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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一个大场面的水。
这次的互动场景很水,但因为是最终结局章,所以还是腆着脸响应了(土下座)。
我一滴都没有了(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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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之年代 502年 未知
不明世界,晶簇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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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林菲亚的门将梵的战士们带往了浮月城——一座漂浮在星海当中,似乎不属于任何世界的,仿佛用快融化的蜡或者奶油歪扭地堆砌起来的城市;然后,浮月城的门将他们带往了这片荒地。
这就是为什么,曼努尔会同自己小队的队员、来自其他世界中鲜血骑士团其他支部的另一支被派遣完成与他们同样任务的小队,以及一位负责接应的牧师一同站在这片难以形容的焦土之上。
即使是对已在世上生存了二百年有余的曼努尔来说,这一过程也是相当新奇的:在此之前,谁也想不到仅仅通过"抬腿跨进一团紫红色的雾气漩涡"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一场跨越了世界的旅程,也鲜少有费尔法尔人能够凭自己的双目亲眼见识到不存在于地下世界的天光:浮月城上空只有破碎的月亮,它所投下的光线微弱暗淡,但对于地底种族而言也已相当刺眼。
对死厄骑士团的成员们来讲,这是很好的一段缓冲区。微弱的光线不至于让他们的眼睛受伤,也足够让这些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所谓"自然光"的地底种族意识到问题,并为再次穿过"门"之后可能遭遇的强烈光线提前做好防护措施——现在,至少曼努尔自己,分外庆幸自己在浮月城中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出身于地下世界的所有人,乃至于来自拜克艾厘——一个绝大多数生物都生活在正常点"地上"部分,因此将日升月落的晨昏系统视做寻常的血触骑士团中的成员们,都未曾见过如此宏伟、慑人而炫目的天光。
很难以准确的语言或文字来形容此地天幕之上的恐怖景象:若是将一个世界比作一只蛋,那么自然,高不可及的天空便是蛋壳。而现在,这只蛋的蛋壳上出现了令人惊惧的裂痕,如撕扯,如啮咬,又如胡乱的刀劈斧凿一般混杂不清,令人不由得担心这层脆弱的保护是否在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绵延庞杂的裂痕两侧分别由截然不同的某种东西所占据,浩瀚的伟力浸染了原本的天幕,让它一侧变得猩红,另一侧化为漆黑——但很奇异的是,即便是望着漆黑的那一侧,任何人也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天上投下的强烈光芒正如同一万个太阳在空中燃烧。不论是猩红还是漆黑的光,都毫无阻碍地轻易穿透了地底居民为自己脆弱的眼睛做出的防护,霎时间便从所有仰视者的瞳孔刺入了他们的心底,如斯的伟岸景象令所有人都深感敬畏,不自觉地低下头去,甚至连抬头都仿佛是极大的亵渎与冒犯,遑论再次仰头直视。
自浮月城接应了完成任务的小队,此时也正充当向导的牧师也低着头,仿佛已习惯了这样的景象一般地告诫后来者:"不要直视神光,快些动身吧。"
神光。没有人应和牧师的敦促,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剧烈的震惊当中默默地消化着这个词。
那么,天穹之上的异象是因何而来,这问题的答案可以说呼之欲出了。
曼努尔在心底默默地咒骂着接应的牧师——如果早知道他们将会抵达的是神座之下,那么他宁可放弃所谓的"奖赏"。毕竟天大地大,自己的性命最大。卓尔精灵的确对自己的身手与能力抱有充分的自信(也正是这种自信令她在明知牧师所应承的解答背后必然有些并未宣之于口的标价——利用类似的手法坑害下属甚至可以说是死厄骑士团的"传统"——的情况下也敢于一探究竟),但也绝不会自信到敢于面对一位真神,哪怕那是他所信仰的神。
何况依照天幕上与猩红分庭抗礼的漆黑来看,恐怕神在此地的神祇并不仅仅是军主一位。
无穷高处传来闷雷般隆隆的巨响,又好像千军万马在列阵嘶鸣,驰骋于高天之上,马蹄起落间地面仿佛都在震颤。对于初次见识到如此景象的人们来说,得要过上一会儿,他们才能意识到,随着那巨响震颤的并不是地面,而是他们的双腿和心灵。
曼努尔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才勉强令自己的舌头能再次正常工作,但至少看起来,他还是对现状接受最快的一个。卓尔精灵以有些干涩的嗓音询问带领他们的牧师:"能问问我们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如果着恰好是一个需要对目标地点保密的任务的话,这种询问无疑会为发问者引来审斥乃至刑罚,但这一次并不是。容光焕发的牧师一手拿着那只由死厄小队一路护送到浮月城的匣子,遥遥指向远处的一座小丘,爽快地回答:"那里,我们必须把它送到那里去。"
他的眉宇间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兴奋,抓着匣子的那只手也毫无必要地过于用力,令他的指节都泛着青白色。曼努尔不清楚接下来具体会发生什么事,但他认得这牧师脸上的神态:那是一种成功者的意气风发,胜利者的志得意满,值得传颂的伟业唾手可及,而自己正掌握着至关重要的钥匙的亢奋。曼努尔在许多人脸上都见过这样的表情,可惜的是,只有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最终能够真正地得偿所愿,更多人都倒在了同行者的暗箭之下。
不过这至少能够证明接下来的行动不会有很大的风险,因为一个面对风险、随时可能殒命的人是不会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的。曼努尔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做出了与他相似的观察与判断,不过想必其他人也从各种蛛丝马迹中读出了这一点,因为这个临时凑成、绝谈不上什么信任或者默契的队伍很快地移动了起来,遂着牧师的心意,以急行军的速度向着远方的山丘赶去。
就像任何一次兴军的过程中那样,曼努尔试图在前进的同时分神观察四周的情况——谨慎些总不会出错。他们显然已经非常接近旅程的终点了,正引如此,才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避免功亏一篑。但他很快发现,在现在的情景下,这很困难:首先,四周空旷的环境与费尔法尔的地底坑道有极大的区别,他原本熟习的那些技巧在这里显得水土不服;其次,也更重要的一点是,高天之上传来的巨响与神光极大地干扰了他的感官与判断。在如此庞大的力量之下,他不由自主地胆战心惊,难以集中精神,因此所能观察得到的也不过是最表层的一些东西。
仅从最表层的部分来概括地简介周围的景象的话,“焦土”一词再合适不过了。曼努尔不清楚,也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到底遭遇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感官认识到:四周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唯一算得上是标的物的只有他们正在前往的小丘;众人行经的地面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焦痕,如同尚未痊愈的伤疤一般铲除了地面上所有的生命。不论此地从前曾有过怎样的景象,现在它都当得起“不毛之地”这一称呼:即便是卓尔精灵的眼睛,在此地也能一眼望见遥远的地平线,而就曼努尔目力所及之处,他看不见任何植被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淡蓝色的高大晶簇——小的像是灌木,大的甚至如同小树那样,稀疏地排列在荒地之上,显然是因为某种非自然的力量才如此生长的。
这奇妙的景象令曼努尔不禁苦中作乐地猜想,或许在另一种情况下,艾柏克会对这些异常存在着的矿物产生浓厚的兴趣,但在真神脚下?还是算了吧。
说不好是为此感到庆幸还是失望,卓尔精灵能看得出,至少现在,那团毛球的注意力明显集中在一些对现在的情况更具有实际意义的方向上。整支队伍在荒原上行进了一小段时间后,野蛮人终于耐不住寂寞地开口,粗声粗气地向牧师询问:“我说,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他没敢抬头,只是向上指了指,暗示被红黑二色撕成两半的天幕:“这场面应该不是什么很常见的……的玩意儿吧?”
