上空白一片。
拿出手账本,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把结局写上。他总觉得这不是每个人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就……循例装死吧,就像是在风俗店遇到纱江一样。
说起来,纱江的故事,他还没有仔细去想想。
他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已经在九天内被快速地消耗殆尽,新生细胞生长速度缓慢,导致他现在无法进行思考。摇摇头,里面空荡荡的。
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又开始复制粘贴,在福音镇的日子或许就是这辈子最为不可思议的经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知道了很多人的秘密,特别是一些亟需保密,这辈子都不可泄露的秘密。
但这是关于他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忘掉。更何况他们因为这件事情还冷战过一段时间。千里发现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以后愧疚了很久,就算是道歉也没办法抹平被自己狠狠割下的一道伤痕。
千里在家里足足闭门不出了快一个星期。最后真的觉得自己要在家里发霉了,也没有猫咪会顺着隔壁家的屋顶跑过来让他摸一把,他决定出门走走。
他换好衣服,打开门,眼前出现了一个非常熟悉,但又确实是好几天没见的人。
对方抱着一只小恐龙样的毛绒玩具,看着他。
“你忘记带走它了,千里。”
森暎希向前一步,把小恐龙塞到千里的手里,然后伸出手,拥抱了他。
“你也忘记带走我了。”
“虽然说……”
千里抱着小恐龙站在玄关的位置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希回过头来,看着他。
“虽然说我一开始就是想着‘华子,富婆,包我’,但完全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他慢吞吞地换上拖鞋,跟着希走进他的新家。
没错,新家。
说是强迫的也好,自愿的也罢,总之千里从他之前租的老房子里搬走了。离开的时候他还开了几个猫罐头放在野猫经常出没的地方。
拜拜啦,我要去养新的小宠物了。
在福音镇的时候希就问过他想住在哪里。那个时候千里还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现在他百分百地明白了。
这是要同居。
但是白吃白住好像不太好,千里忐忑,过于占便宜了,他的良心有一些不安。
“千里喜欢怎么样都可以哦。”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希把千里整个人圈在怀里,像树袋熊环抱着树一样。
“那我给你打扫卫生吧,还有照顾你的猫。”
也许是之前千里跟他提到过自己兴趣是逗猫,爱好是撸猫,但实际上没有猫的事情。在千里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一个猫爬架放在角落里,不过暂时还没有看到猫,应该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好的呀!”他听了很高兴的样子,“只要千里在就好。”
就像是被圈养的小宠物一样,离不开主人。
千里知道希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如果这样做能够让他安心一些,那倒是没关系的,况且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就在这个新家里住了下来。
希很快就复职了。那张千里偷看过的停止通知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听说因为模仿案的告破,希和华子都升了职。
在这个表象之下藏起来的许多事情,大概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了。
但是在福音镇镇公所档案室里,他答应过了希不会泄密。所以他不会再去想,想必这份记忆很快就会被时间抹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家里的小猫一开始看见千里还有一些害怕,现在已经能够跳上千里的膝盖允许他摸摸自己的毛了。
悬疑小说胡编乱造了几篇拿去投稿,中了一些又落了一些,但都无所谓了。
之前说转型,千里偷偷摸摸披了另外一个笔名的皮也去投了,似乎反响还不错,不过他是真的不打算专职写这个,因为太累,各种意义上。
他现在只是一个闲人,每天逗逗猫,写写文章,发呆,然后被希抱住。
千里有时会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沙发上睡着。似乎每次醒过来都是不一样的。也许希还没有从警视厅回来,家里只有他和猫,他忘记开灯了,只有窗外霓虹灯照进来的光。
