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记忆。
(Side L)
最开始是山的北麓。猎人抬起头,风带给她讯息:“它”来了。靠近内陆的山脚温暖,气味会更久地停留。猎人在这里驻足,识别和记忆。不会有错,是“那种野兽”。她检查血液零星凝结的地方。捕食痕迹被藏的很好,抑或只是“它”太过饥饿,珍惜地吃净了那只小型哺乳类动物的每一丝血肉。猎人沿着血腥飘散的方向前行。
往高处走,风会把气味吹得淡薄。但好在才刚刚日落,那个东西无法在阳光下行动,也必定不会离开太久。猎人断定“它”不会离开植被茂密的区域,否则不易躲藏;在山顶,狂风会使夜间的温度骤降至危害生存,野生动物的数量也会减少,不利于下一次进食。无论何种方面考量,继续在森林中躲藏都是最好的选择。或许“它”自认为聪颖,森林中气味纷杂,也许能将自己的踪迹也掩盖。但这一次“它”仍未意识到,没有一种动物的味道与“它”相近,而猎人熟知这片森林里的每一个物种。
“它”已经在她箭下逃脱过两次。外祖父说,猎人的生命中一定会出一个无法制服的对手,或强大或狡猾,它会是你的一生之敌。你要花费一生去同它搏斗,直到你们中的一个先迎来死亡。她想这就是她一生的敌人。
第一次闻到“它”时,猎人只看到自己沾满血迹的空陷阱。她本应捕获一头红狐,但现在那里只剩一些脏污的毛发。外祖父站在她身边,她仔细嗅闻夺走她猎物的东西留下的味道。泥土的味道,针叶的味道,远处积雪的味道,鼬和松鼠的味道。还有一个,与这一切都不相融,如此陌生,她从未见过。那是什么?外祖父说,那是……一种野兽。
一种野兽。猎人感受着。竟有一种野兽,与自然的气味如此无法调和,如此突兀地存在在那里,像一缕无处安放的游魂。它不该来这里,猎人想。我要捉住它。
她向森林深处追去。
(Side K)
他已经很小心不让灌木刮破自己的衣角,或是在泥土上留下过重的足迹,但那个女人的气息依然索命鬼般阴魂不散。吸血鬼的步伐很轻,轻到不会惊动最警觉的飞鸟,身体却沉重得快要忍不住倒下。
饥饿和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眩晕。作为捕食者他一直以来活得可谓憋屈,但这并不是说就能因此习惯处于被猎杀的位置。这种感觉很可怕:吸血鬼并不畏惧那个那个女人,人类如此脆弱、几乎不堪一击,倘若放下那些在同族眼中非常可笑的坚持,也绝无可能放着她将自己逼得如此狼狈。但他不愿杀死对方。起初吸血鬼也曾经尝试给她吃点苦头,让她知难而退;然而这女人比想象中能打得多,体能和精神也强韧得可怕,反而愈发穷追不舍了。他如芒在背,隐隐从脊髓深处感到躁动不安。某种斗争本能逆反般被激发,似乎只要一个思维松懈的瞬间,自己手上已经是猎人被捏碎的颈骨。儿童般纤细的脖子软塌塌地搭在他的虎口。吸血鬼甩甩头,极力遏制那种冲动。那对血牙却本能地生长,将口腔黏膜划出很多细小的伤口。血渗出来。但很可惜,那冷冰冰的液体毫无味道,也自然不能为自己补充体力。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的方向。人类的猎人极少会选择在夜晚进入森林,那会成为他们的坟场;可是数个日夜,她从不在夜晚停止追踪。如果不是足够信赖自己的嗅觉,吸血鬼差点要怀疑她到底是什么物种。
躲藏和追逐持续已有几年,吸血鬼甚至从未同猎人面对面地见过。当然,他们若曾处于彼此能够看清样貌的距离内,恐怕也不会还在逃亡和追逐。唯有一次吸血鬼在黎明的高处远远地瞧见她的头顶。那头金发浅得透明,几乎和寒冷的晨光融为一体,换做人类来看,会怀疑自己只是走眼也说不定。吸血鬼不想杀死她,但也还未想过死。他不觉得活着有什么更多意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很快便躲回藏身处。太阳和猎人一样是他的死敌。他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惹上了猎人,值得这样搏命般的追杀,但亦从未自她身上感到恨意。这种体验让人觉得新奇又莫名其妙,以至于他也无法对猎人产生什么由衷的杀意。