“这里是吾神的战场。”牧师在回答这问题时,语气中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傲然,“你们现在所目睹的一切,将来定会在史书上有所记载。”
他似乎笑了一下,又以与荣有焉的语气补充道:“庆幸吧,你们正在成为历史的见证人。”
那也得要我们能活着回去才行。曼努尔腹诽。考虑到他们的主神或许正在高空上鏖战,他及时地收敛了自己更加亵渎的想法。身为男厕,在直面过如此伟岸而浩荡的力量——而这仅仅是一场争斗的余波,就已经足以让意志不坚者肝胆俱裂——之后,很难想像还会有人胆敢冒犯一位如此强大的神祇,除非这人对经受漫长而痛苦的折磨有兴趣:死亡在神祇面前绝不是终点,况且,从诸多史诗典籍中所描述的故事来看,不和之神可算不得宽宏大量。
或许在这一点上,身处此地的所有人都有相似的感受与考量,至少没人敢于在此处讲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就连一向没什么文学造诣,吐不出任何花团锦簇的修辞的艾柏克也尽力想办法让自己说出的句子听起来更加正式、更富有敬意:“那么,我主的敌人是哪一位呢?”
考虑到天幕之上的神祇并不止军主一位,矮人略加思索,还是使用了相对温和些的措辞,以防因明显的不敬引起另一位(很有可能是菲诺)不必要的的注意,从而遭遇到对方顺手降下的神罚。在此情境下,这样的处置方法是挑不出错的,因此牧师虽然对他“过于温和”的用词稍有不快,但并未在此事上纠缠,只是冷笑一声:
“一路走来至此,你们竟还不知道么?”
那么便可以确定,的确是罪之花了。曼努尔因这句反问而确信,并立刻发现不仅是他小队中的成员,来自拜克艾厘的血触骑士团们也多少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这位女神为了拦截这个落到鲜血骑士团手中的匣子下了血本,为此不惜四处播撒她的神谕,发动自己的牧师与信徒——可悲的是,这群乌合之众最终还是失败了。
牧师的反诘已经是足够清晰的回答,谁也没有据此展开进一步的问答。在距离真神如此近的距离下,有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不要提起(考虑到一路上以来的经历,一位必然抱有恶意的神祇的)神名乃至代称,甚至连想都不要多想。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但牧师的健谈显然成为了一个信号,让来自血触骑士团的那位深色长发的女性高等精灵紧接着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战场的?”
梵的牧师并没有因为他们频繁地问东问西而愠怒,事实上,他看起来还挺乐在其中的,似乎正因自己能够向“不够接近神”的其他人解答这些问题而获得了一些优越感:“这里——”
但他的优越感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还没等曼努尔计划完该如何利用这一点来为自己获取更多情报,一直暗地里突然飞来的冷箭便打断了他的思考:那支箭指一瞬便贯穿了牧师的咽喉,夺去了他的性命,不论再怎么精密的计划都已经失去了实施的土壤。
队伍中的所有人——几乎是所有人——都立刻转向了箭矢的来向。这是任何世界的鲜血骑士团成员作为正规军都应该具备的素养,但曼努尔没有这么做:他依旧紧盯着牧师倒下去的尸体,或者,说得更精确些,盯着牧师手中那即便死去也依然被紧握着的匣子。
那是由他从费尔法尔一路护送至此的匣子,被牧师辨认出后便一刻也不松懈地紧抓在手中的匣子,尚不清楚有何具体内容或作用,但必然在接下来的一些事情中涉及到重大作用以及几大好处的匣子。
作为卓尔男性,二百余年累积下来的人生经验令曼努尔深刻地明白风险与回报成正比的道理,也令他本能地知晓该在何时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在整个队伍中绝大部分人都转向暗箭袭来的方向时,只有他一人迅速地放低姿态以规避可能存在的下一轮射击,一个箭步向着牧师倒下的尸身靠拢,劈手夺过了死人手中的匣子,想要将它立刻藏进怀里。
这本该是一连串连续的动作,可当曼努尔的指尖接触到匣子的那一瞬间,一个强烈的念头便陡然尖锐地钻入了他的脑海:必须得尽快将它带到正确的位置去,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完成这件事。
卓尔精灵的动作因为这此前从未发生过的突发状况而卡了一下——之前在费尔法尔,甚至在浮月城,曼努尔都有曾经碰触甚至与长期携带匣子的经历,但从未经历过如此异象。他不得不为了理解并接受这个意外花费了大约一秒钟的时间,就在这短暂的一秒钟里,敌人已经从他们躲藏的高大晶簇后面出现,往整个队伍的方向冲来。
这些人的目标,不用多想,必然是这个匣子。
现状不允许曼努尔进行详细的思考——碰触匣子时的意外已经让他浪费掉了一点时间,敌人在前进的同时释放的第二轮箭矢已经呼啸着袭来。他立即将匣子紧抓在手里,在规避这一轮攻击的同时完成之前被打断的整套动作:将这个对任务至关重要的物品塞进自己的怀里,就地翻滚到一个远离箭矢、相对安全的位置,准备起身迎敌。但实际上,他只来的及将自己的手堪堪搭在战锤的握柄上,便已经有一个身佩黑罂粟圣徽的人类女性穿过了这个临时队伍因遭遇伏击而变得松散的队形,冲到了他的面前:
“把吾主的东西还来!”她沙哑地怒吼。这个女人的面孔因愤恨、焦急与惶恐而变得狰狞,她的声音当中也掩藏不住地流露着同样的情感。这些炽烈的情感驱策着她爆发出远超出平均值的气势与力量,犹如鹰隼一般迅捷地扑向尚还毫无准备的曼努尔,手中的反曲刃匕首从空中向着卓尔的脖颈落下,刀刃上闪着渴血的光。
若是曼努尔再多耽搁哪怕半秒钟的时间,那么他的头颅都会在这一次足够快速的攻击当中从脖颈上离开,但很遗憾的是,他没有。他来不及拿起盾牌防御,也没有抽出战锤格挡或反击的时间,但他是个足够有经验的士兵,知道该怎样在赤手空拳的不利状态下迎敌:他迎着菲诺牧师的来向踏了一步,不退反进,不仅让女人手中的刀刃落在了自己的肩甲上而后弹开,还在右手从腰间抽出兵器的同时,用空闲的左手试图抓住她身上的挂带——非常可惜的是,罪之花赐予祂眷民的灵巧让这一记没有落在实处,不然曼努尔有自信在接下来的三个呼吸之内给对方的性命画上句号。
但此时他的战锤已经准备就绪了。这让他成功逼退了迫近自己的敌人,给自己腾出了一点喘息的空间,好把目光放在整个战场上:粗略地一扫便能大概得知,对面拢共有十来个人,站位相对分散,不像是一整个团体,但从对着他们的方向虎视眈眈的目光来看,显然这些人目标都是一致的。