更多时候是希已经下班回来了。千里有一次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希坐在他的身边翻着书。落地灯的灯光偏光,并不刺眼,温和。他拉过希的手,垫在自己的脸颊下面继续睡。希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千里彻底地醒来。
偶尔他会发现希坐在地毯上,毫不遮掩地看着他,似乎是要仔细地看他睡着的样子。这让千里惶恐,刚刚睡觉的时候没有流口水吧?!这样的脸他还是不想丢的。
也有让千里非常难忘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还没有睡醒,只是感觉到了餐厅的灯光被打开了。希背对着光,光在他的黑影轮廓上缠上了毛茸茸的一圈。他弯下腰,轻啄千里的嘴唇。看到千里似乎醒了,于是高兴地扑到他的身上。
是大型犬。
千里后来有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被站起来跟他差不多高的金毛扑倒了。醒来发现果然是希睡着睡着就缠上他了。也许是因为他抱着小恐龙,希没有了小恐龙只能抱着他了。
那只小恐龙似乎是他总是会带着的毛绒,在福音镇的时候希就把它送给千里了,因为千里实在是非常喜欢,喜欢到想要爬墙去偷的程度。
那么就由他来取代小恐龙吧。
之前他曾经和谁说过,“我不需要成为希的世界的中心”,并且非常虚势地说出“想要成为他的世界”。
在希和他坦白时他被打断了没有说出的话,千里一直没有再找机会告诉他。因为没有必要,如果用行动来表示的话会更加有效。
如果那么迫切想要留在千里身边的话,那就留在他的身边吧,永远地。
那些消失的人的去处无人可知。
而这里是你的世界,也是我的归处。
End.
又是一年夏天。
+展开
总字数:2415
ooc有
千里×希♀
反复试探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发生。
千里在此前的人生当中,完全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千里?”穿着从薰那里借来的连衣裙,突然变成了女孩子的希因为身高也缩短了,只能抬着头喊他。
“怎么了?”千里牵着她的手,低头询问。
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发顶呢。明明昨天还是他踮着脚都看不到的情况,今天随手就能摸摸希的头,不需要特意伸手去摸。
是不一样的。
但是又是一样的。
比如说撒娇的样子,都一样可爱,让千里想要抱抱他,揉揉他后脑的头发。摔倒的样子也很可爱,不过男孩子的希会比较硬朗一些,不必太过担心他把自己摔坏,女孩子的希扑通一下摔倒,是会让人想要赶紧把她抱起来。
因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要被捧在手掌里,放在天鹅绒垫子上的。
女孩子本来就需要被呵护,更何况是希呢。
一开始应该是还不适应自己变成了女孩子,有一些害羞地跟在千里身边,很可爱。
在探索过程中慢慢适应了,开始活跃起来,到处乱跑,发现线索以后向大家跑过来,很可爱。
拉着千里的手问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的时候,很可爱。
突然想要躲起来,于是窝在千里身边把脸以下的部分都没到温泉里,静静地听着大家讲话的希,很可爱。
下午和千里一起去咖啡店,尝试着做现磨咖啡的希也很可爱。
之前听闻希去做料理的时候会把厨房炸掉,于是千里紧跟着希,盯着她使用咖啡机。
“咖啡机上应该有标识?”他站在希的身后越过她去看。
“有的有的。”希把咖啡豆放进咖啡机顶部的透明盒子里,按照指示调好了设置按下了开始键。
“应该没问题吧……”不知道希会不会连咖啡机都搞不定。千里回想自己上学时期曾经有一次把坩埚炸掉,还有同学把窗帘烧出了一个洞,化学实验室也是潜藏着各种让人难以想象的意外。
但是希这一次很好地完成了煮咖啡的任务,就是在最后模糊了步骤需要问千里。结果千里自己也只是用的傻瓜咖啡机,只要分步就开始不知所措,在脑内搜索了一番犹豫地说是不是应该找咖啡滤纸过滤一下。
最后她顺利地把咖啡倒在干净的白瓷杯里,千里发现似乎希比自己要强一些。
似乎她不太喜欢糖,只是往咖啡里倒了牛奶。千里留意到了她的动作,问她这样不苦吗。
还好哦?她眨了眨眼。
哦哦。于是千里也没有加糖,甚至连牛奶都没有加,只是倒了冷水夹了冰块放进去。
苦涩里面带着一丝酸味。
说是醒神的话,在咖啡因开始作用的话那必定效果很不错。
但是又有谁能够比眼前的人更加能够让千里打起精神。
是带着花卉的芬芳的,甜美的毒药。
“我在学校里经常待在温室里面。”
女孩子面带微笑,纤长好看的手指捏着小勺子搅了搅杯里的咖啡。
“种一些铃兰,圣心百合……之类的。”
千里对花没有什么了解,只能够胡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结果连这个花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
看见千里这个样子,希毫不意外,只是露出了更加明亮的笑容说:“千里要小心一些哦,至少铃兰是有毒的……”
她的话仿佛有更深的意义,但千里并没有多去思考。
他知道自己的思维发散容易想太多,既然这样的话就少去想了。
“那么你有给人下过毒吗?”他不经意地问。
“如果我说有呢?”
