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吃终章饭,终章出了之后会改
*我说这是he就是he!
许天明死的时候七十三岁,俗话说的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许天明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死的时候也很响应号召。
他死之前还在打游戏,BOSS把他的小人一刀劈倒在地,他也倒下没再起来。游戏里的人死了还能活,他死了就活不了了。许天明本来就有心脑血管的问题,医生跟他说让他少打点太刺激性的游戏,他不听,这下可好,准要被医生当成反面教材的典型。
许天明没儿没女,葬礼的时候倒是来了不少人,奇装异服者众多。他为数不多的亲戚惊诧地打听他们是谁,不管男女老少,得到的回答一律是“同事”。
我是知道这些同事是什么人的。有一多半是我的同类,剩下的就是些人类修士,大家差不多也见惯了这种场景,很普通地来走个礼数,祝他下辈子投个好胎。许天明一生行善,还替六扇门做事,下辈子投胎想必不会太糟。我对此并不是非常悲伤,只是稍微觉得有点落寞。
我不是他的同事,也不是他的亲戚,站在这些人里好像有点格格不入。在我看来,他有点像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也许我们可以被称为“忘年交”。他和我爸妈认识,在我小的时候,他来我家里作客,爸爸让我叫他许叔叔。
我当时不太喜欢他,只记得我叫了许叔叔之后,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太好了,一点儿都不像。”
我问他:“什么不像?”他不说话,爸爸替他回答:“他是说,你一点儿也不像爸爸。”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用胡茬扎我的脸。
我十分生气,他怎么能说我不像爸爸呢?我当然是既像妈妈,又像爸爸了。后来我一见他来,就气呼呼地扭头走开,妈妈也不乐意让他到家里作客,他便不再来了。直到我年岁稍长,许天明成了实打实的老头,我倒是喜欢趁着假期往他那里跑,不为别的,就为了玩他家的游戏。
许天明家的游戏收藏众多,从最新的机型到早已停产的古董一应俱全,满满当当塞了一整个房间。他是个怪脾气的老头,总是弓着背,眯着眼睛看人,邻居家的孩子休想碰他的游戏一根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唯独我有这个特权。他死后把所有游戏连同房子一起留给了我,对我来说并不是很意外,这些东西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总得找个人来继承。
清明节时我去给他扫墓,意外地发现了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墓碑旁边立着一块有点年头的墓碑,上面写着“邓云青之墓”。我一时间没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这墓碑竟然是在游戏里见过。那是个有点年头的老游戏了,我用许天明的账号打开的时候,里面的卡通小动物惊讶地跟我搭话:“你这四十五年都去哪了?”把我吓得不轻。
我在游戏里的小岛上闲逛,这里建得很精美,有游乐场,游泳池,小房子,竹林和精致的庭院,还有种着农作物的田地和大片花田,但唯独有个地方格格不入,那就是建在山上的一块墓地。墓碑,棺材,花圈一应俱全,地上还写着某人的名字和生卒年份,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问许天明,这个邓云青是谁?你仇人?而且是恨之入骨的那种,不然谁有空在游戏里给对方建坟。许天明表情很复杂,仿佛吃了一大碗过期的泡面。最后他也没告诉我邓云青是谁,而是臭着脸说:“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呸呸呸,他还大人呢,他就是一老小孩。
许天明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邓云青不是他的仇人,谁会愿意和仇人葬在一处。可是他到底是许天明的什么人,再没有人会来告诉我了。
许天明打了一辈子光棍,清明节除了我以外,大概也没人会来给他祭扫。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去讨个老婆,他跟我说他是Gay。我又问他,那为什么不去讨个老公,他说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我本来觉得这话说的蛮有水平,后来才知道这是一首古早老歌,名字就叫《后来》。
后来许天明认真地对我讲,也不是没再心动过,不过后来发现,其实他还是一直在追着那个人的影子。对方知道他曾经有过那样的恋人,也多少有点心怀芥蒂。他到底还是没走入一段新的感情,之后自己一个人,日子也照样过。他说,有的感情,也许一辈子有那么一次就够了,即使它那么短暂,就仿佛昙花一现,但它永远会是他的一部分。
我似懂非懂,心想,这不就是守寡。妈妈教育我,千万别昏头昏脑地撞进一段感情,特别是千万别爱上人类。她又摇头说,爱上也行,但别爱得太深,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我是个化形没多久的小妖怪,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离我太远了,但偶尔我也会想,到底是什么人,让他愿意孤独地怀念至今,又是怎样的爱情,如此余味悠长,让他愿意用一生去品尝?
