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去光顾一家酒馆。
没错,就是那种开设在偏僻小巷,空气潮湿腐烂切光线阴暗的方便做某些特殊活动的场所。
踏进酒馆,酒气熏天几乎令人几欲呕吐,但我强忍下腹中的恶心,要知道敢于踏入此地的人绝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人,包括我。
但我还有一样不得不做的事,握紧手中的缎带,手掌张张合合,最终下定决心走上二楼。
排列整齐的方方正正的小门,门把上的铜漆已经脱落了八九成,暧昧不清的光线在门把上闪烁出令人不悦的弧度。
我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我只好推开了门。
坐在床上的少女正在编织她穗黄的头发,听到开门的声音,才如同林中的幼鹿般受到了惊吓。
“Joe?”少女放下头发,走到我身前,并将我拉到房间中:“你怎么来了?”
我吞吞吐吐,在心中琢磨了半晌才开口:“Mirage,马上就到你的生日了。”我准备为我的礼物做出铺垫,让它的出场更加适合现在的氛围。
少女低下头:“可是,我的母亲说,我要在生日那天接我的第一次客人。”
我的心脏有些抽痛:“啊……我也马上要去征兵了,所以,所以我想先把礼物送给你。”
我将缎带拿出来:“我之前在集市上看见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少女接过缎带,将它系在手腕上:“我觉得很好看,谢谢。”少女扬起笑脸。
“你觉得好看就好。”我笑了笑。
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能将她内心的阴霾也一同照亮——当然这是不可能的。inocente的内心已经不存在“阴霾”这种东西了,当然最初可能是有憎恶存在的,但是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她早已淡然了。连“王后”这样的称呼都是过往多年的旧事了,她却仍然念念不忘……草莓色棉花糖状的使魔蹭了蹭她的脸,在她还未想的更加绝望的东西时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
“唔……洁?发生什么事了吗?”inocente揉了揉眼睛,看上去想睡个回笼觉的欲望十分强烈。名为“洁”的使魔在城堡遗迹的方向转了一个圈,仿佛在努力传达着什么。
“唔……”
然而inocente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直挺挺的直接躺下去继续她的梦境,仿佛那一瞬间的清醒才是梦境一般。
“那里的森林绝对不能靠近!里面有白雪公主里面的坏王后!会抓小孩吃!”
“王后一定是魔女!自从她成为王后国家就再没有昌盛!就开始走向没落!”
“我听到了些恐怖的流言……我的王后……但我仍然相信你,你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好女孩,又怎么可能是魔女。”
咚……咚……咚……
“你已经不再是王后了,魔女,你为国家带来了灾难!”
-我没有。
Inocente猛地睁开了眼睛,阳光依旧温暖。她打了个呵欠,将一旁的帽子戴上,就算她当初多么努力的去澄清自己不是魔女,她终于还是成为了魔女,在一切都不再相信她之后。
不……还是有相信她的人在的,inocente勾了勾嘴角,捧起了一旁堆积的使魔。“谢谢你们。”
精灵般细长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inocente警觉起来,有人踏入了她所在的森林。
深绿色的披肩随着走路的颠簸一颤一颤的晃动:“什么阿,这个森林,绝对不会有人在这里吧,说起来,躲在森林里的坏皇后什么的,果然只是写骗小孩子的鬼话吧!”外形可爱的女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佩戴者大剑的女战士:“这样说着你不就是小孩子吗!小孩子都不会上当的谎话只有你真的来看了阿!”
“才不是没有人!只是来的小孩子都没有回去而已!”
“所以说那也是谎话阿……”
Spice不开心的别过头:“反正遇到了王后不是好事嘛!到时候我就用这双手……”
女战士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喂不要这样阿!闹出人命可不是什么好事阿!”
Spice笑了起来:“谁说要闹出人命啦!如果遇到坏皇后的话我就用这罐我珍藏的胡椒粉让她呛的痛哭流涕!然后你在负责把她背回去!”
“谁要背阿!胡椒粉什么的还不如我这把刀……小心!”
直直的撞在spice脸上的是一个玫瑰色的棉花糖,在撞到spice的脸之后重重的滚落在地上。
“疼疼疼疼疼疼……”spice捂着脸,半天才喊出来:“阿诗!什么阿!这个东西!我要用我珍藏的胡椒粉把它做成汤!”
阿诗在发现spice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开始检查起地上的棉花糖:“spice,你看这个。”
Spice大叫到:“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检查我的伤势吗!那种奇怪的东西待会我们就喝着它做成的汤慢慢的……诶?”
“……是使魔。”
在“魔”字说出口的同时,天空被漂流的一大片云彩所遮盖,森林一下子暗了下来,周围的树木也渐渐骚动起来,从树叶中钻出一个一个颜色不同的使魔,但好像运动的十分缓慢,就好像一开始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一样。
阿诗不动声色的稳稳抓住了剑柄,吧spice护在了身后。
“等等,阿诗,这种地方会有使魔就表示……”
“有魔女。”
“不……等等,这就说明真的有坏王后?!”
“……先不要吵。”
使魔突然一拥而上,迅速的包围了两人,阿诗正要挥剑,忽然看见使魔让开了一条道,一个穿着十分简朴的魔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也并不算是面前,魔女像是怕受到攻击,也像是俯视着每一个人一般悬浮在空中,向前抬起了粗糙的魔杖。
“攻击。”
声音并不大,但是阿诗的血液却一瞬间沸腾起来,突然运动起来的使魔和巨大的数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化作巨大的能量,阿诗提起剑一挥剑就是一连串使魔消散的黑雾.。Inocente的眼瞳闪了闪,接着咬紧了牙。这些都是爱着她的人民,用他们的死亡来驱赶来者,太愚蠢了。
地面出现了魔法阵,刚才消散的使魔又再次出现,阿诗有些疲劳,再次砍向使魔时突然发现,这些使魔变强了。
“阿诗!捂住鼻子!”
然后刺鼻的味道袭来,咖啡色的颗粒散落在空气中,又因为研磨的十分细一瞬间化成了粉雾,使魔纷纷颤抖着倒下,连悬浮着的魔女也倒在地上目光带泪的咳嗽起来。
“……是胡椒。”想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tbc
【所以 你是想说】
【BGM:《I cry》by 有里知花】
两个月后不死鸟号停靠在建筑风格华丽的港口,已经是深秋季节,他们要去最繁华的水上城市亚梅尔置办冬季的物品以及出售一些劫来的东西兑换财物。留阿尔维斯一个人在船上,其他船员带了货物跟着基尔走在前面,后面利亚斯喜气洋洋地拉着半卫兵下船:“小鱼我们快走!趁天还没太冷给你添几件冬衣!”