在最初的伏击造成的混乱过后,这些人隐隐对散乱开的两支鲜血骑士团小队形成了包围之势,显然是意图将他们全部歼灭在这里。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他们是有备而来:远处有三名弓手依托着平原上高大的晶簇准备狙击;远处还有一位牧师负责压阵,这是时刻准备提供治疗的阵型;另外,除开刚刚与曼努尔完成了一轮交锋的女性牧师之外,又有一位战士突破了混乱的防线,与她并肩而立;剩下的人里包含着游荡者、战士,甚至还有一位吟游诗人。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显然不是能正面应对还能轻松全身而退的敌人,但一个合格的鲜血骑士团成员并不会因此选择坐以待毙。在度过最初的混乱阶段、发现敌人是自己的两倍之后,即便这群梵的信徒是由来自不同世界的两个完全陌生的骑士团分支临时凑成的小队,相应的军事素养也令他们本能地凑出了一个基本的阵型:
不知怎的,那个愚蠢的毛球正和血触骑士团里那个短发的女性精灵在最前排拦住了绝大部分的敌人——气氛吵闹且热烈,并且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俚语和辛辣直白的讽刺,想来他们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工作上的安排;拉维莱斯同另一个长发的女性精灵勉强还算是正和平地合作着,分别在先锋的侧翼掠阵,堪堪拉出了一道防线;早已经楔入到的鲜血骑士团防线内部那个牧师与战士倒是目标明确,直冲着持有匣子的曼努尔便开始发难,好在队伍中认得清“重要的任务物品不得有失”的成员并不只有卓尔精灵一个,血触骑士团中那个以面具遮脸的半精灵男性很快切入了曼努尔的战场,迎上了其中一个敌人;费勒也在周围伺机而动,但现在的场地太过空旷,并不适合游荡者的发挥,所以曼努尔恶劣地猜想,这个混血杂种“伺机而动”的方向恐怕不在如何杀伤敌人,而在如何让自己逃走这一点上。
虽说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怀中与他紧贴着的匣子的确正持续地将“把它带到正确的位置去”这样一个念头灌进他的脑海里,但这也不过是在他为自己正面对一场敌我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时使用“战略迂回”这一不怎么光彩的策略多添了一笔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就和往常一样,他没把自己的心绪显露出来叫任何人知道——遇到危险时,丢下一些人去送死,再抛弃一些人去引开敌人,那么他自己就能顺利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要让这些工具人提前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呢?
曼努尔已经悄然地检视过“正确的位置”了。并不怎么令人惊讶,匣子在冥冥中所提示的位置与已死的牧师最开始指出的方位是一致的,都是平原之上唯一凸出的那个小丘。不过与刚刚从“门”中离开时相比,在这段时间的行军结束后,那座小山丘已经离他们足够近了。据卓尔精灵估测,如果他全力奔跑的话,只剩下几分钟的路程,那么要做的事情就很明显了:他完全可以在这里直接转身丢下同伴,独自一人去完成任务,占据最大的好处。从这里跑过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鲜血骑士团虽然在这之后显然会加剧人数上的劣势,但也不至于这么几分钟都撑不住。何况,他为什么要管别人的死活呢?
于是他很快做出了决定,找准时机虚晃一枪之后脱离了战团,将其他人的抱怨或者怒吼扔在身后,转身向着山丘的方向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曼努尔清楚,在自己离开战场的那一刹那,敌人的攻势显然地加剧了,但他并不在乎。另外,在奔跑的过程中,他用自己的余光瞥见费勒在一边跟了上来——卓尔精灵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惊讶,毕竟他早就已经清楚,这个半种在明哲保身上的能力有多么出众。
这也没什么不好。曼努尔如此思考。要是在最后的环节出了什么问题,那么至少还能有个垫背的。
几分钟的时间倏忽而逝。不光是拿着匣子的曼努尔,就连费勒也在奔跑的过程中逐渐感觉到,越是接近山丘,便越是确信这山丘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某种人造物——哪怕费尔法尔的地底居民实际上并不清楚一个“自然形成”的山丘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人工堆出的又会有什么不同。这的确不怎么寻常,但并不重要。
卓尔与半卓尔一同迅速地爬上山丘,更多的异象在此显现:天空之上传来的巨响随着他们的攀登忽地变得格外清晰,如同雷鸣在就在耳边炸响那样,訇然作响的巨大音波在他们的头脑与脏腑之间回荡不止;空气也仿佛突然间有了实质的重量,令攀登者的呼吸变得急促,行动变得困难。但只消抬头,便能明确地看到他们的目标:山丘顶上的地面上,有一片以石块搭建起的稍微隆起的平面。不论是听得到匣子在冥冥中指示的曼努尔,还是依照常理来判断行动的费勒,都能清楚地理解到:那只匣子的终点应当是在那片石台之上。
因为终点近在眼前,所以即便爬上山丘耗费的体力要比预想得多些,死厄骑士团的两委成员也并没有花去比平时更多的时间。站在高处回头望去的话,便能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战团正在一点点向着小丘的方向靠近,不过高地上,身处神威之下的的两人都并没有这种闲情逸致——或许即便有,他们回头的目的也不会是确认队友的生死,而是敌人的位置。
“是不是把匣子放在这个上面,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费勒的语气里同时包含着期待与恐惧。
“不清楚。”在如此压力之下,曼努尔也很难生出比“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更多的想法,这倒让他显得比平常好说话了许多,“不过至少应该试试。”
卓尔精灵不是牧师,因此无法判断这个石台存在于此的用意——某种祭台?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在不清楚自己正面对什么,又或者即将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他采取了最谨慎的处理方式:取出匣子,小心地在平台的外围半跪下来(以防冒渎神祇),伸手将匣子摆放在了石台的正中心,屏住呼吸等了几秒钟——然而除开匣子不再将相应的意念灌入曼努尔的脑子里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不止是这样。”费勒的语气接近自言自语,但紧接着,他就提高了音量示警,“战场越靠越近了!”
