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为第二章,湖骸事件结束以后,第二年春,接秘話04)
萨迦利决定还是再多从伊诺克神父口中抠一点信息出来,正好不久后是大弥撒日,伊诺克神父提前通知了仅仅几位神职人员及教会猎人,弥撒结束后会进行一个有关圣母像黑泪与湖骸关系的说明会议。萨迦利还邀请了莱茵一起去,莱茵是前神父,自然熟悉弥撒的流程,他们身高体型也都差不多,把自己的衣服借给莱茵,想要偷偷混进去应该也不是难事。
到了弥撒当日,阿尔文当然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莱茵,但到最后也允许了莱茵参加这次会议。
会议上,神父阿尔文·伊诺克向众人说明了部分事实:“想必大家已经发现了,湖骸的残渣和圣母像黑泪的成分极其相似。根据我的判断,它们本是同源的东西。我知道各位心中存有各种疑问……可以告诉你们的是,神迹均为我们所信仰的神引发的——它是真实存在的。而神的一部分被封在了圣母像内。”
“若将这些信息毫无筛选地公开给一般的人,局面想必只会更加混乱吧。上层想的当然是千方百计地隐藏下去……但我认为事已至此,在座的各位有必要知道真相。”
此时神父恩斯特已经展开了纸,准备记录会议纪要。教会猎人埃里克森默默地坐在同为教会猎人的奥蒙迪身边,打算先看看大家都会说什么。蒂姆缩在座位上不敢说话。他在人类时期是一名教会的神父,被嗜血血族袭击后成为了血族,毫无战斗力的他不被教会猎人所接纳,最终被残月血族收留。尽管如此,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教会,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也是可以理解。
萨迦利最先开口道:“湖骸的传说应该早就存在了吧?为什么直到去年冬天它们才从湖里爬出来?”
“如你所说,湖骸的传说一直都存在。但它们本身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掌控的,自然也就无从知晓它们会如何行动,又对我们有何种危害……尽管现在我们知道了。仅仅是我的猜测,或许它们之前都在积攒能量,直到足以离开铃兰内湖。”阿尔文望向萨迦利。
“湖骸与黑泪同源。无法想象这样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生物在我们的周边蛰伏如此之久……”修女塞勒涅·艾诺姆来回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难道说,上层将黑泪作为工具了吗?把黑泪圈养起来,发掘其强大的力量。而湖骸可能就是还未被驯化的黑泪,只能依靠本能行动……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塞勒涅……”阿尔文微微摇了摇头,“你有一个误会,你所指的事物从一开始就并非任何人能够驾驭的工具,湖骸也一样。”
“那么您还能预见其他潜在的危险吗?”萨迦利又继续问,“要是将来又出了什么事,我们很难跟那些一般民众交代。”
“就像我刚才说的,它的存在是超乎我们理解的,所以我们无法预见它会做什么。但我们有让它存在于教会的理由。”阿尔文平静地说。
塞勒涅听完后直起身子:“您没有否认有人试图控制这份力量……?或者说……利用……?”
“……控制,是一个好的想法。但我不认为现在有谁能做到。”阿尔文回答到。
“也就是说圣母像体内的物质其实与湖骸拥有同等的不可预知的危险性?那您是如何做到让它如此安分地待在圣母像中呢?”莱茵终于开口问到。
萨迦利跟着挠挠头:“对啊,那祂是怎么进到圣母像里的?”
“二十年前,教会的人把这些物质物质封在了圣母像里。至于为什么它如此安分……我认为它的本质并非暴力。”阿尔文的回答有些模糊。
神父月思考着开口:“几乎和湖骸爆发是同时的,残月血族的首领柯雷塔女士宣言血族女王的失踪与疫病的扩大与教会有关,并发誓要越过教会找回秩序。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阿尔文饶有兴致地指了指缩起来的蒂姆:“科雷塔小姐打的算盘,没准你应该问问蒂姆呢?”
“科、科雷塔女士原本应该不知道湖骸会爆发……”
“我,我问过她……”
蒂姆声音有些发颤。
“科雷塔女士,是,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斯奎尔农场有很多人类,都被照顾得很好。我想,大家或许可以通过交流达成共识。我、我们能够让人类团结起来,一定可以战胜眼前的困难,这样教会也不会被误会了。”
阿尔文并没有轻易放过蒂姆,“咦,这么说蒂姆非常了解科雷塔小姐了?她自己表态过想维护人类,还是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呢?发表对教会不利的言论可是事实。”
“一厢情愿”四个词着实打击到了蒂姆,他变得很沮丧,不再开口说话。
趁着这个空档,埃里克森终于等来了提问的机会:“……湖骸为什么对参加过赦罪演武的人有更强的攻击性?是他们在会场沾染过黑泪的气味?”