明明是纯真无邪的模样,但是言语中流淌着是深褐色接近黑色的液体让人生畏。
“那个人死了吗?”
千里的问题让希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看样子她很不能理解这个问题是如何被想出来的。
“因为,”千里试图解释,“剂量的问题……所以也不一定会死掉吧。”
“我可以控制的哦。”
她理解了千里的意思。
“至少我可以决定用量。”
主动权在她的手上。
“早上的时候千里说,那时不是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
属于女性的柔软的躯体,紧紧贴在千里的身上。
“那么现在呢?”
等到夜幕降临,星星都羞于露脸,只有接近于圆满的月亮在浮云中时隐时现。
现在是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吗?
女孩子似乎哪里都是柔软的。从发梢,到鼻尖,嘴唇,到脸颊。隐约带着一点牛奶的香气,就像是她下午做的咖啡,让人清醒,又有让人眷念的温柔的感觉。
早上和千里一起躲在大堂的一角,悄悄地问他要不要摸一下自己的胸。
千里大惊,迅速地和她说这不是现在能做的事。
你现在是女孩子啦!还要小心不可以走光。
是女孩子了。
和昨夜不同的胸部的触感,软软的,但富有弹性。也许算不上非常饱满,但是是能够被捧在手上的小巧的形状。是一种新奇的触感,千里面红耳赤地想要记住这样的感觉,而希则是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脸凑到千里的耳边。
主动权看似是在她手上。
怀里的躯体娇小,又易碎,仿佛再用力一点,她就会在自己的怀抱里哗啦啦地变成向四处反射着光线的碎片。
他们亲吻,但这次是千里捧着希的脸,温柔地,轻轻地,印着她的唇。然后他稍微撬开了希的唇,尽量轻柔地。
手很自然地就向下滑落了,然后托起了希,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身高差让她可以窝在千里的怀抱里,接受着千里小心翼翼又细碎的爱意。
温热的不仅仅是喷在耳边的吐息,还可以是柔软又紧致的身体。
到底是谁更痛呢?
千里非常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见躺在他身下的希因为那一瞬间的疼痛流下的泪水,他的心脏强烈地收缩了一下,他一阵窒息,感觉胸口一痛。
不要流泪啊。
笑起来那么好看。
他缓慢地进入她,紧紧地扣住她的手。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着,试图通过亲吻她帮她分散注意力,也许这样就不会那么疼了。
那个夜晚……其实距离现在也没有过多久。希也是这样,一边哄着他一边抱紧了他。
我感觉到的痛,一定是你的爱吧?
