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年 舊神居】
已經是第幾天了?阿爾感覺到被後冰冷的岩壁,想開口,喉嚨卻異常乾澀,他幾天沒有說話了?啊……還有多少事情需要做,他有幾天沒有參與工作了,他不記得上一次見到艾米是什麼時候——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麼?阿爾的手指骨劃過自己的前額,經過眼前,可是因為周遭的黑暗而並沒有帶來任何區別。
他知道自己在哪裡,光之裔西戰場前線的第三哨塔,他在這裡已經住了好一段時間——作為一名戰士而不是俘虜,艾米要回到戰場上,出於擔憂他正式地加入本該是“敵方”的陣營。
他沒辦法形容自己有多後悔做出這個決定。阿爾想自己能聞到那股苦澀的血腥味,一陣反胃,就算很清楚這小小的空間裡除了一張毯子以外什麼都沒有,光裔們給他獨立的空間,也不是特意為他的舒適著想,僅僅是因為他的存在讓他們不自在罷了。阿爾可以理解,他也樂意遠離其他人,太擁擠也太熱。
西南戰場那場惡戰標識著彷彿無盡的戰爭終於有結果,它們輸了,封印混沌的鑰匙回到領主手上,現在剩下的便只有將異族消滅而已。阿爾笑起來,異族,不就是自己嗎?
他深呼吸,還是如此苦澀刺鼻。
他想他殺太多自己的同類了。
門被打開,強光令他瞇起眼睛,苦澀中混進絲甜味,門口熟悉的身影遲疑一會才走進來。阿爾別開臉,他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這個人。
艾米站到前面,身上顯然帶著新癒合的傷,他想起來前幾天應約感覺到的震動,大概便是那時留下的吧。艾米的臉上沒有表情,眼中盤踞著細薄的霧氣——外面在下雨嗎?阿爾知道他是累了,太累,連爐芯的顏色並不理想,似乎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這種無節制地消耗,他不知道艾米是如何堅持下來的,明明就只是一枚盾,也沒有人要求他這麼盡力,這更不該是他做的事情……
艾米沒有說話,抬起手,手中黑色的物體指著阿爾的眉心,藏在布料下仍感覺到從那光滑的金屬表面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連空氣都能斬開。
“給你。”艾米輕聲道,不帶任何感情,“前幾天回收的,你之前說過需要換一把……”
“你居然記得。”
利刃仍然懸在空中。“你能先拿走嗎?不想用的話能跟上面申請更換,最近回收了不少。”
阿爾咬了咬嘴唇,握住那黑劍的前端,隔著包裝感覺裡面流淌的陌生力量,帶著另一端因為疲倦和被武器排斥的不適感在掌中鼓動。阿爾想不起來他在哪裡見過這武器,試圖努力地回憶即刻便覺得毫無意義。
“謝謝。”他只能這麼回答。
“我先去報告。”
“你這幾天都在哪裡?”
轉身到一半的艾米又頓住。“中央。”
“過來。”阿爾招他坐下。“一個人走回來的嗎?”
對方停了半晌才決定照做,點頭表示應答。
“這麼遠……下次可以直接叫我的。”阿爾邊說邊傾身,隨意地拉起艾米的手,搓揉著那些指節,為了爐芯他們的皮膚生得實在薄,脈搏清晰而快速,和第一次在邊界會面的時候一樣保持運作的狀態。“停。”他說。艾米困惑但是仍然服從,藍紋散發的異常溫度逐漸在他指尖消散,沒有打算過問,靜靜地望著他。在想什麼呢?如果是烏佐的話一定能瞬間就給出答案,那傢伙一定知道該如何阻止這種過激行為……直到失去了才發覺那段時間的安穩有多麼珍貴。
“可能……”
“這個地方不適合你。”
阿爾抬頭,“什麼?”
“去別的地方,也不要靠近血池,我們剛剛清掃過西邊的群島,你可以去那裡。”
“然後呢?你們清理過的地方還能住嗎?”
面前的人垂下眼。
“那你呢?你會去哪?”