前些天就见大家吃饭时商量着要去亚梅尔,因为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北方冰海上的岛屿,那里传说有供奉巨人遗骨的神庙遗址,据说只有在冬季才能看到的向导极光让它们他们不能在冬季呆在赤道附近的温暖地带,所以必须在去亚梅尔时做好准备。
乘小船沿水道去往城镇内部,在广场中基尔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以一句:“都他妈给我玩得高兴点,然后活着回来喝酒。”继而解散了水手们,让他们各自去交易各自需要的东西。亚梅尔商业发达,往来人口流通量非常大,并且鱼龙混杂。不死鸟号毕竟是在海上纵横多年,不树敌才是天大的笑话。在亚梅尔快活的时候难免碰上仇家,所以基尔才会特意叮嘱他们安全的事情。
“来吧。”凯尔冲着烈酒气息飘来的方向拉开一个微笑,用右手将自己空空的左袖向卡司递了出去。卡司飘给他一声:“嗯?”“你最帅。”卡司便接过那截袖子领着凯尔一起离开广场,带着银币去购置需要的东西了。
阿尔冰拉上了面纱,难得裹得严严实实,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同伴们一脸无辜地冲他笑,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们一眼:“我自己去,回头不让你们摸我的炮了。”“去吧去吧~我们不摸你的炮。”“哼。”阿尔冰一扬下巴转身就走,径直去买保养他的重炮用的物品了。
“小鱼我们走~有好多好玩的要拖你去看~”利亚斯没管半卫兵一个劲回头望原地没动的基尔,拉着他就往商店街跑了。虽然一脸不情愿,脚下却只能跟着他走远,回头看见基尔好像注意到了他,翻了翻白眼,抬起手挥了挥,意思是你走你快走,半卫兵遂苦着脸回过头跟着利亚斯去了。
有时候半卫兵觉得利亚斯会很像他姐姐,小时候姐姐一天到晚跟他黏在一起,总是把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往他身上缠,现在利亚斯也是一件一件地把各种款式的冬衣给他往身上套。口中还念念有词:“大了,啧,小鱼受伤以来瘦了好几圈……买大点还是刚好合身的呢……到了冰海恐怕不赶紧吃胖点不行啊……”半卫兵只好一直不停地点头或者摇头,老实说他对人类的衣服款式真的欣赏不来,在海底,雄性人鱼什么时候需要穿成这样了。当他再一次越过利亚斯的肩膀往店铺外面看去时,他看到了基尔。
下意识地跨出一步,就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一家装修考究的店门后。
那是一家珠宝店。
他看见基尔的手压在腰间那只存放他为他取回的珍珠的丝绒袋子上。
“小鱼?”利亚斯看见他的小鱼一下子脸色惨白,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鱼你还好吗?你脸色好差。”半卫兵的肩稍稍垮了下来,目光也垂下。他在海底的时候就喜欢咬嘴唇,牙齿嵌在无血色的下唇,当真叫人心疼不已。他微微摇头,双唇无血,利亚斯为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我们先去街上吃点东西吧。”半卫兵默然点头,跟着利亚斯出了服装店。路过对面那家珠宝店时,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基尔恰好从袋子里取出上船那天,他送他的那颗黑珍珠。
离开时,人鱼王子眼角泪光璃璃。
到了陆地的第一个晚上先去过一把酒瘾已经成为了不死鸟号的水手们多年的习惯,也是他们最熟悉的酒馆。卡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地灌下,灌了几瓶也不见他有丝毫醉色。分明不是烈酒,边上凯尔已经醉得开始意义不明地微笑,面前东倒西歪一排酒瓶。利亚斯已经微醺,停杯听他们各自说笑。阿尔冰倒没怎么喝,至今还抱着意大利面往嘴里塞。基尔跟他的小鬼们大声笑骂着,举杯间酒液泼了满桌。半卫兵的体质不能喝酒,一直安静地在一旁听着,看着,不时微笑一下。其实酒馆里浓重的烟味让他很不舒服,但因为完全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他哪里都不能去,怕会在人群里迷路。
人鱼王子侧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到几个人几乎都醉倒,突然有谁轻轻拍了他一下,斜睨过去是基尔朝他弯了弯手指,像是要叫他一起出去。
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跟出去,亚梅尔已经沉睡,河道上的一座小桥上,基尔突然停下步子,回过身面对他。半卫兵差点没刹住,睡眼仍惺忪。
“你那些珍珠……”灯火温暖间,基尔从衣服里掏出了先前装着珍珠的袋子,从中取出一样东西,摊开手掌:“我今天找人把它做成了这个。”
莹白的珍珠泛着月光的色泽,被完美地镶嵌在蔷薇藤造型的白银上,一对华丽的珍珠耳环静静蜷缩在他手心。
“给你的,将来哪天找到了可心的姑娘就送给人家做订婚礼物吧。”基尔看见半卫兵眼中出现了满城灯火的第二重倒影,“啧”了一声,把这对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塞进他怀里,绕过他径自往酒馆的方向回去了。
所以……意思是要我早日找个可心的姑娘吗?
身后新皮靴踏在潮湿桥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颗黑的……他们说了几个做成首饰方案我都觉得可惜,干脆就那样留着了。”
随后,又听见那潮润润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玩測試機得到的結果,所以就試著寫寫看了#
小莎莉最近似乎,迷上了花香產品了。
由做的混了花乾碎的小餅乾,到用花瓣沖泡的花茶,使得小莎莉的家總是充滿一陣陣淡淡的花香,引得小動物和路過的人都不禁停下腳步,好奇的張看。
「小莎莉,小心會得花香禁斷症哦。」
不記得是誰了,向還懶懶的沉醉在花香的她提醒。
那還是散落著溫暖金光和淺淺樹影的美好下午。
<<頭髮、香味、沉溺>>
在醫學者阿爾那裡換來了,收有清清花香的小香包。
因為真的是很好聞的香氣,所以就把它當做新頭飾掛在頭髮上了。
在深深淺淺不一的綠髮上,有一個小而別緻,櫻粉色的香囊。
裡面似乎是放著薑花的花瓣。
「我說,小莎莉,喜歡花香不是什麼壞事,但別太沉迷哦?」阿爾看著莎莉緹斯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不由得擺起了醫生的架子提醒她。
「耶,嗯……沒事的!」愣了下的小莎莉又打起精神,露出了大家熟知的笑臉,把手上的花餅乾遞給阿爾,「謝謝小阿爾!這個請你吃,好好吃哦!」
「嗚嘩好濃的花香!」接過小餅乾的阿爾本來高高興興的表情一下子驚嚇了下,「小莎莉你這是放了多少的花!?」
「沒很多啊,裡面就一種玫瑰味的曲奇……啊,可能是我最近做了太好花餅乾吧,味道都混在一起了。」小莎莉眨眨眼,很快又是一副有點困的表情揉揉眼睛,「那小阿爾,我就先回去了哦~」
輕輕軟軟的語調,有點不同平日的元氣滿滿的。
「啊哦,你走好……」
「要不要叫薇塔看看她啊……她好像是小莎莉的朋友來著。」站著陽光的小路下,阿爾用空出的一隻手搔搔頭髮,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診所裡。
「唔,小餅乾好好吃。一會泡點茶配著吃好了。」
悠閒的下午茶時光要開始了呢。
回到家的小莎莉撲到了柔軟的床鋪上,這幾天得到的連休使得她不論何時都昏昏欲睡的,擠不出點幹勁,順帶開發了她對花的愛好。
「啊……在睡午覺之前,再泡一壺花茶喝好了……」
小莎莉的頭髮很長,這麼一趴在床前,厚厚的綠髮都把她的身體蓋上了,只剩下一雙如同陽光照射下的,那翠綠葉子般顏色的眼珠,懶洋洋的到處張看。
「嗯……可是不想動,頭上的小香包的香氣好好聞……」
然後女孩又昏睡過去了。
「小莎莉──你在嘛!」紅髮的女生來到樹屋前,敲敲門,屋子傳出混雜著各種各樣的花香使得她微微皺起眉。「莎莉?」
「薇塔你自己進來吧……」軟而慢的聲音傳屋裡流出,叫做薇塔的女孩推開了,顿時就被強烈的花香薰得掩上鼻子。
「嗚嘩這陣香味是怎麼回事!」她用手驅趕了一下香氣,然後使勁搖著賴在床邊的莎莉,「醒醒啦……阿爾說得沒錯,再不管你你都要得花香禁斷症了……醒醒莎莉,別睡了!」
「嗯、嗯好……我醒來了……」
「哈……」薇塔看著要起身起不來的女生,嘆了口氣,然後狠下心,把眼前看到的花香製品全部拋出屋外!