虽然你不会和我说这句话。
那么我给你的痛,也是我给你的爱。
希看着他,就只是忍着疼痛看着他。千里舍不得,内心凭空而生的暴虐被他压制下去。
不要打破这样的梦。
他知道,只要时限一到,梦自然会醒。
在他的怀里,是希,是唯一的珍宝,是梦。
从未想过会拥抱超越了现实的梦境。
细腻滑嫩的皮肤,被泪水熏红了的眼角,似乎要把他卷进去的漆黑的海,湿润嫣红的嘴唇,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
有什么已经破土而出了。
像是墨绿色的藤蔓,野蛮生长着,从现实探进了梦里,上面还挂着小星星。
你的名字是三个音节的咒语,如果反复诵读,会怎么样呢?你会更加喜欢我吗?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心情和动作一起变得更加急躁起来。
拥抱在一起,直直地坠入过于甜美的梦里。
就暂时沉沦吧。
在这个甜梦当中。
+展开
总字数:2026
中奖回礼
ooc有,凭空捏造
#真没转型
温度
水结成冰的温度的零摄氏度。
钻石的熔点是约为四千摄氏度。
人的正常体温约为三十六点五摄氏度。
而泉千里觉得森暎希的温度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大家总是会说“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种情况。”
不,这次不一样。对方明确地友善地提醒了“我可是会吃人的哦”,并且在千里装傻的情况下摊开来说“可以成为官能小说家”,千里是没有资格说出上面的话来的。
与吹笛人不同。吹笛人带着被他的笛声迷惑的人不知去向何方。而希则是在等着千里, 等着他过来牵着自己的手,将他带进自己的世界里。
温泉旅馆的榻榻米看似会比普通的床更加方便,只是缺少了一些高度差,也失去了一些便利。
好不容易按着网上搜索的步骤一步一步穿好的浴衣被解下来只需要简单的几步。被温柔地托着后颈接吻只要接受就好了,无需思考他是从哪里学的,习得后又是练习了多少次才能变得如此娴熟地就能将自己吻得呼吸频率错乱。
明明比他年下几岁。千里想,人生阅历不同就是不一样的。
将自己交给他就好。他听从着希的话,任由他摆布。无论是坐到他的腿上也好,被放倒在早就被放置好的被褥上也好,近距离看着对方如同装进了一整个宇宙的眼睛也好。语言里没有魔力,尽管在这个荒谬得如同实验箱庭的世界里充满了仿佛是使用魔力才能做到的无法理解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只是情感在催化一切。
说不紧张是假的,事实是紧张得要死。正常男人都看过的黄色影片和图片都只是最低级的感官体验,亲身体验的时候谁总是能够保持一贯的平和心态呢。
幸好希有足够的耐心和温柔。他似乎害怕会弄伤自己,所以忍了很久,至少在千里看来是这样的。
希会温柔地,小声地询问他。但这种事情难以说出口,千里只能够支支吾吾地点头摇头,要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觉得太难了。
奇怪的感觉填满了从里到外的每一个细胞。莫名的兴奋感,快感,痛感,被充满的感觉混杂在一起让他呜咽出声。从未体验过的刺激让他变得更加兴奋。
体内的激素加热了血液,似乎要沸腾起来,让人变得口干舌燥。
他搂着希的脖颈,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抱紧了浮木。他被汹涌的海浪推动着,不知要去向何方,只有自己怀抱当中的浮木是唯一的最后的依靠。
空气变得灼热,因为他拥抱着的是太阳,是光,是生命不可或缺的部分。
长期家里蹲的后果是千里体力远不如为作为警察的希,从身材上也显得瘦弱一些。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打不过希,在认清了这一点以后他并不打算要和他争什么了,顺其自然,什么都好。
他不抗拒什么,他接受着来自年下有力的狂乱的冲撞和在他身上故意留下痕迹的啃噬,接受着他的索取他的情感。
每当千里感觉到自己漂浮在空中没有实感的时候希总会拉着千里的腰让他迎合自己让他降落。这样的起伏对于千里这样的完全新手来说过于刺激,他咬着下唇想要把让人羞耻的声音全部吞回去,但只要是希凑过去和他接吻,就会无法避免地会有些许的声音从唇齿之间漏出。
这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
也许是刚刚说过的话激怒了他,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总之千里觉得和平日里接触的希不一样,但他确实也还是森暎希。
千里的脑袋里已经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了。他觉得自己在颤抖,被用力地拥抱着也无法抑制这样的激动。
我会很努力的。
请更加喜欢我吧。
他像一只小动物一样瑟缩着接受陌生的没顶的快乐,甚至小声地啜泣。快感似乎带走了他所有的体力,连悄悄从眼角划过的泪痕都没有去擦。希凑到他的耳边和他说了一些话,千里除了震惊以外还有害羞,耳根开始变红。他无力地用手臂挡着自己的脸,不想看希,也不想被他看到。