这提示引起了曼努尔的警觉。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却又因此在神威的轰鸣之下头脑发昏。他想要转身观察敌人的位置,却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摇晃了一下,让自己的脚踏上了石台——他的心脏为此停跳了一拍,但在这一秒过去后,同样什么也没发生。这让他意识到这块地面并没有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凛然不可侵犯。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卓尔精灵强迫自己的大脑在如此深重的威压之下运转起来,已死牧师在浮月城中的那句话有如神助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这个匣子在最后一刻是要被打开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曼努尔立刻便俯下身去拾起躺在地上的匣子。就在那一刹那,先前附着在匣子上的巨大的意念全部都回来了,无数庞杂的信息顺着他与匣子相接处的那一点皮肤灌进了他的躯壳,盘桓于他的脑海当中,曼努尔能够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与此同时,他脚下由石块搭成的平台忽地亮了起来,数道光芒从山丘的顶端流泻而下,转瞬间便如闪电般劈裂了大地,连接着地上不合常理地出现的晶簇与晶簇,勾勒出了无比复杂的花纹。
而后,在纷扰的思绪与喧嚣的轰鸣声之下,在曼努尔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把那个东西扔出去。
这是无可违逆的谕令。曼努尔被这个强大的念头裹挟着,无法自制地向下看去——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匣子已经被打开,露出了其中的内容物:一柄小巧的、石质的、宛若艺术品的,漆黑的峨眉刺。
他“知道”这是什么。或许平时的曼努尔能够通过种种线索将它与典籍故事当中传唱的“炼狱刺”联系起来,但现在,他对这一物品的认知只有“该将它扔出去”这一个被灌输的念头而已。他不可遏制地将手伸向那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眷器,远方菲诺信徒的怒吼与咆哮似乎与他毫无关系——那些人在异变发生当时便放弃了对鲜血骑士团信徒的杀伤,转而试图绕过他们直取山丘的顶峰以干扰仪式,然而太晚了——下一秒,卓尔精灵已经将那柄峨眉刺扔了出去。
曼努尔的投掷动作是歪斜且不正规的。他本身并不善于使用这种轻飘飘的武器,若是一般的飞镖一类的小玩意儿,恐怕飞不了多远就要失了准头。但那柄峨眉刺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随着曼努尔投掷的动作笔直地飞向了天际,如同逆飞的流星一般带着光华刺入了黑色的那片天空——而后,所有人都听见了高天之上传来的、属于女人的一声痛呼。
霎时间,沉重的空气,高天上的轰鸣,种种异象全部在此时凝固了一瞬,地上的活人因此惶然地抬头仰视天空,只见仿佛有利刃裂帛般划破了黑色的那一半天空,另一侧的鲜红立刻血光大盛,乘胜追击地楔入了被划开的缝隙当中,似乎要一举将黑色撕成两半。仿佛自无穷远处遥遥传来女性痛苦而绝望的咆哮,这咆哮又似乎来自很近的位置——当鲜血骑士团的成员试图追索它的来源时,却意外地发现,它来源于与他们对垒的菲诺牧师:她们原本妖冶的容貌迅速地枯败了下去,肢体也变得干瘪滞涩。就在前一刻,她们还有神恩加身,带领着罪之花的信徒令鲜血骑士团的精锐陷入苦战,可下一刻,她们自己却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下去,虽然仍旧勉力举起武器试图背水一战,却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需要刀尖轻轻一划就能易如反掌地将她们杀死。
这异象令敌方阵营士气大减,回过神来的曼努尔与费勒又重新加入了战团。在作为团队核心的牧师阵亡之后,菲诺的拥趸被轻易地切割成了两份,即便他们的人数占优势,也没能逃过在军主的铁蹄之下战败身亡的命运。这没有花去多少时间,正如高天之上的红色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彻底蚕食了黑色的那一半也没有花费多长时间那样。
当地上的争斗尘埃落定之时,天空上也已经完全被血红色的光芒笼罩。敌人的鲜血几乎融化在了这样的光辉之下,看不分明——或许那些血液已经迅速地渗入了贫瘠的土地,又或许大地之上已被猩红的血液涂满,而鲜血与鲜血之间是没有区别的。
显然,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了。虽然在场的活人里没有一个能明确说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也确实意识到,自己确实地参与进了某件会被写进史诗、传唱千年万年的大事中去。没有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正常的思绪,因此,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小丘之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们在正面攻坚的前提下杀死了两倍于自己的敌人。放在平时,这必然是值得吹嘘的优秀战绩,但在眼下,这似乎是整件事里最不值得一提的部分。即便是所有人当中最能说会道的费勒也在这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中暂时失语,而就在这些士兵不知所措的时候,高天之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回去你们的世界吧,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具体的年龄,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敬畏,“未来,还会有需要你们力量的时候。”
那个声音只说了这些,便不再言语,回程的通道也在近处为所有人打开。但在场所有人的心绪都并不在那上面:梵的信徒或震惊,或狂喜,或惊惧,他们在原地战栗着祈祷,高唱战争之主的神明,称颂神祇的威能与功绩——
所有智力正常的人都能够意识到:他们在任务的最后,直接聆听了神谕。
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讲,还有比这更崇高的荣誉吗?
—END—
+展开
全文3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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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到达莫塔索。
莫塔索是座大城,由石质的城墙包裹;城墙内又有许多砖土搭建的圆形墙壁,这些墙壁并不连续,往往建在民居后方作为区块的简单划分;多条道路由外圆通向内院,整个城市如同许多同心圆一样层层包裹。
血触小队在接头人的带领下进入城市。接头人是人类,他没有携带显眼的武器,也没有穿甲,只在装扮上下了功夫,看起来像个接收货物的商人。商人装扮的接头人在进城前对他们嘱咐:“最近城里有些似乎有些……不太平。所以还请各位在各种事情上小心一些。”
可能是害怕隔墙有耳,他还特意补充一句:“这东西可是我们花大价钱订的,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纳米兹·格林温尼斯问:“发生了什么吗?啊,这里也有杀人事件?”