那就......继续逃吧。吸血鬼已逃脱过两次,只要继续往南......越过群山。没有猎人会在陌生的土地上坚持追踪。
命运前夜 指命运般相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84704/)的前夜✌
+展开
虽然没有出现名字但还是关联了利兹酱,总之是克雷格和多洛初遇的故事。
说白了就是吸血鬼倒霉经历大赏。
含有很微量的G向描写。
克雷格遇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是在冬天。当时他待在北方,星空璀璨,闪烁的光芒落在雪地上,夜晚十分明亮。更幽暗的日子才更合衬吸血鬼,但克雷格喜欢那种静谧。月光之下,只有雪挤压时的咯吱声,一路往南。
他要躲一个猎人,已经躲了好几年。对方并不专职铲除吸血鬼,克雷格从追逐的信息中感受不到任何明确的针对,但猎人十分执着。他原以为多回避一阵子对方就会放弃,但无论怎样迂回、隐匿,甚至在村镇中伪装成人类,猎人都会很快循着风追上他,林中的追逐战有时会持续数月。克雷格不想杀了她,只能尝试离开对方的领地。猎人应该是人类,他只需要忍耐一百年。
于是,越过山脉地区后,积雪逐渐变浅,猎人的气息也越来越淡。或许是终于成功了,克雷格却高兴不起来。为了不留下更多痕迹,他放弃在沿途捕猎,现在已经陷入饥渴的边缘。而在山丘之后,是一片坡度缓和的丘陵,那里有牧羊人的村庄。吸血鬼清晰地意识到,如果不想沦落到被本能支配、袭击人类的程度,他必须要尽早进行狩猎。然而,附近几乎见不到什么魔物和野兽。最终他只得决定对羊下手,总好过伤害牧民本身。
傍晚落下一场昏沉的暮雪,羊群行动缓慢,在牧羊犬的催促下也步履蹒跚,还有一些沉迷于雪下刚发掘出来的嫩根。克雷格远远观察,选择拖走一只落在队尾、半瞎又瘸腿的老羊。但等他拖着山羊来到林间空地,扯下羊首的瞬间,克雷格忽地感到脖颈中也像灌了风似的,视野突然撞向地面。他滚了两圈才停下。睁开眼时,两具无头尸体瘫在视线的不远处,其中一具还是他自己的。
这要不了吸血鬼的命,但克雷格很快意识到,身体的断面遍布细密的刺痛感,有种麻痹、如同变质的血一般的浓重苦味。这是诅咒。他与身体的联系被强制切断,完全无法如往日一般操控。恐怕,即便他动得起来,伤口也不会愈合。诅咒的施行者强烈地希望他与遭窃的羊落入同等境地。
——是谁做的?克雷格知道有些牧民会请村中智妇、抑或路过的巫师为家畜施咒,但那都是些简单的驱兽咒,对吸血鬼起不了作用。这种程度的诅咒怎么看都是小有能耐的法师所为,恐怕是一时兴起吧,克雷格有些想叹气。因为不喜欢杀人,他原本就不是很有力量的吸血鬼,就碰上这么麻烦的咒语。即使施咒者就在附近,多半也会等到早上才出门寻查,而雪又渐渐停了,更没法指望它们把自己埋起来。只等天亮,吸血鬼就会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灰飞烟灭。
但意外的是,没过多久,克雷格就察觉到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响。咯吱咯吱。积雪被轻轻踩踏,有人出来了。也许是牧民在寻找迷失的羊,听脚步,应该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克雷格比较希望她回去。一具被扯断脖子的羊尸,多少好过再加一个断头的男人。临死还要成为他人的恐怖回忆,即使是吸血鬼也有些敬谢不敏。
然而女孩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咯吱咯吱。他听到脚步声平稳地踏过林地边缘,提灯在交错的树干后时明时灭。克雷格尝试闭上眼,但有人跪在他面前,拂开他脸上薄薄的积雪,女孩将提灯高举,明亮的灯光射得他眼后一片橙红,就像早已被他遗忘的日光。
“回答我,你是什么?”
克雷格不受控制地睁开眼、转动眼球,望向她背光的脸。光芒直直刺入眼底,他说:“我是个吸血鬼。”
“这样啊,怪不得。那你为什么选了老约翰?我是说你杀的那头羊。”
“丢失老羊对牧民来说损失比较小。”
女孩笑了起来,听上去比克雷格猜的还要年轻。她放下提灯,吸血鬼眼前还是一片晕黑。克雷格忍不住问她:“你就是施咒者?”