而我,会不会也在某一天,陷入让我也难以自拔的爱情?
我扫了许天明墓前的二维码,给他送了束花,又对着墓喃喃自语:现在不让烧纸钱了,等我回去偷偷补给你哈。然后我想了想,又扫了一下邓云青的码,给他也送了一束。
后来,我每年都来给他俩扫墓,一扫就是二十年。
许天明去世的第二十八个年头,我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上元节灯会,人头攒动,缤纷的游龙在空中飞舞,无数的虚拟投影流光溢彩,热闹非凡。技术不停进步,但传统未曾改变。我感叹着时代的变迁,却因为光顾着看那些投影,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我没什么事,对方倒像是纸片做的一样跌坐在地。我赶紧伸手把他拉起来,问他有没有事。他穿着厚厚的大衣,围着围巾,戴着眼镜,头发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有点呆愣,过了好半天才对我说出一句话:
“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本该对这种搭讪方式嗤之以鼻的,却忍不住帮他补上了下半句。他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好像遇到一个很久不见的故人。活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被我打乱了步调,结结巴巴地说:“呃,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搭讪,我只是的确觉得……”
“我其实也有这种感觉,没准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我向他伸出一只手,“我的名字是……”
突如其来绽放的烟火吞没了我的声音,我凑到他耳边,大声喊出我的名字,拥挤的人群却让我一个趔趄,嘴唇擦过他的耳垂。他推开我,红晕从耳根一直爬到脸颊,那幅慌张的样子让我产生了一种无比奇妙的情感——
对不起!妈妈!我对人类一见钟情啦!
+展开
好可爱哦呜呜呜!!不过这个“我”真是一个烦人小孩哈哈哈哈x 一个劲追问还在内心默默吐槽人家哈哈哈哈,不过很可爱!
动森里的墓碑吗……!qwq
最后好可爱哦,是转世遇到了转世吗!
*浅浅在这里写下一个end
“哈啊……哈啊……”
我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南京风水宝地有那么多,偏偏我就得来爬山。我从小最痛恨爬山,也从来不理解什么叫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爬山,就是为了小看别的山,人类真是没救了。
邓云青忍着笑给我递水。
“虚,太虚了,才爬了多久就喘成这样。”
“少废话,你又不会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夺过水瓶,咕咚咕咚灌下去,感觉干渴的喉咙受到了滋润。
“喂——你们快上来啊——”春兰玱活力十足,精神百倍的声音从高处响起。春兰玱是植物妖怪,来山里就像是回了家,一进来就跑得飞快,甚至可以说是用飞的。他在前面跑,傅衍之在后面追,我有心想追,但体力不允许,现在就仿佛一条快死的狗,瘫在路边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声音。
“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们了!”邓云青朝山上喊。
“好,那我们在上面汇合。”傅衍之回应他。
傅衍之和春兰玱走远了,我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一点。
“慢慢走,我们不着急。”邓云青说着,拉过我的手往前走,手很冷。他今天打的是一把普通的雨伞,在阴雨连绵的南京,人人出门都要带上一把伞,邓云青也不再显眼。
我突然感觉有点怀念。在我们小的时候,也曾经一起爬过山,那个时候邓云青总是在石阶的顶端喊我的名字,笑着对我说:“快点儿啊!还差一点儿就能追上我了!”