“倒是没有那样的事……只是一种感觉。总之还是小心些吧。”
多瑞安没有参与对话,他自认为级别不够,于是偏头看着城墙底部的杂草和砖缝处的细小裂痕。这个城市看起来并没有它的范围和布局所想表现出的那样气派,杂草、裂痕、无人修补的半倾墙壁,街上人来人往,大多数店铺的老板坐在店里干等客人上门,少见外出叫卖的摊贩。小队沉默地跟随接头人走进一个看起来像商会公馆的建筑,又来到建筑深处的一个无窗房间。耶琳·奈瑞莱斯接过对方郑重递来的一个小物件——那是一枚种子。藤蔓似的细小枝条缠绕在紫红色的种子上,显得不同寻常。
“只要把它种在合适的地方,‘门’就会开启——吾主这样吩咐。”
奈瑞莱斯将种子收在随身的腰包里。她笑了一下,开口:“这就是任务的内容?……在‘门’开启后我们要做什么?”
“我所知道的也就仅仅是进入‘门’而已。”
血触小队的队长没有再多问。她点点头,对队员们下达了命令:“在这里修整一晚,明天动身。”
接头人为他们安排了房间。血触小队住在建筑西侧三楼,分完了那里的四个房间;接头人住在建筑东侧。明面上,那里是商会工作人员住的地方。莫塔索虽然处于鲜血骑士团的影响范围内,可血触这次执行的是机密任务,所以也就没有前往骑士团在这个城市的驻地,而是在这个伪装成商会的联络站停留。站点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和物资储备,奈瑞莱斯微笑着收下,转身就派多瑞安出门采购,因为“重要的食物要自己准备”。半精灵只能出门。
他们入城时已是黄昏。许多商店已经准备闭门谢客,不想再接待刚上门的客人,他只能往较为热闹的圆心部分走——城市中心是一片整洁的广场,某个半精灵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的塑像立在正中,周围栽种着一小圈鲜花。他一路搜寻,找到一家开在某个圆环状道路裂口处的小店。为着出行上的方便,多瑞安没有穿着他一贯的装备,只是披着兜帽,将大半张脸遮住。店家吓了一跳,仍依照眼前冒险者模样的人的要求备齐东西,他似乎习惯了各式各样的客人。在店主人备货的时候,半精灵斜倚在墙上观察周围:这家店位于广场往外数第二条环路的转角处,店面朝向路口,往右能走到广场,而店铺左边的街道深处似乎是暗巷;周围的居民很少往这个方向走,而从外环方向往中心走的有许多是身上混杂着酒味的男人;有什么声音,好像是醉酒后的嚷嚷和笑声,笑声是……半精灵皱起眉毛,试图听得更清楚。
他首先被强烈的气味呛到咳嗽。
然后是一阵在多瑞安听来做作的娇笑。
“哎呀,看看,是谁站在这里当木头?”
穿着大胆的女人从店铺间的小道走出,鲜红的唇色在逐渐黯淡的日光中也夺人眼球。她随意地瞟了身旁的高大男人一眼,接着便失去兴趣一般收回目光,将有着同样艳丽颜色指甲的手指搭在柜台上。
“老板,”她温温柔柔地说,“老板?”
店主拿着包好的干粮隔着柜台递给多瑞安,半精灵将准备好的钱币放在柜台上,他离开时听见身后隐约的调笑声。
“……”
他走向与联络站相反的方向。
这个晚上就这样过去。
事件在第二天发生。
纳米兹·格林温尼斯不悦地眯起眼,她心爱的小白马被斩下头颅,她在路上亲手编出的漂亮辫子也散落在血泊中。不止是她的马,所有马概中的活物都没能幸免。“这是挑衅。”她说,脸上露出一种好战的表情。耶琳·奈瑞莱斯蹲下身察看,她的手从沾染了血迹的枯草堆中拈出什么东西,随后又在马槽中翻检。毒使很快判断出对方的手法,她站起来,走向建筑东翼。
接头人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真是没用!”冷色头发的精灵叱责。
“唉,没办法。”耶琳·奈瑞莱斯也叹气,“只能先解决这件事了。”
多瑞安没多言语,既然队长发话,那么这就是已经被决定的事项。何况在暗处潜藏着敌人的情况下,他也的确无法安心进行任务。时常有阴暗想法的人也一定会认为他人都是阴暗的;半精灵在过去行过些计划周全的背叛,自然也会觉得与他接触的人都是准备妥当的行刺者。
小队从搜集信息开始。联络站的人已不可信任,他们也不能直接前往骑士团驻地以致暴露身份。克莱姆在这时充分活用了他的交流能力,很快带回来一条有用的信息。
“最近的欢乐街有些异动,对方没有说太详细,但有好几个人都提到这件事……这条消息应当还算可靠。”
“恩,做得不错,”奈瑞莱斯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向。”
他们动身前往莫塔索的欢乐街。
多瑞安逐渐有了一种预感,而这种预感在接近目的地时越发强烈——这正是店铺左边那条通向更深处的道路。他不动声色。白日的欢乐街显得有些冷清,夜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流莺们大都紧闭门窗躺在床上,就像昼夜颠倒的牵牛花晚上才开放。偶尔有几个涂着口脂的女人坐在门框旁,在看见与多瑞安和克莱姆同行的两个精灵后投来好奇的眼神。耶琳··奈瑞莱斯还偏偏走得很慢,她缓缓行过狭窄的街道,全然不在意两旁的目光。就在她停在巷子深处的那瞬间,精灵右边传来叫停的声音,看起来倒像是她因为声音而停下。昨晚唇色鲜艳的女人睡袍散乱,她抬起手掩住一个呵欠,又稍稍扭胯,全然不在意沿着衣料边缘露出的洁白大腿。
“女人到这里来,还真是稀奇。”
这本是一句挑衅话,可女人的语调很软,声音又轻,听起来倒像是情人间浓情蜜意的埋怨。
是昨天那个女人。
因着头盔面甲,她并没有认出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半精灵,多瑞安也自然不会蠢到在此时出声。倒是纳米兹·格林温尼斯迎上去,她迈步到与女人极近的距离,说:“我多来几次,不就不稀奇了吗?”