“是呀,”女孩说,“我做得很好吧?”她稍稍趴下来,搓乱克雷格的头发,“你做得也很好。你一到附近,我就发现你了。所以我给几只老羊都施了咒,想看看你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你偷了别的羊,我会把你的四肢也砍下来,如果你诱骗村民给你开门,你现在肯定只剩下碎块。”
她的亲昵没有一丝虚假,但克雷格在那种纯净中感知到某种异常。他记得更早的时候,一些地区将这些孩子,天生就具有某种魔法天赋——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孩的婴孩——称呼为魔女。现在看来或许不无道理。只是溺死她们依旧算不上个好主意。
女孩没有被溺死,还长到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克雷格不说话,她挪到羊尸旁,捧起羊头对他说:“我还会这个呢!”克雷格没有看清她手上的动作,只知道女孩将头颅放回原本的位置,没一会,山羊便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身,睁开浑浊的眼睛,将头靠在女孩的手上。
“你看!”她语带炫耀。
“亡灵术。”克雷格了然,终于感到一阵无奈的虚无。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她又希望自己做什么?
他忍不住问出来,女孩四肢着地爬回他身边,像只灵巧的野兽。“抱歉,我没想过。”她举起克雷格的头,将他举到脸前仔细观看,于是吸血鬼也总算看清了她。女孩裹着头巾,披着厚厚的羊毛披风,垂到胸前的两条三股辫看不清颜色,只有眼睛在月光下显现出明确的金。女孩左看右看,时不时晃一下,好像他的头是某种新奇的玩具。山羊被吸引着踱步而来,一口衔住克雷格的头发。
“约翰,这个不能吃!”女孩一把夺过,顺势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将头颅抱紧、收入怀中,用厚实的披风挡住。克雷格听见她自言自语着“算了、先回去”之类的话,又俯身一次,大概是要捡起提灯。山羊跟在她身后,同时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走了一会,女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布料下摇了摇他的脑袋。“你的身体还能长出来吧?我实在搬不动。”克雷格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只是若没有血液供应,他大概只能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态了。“你是我抓到的,所以之后都归我了,”女孩说道,“就算长不出来也要忍耐。”又过了一会,她停下,顿了顿,才用更为认真的语气说:“我刚才想过了。”接着她重新走起来,边走边描述:“我外婆有条狗。它会听她说话,让它去取什么东西都取得回来,看到我让尸体站起来也还是会蹭我的手。你能做这些吗?”
她没有等克雷格回答,只是重新说了一次:“但你是我抓到的,所以就算做不到也要听我的话。”克雷格在她怀里往下瞥去,斗篷与身体的缝隙间,隐隐地能够看到地上的雪。今夜一定十分晴朗,因为雪面正在闪闪发光。
“你得从记住我的名字开始,”他听到女孩继续说,“我叫多洛普莱特。”
+展开
·光影骑士团 日常互动①(大概
·一些没头没尾的片段,非常短,但擅自响应了
·ooc都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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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兹·欧文的场合
离日落尚有些时间,珂莱特匆匆地穿过粗石铺就的小巷。晚霞给整齐的砖房打上一层暖光,窗棂上的爬山虎和外墙旁悬挂的旗帜被微风吹动,一同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道路两旁的小商铺仍在营业,橱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紧挨着的两个摊位分别展出镶嵌宝石的魔法饰品和大捧大捧仍带露珠的鲜花,若是放至平日,珂莱特一定会驻足细细欣赏,此刻她却没有这样的余裕,只专注地挨个辨认每家竖立的木牌。
“就是这里。”她悄悄松了口气,目光从画着药剂瓶的木牌转移到店铺门口的展示柜上,不由得对一锅闪着银色光芒的药水多看了两眼,这才推开门走进去。店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货架上整齐地阵列着许多试剂瓶,灯光柔和,氛围安静。
店主似乎不在,至少珂莱特并没有看到人影。这间不大的药剂店也只有她一名顾客。
“请问利兹先生在吗?”
喊到第二声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间揭开帷幕,闪身来到柜台前。珂莱特有些诧异地微微低头,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请问是利兹先生吗?”