如今他就在我身边,手中冰冷的温度却告诉我,我追不上,也不能去追。
“在想什么呢?”邓云青问我。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啊。”
完全是无意义的对话。接下来的聊天内容也很没营养,“反弹”二字的出现频率高达80%,毫无意义的拌嘴,然后不知从何时开始,话题又几度转换,从游戏到动画到综艺节目到电影到轻小说,总之逃不出阿宅的怪圈。我滔滔不绝,邓云青点头如捣蒜,跟我说下次一定看。
……我才不信呢。
走了这么久,我又开始气喘如牛了。我们找了个亭子坐下避雨,顺便留意周围有没有被人布下阵法的痕迹,结论是没有。
“那个‘烟水茫茫’布了这么大的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邓云青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水漫金山寺,把雷峰塔下面的许仙救出来。”我胡扯一气。
“许仙怎么在雷峰塔里啊。”邓云青吐槽。
“自己走进去的呗。”
我和他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邓云青说:“就算他真有一个逝去的爱人,为了复活她,搞出这么大阵仗也太不合理了。”
“除非他爱的是鹿目圆那种,世界的神之类的……或者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需要变成恶魔统治世界才能救回来。如果按照那种等价交换的概念,现在的这些伤亡大概早就超出了复活一个人需要付出的代价了吧,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杀人魔,布阵只是为了杀更多的人?没准他只是想召唤邪神,把地球一锅端了,还给太阳系一片安宁,要是那样就好了,大家一起在地底下躺着,你也不用再等我了。”说到最后,我稍微有点哽咽,但很快就把涌上来的情绪压了下去。
邓云青往我身旁靠了靠:“可惜我们六扇门不会让事情变成那样的。”
“我知道,只是这样想想。”
我把头靠在邓云青肩膀上,看着亭外连绵不绝的细雨,感觉时间也像雨水一样流淌着不停。
“雨还会下多久呢?”
“不知道,也许在那个人的计划失败的时候,就一下子放晴了。或者,这连绵的阴雨天只是一种普通的气候现象,说不定哪一天,雨就会一下子停下来。”
“你呢,你也会像雨一样,突然消失吗?”
“应该……应该不会吧。”
“就是说有可能。”
“嗯。我以为我早该消失了,可是现在却还在这里。”
“那你就别走了。来都来了,多留一会儿,就当是陪陪我。”
“好啊,我能陪你多久,就陪你多久。”
“陪一百年。”
“一百年。”
邓云青伸出小指,含笑看我:“拉勾。”
我们爬到山顶时,春兰玱已经等不及开始准备下山了。傅衍之露出苦笑,感觉这个人平时承受了太多。
下山的时候,雨开始渐渐小了。聚拢的云层渐渐散开,露出一丝天光。走到半山腰时,春兰玱已经像一只蝴蝶一样,不知道飞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傅衍之也跟着走远,就只剩下我们两个。
“你看。”邓云青停下脚步,望向山下的长江。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已经被落日染成红色,未散尽的云霞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辽阔的江水波光粼粼,要将那红日吞进水中。
“雨停了。”我喃喃自语道。
“雨迟早会停的。”邓云青说。
我明白,邓云青也明白,我们在说的不是这一场雨,而是另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
“雨停了会怎么样?”
“云开雾散,雨过天晴,也许还会有彩虹。”
“听起来……哪里都挺好的,但我会想念下雨的日子。雨还会再回来吗?”
“也许会。”
“但那也不会是同一场雨了。”
“是啊。我突然觉得,转世轮回也许就像是下雨,你来到地面上,流入河流和湖泊,走完长长的一生,汇入大海,然后蒸发变回天上的云。”
“我也想做天上的云,没有忧愁和烦恼……”
“是啊,它们多自在啊,好像可以飘去任何地方……”
“如果你……什么时候,要走了,可不可以提前告诉我一下?至少,我想好好地说声再见……”
“我们不说再见。”
“不说再见?”
“是啊。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说再见。即使是换了一种生命形式,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就像天上的云……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分别过,也不必说再见。”
“那我该怎么知道你要走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
邓云青微微俯身。我大气也不敢出,他像是要在我耳边低语,可我没听到任何声音,耳垂上却传来冰冷的触感,就像是……被柔软的东西触碰一般……
我的脸顿时从耳朵根红到了天灵盖。
“我觉得这个创意不错。”邓云青颇为自得,自顾自地往山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曲儿。我快跑两步追上他,只听他哼着“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顿时无语。
“吻别也不是这么吻的啊。”
“那你想怎么吻?”邓云青反问我。我立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许天明,23岁,母胎solo,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的恋爱经验都为0。
邓云青笑眯眯地看着我红透了的脸。他抓过我的手,迈开步子,换了一首新的小曲儿哼:
连就连
我俩结交定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下等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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