“呵呵,您真会说笑。”
“和美人在一起是多好的一件事呀,尤其是你这样的……”说着,精灵靠得离女人更近,她的嘴唇就快贴上女人纤长的脖颈。
“真是熟悉的香味。”冷色头发的精灵说。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象征性地推了推格林温尼斯的下巴,笑道:“可别是把我和旁的人弄混了。”
“或许是吧。”精灵也笑起来,“唉,兴致没了。”
她们又调笑几句,最后女人将四个人迎进门里。这间屋子没有窗,只有屋顶最上面有些镂空雕花,在夜晚时将屋内暗黄的灯光与行乐的响动漏出去,与其他屋子的混在一起,共同形成这条暗巷的暧昧氛围。没人因这个羞耻。女人让四人等在起接待作用的客厅,借口准备回到自己房间。她关上木制的房门,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外边的声音。她听见四人坐下的动静,谈话声,接着是安静。女人从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孔洞向外看去——
她的视域突然变黑。
什么东西凉凉的。
疼痛。
她想要尖叫,又感受到喉部的疼痛。
“原来这房间里不止一个人呀,”罪魁祸首拉开房门,“真好,还省的我们一个个找。”
多瑞安走进房间,他没有给剩下的人出声的机会,很快将她们了结。耶琳·奈瑞莱斯走到房间角落的木桌旁,看向供奉在神龛上的黑色罂粟花。她将早些时刻在马厩捡到的黑色花瓣拿出,比在花朵残缺的地方。正好。
“哈哈,真是不错的表情!”纳米兹·格林温尼斯笑起来。她蹲下身,看着因恐惧和愤怒而面孔扭曲的女人,贴心地解释起来:
“你看,香水就得用好一点的呀。你现在用的那种可不行,味道太冲,不够高雅,但留香长,长到足够我们发现——啊,不过半精灵和人类可不行,得是精灵的好鼻子。
“当然啦,掉落的花瓣也实在明显,但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你的神不行啦!黑色罂粟花也保佑不了你,没用。”
说完,她欣赏了一会儿女人的脸,又俯身听女人喃喃的气音。
“嗯?什么什么,菲诺?还有什么?无聊!”
冷色头发的精灵不再理会女人,她用手指沾了些女人黑洞洞眼眶中流出的血,将尚且温热的鲜血涂在女人的嘴唇上。女人柔软的嘴唇又变得艳丽起来。
格林温尼斯歪头看着女人,说:
“我是真的、真的很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说完,她提起短剑,结果了女人的性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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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玩烂梗却连烂梗都无法玩成的烂文
全文3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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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面:
“哈……哈……”
气温下降,手上沾着的粘稠液体也随之变冷,最后凝固。那东西干巴巴地皱缩在皮肤上,又随着动作皲裂,边缘的破片扎着皮肤,像要刺进去、寄生在身体里。
我讨厌这样的触感,又不知怎么收拾眼前的一切,更恼怒于罪魁祸首一脸轻松写意的闲像。我还很害怕。只能一边动作一边哭哭啼啼地骂起来:
“你为什么……怎么就……?”
“快点。”
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真叫人恼火,我一下子站起来,并且还因为蹲久了有点眩晕,脚下打滑。
他哈哈大笑。
“都是你的错!”我不得不压低声音,“你干嘛这样做?干嘛非得在今天?!”
“我们是朋友啊。”他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会帮我解决的,对吧?”
我忍不住骂他:“你妈的!”
“别这样。你看,今天不是刚好……哈哈!”
我低下头。他说得对,我们不能被发现。
我只能蹲下去,继续手中的动作。
“咔擦——滋滋——”
刀子劈砍骨头,横拉几下,那东西被割开。
我沉默着作业。
B面:
耶琳·奈瑞莱斯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
此时,血触小队已行过一个补给点,又经历过一场埋伏站,尽管没有表现出来,疲劳也仍在积攒。按照理想的状况,他们能在这个镇子休息一会儿,补充物资与武器,接着加快速度早日到达目标地点。一味地催促进度只会造成身心的疲惫,纳米兹·格林温尼斯的烦躁越发明显,她过多地挑衅多瑞安;半精灵忍耐也逐渐接近极限。作为队长,她希望任务完成前不要节外生枝。
——他们可以在任务结束后一较高下。
“不好意思,”棕头发的精灵开口确认,“也就是说,我们在祭典结束前都不能离开?”
镇长点点头,说:“不过也没那么那么久。明天就是祭典的最后一天,你们后天就能走了。”
听到这里,血触小队队长面色稍霁。她最后微笑一下,表示对话已经结束,接着就和在旁边等着的队员一起前往镇上唯一一个旅店。
这个不起眼的镇子名叫伍德罗特,一眼看去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有人能从空中俯瞰,会看见镇上房屋的排列如同树根一般从一点开始,向四周散开,而处于“源头”的那一点上坐落着一桩巨大的树桩,据说和镇子的起源很有些渊源。不过耶琳没兴趣,也就没细问。她关注的只有: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能走?
“真是无聊!”纳米兹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对了,有什么不能做的事吗?一般都有的吧!比如什么禁忌的地方、不能做的事、绝对不可以触碰的宝物!”
嘴上说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三流恐怖故事中绝对会被做的事,冷色头发的精灵倒显得很兴奋。如果一个衣柜上贴着“不要打开!”(加粗加重)的字条,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啪!”一下拉开柜门吧。
“今夜不要靠近树根。”
说完,奈瑞莱斯敲敲腰边的盒子。格林温尼斯明白了她的暗示,挑挑眉毛。不过她也明白任务的重要性,因此并没有如在其他人手下时一般发作。
再说,难得有合心意的上司,干嘛为了一点乐子而丢掉大局呢?
在心中作出如此结论后,她又高兴起来,盘算起武器补给的事。
这天晚上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了。
A面:
他又哈哈笑起来。
我快烦死了,要不是场合不对,我非得踢他一脚。
作为事件的主角之一,捷特站在前面,他的脸涨得通红,下颌紧咬,原本俊朗的脸因为他脖子上绽起的青筋显得古怪扭曲。看到他那副样子,我不由得往人群里缩了缩。没人会在意我的动作——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捷特对面的人。在铠甲外还罩着一层兜帽的男人站在他们那个团队(“凶手!”有人这么叫)的最前方,也正是因为他那样子,今早镇子上的居民去叫他们时还算礼貌。男人后面是两个女性精灵,站在他们中间的是镇长和一个壮年男人,他今天才到镇子上来,自称是那群冒险者的朋友,正试图为友人洗刷冤屈。
有凶手就会有受害人。
我最好的朋友,或者说那个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东西,躺在地上。她的头被摆在“那个”树桩上,胴体和四肢分开,肢体也从关节处被卸开。被切割的不成样子的躯体凭借下面挖的浅坑立稳,四肢随随便便地由什么东西串起来,野外宿营时串肉串的串法,左手的小臂插进右腿大腿的中间,右手的小臂插进左腿的小腿,再插进立着的胴体。
——看起来就像一株树。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如此美丽。
我不由得哭起来。
我哭了一会儿,听见深棕色头发的精灵说话:“的确不是我们。一来我们与她素不相识,二来我们只是路过……”
“她的意思是‘我们干嘛费这事儿’。”他笑嘻嘻地说。
混球!