“利兹·欧文,为你效劳。”一头铂金色乱发的男子——女子?——朝她点点头。
“珂莱特,隶属光影骑士团。这里有一份城内塔拉什库教会给您的委托。”珂莱特行了礼,又从怀里摸出一份封好的卷轴,隔着柜台递过去,“请您自行查看委托要求和报酬。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分配给暗影领航来做……或许是有保密的需要吧。”
利兹将佩戴着的护目镜向上推去,视线扫过来者,珂莱特顿时产生一种被审视的感觉。她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瘦弱的店主绝非仅是一名药剂师,这是猎手的眼神。这样的对峙持续了不到一秒,利兹便放松下来,低头打开卷轴,沉默地阅读着。
“我可以接下,报酬也很有诚意,”她的声音中带了些疲惫,“只是这份委托的内容是十枚生物信息素,需要的材料太多,我手头上和仓库里储备的不足以完成。”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忙收集素材。”年轻的精灵主动提出,“或者说,在您外出狩猎时请让我同行。”
利兹饶有兴致地扬起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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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长的场合
“听说精灵都不食人间烟火,只吃花蜜、喝露水!是真的吗?”褐发的战士往嘴里塞着大块的烤肉,含含糊糊地问。
“我的族人偏爱用花果自制的干粮,因为我们常常要在外风餐露宿数月。北方森林里有支木精灵就像五长先生一样,喜爱大吃烤肉,大口饮酒,是不折不扣的肉食派。”提起族人,珂莱特带上了微笑,露出有些怀念的神情。
五长瞪大双眼,像是突遇未曾谋面的知音,一边还不忘咀嚼食物,“那我一定要见见木精灵们。”
“他们也是天生的战士,或许五长先生日后能与他们在某处切磋一番呢。”
现下,两人正挤在一间人声鼎沸的烤肉店里。为了答谢五长早些时候向自己提供的关于人狼的宝贵一手资料,珂莱特提出要请他一顿晚餐作为回报。事关吃饭,五长的选择自然不会马虎,遗憾的是,他看上的这家口碑极好的店早在三日前便被预订一空。可五长不死心,说或许会有临时空位,仍是拉着珂莱特来到店门口。
幸运女神悄悄抛下了一支橄榄枝。围着围裙的老板娘翻看了手边的登记册,笑眯眯地说:“两位来得真巧!有位客人临时有事,那张靠窗的小桌是空的,请随我落座。”
“太好了!”混血狼人高兴得连尾巴都在摇晃,又转身朝精灵双手合十,“那就拜托珂莱特请客啦!”
“没问题。”她也被这高涨的热情感染,开始期待被对方都如此推崇的店会有怎样的美味。
事实证明,五长眼光极佳,无论是烤得冒油的五花还是劲道弹牙的小排都像卖相一样好吃,连不常吃肉的珂莱特也要了第二份。
“两位对食物还满意吗?还有什么想要加单的吗?”老板娘熟练地穿过大大小小的木桌,对正在大快朵颐的五长眨了眨眼。
“非常满意!不知能否预定下次来的位置?”
五长先生,对吃饭真是执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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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德·拉弗罗格的场合
“拉弗罗格先生,请教我用弓箭!”
公会的吧台前,珂莱特涨红了脸,以少见的大音量朝正独自品酒的男子说道,行礼的幅度快把自己的身体对折了。等到她重新抬起头,脸上的红晕不减反增,大半原因是早些时候被五长怂恿喝下的麦酒正在蒸腾着醉意,小半则是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但她并不后悔说出了这句话。
也许是夜色正浓带来的宁静感,也许因为杯中的酒是骑士团珍藏多年的佳酿,利奥德的心情似乎不错,语气轻快地回答,“小姑娘,你为什么想学用猎弓呢?”
奇怪,尽管年龄相仿,拉弗罗格先生看起来却比自己成熟得多。珂莱特心想,将怀里抱着的一张轻巧的弓展示给对方看,“朋友将它作为礼物送给我,可我许久未曾拉弓射箭,技艺已经生疏了。我无法辜负朋友的一片心意,想要加以练习,听副会长说,您在这方面的本领高强,于是来请求您。”
利奥德的视线落在弓上,眼神明显一亮。他耐心地听完这段有些磕磕巴巴的话,朝精灵举了举酒杯。“明日十点,城郊森林,”他对上一双有些迷蒙的蓝眼睛,又转头朝吧台喊了一声,“来一杯蜂蜜水。”
“把它喝了再回去吧,今晚早些休息。”利奥德拉开身边的椅子。
“十分感谢您!”珂莱特又深深行一礼,往前走时趔趄了一下,险些直接摔进高脚椅里。
拉弗罗格先生对酒精消化能力这么强,果然是因为他更年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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