「薇塔不要!」吓得驚醒的莎莉緹斯撲上了薇塔,抱著她的手,「我醒來了,真的,不要丟它們!」
「不行!」薇塔彈了彈女生驚慌得像小兔子的友人,「不任由你這樣下去,你都要天天泡著這裡一動不動了!」
「嗚嗚不要,沒有了花香的話我會睡不著的──」
「你這就是花香禁斷症的發作前兆吧!?」
****
在被薇塔都丟了花香製品和一段時間的隔離措施之後,好不容易的,莎莉緹斯終算由『重度花香沉溺病患者』變回普通的喜歡花的小女生了,應該。
對於發明了這麼新奇病例的小莎莉,村裡的大家都不知要說好笑還是擔憂好了。
「啊,那邊的花沒見過呢,好香啊OwO」
「小!莎!莉──!」
大概這病,暫時還是不會治好吧(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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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企最想讲的故事讲完了。
虽然其实下面还是空的,但至少上面撒了土,而且没人经过是看不出来的于是这样就是平坑了【自我满足
非常感谢陪我玩并容忍我OOC的小伙伴。
创造这个世界的各位辛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921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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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粗壮的树干拔地而起,繁茂的枝叶郁郁葱葱,它们长啊长啊,离开大地,升上天空,一直接触到云朵,金色阳光从树叶间投射下来,白色的鸟儿高鸣着在它身边舞蹈。从看到它的全貌到进入它的树荫,要走上九十九个白天和九十九个夜晚。”
“看,有——那么高,从这里,一直到……那里!”
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广袤的草原上被夕阳染成金色的野草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摆,天际的晚霞在深暗的山影投下最后一抹嫣红,而大地之上并没有什么参天大树。已经隐没到山背后的夕阳留下的余晖中,只有苍白的月影和最早出现的一颗星星。
就算如此自己还是随着那只手仰起头,把下巴越抬越高,目光从地面一直追到天空,最后保持不住平衡,仰面摔倒在草地上。而母亲就会咯咯发笑,那张脸随着笑容变得柔和,眼睛里闪着光,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样,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下垂,忍不住想让人用手去触碰。
耳边响起了清澈而忧伤的歌声,就像潺潺流水在脸颊旁流动。之后,歌声变得高亢起来,如同故事中那高鸣的白鸟,冲破阴云,越过海洋,穿过狂风暴雨,穿过黑暗的山谷,穿过喷吐着熊熊火焰的大湖,最终来到神灵应许它们的家园。
“你要到那儿去,不管路途中充满多少艰难险阻,付出多少代价,绝不可以中途放弃。也许你要遭遇无数离别,目睹无数牺牲,你的泪水会干涸,声音会嘶哑,周身会遍布伤口。你的心会被揉碎一千次,希望会破灭一千次,但这些都是‘她’对你的期许。‘她’会以温柔的羽翼覆盖你,以温暖的阳光抚慰你,以轻柔的风引领你,也会从内到外震悚你,就像寒冬的狂风把尚未扎根的树木连根拔起。”
“不要怕,假如你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万丈深渊,堵住耳朵不去听黑暗中野兽的咆吼,只愿在安全温暖的角落栖身,你就会迷失方向,永远停留在没有季节的灰色天地里。在那里你一样可以生活,你能微笑,但并不快乐,也会哭泣,但心中再不会掀起一丝波澜。”
这些话对于年幼的孩子,不过是一连串无意义的絮语,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深深铭刻在脑海里的词句逐渐清晰起来。这是与生俱来的烙印,在谈到‘她’的时候,无论是歌声还是叙述,从与自己流着相同的血的亲人双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会永远成为伴随孩子一生的纪念。
——但我不明白,还是不明白啊,倘若那道路的尽头是一片空虚,我……我们,用屈辱、鲜血甚至生命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母亲轻轻点着头,那张面孔逐渐变得模糊。
“在那里你会找回失去的东西。”
——失去的,是你啊……我可以再次见到亲人吗?可以再次见到对我温柔相待的人吗?
对面再没传来任何回答,伸出双臂想要拥抱那个逐渐远去的影子,突然听到了雨点敲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2
亚麻色头发的亚精灵少年环顾四周,呛人的怪异气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用手碰了碰脸颊,手心已经没有之前的热度,接着又摸了摸额头,出了很多汗,体温也下降了。眼前那些血腥扭曲的形象已经无影无踪,自己似乎又逃过一劫。能够产生这样的回忆,大概是身体和头脑本能地确认安全了吧。
——这里是?
他小心地确认着周围环境的情况。这里大概是守林人临时搭建,给旅行者用于休息和补给的原木房屋,中间用墙壁隔成两个稍大的房间,自己所在的一间地上有个板条箱,看不出用途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床铺上的毛毯被掀到地上,而从墙壁上敞开的门望去,另一间则收拾得很整齐。
房间外面和整栋建筑的大门之间还有个很小的前厅,角落里有砖砌的炉灶,旁边放着面粉和蔬菜,似乎是用于简单的烹调。
炉膛里的烟灰已经冷掉,隔壁的房间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地上的血迹也变成了黑色……
他感到脑袋里嗡嗡作响,脚步不稳地回到房间。突然,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来拾起地上的空瓶,那怪异的草药气味就是从这里释放出来的,就算过了这么久仍然没有减退的迹象。
——等等,那是谁的血,还有……为什么我会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呢?
想施行邪恶仪式的祭司打算把婴儿当做祭品,和变成怪物的人类搏斗,杀死了那个女性之后,终于在熊熊火焰中丧命。而自己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一直处在窒息、混乱和疼痛之中,还发起了可怕的高烧。从那个令人作呕的鲜血祭坛离开到再次醒来,这其中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是“得救”了吗?