“除了你们还能是谁?!”捷特大吼起来,“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自从你们来了……都是你们来了!!我们明明都要……”
人群中的谈话声大起来。我躲在人群里偷偷瞧他。
冷色短发的女精灵嗤笑一下,说:“我们可没那个磨洋工的时间。”
“这女人了不得。”他点评道。
“三天!”自称是冒险者友人的人也提高音量。他举起三根手指,试图用大声音压下四周的议论:“给我三天时间找出凶手!”
镇长叹一口气,同意了他的请求。
“虚伪,”他又说,“这老头只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妈的!还不是因为你!
我看不下去了,准备转身离开。在我最后看向捷特时,我注意到另一道目光。是那个棕色头发的精灵。
她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
我赶紧离开。
B面:
“我等不下去了。”纳米兹·格林温尼斯宣布。
奈瑞莱斯笑一下,说:“才第一天都没过完呢。”
“可是亲爱的,我们不是还得赶路吗?”精灵战士靠过去,“我们今天就走吧!好不好,好不好?”
多瑞安没说话。他被从原来的屋子里赶出来,不得不和队内的另外两个精灵住在一起,这让他更显阴沉。半精灵想起之前被那个人类拽住领子时奈瑞莱斯的一句“住手”,那是下达给他的命令。他不能理解,这还有什么好忍的?
“喂,你也很想走,对吧?”
格林温尼斯突然将话题抛给多瑞安,多瑞安侧过脸,看她一眼。
冷色头发的战士翘起唇角:“我看见了哦,你当时把手搭在剑柄上了。”
你不也是吗。黑发的战士抿一下唇,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咚咚。
女精灵还打算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他们互相看一下,最后耶琳·奈瑞莱斯起身,走到门边。
“是谁?”她问。
“送饭的。”
精灵停顿一下,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金黄发色的青年,看起来乐观开朗。
“刚刚真的有点对不起,”他说,“捷特平时不是那样……等他冷静下来想清楚了,你们应该也就可以走了。”
“……”
血触小队的毒使沉思片刻,随后露出一个微笑。
A面:
那伙人立刻就可以走了。
一开始我不信,可后来他们的确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我挤进人群,看见他们围着捷特和他的好朋友。
他伸脖子看了一眼,说:“真可惜,那男的人还不错。”
我不懂他的意思。
旁边的大人看见我,对我说起话来。我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贝鲁和捷特,男人已经死了,面上显出死亡的灰色。他的七窍流出鲜血,胸前一道深刻的伤痕。捷特跪在地上,将他的头抱在怀里。
“嚯,了不得,”他说,“听见那老太婆说的了吗?现在变成了贝鲁因为嫉妒打算横刀夺爱杀死新娘,又不知发什么疯打算杀了那伙外来的,结果反被对方一刀砍死。哎呀,真过分。”
“不可能!”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为、因为——
旁边的婶婶见到我这副样子,开始安慰我:“哎,我知道你和那孩子关系好,和贝鲁他们也不错,可惜……”
“大家都看见了……”
“他突然——”
议论的声音渐渐淹没我。
B面:
“哈哈哈哈哈!”纳米兹·格林温尼斯笑得东倒西歪。
“啊——”她擦一下笑出来的眼泪,“我的好队长,可真有你的!”
耶琳·奈瑞莱斯微笑着收下这句夸赞。
“只能说人类真是太笨了!眼睛没我们看得远,耳朵没我们听得细,脑子更是蠢得像猪!线索明明有那么多,他们却只看见从别处来的我们——”
突然,她话锋一转,带上点考察的意思:“好队长,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什么时候……大概从看见那个脚印是开始吧。”
冷淡发色的精灵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下去:“就是啊,那明明是个小姑娘的脚印嘛!”
A面:
我在镇子外围的农田里看见那个女人。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细颈玻璃瓶,里面装了些粉末,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还挺好看。
“呀,你好。”她一边朝我打招呼,一边将瓶子里的粉末倒出来。那些粉末乘着风落在农田各处。
我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怕的样子,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你?我找的可不是你。”
不是我?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来找我的咯?”
我的嘴动起来。不对,这不对,为什么我听见他的声音。我慌起来,想闭紧嘴巴,可什么也没法改变。
“既不杀了我,也不放过我……你到底想怎样?”
“为什么要那么做?”
哈哈哈哈哈。
我听见我自己的笑声:“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因为嫉妒吧。哈哈,那是什么表情,你觉得很无聊?你根本不懂!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她。可她为什么不看我。她为什么不看我?我好恨……我好恨!凭什么!最懂她的是我,和她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也是我,她却偏偏选了别的人!……”
“剩下的那只手呢?”
“哈哈,反正都现在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收起来了。我把皮肉剔下,留下骨头,做成笛子。她要永远陪着我。她要知道我的唇吻着她的骨头。”
是我在说话。
深色头发的精灵咪一下眼睛,说:“好,我们现在来玩个游戏。我数十下,你跑,要是你跑得快,我就放过你。现在开始。”
十。
九。
八。
……
B面:
听到这里,纳米兹抱怨起来:“干嘛放她走啊!”
耶琳却笑起来。
她说:
“因为,这不是很有趣吗?”
本事件End.
旅途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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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出现的烂梗如下
阴沉面具男:队长,你是了解我的。我只对折磨人感兴趣。
纳米兹:队长,你是了解我的。我一向干净利落。
队长:我看出来了,你们是个个身怀绝技。
+展开
全文2533,bgm:あんなに一绪だったの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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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弓弦拨动的声音。
格林温尼斯抽出轻剑,她的手在行进时一直搭在剑柄上,因此她抬手时,剑身恰巧来得及挡下疾驰的羽箭。拉弓的人使了十足力气,精灵剑士的虎口因这一击发麻,她眯一下眼,翻身下马。
正是精灵挥剑的瞬间,隐藏在落叶下的绊马索被拉直。奈瑞莱斯抽绳解开绑着盒子的活结,另一手撑在马背上,她借着力道在空中翻身划出道漂亮的弧,最后落在地面。在那里,多瑞安已持盾戒备。怀抱盒子的精灵被护在盾后,躲过另一支飞箭。克莱姆从格林温尼斯的马背后跃出,化成人形,他左手垂落,袖中似乎藏着什么武器。四人小队站成三角队形,警戒着尚未现身的埋伏者。
“啪嚓”,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奈瑞莱斯转身,不详的绿光自她手中飞出,又在半路被拦下——长枪自上而下,打落来自毒使的短针。使枪的战士从树丛后跃出,尖锐的枪头直指血触小队的队长。纳米兹·格林温尼斯从侧旁攻击,她的细剑迫使人类战士向旁侧倾倒,他在落地那刻翻滚,躲过精灵战士用力刺下的短刃。克莱姆弯下身,在敌人看不见的隐蔽处,不起眼的小石子经由狸猫人特有的幻术披上短刀的幻象,他捏着石子的样子正像捏着刀柄。多瑞安仍警戒在怀抱盒子的奈瑞莱斯附近,他扫视逐渐收拢的包围圈,缓缓抽出那把形状独特的长剑。
“……是你,就是你!!”