“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回答仅仅是猜测的话,埃里克森,大概是沾上了相似的味道,因此吸引了湖骸吧。”
“相似的味道……”奥蒙迪眉头紧皱,闭眼回忆着,“当我遇到湖骸时,我觉得它对我有着很特别的吸引力,我不会感到特别害怕,相反有几丝亲切……其他同伴也是如此。这种相似的味道,和我们教会猎人有什么关系?”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埃里克森,“不知该不该说……它让我想起了圣餐。”
阿尔文笑着闭了闭眼:“这样的问题与其问我,不如问一问西比迪亚?”
塞勒涅觉得到现在阿尔文其实并没有回答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她不满地皱皱眉,但也不打算继续问什么了。
“看来我们没法了解湖骸或者黑泪更多了。”她扫视四周后继续说道,“黑泪将来是否失控,我们不得而知。但对于事情的隐瞒,上层需要负责。而现在上层毫无作为,担子全落在我们身上了。”
“塞勒涅,不用过多揣测上面有什么打算,这对目前的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如果你对需要承担善后的现状有所不满的话……可以下来跟我谈谈。”
神父多姆·西格尔喝了一大口茶,眼睛似乎是在盯着茶杯,慢慢开口说道:“我光是在纳塔城里都会听到很多关于教会的流言,教会的话语开始失重,这样下去不好。首先是不是应该先表明教会的立场,告诉大家我们不是在为少数人的利益做事呢?保证我们前进的道路是透明可见的。其次……”说着多姆顿了顿,瞥了眼藏在手心的小抄,“假设湖骸与疫病一样是一个长期的问题,我们要怎么把它对我们造成的负面影响降到最小?”
塞勒涅听完后点点头,“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维护教会的公信力,防止后续出现失控的局面。然后再思考针对湖骸的具体对策。”
“不团结的集体无所作为。”
“湖骸的问题,请你们当做是地震那样无法预测的事情吧。”阿尔文说道,“关键是向大家传达这件事是天灾而不是人祸。”
听到“人祸”两个字时塞勒涅明显笑了,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首先我们不能让外人知道圣母像里封着的是‘神’的一部分,不然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圣母像给砸了……”萨迦利又缓缓开口,“但这就意味着得解释黑泪是怎么回事。其次,在大众认知里‘神’这样无上圣洁的存在,怎么能吸引到可怖的湖骸……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想办法换个方式解释湖骸爆发的理由?至少不能直说是因为‘神’在吸引它们吧。而且,我也比较赞同湖骸有可能是个长期存在的问题,所以在这个对外的说辞里,还得让湖骸的长期存在合理化。”
“十分有理。”塞勒涅歪头思考片刻,“那为何不将黑泪包装为神迹,不去提这是‘神’的一部分,这样的描述也并非谎言。”
“神迹……感觉可以。”萨迦利点点头,“‘虔诚的象征’之类的说法应该也行吧。但湖骸……”他又挠挠头。
塞勒涅接过话:“我个人比较坚持将湖骸描述为‘与神同源但相互对立的存在’。众所周知,神应有无上的力量,那么与神同源的湖骸,自然也就拥有可怕的破坏力。自然界中也常见毒草与解毒草共存一处的情况,可以稍作引用。”
“我不认可把这件事单纯解释成天灾。纳塔城的惨状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不能用简单的包装来粉饰这件事,我认为得让大家共同直面我们所信仰的……”说着多姆的嘴巴有点卡壳。
“我所知道的一部分对教会不满的人,并不只是执着于湖骸的问题。况且黑泪与湖骸的联系,各种流言早就扩散开了,现在编造一套说辞又能让多少人信服?”莱茵顿了顿,“科雷塔小姐所在意的无非是由于疫病,人类主动转化为血族一事。这难道不也是‘神迹’所带来的影响吗?如果只是想着用‘神迹’去掩盖一切的话,又如何向民众解释,神会伤害人类呢?”