少年摇摇头,感到这个词现在对他来说太过讽刺。不过也渐渐记起,自己确实是向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看起来是想要寻求这邪恶仪式秘密的人类男性求助了。那个人的外表现在也能回想起来。
面对极其令人厌恶,正常人类绝不会想要接近的场景,那张脸上看不出憎恶,也看不出恐惧,只是以一种打量无生命物体的审慎态度检视着那片血海里的每件东西。这让少年一度以为,又一个追寻邪道的家伙循着血腥气味走进了那扇门,以至于甚至想要拼尽最后一点力量,阻止那个人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带到外面去。
但是,那个人面对还残留着一点人类特征的怪物迟疑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对于面前的惨剧是否还留着一点反感?求生的欲望盖过了其他念头,濒临死亡的亚精灵用最后的一点意识发出了呼救。
从结果来看,那个人带自己离开,还实施了让自己恢复健康的救助。如果说这是在反复无常的人类身上最后一个赌注,可以说赢得相当彻底。
——但是……
少年仍然不敢完全放心,也许那个人从自己这里拿走了什么。他活动身体,确认四肢完好,身上没有伤口,躯体内部也没有异样,除了喉咙干涩肋骨还有些疼痛以外,其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试图深呼吸确认胸部疼痛的来源,想弄清它到底有多严重。
突然,他发现胸前垂挂着一个小口袋。
亚精灵对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未经允许触碰身体的行为相当反感,他有点恼火地扯下那个袋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
“每隔一天服食一剂,一周后毒物会从体内完全消失。”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掌心,那是完全看不出是药物,显得有点脏兮兮,像小石子一样的东西。
——通用语、精灵语和人类语各写一遍,讨人嫌也要有个限度。
他用力握着那些药片,打算把它们捏碎,停顿了片刻,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像想起血迹是怎么来的了。
3
哈根步行到达赫瑞斯伍德的时候,天刚刚放晴。水流从高大的建筑的滴水嘴汩汩流下,注入街上的排水沟渠。被雨水打湿的铁桥像黑色的巨兽,匍匐在各个街区之间。看来街道并没有因为雨水而变得行人稀少,路面因为被雨洗濯而光滑发亮,映照出路人的身影,他们踏着石子路面匆忙走着,身上湿答答地往下滴着雨珠。而沿街各家店铺的主人则立刻忙着清理门前的积水,把刚刚收进店面的桌椅搬到外面去。
这座城市靠近一个内陆湖,从这里发源的几条河流一直向南注入大海,从海上漂来的云霭在附近的山脉上空聚集,使这里几乎一年四季都在下雨。这种气候条件种什么都很难成活,水流湍急的河流中也没有什么可以捕捞的,但赫瑞斯伍德得益于拥有全国数一数二的内陆水库,以及先进的水利和河道运输技术,于是在上百年时间里逐渐发展成面积很大、人口众多的大都市,而当地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湿乎乎的日子,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便,还因此而制造出了高效的排水装置,以及阴雨天气也能用来取暖及照明的设备。
赫瑞斯伍德的喧嚣在几个月如一日的沉闷雨声中被掩盖了,这里的人在执政官的严格约束下同样有条不紊,沉默寡言,然而就算这样,打断连日阴雨的晴朗天气,也能像节日一样让他们欢欣鼓舞。虽然这种兴奋并不会显露出来。
“旅行者,欢迎你,你给雨之城带来了好天气,一定是个走运的人。”
登记处的办事员仍然板着一张扑克脸,但语气似乎很愉快。
哈根冲他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
——再深几寸就要伤到主动脉了,这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呢。
在森林深处发生的事情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陷入疯狂的祭司以活人为祭品追求让灵魂转移到其他容器里的方法,但实行的手段如同把小孩扯坏的玩具重新缝合起来一般拙劣,最终因为人类无法操作的魔法力量溢出了容器而引起了祭坛的崩坏。这种事情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天大的愚行,而且,不管是让信仰者,执法者,还是异端知道了,都会产生一连串的糟糕结果。
——而且,唯一的发现现在也丢掉了……
哈根想起废墟中的那个亚精灵。
在那些被火焰烧焦、扭曲可怖的尸体之间,竟然还有东西活了下来。不知是体内远古精灵的血统赋予他的抗魔能力,还是这一种族特有的坚韧意志,让他在崩塌的祭坛下方躲过了这场灾难。不过可以确认的最重要原因,是他作为异族完全没有接受祭司的控制,大概也没有服用“媒介”或是别的毒物。
谵妄、高烧、神志不清、内脏出血、出现幻觉,接下来是衰弱、疲劳、感到寒冷、困倦、干渴、手足麻木,最后就会昏迷乃至死亡。这是被施加了扯坏主要的骨骼筋腱、破坏神经和主动脉的严重伤害,在人身上产生的后果。其他的受害者这个过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强行加上了鸟类和两栖类的兽化魔法,甚至真的改变了形态,而只有这家伙没有走到那不可挽回的一步。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只是修补伤口,清除他体内由于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而吸入的毒素,让他靠自身天赋慢慢恢复。这需要精确的操作和足够的耐心,不过那不算什么。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实践机会,是沙加尼亚实验室里的低等生物无法提供的。
“我并不是医生啊。”
一边这么说着,王立研究院的机械师一边怀着一百二十分的兴奋和专注,以最近的城镇所能取得的器械和药物,给这台复杂的“机器”做了紧急处理。
在一天一夜不停息的工作之后,“试验品”摆脱了致命危险,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年轻的面孔,似乎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在同胞中也显得过于纤细的形体,手腕、脚腕和背上的伤疤,这一切表明他在进入那座废墟之前大概是身份地位低下的奴隶。
——这样的话,倘若把他留在身边,要求他成为魔力的供给来源,也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吧。
无法自由操作魔法力量的人类,虽然依靠探险家的勇敢与研究者的执着,找到了将虚空能量存储在机械设备中,并将之运用于日常生活的方法,但能量来源一直是个问题。而受自然之神祝福的贝斯特与弗洛拉,以及在这片土地上度过悠久岁月的精灵种族,根本没有这种烦恼,相反,假如他们愿意,甚至可以靠自身的能力操作元素魔法为人类的魔力机械进行补给。
——但那要完全自愿才行。
人类以外的种族使役元素魔法必须要凭借意识和明确的意志,这一点远不像人类使用机械那么容易,虽然暴力可以使他们服从,但在此之前往往要付出惨重代价,有时比去虚空之海直接取得能源还要困难。
——真是,让人头疼呢。
哈根俯身凝视着那张因为入眠而变得更加平静宁和的面孔,此前他并未把这个亚精灵当做“伤员”或者“救助的对象”来看待,甚至对治疗的结果是否成功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自从发现了‘魔力来源’这种可能性,人类青年第一次以看待同类的眼光,开始认真考虑“他从哪儿来”,“他的想法如何”。
——假如可以谈谈的话,也许可以逐步取得他的信任,那之后……
一瞬间,仿佛拉得太紧的弦一下崩断,空气中某种无形的平衡被打破了。静静躺在黑暗中的亚精灵保持着闭着眼睛的状态,以惊人力量向前撞去,哈根倒退了一步,看着亚精灵斜着身子伸手从地板上抓起刚刚用来清理伤口的刀向自己胸前挥来。他伸出左手去挡,刀子撞在左臂坚硬的物体上,发出锵的一声。
——该死,利兹管该不会坏掉吧。
右肩传来的剧烈疼痛打断了他这个念头,那把刀差一点就刺入了他的喉咙,哈根用力把亚精灵推开,对方重重撞在墙壁上,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在逐渐笼罩了大地的熹微晨光中像镶嵌在剑柄上的宝石一样,带着锐利而危险的色彩。
——感染的话下一个需要治疗的就是我了。
“喂,冷静点。现在你需要……”
哈根试图和对方沟通,但亚精灵似乎没有取回理性,也许把面前的人类看成了想伤害自己,必须全力与之搏斗的对象。人类摇摇头,抓起一团浸满麻醉药物的绷带,躲过朝眼睛挥过来的刀锋,用力握住了抓着刀柄的手腕,亚精灵虚弱的身体状态帮了他的忙,一番挣扎以后,他终于用那团布捂住了对方的口鼻。
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发生了好几次,于是哈根采取了让对方恢复体力,可以自由行动的措施以后,径自离开了林中小屋。
——虽然很可惜,但他看起来对人类没有一点好感,不得不放弃了。
“你要前往南部港口吗?”