原本占据着较高视角的弓箭手从树枝上落下,他动作不算轻盈,可也没有人类特有的笨重。弓箭手盯着持剑不动的多瑞安,眉头紧紧皱着,巨大的愤怒涌动在他的身体里,他棕色的眼睛像火在燃烧。
半精灵弓手认出了那把夺走友人性命的长剑。
多瑞安仍旧没说话,倒是格林温尼斯笑起来:“看来是找你的。你还真是——”
“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们……!”
深棕色头发的弓箭手瞄准半精灵战士,接连射出羽箭。浅色头发的剑士皱起眉:“我讨厌说话被打断!”她足下使力,剑刃却直接劈向弓箭手所在方位的对面——在那里,红铜色头发的森精灵巡林客悄声无息地出现。巡林客也拔剑而上,在钢铁相碰的同时,木精灵憎恶的眼神也与高等精灵冷淡的目光相撞。
“明明是个精灵……”
这句话巡林客在过去也曾听过。她的丈夫因这句话而死。或许在部分血脉崇拜者眼中,精灵就如同雪山巅峰不化的积雪般纯洁,而净水在下流的过程中染上杂质,混入腐土,最后变成只能任人踩踏的泥泞,连奴隶的双脚都较不洁的血脉洁净……可在他们看来,生命就是生命,他们有着共同的源头,最后又将迎来平等的宁静。她原本并不在意这些事,精灵或人类都不过生存在大地上……是他让她明白人的温暖,体会到与人心灵相通的幸福。安稳来得如此不易,毁掉却只需短短一瞬。巡林客的丈夫因自己的善意过早迎来生命的终局,被留下的痛苦只能以血抚平。
聚集在这里的人有着相似的理由。
“不义之人!”她喝道。
耶琳·奈瑞莱斯环视周围,来人约有五到六个,看来对小队正在进行的任务一无所知。她再次确认木盒的稳妥:那东西被她系在身上,借着多瑞安的盾,没人看见她的动作。毒使并不在意来人的意图,她只想快些解决掉目前的麻烦,尽早完成任务。精铁制的刃器划破被作为遮蔽物抛出的斗篷,因淬毒而闪着光的尖刺也从另一面闪出,先前被纳米兹阻挡的人类战士再次找上她,而浅淡发色的精灵正饶有兴味地与有着一头红发的森精灵缠斗。
“是为了复仇?”她躲过一次劈砍,“那为什么要和人类联手?真是自降身份!”
“……”
“真是可惜。”
“你太吵了!”
巡林客侧过身,手中的剑刃随着她的动作划出圆弧。她已将敌人逼进一个死角,可队伍中的弓手盯上了寡言的剑士,她没有等到来自空中的支援。血触的精灵相当敏捷,她灵巧避开地面上设置的陷阱,一脚蹬上树干,落在巡林客背后——下一个瞬间,锋利的长剑就刺透巡林客的胸膛,短刃接着跟上,从侧边割开森精灵的脖颈。血液混着泡沫与一句似乎是名字的低语从切口漫出,纳米兹没有再多看尸体一眼。
不过这也是必然,纳米兹·格林温尼斯想,自己才是被眷顾的。
如果他们真的有自己所称的那般正确,倒下的就会是自己。
——毕竟我更强嘛!
强即正义。
她经由此事再次确认心中的信念,满意地攻向下个敌人。
森精灵与高等精灵对决的同时,半精灵与半精灵的战斗也在展开。弓手射出的羽箭为一旁游荡的袭击者提供掩护,人类游荡者总能避开半精灵战士的剑锋,而他从刁钻角度刺出的匕首也会被对方那把形状古怪的长剑挡下。盛怒下的弓手一心复仇,他只顾着眼前的敌人,羽箭一根接一根射出,他不断向背后的箭袋伸手。他摸了个空。游荡者原本如流水一般的战斗出现了停顿。
有什么一闪而过。
来自毒使的长针扎进游荡者的眼睛,附着在金属表面的毒素立刻作用:黑红而浓稠的血液从人类的眼眶中流出。
多瑞安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几个跨步向前,有着波浪般弯曲的剑被他举过头顶向下劈砍——又在途中转向,拦下长枪兵最后的一击。人类的皮肤被淬毒的刺破开,奈瑞莱斯对毒有着相当的研究,但同街头小巷流行的话本不同,猛毒总要致人死地也需要时间。半精灵战士的剑刃相当锋利,木制的枪杆被折断。奈瑞莱斯回身一刺。一声喊叫从人类战士的喉中吼出。瞎了眼的游荡者听到队友最后的提示,将手中的匕首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打在半精灵战士的面甲边缘。
重物落地的声音。
半精灵的手反射性地抬起,似乎想要拦下别人投来的目光。但很快,他克制住自己的动作,转而握紧手中的剑柄。仍戴着兜帽的头转动一下,半精灵弓手认出他灰绿的眼睛。一株带着绿叶枯死的树。
多瑞安抬起头,露出他疤痕遍布的脸。
为什么。
弓手的嘴唇动了一下。他的表情由错愕、怔愣转为更大的愤怒。复仇的决意没有丝毫变化,被背叛的痛苦和名为恨意的柴木将火烧得更旺。剧烈的感情驱使情感,他体会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头昏,血液在沸腾,冷,意识指向一点。
他抽出腰边的短剑,直冲向半精灵战士。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血触小队的战士举起手中的剑。
“明明约好了……!!”
半精灵迎上去。
“叛徒——”
砰!
“多瑞安!!!”
剑刃相撞的声音。
此时,耶琳·奈瑞莱斯和纳米兹·格林温尼斯已经结束各自的战斗。她们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看着两个半精灵的战斗——弓手是剩下的最后一人。战斗的节奏很快,半精灵弓手充分运用他的优势,试图利用不停加速的节奏打乱战士的步调,情感遮蔽了他的头脑,他的判断变得迟钝。金铁撞击的声音越发密集,他被诱导至某个点,接着,波浪起伏般的剑刃自下而上,斜劈进他的躯干。
为什么。
怀抱着疑问,他跌进死亡的虚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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