“这是两件事情。血族的血液本就能让人类变成血族,只是突然爆发的疫病促使一部分人主动选择了转化。提到血族的话……”阿尔文微微笑了一下,“为什么矛头反而指向了教会?如果血族不存在了,这种转化关系也就不存在了吧?神会伤害人类,则更是一种臆想。不如先看看血族对人类做了什么?”
“……”
阿尔文的发言一出,众人陷入了沉默。
“那么,”塞勒涅面对场上的沉寂开口,“我再复述一遍我的提案:将湖骸描述为与神同源但互相对立的存在。关于西格尔神父提出的质疑,我认为的方案是塑造一个公共的假想敌,是这个假想敌导致湖骸的爆发。但假如公开了神的所在,教会必然会陷入无序的状态。而隐瞒神的存在,焦点自然会回到教会身上……大家自行取舍。”
“那说是‘血族的阴谋’更简单一点。”埃里克森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是否合适,“比如教会能制作针对血族的圣水。”
“……所以,我们需要统一一下,圣母像里的‘神’这一存在到底要不要对外公开。”萨迦利说道,“举手投票如何?少数服从多数。统一了方向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讨论。”
“等一下,如何解释是一方面,但我个人其实有光靠理性讨论不能解决的困惑。”多姆看向塞勒涅和萨迦利,干脆丢掉小抄,“说实话,我感到很愤怒。我的信仰带给我了一段稳定的生活,但现在的损失和代价未免也太大了,我熟悉的人们也死去了。”
“我很希望得到一个更有效的方案,一个更真实的说法,而不是对外的‘解释’。比如那些湖骸,今后要让教会猎人定期巡逻剿灭它们吗?还有外界对神迹化身的圣女的质疑,她们可是我们的姐妹。能先告诉我,我们每一个人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吗?”
听到这里,正在面无表情奋笔疾书的恩斯特抬头,用肯定的眼神望向多姆。
“冷静一下。”塞勒涅试图安抚多姆,“我们坐在这里讨论的目的,是为了稳定更多的人心,这不仅是为了当下,更是为了以后。既然我们曾经已经拥有过稳定生活,那么每一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还在气头上的多姆只能喝茶让自己冷静冷静。
塞勒涅放慢了语速:“既然你也在这里,那么就不应该局限于自己与周边的人……应当看得更远,看到那些投机取巧者,那些慌张流离者。公开真相就一定是好的吗……?那时候圣女为教会的所有付出都会被人无情否定,失去信仰的人可能会将矛头转向教会,甚至认定疫病也是教会的错。而混乱一旦来临,那些投机取巧的小人就更容易煽动民众,那时会是何种局面,无人知晓……我们应当最大规避这些潜在的人祸,这些本可以不存在的。”
“西格尔神父……冷静下来,我们再继续好好谈,可以吗?”塞勒涅恳求到。
“道理我是明白的。但是……我很不喜欢这个角度的讨论,就好像我们和普通民众是不一样的人。”多姆叹了口气,“当然,我来这里是为了讨论解决方法。”
听了多姆的话,塞勒涅反而笑了:“没办法呀……只有抛去个人情绪,尽可能做出理智的决策,才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啊……”说完她却摇了摇头。
月也跟着说:“能让人信服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绝对的真相。虽然我理解多姆的诉求,但也认同塞勒涅的话。赤裸的真实只会让他们混乱吧。”
“好了……不管采用什么办法,都得在此共同承担后果对吧。我觉得塞勒涅修女的提案也是可行的,首先得稳定教会对外的声誉……”多姆恢复了一些冷静,又开始喝茶。
阿尔文终于也叹了口气:“哎……我明白大家心里多少有些不同的声音,但这不代表我们无法得出一个统一的认知,一切方案都需要基于这个认知。不如让我们先回到萨迦利提议的投票上吧?我就不用了,各位举手表决吧。”
阿尔文的话让大家的视线移到了萨迦利身上,一直只是默默在听的萨迦利此刻显得有些忐忑。
“……可现在看来,关于要不要公开圣母像里的事实,这件事就算投出了结果也……不,没什么。”萨迦利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动摇,“那么首先从是否要公开开始表决吧。不同意公开的。”他举起了手。
塞勒涅、埃里克森、奥蒙迪、月都跟着将手举了起来,多姆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手,莱茵叹了口气,跟着将手举起来。蒂姆并没有举手,恩斯特或许是在忙着写字,也没有举手。
阿尔文看了眼恩斯特,又转过头对萨迦利说:“看来大家都同意不公开圣母像的事情,至少是取得一个共识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蒂姆低下头,捏紧了拳头。
埃里克森提出疑问:“伊诺克神父,我一直想问教会放准备好了应对冲突的方案吗?很显然即便选择了继续隐瞒,教会总要解决持有怀疑的一方吧?”