登记处也兼出售从赫瑞斯伍德出发的内河船票,同样的办事员一边在纸上划着,一边询问面前的旅行者。
“是的。”
“那之后呢?”
“乘船沿内河进入入海口,再一直航行到颠末之森。”
“预备前往哪个城市?”
“精灵的王都。”
办事员抬起头打量了一下他。
“你是生意人?”
“不是。”
“外交官?”
“不是。这是必须回答的问题吗?”
“抱歉,我们也要根据你的职业进行审核,精灵们的北港不如安德鲁瑟那么开放,如果送去些会惹麻烦的家伙,整条航路都会关闭的。”
“一定要说的话是学者。”
“哦……”
办事员以明了的口吻拖长声音应和着,一副“果然只有那帮疯子才会到什么精灵的地盘去”的样子。
离开登记处,进入这座城市的纪念馆,接着去出售魔械的商店,顺路寻找下榻的旅舍,直到天色暗下来,哈根在经过停靠着船只的码头时,感到从白色的雾霭之中,有视线在盯着自己的后背。
他停下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那轻柔的足音听上去和这里的行人有些不同。
或许有人已经跟踪了自己一整天,直到这时终于不耐烦而打算露面,这个推测让哈根感到不安,他尽量以迟缓、温和无害的动作转过身去,打算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发动反击。
但是,身后传来了比想象得还要热切,甚至可以算得上明朗的声音。
“你要去烬歌城吗?”
4
“为什么跟着我?”
“我想去颠末之森。”
“你可以自行前往啊?”
“这城市不会卖给我船票,登记处的人会通知市政府把我们扣留下来,或者送回来的地方。”
“所以你要和人类一起旅行?和我?”
哈根皱起了眉头,不自然地扭了扭肩膀,从领口隐约显露出包扎的痕迹。亚麻色头发的亚精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不想带一个夜里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同伴。”
亚精灵这次摇了摇头,接着指了指哈根的左腕。那里镶嵌着可以发动暗系魔法的的魔械,配合右手手套指尖的小型金属板,可以形成一张长弓,无论是术式还是实体的箭矢,都可以经由它发射出去。
“这个,需要能量吧。”
没有等到回答,亚精灵低下头,嘴唇翕动着,他手指交叠,掌心中的黑影逐渐覆盖了双手,仿佛驱使着活物一般,那影子顺着他的身体垂落到地上,再慢慢爬升,缠上了人类的手腕。某个小小的机械表盘里的指针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转了几乎整整一圈。
“元素魔法能量补充就是这样的吗……真是方便啊。”
人类青年瞪大了双眼,而亚精灵从他身边退开,回到那片模糊双眼的白雾之中。
“我知道暗系魔法在这片大陆上很难找到,以这个作为代价,带我去烬歌城。”
“好吧……我明白了。”
哈根叹了口气,而亚精灵径自悄无声息地向前走去,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庞,深色斗篷覆盖的身躯,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哈根抓了抓头发跟上,发现对方的身影根本难以察觉,看来刚才的推测没有错,这个亚精灵一直在跟着他,或许在观察他的行动。
——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于是,人类和亚精灵就这么沉默地走着,码头遥远的灯塔闪烁的光晕投在海面上,深暗的大海发出海浪拍击的声音。似乎是感到太过尴尬,不久,一直目视前方,似乎只是在一个人走路的哈根开口打破了沉默。
“……如你所见,人类弱小而又懦弱,而且大部分是自私自利的混蛋,就算发生之前那样的事你也不在意吗?”
“我会保护自己,为了能早一天回去,这些都不算什么。”
“……对了,名字?”
“什么?”
“你的名字。”
“艾斯。”
又是一阵寂静。
“不问问我的吗?”