希非常体贴,似乎能读懂千里的想法。
于是千里只能撑着梳妆台,把脸埋进臂弯里,努力不在意在他身后的希。只是人在闭上眼以后,对四周的注意力就会加强,也会变得更加敏感起来。
保持着一个羞耻的姿势,千里可以感觉到体内的一团热量。它霸道地进出,带起了让人面红耳赤的黏腻的由液体产生的声音。 擦过敏感点的时候千里的腰就会塌下去一些,希揽着千里的腰固定着,俯下身去亲他的脊背。细碎的湿润亲吻如同夜幕中的星星一样都落到千里的身上。漂亮的安静蛰伏在背上的蝴蝶马上就要展翅飞翔。脊柱是最脆弱的地方,就这样暴露在他的面前。
如果可以,我会永远相信你的。
所以如果你在背后伸出手扼住我的脖子,我也不会反抗。
千里啊。
抱着他的可爱的小恐龙钻进他臂弯里跟他撒娇的人说。
我会保护你的。
所以没关系的。千里想,要给予足够的信任。
将背后交给你,和你一起重新闯进古怪又危险的地方。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最后千里体力不支被希抱着一起倒在榻榻米上。汗涔涔的皮肤贴在一起仿佛拒绝两个人再分开。他们接吻,交换唾液。千里看着希的眼睛,他的眼里全是他。
请多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请多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在这个没有办法能够获得实感的世界里,只有你有重量。请不要放开我吧,我会很努力地想办法的。
请不要让我做不听,不看,不说的人。
我已经感觉到了寒冷。
算不上是全程在哭,只是眼泪时不时在流。是控制不了的泪水,也没有空闲时间去擦干。眼睛应该红了,总感觉有些干燥,千里闭上眼,希望能够缓解一下。
他感觉到有人在亲他的眼角,也有柔软灵活的物体轻轻地扫过泪水留下的痕迹。
除了躺在他身边的人,再无其他。
为什么哭了呢。
在碰到这么多灵异的事情的时候都没有哭。仔细想了想,在普通日常里,千里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哭。为了不表现出自己无用的一面,强行将泪水留在眼眶里,睁大眼试图让它蒸发。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也许是因为希的拥抱吧,虽然接触的时候感觉皮肤是凉凉的,但是是他让自己变得燥热,变得无法思考。
我的体温是零下二百四十八摄氏度。
是你将我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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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听说千夜一夜还有一个房间没有开才再次站在它的门口的。与之前不同,这次只有希陪我一起来。
霓虹灯牌苟延残喘地亮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再也无法亮起。
门前的公告牌挂着“正在营业”,是熟悉的夜间的风俗店。
“这次一定要把那个女孩子救出来。”希仍然充满着希望,说着在我看来是不可能的话。
我小心地去牵他的手——说实话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常见了,在没有来福音镇之前,我能有谁牵呢。就算是牵也非常笨拙,手找不到方向,手碰到了一起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最后还是凭空生出来的默契让我扣住了他的手。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以后我真的不敢让他随便跑了。希总是充满了热情,四处查探线索,时常不知道磕到什么摔倒,爬起来继续看,是不知疲倦的向前跑的勇者,无论前方有多少障碍都会一一越过。
“走吧。”他推开门,我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风俗店。
室内的情况与上次相比改善了一些,至少没有那么黑暗。
因为我有目标的房间,于是我们没有再去看之前看过的存物处,直接来到了大厅。我随意地看了看散座的桌面,意外发现这次桌面上并没有酒水单,只有一两张桌子上有零零散散的酒杯和酒瓶。
“好奇怪……”我走过去,“这次没有酒水单。”
酒杯里没有残液,我好奇酒瓶里会不会还有。希看见我的动作先是去嗅了嗅酒液的气味,阻止了我要去倒的动作。原本我打算让他帮我扶着杯子,我来倒出来看看。结果是他用单手操作把酒瓶里的液体倒出来了。
有什么混着猩红的液体被倒进了酒杯里。我完全能感觉到希的紧张一瞬间紧绷起来。虽然灯光昏暗,但我能想象出来是什么情况。希把酒瓶放好以后把我拉走,想要离那些酒瓶远点,还一边跟我抱怨说“这里的人怎么有这种恶趣味……”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要他不要再消失在我面前,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某个人在恶作剧都没问题。