多姆思考着:“意思是使用武力或者讲和对吗?”
“优先给出尽量合理的说辞,最坏的情况使用武力……”萨迦利补充到。
“要说使用武力解决冲突的话,我们能仰仗的就只有教会猎人了。所以你们的选择也很重要呢。”阿尔文看着埃里克森,“可能的话,我也希望尽量和平地解决问题。”
“和平解决吧,民众承受不了更多灾难了。教会的钱还是花在重建上吧。”多姆发表自己朴素的看法,萨迦利在一旁狠狠地点头。
“……至少湖骸的来历我们可以老老实实说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它们似乎憎恶我们的信仰,憎恶鲜活的什么。湖骸是美好生活的敌人,是神不可干涉的试炼……”萨迦利心虚地越说越小声,“……这样的说辞,如何。”
“老老实实……”塞勒涅小声复述一遍笑了,“湖骸毫无预兆地爆发,一步之遥就会攻破教会,那么我们也是受害者……这样的解释很不错。”
“我们也受到了袭击,说是受害者也没什么问题呢。”月表示同意。
“确实就是这样,其他不确定的事情公布了也只能造成更大的不安。”阿尔文轻轻咳嗽两声,“那么,在不公开圣母像实情的前提下,给出一个能让多方矛盾缓和的解释,尽量避免暴力冲突。将湖骸解释为神的试炼,并将教会和纳塔城全体都纳入受害者立场。嗯……也确实是事实。”
“这样我们所有人就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同胞了。”萨迦利盯着自己的手心。
多姆点点头,“后续也需要定期观察铃兰内湖的动向,扩充纳塔城的难民容量,也可以游说一些灾民回去居住。”
“那么……随后我就总结一下各位的意见后对外发布吧。”阿尔文微微颔首,“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有其他疑问可以另找时间再议,辛苦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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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这场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会后莱茵追着阿尔文出去了,萨迦利也有话想对阿尔文说,他无意偷听他人的谈话,故意走得慢些,等他们对话没再继续了才走上前。
“‘神’在那么暴露的地方呆着真的没关系吗。”萨迦利一脸担忧。
“毕竟,可能只是一个媒介而已。我是指……真正展现神迹的东西也许不在那里。”
“那……”萨迦利张口闭口好一阵,纠结着该如何问出口,“据说旧教的神父能倾听神的意志,也能向神传达话语。您呢,您现在……能吗?”
“一切都在指向,神是存在的,但我们无法对话。不过或许我们的一些想法,神能够知晓并回应,只是回应的方式我们很难预测,所以需要慎重。因此我才一直在思考……作为人类,我们通过神迹能做到什么。”
“……您真的没事吗?”
听到萨迦利的关心,阿尔文笑了笑:“萨迦利,真是个温柔的人。有你这样的人在教会我觉得非常欣慰,有的事情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到。”
“……。……您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谢谢你的关心?”阿尔文用平时跟大家开玩笑的语气回了一句,但还是认真补充道,“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安心。好吧……我还有想保护的对象,所以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太糟糕的情况。”
萨迦利欲言又止,也只能再担心地看看阿尔文,然后摇摇头整理情绪,转头看向莱茵:“走吗,现在还来得及。”
莱茵对着阿尔文说:“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再伸手帮你一把的。”
“你出去之后身段放得也高了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人类要互相帮助吗?”
阿尔文笑了笑,没说什么。莱茵点点头,和萨迦利一起离开了。
之后他们和多姆一起找了恩斯特、月,以及其他支持变革的人,一同商量的,眼下果然还是稳定局面比较重要,变革的事情再缓缓。
“我明白……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了。”恩斯特握着手里写得满满当当的会议记录,淡淡地看着远处。
+展开
(时间为第二章,湖骸事件结束以后,第二年春,接秘話01)
这天,萨迦利在走廊上遇到了月,便一脸灿烂笑容地凑上去拍了拍月的肩,向他打招呼:“你现在有空吗?或者你打算工作中途稍作休息吗?啊,我可以直接叫你月吗,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萨迦利。”
“当然,请自便。”月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细节,他随意打量了一番萨迦利,猜到绷带下面是新烙的圣痕后,露出笑容,摸出一小盒膏药递给萨迦利:“你已经找到自己的道路了吗?”