“没必要知道。反正这段旅程很快就会结束的。”
……
两人第二天一早就登上了船,离开雨之都以后,艾斯再没有发出过像第一次打招呼时那样富于情绪的声音,变得不怎么说话,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哈根一路上做了几次沟通的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在人类王国成长的亚精灵通常过着艰难的生活,谈论过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询问前往颠末之森的目的也遭到了拒绝,只有当完全放弃这种企图,转而自顾自地修理机械,读书,或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做些手工活计的时候,艾斯才会显露出好奇,但只要一以视线接触,亚精灵就会扭过头去,走出房间,或者一言不发地蜷缩在船舱的角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甲板上的风吹鼓了船帆,有着三层船舱、客货两用的大船划开白浪,向远方那片为茂密的树林所笼罩的大陆驶去,原来显得近在咫尺的黑色山峰和悬挂在雨之都市上方的那片云霭变得越来越远,最终隐没在大海的波光之中。海上高悬的月亮由盈到缺,暴风雨有时会随着浓云出现,那时,船便会像脱缰烈马一样上下颠簸。好在船长和水手们经验丰富,船成功地避过了看似风平浪静的浅海下面隐藏的暗礁、复杂的暗流和海涡,甚至也避过了暴风雨中像万丈悬崖一般坍塌下来的大浪,安全地向前行驶着。
在某场暴风雨平静下来之后的一个夜晚,深蓝色天幕随着月亏变得愈发深暗,天穹和大海仿佛成为一体,星辰高悬在天空中闪闪发光,深海中映着它们的影子,海平面以下更深的地方还有发光生物缓缓游动着。天与海之间仿佛存在着巨大的神秘,长久地凝视深海,或者抬头看天,都几乎要被那无限的广阔与深邃吸入其中。
哈根从第二层的船舱爬上甲板,发现空荡安静的甲板一侧,有节奏地摇晃着的船舷一边,有个影子倚在下垂的缆绳旁。
他悄悄走过去,听到了很轻很轻的声音。
对方显然发现了他,但声音并没有停止。
那似是念诵似是歌声,柔和悦耳而清冽剔透,像雪花飘落,像植物拔节,像用双手捧起泉水送到唇边,也像把永远熟睡的亲人送进坟墓。
“安努因都伊,希尔多恩,伊利斯……”
那是精灵语里星辰的名字。
在悠长的余韵结束之时,哈根抬头以目光追寻着亚精灵同伴望着的方向,那里只有依稀可辨的小光点在闪闪烁烁,以人类的视力,根本看不到那么远。
但即使如此,他仍然知道这个季节星辰的排列,以及构成在星海中航行的大船,和航路尽头孤岛中那棵参天大树的星座。
“艾伦贝尔德。”
那颗星在远古精灵语中意味着“归处”。
5
颠末之森对两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土地,但在人类和亚精灵眼中截然不同。无论在哪个城市,哈根都能感受到拒绝和怀疑的目光。虽然也有年轻一些的远古精灵对人类比较友善,但大多数年长或身份地位比较高的精灵住民们,对人类只保持着冷淡的、最低限度的交流。不管来到他们面前的人年龄、性别、职业如何,他们的眼神一样充满鄙夷,仿佛人类全部都是群贪婪而愚蠢的劣等生物。
但艾斯似乎对这片土地充满向往,哈根常常看到他坐在城镇中的广场旁边,抬头凝视精灵们纤细优雅,有着高高尖顶的建筑,有时就站在走廊或小巷的阴影之下,抚摸那经年日久、变得粗糙开裂、布满藤蔓的石柱。或许久远的记忆随着血脉进驻了他的心,也或许家人向他讲述过这里每一座城市发生过的故事,哈根觉得,那双碧绿眼眸里似乎反射着在走廊中、树荫下、喷泉旁边走路谈话的影子。倘若脑海中的记忆或想象能够映照在现实之中,这里应该上演着精灵们的历史剧吧。
“到这里你可以自己旅行了。”
哈根向艾斯说明着。他认为远古精灵们对有着一半相同血统的亚精灵态度复杂,虽然没有像对人类那般明显的敌意,但参加过百年前那场战争,在统治阶级占主要地位的远古们,看待这些带着人类特征的远亲如同看待无法消退的失败烙印,面孔、声音和说话腔调都能让他们想起过去的痛苦并引起反感。而其他普通市民,尤其是女性们,投向艾斯的目光总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同情,仿佛他是牺牲品、受害者,必须低头弯腰满脸凄苦地活着。与人类同行更加剧了这一点,有时候这种怜悯过于强烈,以至于哈根不得不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假装互不相识。
“我想去烬歌城。”
“我是说你可以自己……”
“契约到那个时候为止。”
亚精灵似乎有某种坚持。这真是非常奇怪的态度,一边说着“愚蠢的人类”一边和人类一起旅行,一边向往着优雅庄严的远古精灵城市,一边和远古精灵们保持着距离。
这是被异族同化的“边缘”们,内心深处存在着的认同感缺乏、或是自卑与耻辱吗?哈根思忖着。倘若是这样,艾斯应该选择独自行动才对。他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像是接受过刺杀与隐蔽的训练,一个人完全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这个亚精灵到底为什么要让一个异乡人,带领自己前往可以称得上是圣地的精灵都市呢?
就在这样的疑惑中,两人终于来到了烬歌城。
面对那巨大的,绝非任何一个智慧种族可以创造出的,只能称之为“神迹”的树木根茎,以及那结合了宏伟与精巧,以出神入化的的技艺建造的城市,几乎走遍北方联盟的哈根也只能感到惊讶。而艾斯却像故地重游一样,从遥远的地方眺望着那座城市,表情上写满了眷恋和怀念,他深深吸气,再用力呼出,仿佛在让胸腔里淤积着的沉重全部消散在空气里。他的眼睛盯着城市上方,似乎在计算这棵巨树倘若没有倒下,该是怎样的一个高度。
“好了,要是之前有什么契约的话,到这里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假如这伤疤不会留下后遗症。”
艾斯转过身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从云朵缝隙照下来的阳光在他的面孔上笼上一层光晕。哈根看到,亚精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
听到这仿佛是克服了什么阻碍才做出的发言,人类愣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向对方伸出手。
“祝你好运,朋友。”
亚精灵并没有遵循同样的礼节,而是冲对方微微欠了欠身,接着转身向那座城市走去,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小跑起来,身影很快消失在附近的树林里。
6
——简直像放跑养的宠物一样。
哈根回到住所,房间里少了一个成员,需要收拾的东西却显得多了不少,艾斯不知在哪里养成了可怕的整理癖,顺便还承担起了打扫的工作,除了厨艺实在不敢恭维以外,是个不错的同行伙伴。
——或许我才是被饲养的那个。
他给了自己几分钟适应这种偏差,接着很快沉浸在列补给清单,寻找合适的住处,联系研究者协会之类的事情上。想到需要去看看冒险者委托公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按照城市地图的指示,哈根沿着弯曲的城中小路登上一座小丘,爬了几十级台阶以后,他停下来,抬头看着上方的建筑群,在里面寻找张贴公告的那家酒馆。
这个落脚点离主干道很远,旁边没有行人经过。哈根看到,面前继续上行的台阶上,有一道长长的影子投下来。
那是个远古精灵,柔顺的金发从尖耳朵旁边垂下来,额头上缀着藤蔓镶嵌星辰的装饰,深色长袍上隐约可以看出精致的暗纹,大概是个贵族。
他正怒视着斜对面一个稍微矮小些的身影。两人都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等等,那是?
哈根看到了熟悉的亚麻色头发,虽然衣服已经换成了精灵风格的轻便外套,那个背影应该没有弄错。
远古精灵开口吐出一串低沉的词句,那个瘦小身影的肩膀垂下来,哈根看到,他正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走开,杂种。”
——无论面对人类怎样的歧视与羞辱,一直以倔强阴沉的眼神回应,不曾有一丝一毫动摇和退缩的这家伙,现在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这就是你想要回归的家乡吗?在这个自负顽固的种族之中,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骄傲,让他们认为自己更高贵,更强大,更明智,更有尊严呢?活的长久?生命力顽强?拥有光彩照人的外表,受到神灵眷顾吗?
人类一级一级地登上台阶,在两道影子成为一列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亚精灵的肩膀,
“喂。”
他低声说,
“继续下去吧,契约……一起旅行的。”
给生灵祝福的不只有白昼,还有黑夜与浩瀚的星辰,其中大多数太过微弱也太过遥远,凡人的手碰触不到,就算用目光搜寻,它们也常常隐没在云层之中,向这些星星许愿或是祈祷都不会起作用,但它们的的确确存在着,那星辰之路不是神祗垂下拯救溺水者的绳索,不是已经安排好的命运轨迹,而只是能够暂时依赖的航标而已,至于那条路通向何方,需要每一个双脚站在大地上,在黑暗中求索的旅人去选择。
共计1142字
还有Flavia这个陡壁!!