去舞女更衣室经过两个包间时顺便看了一下与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同。我摸了摸紫色的沙发,仍然是让人感到熟悉的细腻滑嫩的感觉,我把手放在上面隐隐约约还感受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有规律的跳动。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非常危险。希就在我身边,担心他会坐下去,于是我把他拉近了一些。
他似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沙发这边,而且盯着墙上的女人照片看了许久,转头和我说,之前是这位的照片吗?
我不记得了。我对人脸认知有些障碍,只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过但是就是记不起来,算了。
依循着同伴说的路线,希打开了通往“天堂”和“地狱”的走廊的门。但是面前并不是他们所说的横向走廊,而是一条笔直的不知通向何方的走廊。
明明就是前两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再一次重现在我面前了。
不好的预感袭来。我低声和希说,要准备跑了哦。
回到月鸣庄后我们有和他复述在他消失后我们遇到的事情。所以他看到这条走廊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这个就是上次我没有来的走廊吗?”,认为这又是谁的恶作剧,原本想回头看看舞女更衣室,结果发现我们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早就变成了一堵墙。
墙上的女人看着我们,似笑非笑。
“你看吧……”我稍稍回头瞄了瞄,看到她我背上就生出来一股凉意,“让你撕人家的照片。”
刚刚他在第二个包间撕下来了一张照片,还给我摸了摸,奇怪的如同皮肤一样的手感。
“……”他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无法理解我的玩笑。
我闭着眼回头和墙上的照片打了招呼。不知道为什么希也学着我朝墙面打招呼。有样学样有点可爱。
“要往前走吗?”他握紧了我的手。
“走吧。”
显而易见地,对方并不想让我们有另外一个选择。除了前进别无他法。
闷热的走廊。在这里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走了一万年,仍然没有看到尽头。
就在我怀疑我们是不是被放进了一个莫比乌斯循环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我礼貌性地敲了敲,没有回应。尝试着开门,发现门锁上了。于是我拿出之前希给我的老式还带着陈旧血迹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有鲜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我迅速地隔在希和门之中,不希望他看到这些血晕过去。
但是血腥味似乎还是传过去了,他马上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声音听上去都有些虚弱。
我想着算了赶紧进去监控室吧——因为听说就连空调里都放了监视摄像头,我擅自认为上次他们没有去到的房间就是监控室,或者是我眼前的这个房间就是监控室。
我一边开着玩笑说“看多了没准就变成脱敏疗法啦”,一边打开门。
没想到打开门以后会是这样的景象。
一个没有窗户的昏暗房间,无法判断光源在哪里,但你就是能够看清里面有什么。乍看上去是孩童用血腥的颜料涂抹的房间,墙上布满了不明粘液以及数量众多的便利贴。室内的光线是不祥的红色光,只看见一张双人床,床边的木架子,以及门边的一个衣柜。
这个房间让希感觉震惊。我不用去看他都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就差最后晕倒的那一下了。
我好奇去看木架子上摆放着的东西,发现都是一个个玻璃管,里面装着人体器官。至于为什么知道是人体器官,是希告诉我的,他勉强着自己去看这些标本。
这样的脱敏疗法也过于残酷了。所以我和他说:“希可以帮我留意一下我的背后吗?这些我来看就好了。”