他沉默,似乎在思考是否要回答,開口又收住,最後才決定說出來。“柯賽爾需要人。”
號角手,東戰場原副司令,恐怕是光裔僅剩的樂師。他一點都不會驚訝這樣的角色會首先失去在身邊保護的人,另一方面他必須承認米琳說得沒錯,光裔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艾米的確是唯一適合那個職位的人,或許當初重新接納他們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可那是最前線……而這人準備一句話不說接下指令,若剛才放他去報告,恐怕也就不會回來了。
要是自己盡了責任,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吧。
“況且你知道我走不了……”他又說,“你沒有翅膀,我不在你怎麼移動?”
“我可以用走的。”
“帶著那把斧子你走不了幾次的。”
“我這次就走回來了。”
“你準備每次都透支爐芯走回哨塔嗎?!”
阿爾的手指被扭開,他發覺自己還沒意識到時爪子已經在對方的手背上留下印記,不足以造成任何傷害,但顯然是讓對方不舒服了。艾米的表情沒有變化,也沒有生氣,只是認真地在將自己的手挪走罷了,僅此而已。
接著艾米緩緩地起身,跪起來才比阿爾高。阿爾有時會覺得光裔的體型小的可愛,有些他單手便能拎起來,此時被艾米稍稍俯視還很不習慣,有種異樣的壓迫感,彷彿道出的都是命令而不是請求。阿爾有些內疚地將利爪壓在腿下,不知道是否該道歉,想說卻怎麼都說不出口,曾經他也不覺得加入某個陣營會很困難,不覺得開始為了特定的誰而戰有什麼問題——有差別嗎?除了得和別人住在一起?——就是現在他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自己擔憂。
但就是動不了啊,就連拿起武器的念頭都令他感到噁心。
“艾米,我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劍……就不該帶你去上界的……”阿爾說,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他是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這個人,幾乎比要他現在立刻去戰鬥更困難,或許他在期待著某種明確的指責,無論是什麼,都是他應得的,想重來也來不及了,祈禱對方會保持沉默然後再也不理自己就好,即便這樣一來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背棄過去的承諾……或許他只想一個人待著。
他們的關係不該是這個樣子。
“我想我騙了你,該怎麼辦……”
“我知道。”艾米輕聲道。
“什麼叫……什麼時候?”阿爾愣了下。“從開始就知道了是嗎?這不可能成功……”
“是的。”
“但你還是答應了。”
他點點頭。
“到底為什麼啊……”阿爾低下頭,再向前便靠在艾米的肩膀上,伸手環過他的腰背,沒有層疊的厚重皮革與金屬原來是那麼單薄,對方卻沒有因為多出的重量移動半點,陽光般安定的氣息彷彿可以遮蓋所有的不安,實際並不能。
落在他的後頸,幾乎全灰的視線猶如那日雨天,要是領主看到可能會笑吧,什麼都沒有變——什麼都沒有變。
“我就要出發了,想來也可以,但那裡不會給時間適應,你還是去別的地方比較好。”
“至少讓我送你過去。”
“沒關係。”
“我準備好就去找你。”
他感到更多東西落在他的脖子上,手指,下巴,鼻尖,呼吸,噓聲讓字句能夠沉入自己的意識深處,放緩語速讓自己能夠聽得清楚。“沒關係。”
阿爾將他又抱緊了些,他真希望能一直這麼做——在一個更輕鬆的氛圍之下,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可是艾米已經開站起來,輕易地就從他身邊脫開,其實一開始就是這麼容易,這人的力量總是比他記憶中的大許多,性格也總比印象中強硬……他總是在思索那些人是從哪裡找到“乖順”這個詞來形容艾米的。
什麼時候自己也開始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個乖順的人呢?
艾米最後拍拍阿爾,轉身走向門口。
“小心點。”
“知道了。”
“你要等我。”
艾米停頓。“是。”他回答。
門緩緩關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留下阿爾坐在黑暗之中。
【alor沒過幾個月就跟過去了,而且再也不會走了】
【alor也是個樂師,不過因為戰斗方式的關係選擇換成近戰武器】
【他們差一點就走成了06/07的樣子,差一點點,就一點點,可是Alor比fe更專心點,amy比venn更果決一點,沒有上下級關係,沒有階級差,沒有對方也能好好地過生活,吵起來也不會造成災難性的衝突,反正有的是時間】
【但同時他們也不是會互助的一對,可以幫助對方忘記傷口卻無法療愈,畢竟他們之間關係的根基是為你好和沒關係】
【好無聊只想發發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