这篇文我到底在写什么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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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说,这次期末作业是对战。
赤拟低头思考着和谁打比较好,一抬头,就看到拎着粽子走过来的Flavia。
“赤拟吃吗?”Flavia举了举手中的粽子问到。
赤拟也好久没吃家乡的食物了便应下。
“说起来Flavia,你怎么会吃粽子啊,这不是中国的传统食物吗?”赤拟用牙齿咬着绑粽子的线把它拆开来。
Flavia狠狠地咬了一口,嚼嚼,回答道:“唔,因为是甜的啊,我喜欢甜食。”
赤拟听到这句话,正打算咬下去的动作忽然停下了,语气有点怪异地问:“Flavia你说……这个是甜的?”
“对啊,枣子馅儿的可好吃了呢。”
“赤拟你为什么要用看奇葩的眼神看我……”Flavia顿了顿有点害怕地双手护胸。
赤拟眼中燃烧着火焰,起身:“Flavia,我必须让你知道,粽子只有咸的才好吃。”
“欸欸赤拟你这句话可就错了,明明甜的更好吃。”Flavia笑眯眯地反驳。
两个人对视一眼。
“我们去操场谈谈吧。”
“Flavia,你知道什么是粽子吗?”赤拟单手拿杖问到。
“唔不就是糯米和蜜枣制成的吗。”Flavia很快地回答。
“我会用决斗证明,咸粽子才是世界的正义。”
“瞎说什么呢赤拟,咸粽子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嘛。”
的确应该好好谈谈了。
赤拟冷静地度量了一下两个人差距。
好的她的波哟没有什么战斗力,我的阎姬也是个白痴废柴。
她精通水魔法,我精通火魔法。
水克火,我有点危险啊怎么办。
赤拟低头盘算着。
Flavia好像也在算两人的战斗力。
两人同时陷入了迷之沉默。
差不多同一时间,两人一起抬头,很明显已经做好的对策。
赤拟右手举杖,正打算念出魔咒,却看到对面的Flavia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上把波哟揪起扔在头顶并且转身就跑。
“……”
赤拟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连忙追上去。
欸,和自己原先的计划偏离太多了,本来打算用混沌术或者束缚术先限制对方的行动然后再用火箭术,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出已经远离了自己的魔法有效范围。
于是大家都看到了这样一幕,Flavia在前头跑着,波哟在她头顶颠啊颠地,赤拟拖着长长的魔杖在她身后追着,阎姬则至少和赤拟拖出了三米的距离吭哧吭哧地跑着。
“……那两个白痴在干什么啊。”铁塔和弥撒牵着手[并不]看着而人的追逐赛。
“Flavia你给我站住!”说话间赤拟扔了一个火箭术,“箭隶,敕!”
火箭术意外地没有射中Flavia,赤拟停下了脚步稍作歇息,身后迟到地阎姬一个不慎借着惯性冲了出去。
“吧唧。”波哟扑到了阎姬脸上。
阎姬手忙脚乱地弄了半天都没有把扑到自己脸上的波哟弄掉。
赤拟叹了一口气,略带不爽地眯眼看了看Flavia,开始吟唱魔咒:“陵光神君,离天覆炎,翼宿神威,昭昭焰来.”
赤拟要动真格了,Flavia知道,于是也不敢藏有余力:“水元素听从我的召唤……”
“疾!”
“水之壁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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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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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拟赤拟,你吃饺子蘸什么?”Flavia带着一袋饺子回到宿舍,对着床上的赤拟问到。
赤拟咬着笔尖想了想:“醋吧,家里人都喜欢醋。”
“…… 我喜欢酱油。”
两人的对视了一下。
“今天也要去操场谈一谈吗?”
第四章
“你真是让人意外。”利贝鲁单手支着脸道。
阿芒德双手并用,忙着将鸡肉从骨架上撕咬下来,抽空回应:“是吗?”
利贝鲁笑了笑,摇头表示“不打扰你”。夜已深,蜡烛的火焰拓出一个圆形的光明区域,两人勉强被扩入其中。阿芒德吮吸着沾满油腥的手指,挑眉看向方桌另一端的利贝鲁。利贝鲁已经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似乎因为饮酒而身体发热,前襟半敞。烛光在他们之间摇晃,照耀着利贝鲁泛红的皮肤。
“我以为你会找个机会逃跑。”利贝鲁忍不住补充。
“所以你多喝了两杯,特意迟些回来?”阿芒德轻声控诉道,“我饿坏了。”
利贝鲁欣赏地凝视着阿芒德。他的笑意令阿芒德在窃喜之余有些庆幸:幸好利贝鲁没有看到他在房间里到处乱窜。准确地说,他先是在房间里踱步,到处查看——一无所获,因为这个房间的陈列简陋得吓人。一张床、一张餐桌、一个浴缸各霸一方,毫无美感。墙上甚至没有挂画。简陋的炉火熊熊燃烧。房间所处的位置也十分偏僻,将耳朵紧贴房门也只能听到模糊的狂欢。紧接着,他在桌边坐下,费尽心思把干面包浸到窄口的牛奶罐里,狼吞虎咽一番,然后向嘉德祈祷,希望伊奥不要着急,最后盯着戒指,思考着要不要用掉最后一次机会,思索到再次饥肠辘辘才停下。
“我又不熟悉建筑的构造,也不知道守卫都在哪儿——要是你们在门口聚会……”阿芒德把一块松软的面包塞入嘴中,“……这戒指价值不菲。”
烛光与黑暗在利贝鲁的眉骨上跳交谊舞。阿芒德注意到利贝鲁带着醉意的眉眼舒展开来,稍稍沾了笑意。利贝鲁站起身来,走入黑暗之中,一阵细碎的响动之后,又回到烛光里。
“幸好你没走,”利贝鲁将一些东西摆上方桌,推向阿芒德,“否则我还得另想办法还你。”
阿芒德就着烛光去看,伊奥的旅行日记上横放着一把锉刀。
“你读了?”阿芒德在桌布上把手蹭干净,将本子收到怀内——原先固定的地方,几乎麻木地问。
“是的,读了一点。”利贝鲁说,“你介意吗?”