萨迦利接过膏药,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之前你问过我怎么看待圣痕,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烙上了圣痕,从此我就与教会是一体的,你可以认为答案是‘束缚’,但那绝不是坏的意味。在我看来我们是家人,是可以互相支撑前行的人。它就是那个连接你我的标志。”
“所以当我们的兄弟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我们也有义务去修正它。”
“月呢?你会这么看我们吗?”
“家人吗……”月小声地复读了一遍,随后有些认真又有些无奈地笑道,“即使这是一条危险的道路?即使你无法确保这是否正确?看你的样子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么你希望我怎么看待呢?”
“萨迦利哥哥?”
萨迦利着实被这声哥哥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连忙清清嗓子缓解尴尬。“咳咳……与其说我希望你怎么看待……不如说,我想知道月的想法。对月来说,什么才算真理,你想看到的是什么的答案?”
“万事万物总是变化莫测,今天我们还能相见,或许明天就会永别。一切的一切,总是如此。如果其中有什么不变的,恐怕是即使我们天各一方,甚至是死后的千万年里,太阳也会照常升起吧。我所追求的真理就像那太阳,在变动的世界里作为永恒不变的锚,指引我前进。”
“呃……追求太阳……?嗯……?”萨迦利的小脑瓜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那么深奥的内容,月只好简短解释道:“世界的本质,一切现象的原因及本源。”
他接着说道:“短期来看,我想要知道血族是从何而来的吧。多么神秘、美丽、强大的造物,我想要知道他们诞生的意义。”“美丽?月这么觉得吗?一般人都觉得血族很可怕。”“因为人类很脆弱,所以才惧怕,别说血族,一些小小的意外都会丢失生命。而血族即使断头也能复生,拥有漫长的生命和古老的知识。虽然他们已经‘死’了,却拥有无与伦比的‘生’的力量,哪怕他们并未渴求。”
“他们那样……还算活着吗。那样的‘生’在你眼里是闪耀的吗?”
“那是我所期望的,所以它与我而言就是耀眼的。拥有这样漫长的时间,也许我就能够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人类也好,血族也好,不都被欲望所驱使吗?”
“啊……原来是这样……”萨迦利吐出一口气,露出失落的表情,好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月所追求的是‘知晓真理’吗……”他意识到,月选择的道路和自己并不一样,他们可能成不了同行人了。
看到不再继续开口可怜巴巴的萨迦利,月反过来问道:“你所期待的道路尽头又是什么样的呢?”
萨迦利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想过去探求血族的真相,但和你不同,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生于人类,为何又总是夺取人类的生命。……我其实没有那么长远的理想,也没有高深的神学造诣。如果要举行一场神学考试的话,我可能会是成绩最差的那个吧。虽然……教会自诩中立,但是在我看来,血族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教会这种存在。教会到底是为了给人类争下一点和平的生存空间。”
“人们假如还会向往和平的话,那个就是我的全部信仰了吧。”
月淡淡地回道:“在所有的生命里,人心是最容易改变的。又或者说,时间总会将人心的锚磨灭殆尽。”萨迦利冲月眨眨眼,但没有办法从月平静的表情中得出什么结论,只好尝试地问:“……你有遭遇过什么事吗?”
月便立刻做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哎呀,在这种地方格外敏锐呢。我的事情并不重要。人类上一秒山盟海誓下一秒就与他人偷欢,又或为了利益而背叛,这样的事情还少吗?软弱的、善变的,这便是人心。”
“你说得没错,但也有信念坚定的人类,而且就在我们身边。”
月明白,萨迦利所指的那个人正是阿尔文。他的眼里闪烁着一丝向往:“是啊,真有那样的人存在,大概是多么难能可贵,十分耀眼的太阳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萨迦利认真地看着月,“这样的人因为太过努力,反而迷失了方向,你会愿意拉他一把吗?”
“你是说因为过于想要照亮黑夜,而走错了路的太阳啊,让他回到正确的位置上又为何不可呢。”月望向湛蓝的天空,“就像星需要月,月也需要太阳。”
听到这里,萨迦利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所说的人心软弱、善变,我无法否认。但接下来的人心的坚强,是值得给你一看的。”
于是,月也成为了支持变革的一员。
+展开
依旧是质量不重要画完才是胜利!一部分是两个月前画的,希望不会太突兀。以及画到后面果然质量断崖式下跌哈哈哈哈(虽然本来也不高)
终于画完了第三章,不过还不是萨迦利故事的最终章,目前计划还剩2~3篇。体检报告惨不忍睹大概会再歇一段时间再继续填坑了。
只要是在这篇里露了脸的朋友都被我响应了,请原谅我的任性!