那些你一时难以完全面对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我掀开肮脏的双人床上的被褥,看见的是女人结成一团团的仿佛被血液浸泡过的长发。在床中间的一滩血迹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东西,我咬着唇凑近看,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胎儿,甚至还未成形,呈现着符合自然但初看非常诡异的状态。我错觉它还活着,它还有呼吸,它还在动。我几乎是颤抖着拉过那张被褥将它重新盖上。床头还有一个按钮,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衣柜里放着被划破的各样的衣服,摸上去感觉材质很好,应该很昂贵,但全是破烂的。在上层被一块黑布遮盖着的那双手,差点将我吓到惊呼出声。还好我咬着牙另一边还用力地捏着希的手,才勉强没叫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想不明白。为什么都是这样呢?不知道。
我在月鸣庄见到白儿茶的时候讲得最多的也许就是不想想了。
我站在墙前看着墙上那些便利贴,上面记载的文字让我肆意地想象出一个故事来。纱江的形象不仅仅只是之前见到的那个让人心生恐惧的模样。她是有感情的,她也曾为了谁而努力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努力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喜爱,她开始感到痛苦,她将自己的感情扭曲,最后自己也变得扭曲了,也许是这样她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希突然过来拉着我说似乎有人来了的时候我真的如被雷击一样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办,如果被纱江发现了。
这个房间里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按下按钮以后也没有什么变化。硬是要说的话,衣柜里只能藏下一个人。但我不会丢下希,我相信他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去面对纱江。
“我们出去吧?”
他的声音莫名地平静,给了我非常大的力量。
“走吧,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还是那条让人心慌的走廊。
看不到纱江在哪里。
希带着我往前走,只是因为询问了我是不是要往前走。
听到了那天晚上曾经听过的机械的嗡嗡声的时候我开始恐慌。我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利用刚刚房间的门来将她阻挡在外。我的决定是对的吗?我的决定能够让我们都活下去吗?
巨大的压力和未知的恐惧一下子降临到我的身上,眼泪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地流出来。这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因为我可以说是哭哭啼啼地走了一路,从走廊里无事走出来的时候还在哭,完全停不下来。
纱江没有出现,一直都没有,除了她特有的嗡嗡声在某一个阶段向我们靠近以后,就又消失不见了。
在我们面前的是熟悉的千夜一夜的正门。
我吸着鼻子跟着希走近大门,看到门上贴着一张我们刚才怎么都没办法在散座处找到的酒水单。上面印刷着的还是那次看见的乱码,只是这次在酒水单的下方多了一行小小的、手写的字。
“不要离开纱江。”
最后还是这句话。纱江的所有便利贴只是为了这句话。
我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会很努力的,请多多喜欢我吧。
想起了这么一句被我记在心里的话,莫名有一些怜爱纱江。
把酒水单取下的时候我特意说了一句“辛苦了”,希望能够安慰到这个女孩子。
隐约听到了有女孩子的哭声,转瞬而逝,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我们走吗?”希小心翼翼地问我。
“走吧。”
我们迈出店门的那一刻,似乎是纱江在问,为什么呢。
因为人的心是一个复杂的物体啊。
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百分之百地了解我自己的想法,更何况别人呢,就连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我都不甚了解。
“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女孩子呢……好可惜。”
“她……或许一直都在呢?”
“哎?”
“有可能她自己就是整个店呀……”
“不太懂。”
“想听小故事吗?”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刚刚光顾着看酒水单忘记擦了。
希看见我哭了显得很惊讶,他伸手帮我擦着眼泪。
“听哦,千里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可能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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