穿插了很多二章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虽然可以从萨迦利的额头(?)判断时间,但或许也会出现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时间跳跃……没有办法了!精力有限没办法全部画出来……但是能串起来就足够开心了!不少二章的私下剧情讨论我还是很喜欢的!
总之,感谢你的阅读。
激动下的感想:西比竟然自己讲话了!杰尼弗好可爱哦,西比真的画的好帅啊这叫不会画??嗷嗷嗷大家都很好啊我好激动,这种很久之后看全家福的感觉,阿诗娅的新耳刀也好可爱!!!
正经感想:“人们假如还会向往和平的话,那个就是我的全部信仰了吧”这句话好触动,正因为苦难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很微小或者和平年代非常普通的愿望也显得弥足珍贵,甚至需要人们为这个信仰能被大家相信去努力,踏上旅途。最后许下的愿望,大家能好好相处……听起来有点孩子气的话,但是非常纯真,萨迦利就是有这种魅力啊(?)有这种温柔想法的人确实是需要的,虽然看上去只是普罗大众的一员,但是坚持温柔的心,用干净的手才能创造新的世界,也唯有干净的手可以吧。(回头看封面)
群像的部分也很喜欢,沙代真的很擅长台词。
不管是感到疲惫的恩斯特,还是谈星月互相映照的月,还是非常功利现实主义的多姆,都代表着一撮人呢。(多姆批评的台词我也好喜欢)而最后大家的态度有所转化,献上祝福和离别之词那种带着希望的感觉真的很美。和漂亮妹妹踏上新的旅途,真好。
但我不禁又阴暗的想,大家竟然都很快的脱离了之前的迷茫和痛苦,这种祥和的局面是否是因为萨迦利许愿产生的个人幻觉或者集体幻觉呢……(不)
酝酿了很久终于来评论了。想当初萨迦利还只是见习神父,到现在已经想了理解了那么多的事情,很是感慨…………或许等了这么久才来评论,再看一遍第三章的事情,心情像许愿之后的世界一样,历历在目但是又恍惚。边看边回忆起了萨迦利走过的道路……真是一个温柔又坚强的人,许下了温柔的愿望。和血族趋于本能的嗜血不同,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这种人类的努力和理性了。
想起第三章还是蛮绝望的,所有神父给出的答案,迷茫,现实又悲观,更能感觉阿尔文和玛玛是做了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哎…………爸爸和妈妈承担了选择的痛苦和罪业,之后的人们走上了他们所期待的可以算得上幸福的道路了。不管这到底是真的脱离了痛苦吗,总之从食物链上逃离开都是好事吧,迷茫可以在旅行中去寻找答案……祝福萨迦利和阿诗娅的旅行一路顺风!!!!!
其实最开始源于梦里见到小恩,和背景非常好看的碧蓝色天空,所以想画下来,但是第一幅其实画的不怎么好……后面开始慢慢掌握了点什么……但是我又懒得改了……就酱吧!
!!!预警最后一张图!!!
【春晨】-冬季过去春天来临的早晨,带着暖意的阳光,感觉很适合恩斯特这个人?我觉得他是会将寒冬带走将希望带来的有一些童话的人。
【夏午】画的是离开教会后的萨迦利,卸下担子之后去追寻自由和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无畏的拥抱夏天的灿烂太阳和含着青草味的风。
【秋夕】从教会失踪的玛歌!(这谁看得出来啊!)风吹走了沉重的头冠,吹走了遮蔽她真心的头纱,某一日经过稻田,看见夕阳她会想起什么呢?
怀着一种寂寥的心情画了
【冬夜】应该是第一章时间的安纳托,出外勤的衣服参考了提法尔特的漫画。在大雪里发现水晶橡果这么一个故事吧x
安哥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靠谱大哥哥的感觉,所以想试一试一个人的时候,看着偶然发现的橡果不经意的想起过去,是什么一种表情。
【无尽业】单纯想画他san0的感觉,不好说他现在san多少,但是设想的时候肯定不高,不如说现在的作品他表现得太正常,san太高了,可能是受大家的影响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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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神永远的神,歌的配画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