“当然了,”阿芒德道,“我都还没读呢。”
伊奥一定在里面提到了不少阿芒德的丢人事迹,他喜欢把这些童年琐事夹带在路上遇到的奇闻异事中——阿芒德知道他在利贝鲁彻底心中毫无形象可言了,然而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我得道歉。”利贝鲁抬手止住了阿芒德的声讨,“我无意偷看你们的通信。就只是……为了情报,你明白的。”
“那……”阿芒德垂下眼睑,“我们交换情报吧。”
“哦?怎么说。”利贝鲁懒洋洋地应道。饮下的麦酒似乎正在发挥作用。
“你怀疑我的来历——而你从那本日记里没读出多少,”阿芒德认真道,“我也想多多了解你,毕竟这关乎我的命运。”
利贝鲁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托着下颌开始长考。昏昏欲睡的神态令他看起来态度随意。
见他仍旧漫不经心,阿芒德继续说道:“我现在知道你受制于人——外面的人与你不是同党,而且他们来自北方。”
“不赖嘛。”利贝鲁笑道,“不过没那么被动。我不是俘虏,你才是。”
“没错,但我很有利用价值,”阿芒德说,“虽然你不能用我去换赎金,可是不杀我绝对是优选……”
利贝鲁饶有兴味地摊手,示意他继续讲下去。阿芒德咬咬牙,一口气说下去:“我仅仅靠观察就能获得消息,我想我刚才的发言能够证明这一点。”
“比如说?”利贝鲁终于再次搭话,“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比如说,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但确定那和北方祝祭词相似——我的祷文课教授是极北教区出身。你们用这种语言沟通,那么一定不会与北方脱钩。”阿芒德呼出一口气,“至于你们为什么不是一伙人……这个只是猜测。依据伊奥的记录,他们在‘旷野之山南麓’遇到你的哥哥们,大约五人。首先对北方商人而言至费尔便算长途贸易,旷野之山实在太远了。其次,马车轱辘的声响、守卫的人数、狂欢的动静都不止五个人……如果他们原先就有这么多人,可以直接半途劫狱,何必要出动戒指。”
利贝鲁缓缓向后靠去,直到背脊笔直,坐姿端正。就着烛光,阿芒德看到了利贝鲁闪闪发光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伊奥不在这里——他不能在这里。”阿芒德仿佛受到了鼓舞,提高音量,“因此,我认为发出委托的和现在在外面的不是同一批人。即是说——”
“——是的,某种意义上,我待在别人的羽翼下。”利贝鲁道,“你知道的这么多,不怕反而对你自己不利吗?”
“你有自己的打算,对吗?”阿芒德肯定道,“你计划着同他们分道而行。可能因为他们虽然是个实力强劲的庇护,但终究觊觎着你的什么东西。”
“大胆的推测,”利贝鲁挑眉道,“就因为我藏了你的书还有小刀?”
“嗯……”阿芒德道,“既然你和他们不是同伙,他们即使随便搭把手定要有所图。这个房间的布局可以基本满足你的需求,换句话说,你的所有活动都限制在这里——他们不想你被人看见,因此不是要借你的人或者名声。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拿财物或者宝物交换、而且……而且你对他们很警惕。”
“如果仅仅因为我们都是异端呢?”利贝鲁眯眼道。
“每日死去的异端不计其数,”阿芒德打了个寒噤,“从教宗手中抢……救人,还要助他隐匿,风险实在很高,哪有这么便宜。”
利贝鲁不置可否,低下头去。阿芒德只好绞尽脑汁继续说服:“我知道我看起来不太可靠,但是实际上……唉,如你所见,我一定会想尽办法逃跑,如果你不说明情况,也许会和你的计划冲突。”
利贝鲁抬眼望着他。四目相对之际,阿芒德微笑道:“而如果你对我坦诚,我会是你最好的助力。”
蜡烛渐渐缩短,沉默再度久到阿芒德隐约感到慌张。烛泪不断蓄积到烛台的底部,犹如阿芒德后颈的汗滴。
“阿芒德,不如考虑一下‘利贝鲁是个好人’的可能性吧。”利贝鲁低沉道,“不是‘恩将仇报’,而是‘有恩必报’。”
“所以你是说……”阿芒德险些陷入突如其来的狂喜,连忙将自己稳住。
“把你牵涉进来,是我这边不好啊。”利贝鲁将半身压在桌面上,有些低落地垂头,“所以我一定会让你好好地回去上课的,不要担心。”
“等等,”阿芒德将整个越狱过程回忆一番:的确,如果不是他,几乎不可能成功,但他还是懵了,“……抱歉,我不明白?”
“多谢你同我说这么多,”利贝鲁仍未抬头,“啊,我确认一下,戒指脱不下来了?”
“呃,是的。”阿芒德完全跟不上节奏,“那个,你还好吗?看起来醉得厉害……”
回应他的只有利贝鲁匀称的呼吸声。阿芒德手足无措时,烛光一晃,蜡烛燃尽。
阿芒德面对满桌狼藉,无言良久——他还没有吃完。
抬眼看去,利贝鲁的身形隐没在黑暗里,阿芒德小心翼翼地用气声问道:“喂,你不会……睡着了吧?”
轻到极致的询问再次石沉大海。利贝鲁不动如山,气氛陡然凝重。阿芒德坐在原位安静地等待,没想到竟传来了鼾声。阿芒德瞬间思维紊乱:这这这这怎么办?本来我就搬不动他啊?我的手还捆住了!而且我……他……我都说对了?不,他仅仅是说我暂时安全了?还有我说了半天,就这么算了?
利贝鲁忽然有了响动,阿芒德连忙侧耳倾听,只有絮语。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与他胡思乱想的杂音交织,吵到阿芒德难以忍受。
停下!他在心底嘶吼。利贝鲁轻哼了几下,奇迹般地收声。但利贝鲁的话语却继续徘徊在阿芒德耳畔。
“不赖嘛。”多谢夸奖。
“是的,我在别人的羽翼下。”假设他是在说真话好了,可是又怎么样呢?现有的任一谜团依旧无解,不如说利贝鲁本身即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捉摸不定。既出奇的坦率,又极少透露消息,始终保持高度神秘……
“把你牵涉进来,是我这边不好啊。”仔细想来,的确是有策划的拉他下水……守卫无法使用魔力,枷锁解开需要魔力,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把自己绑上战车,但是……
一团乱麻,一无所获——最重要的是现在应该去叫他起来吗?
深吸气仍然不能平静,阿芒德实在找不到对策,只得呆立当场。在黑暗的环绕与侵扰中,他继续思绪纷飞,假装自己仍在难捱的祷文课上。阴暗的牢房、难解的枷锁、奇诡的计划、死亡的威胁……以及利贝鲁奇妙的吸引力一一闪过。直到黑暗之神卡尔斯伸手拂过他沉重的眼睑,阿芒德沉沉下坠。
混沌之间,阿芒德被神捞起,悬在半空,飞向嘉德的国度——已经遥遥望到红杉之顶的万神宫,却又缓缓降至万里雪白的云间。阿芒德在舒适柔软的云团中打滚,咯咯笑着,最终被有力的手臂温柔地兜住后颈。诸神狂欢后的余味钻入他的鼻腔——佳肴与美酒余香不散,阿芒德紧贴着温热而宽广的胸膛,用脸颊蹭了蹭,放弃辨别那究竟是谁。通身赤红的巴尔德尔?谁知道呢,但他选择相信就是这位光明之神卧在他身畔,以安宁为枕,希望为被。
第四章 完
没错这次又是第三条路线
怕鬼的Elthan上线
被吓哭的长胖的猫大爷wwwww
啧,没写出感觉
=============分割线============
现在的马戏团来到了一座游乐园附近。
由于游乐园的主人似乎是团长的熟人,他们便被委托到游乐园打几天工,而作为报酬他们可以在入夜后到游乐园里面玩。
十分划算的一笔买卖。
黄昏时分,对于马戏团的很多人而言还只是一天的开始。
Elthan难得的在没有表演的时候扎起了一头白灰色的长发,同时他也穿上了很久没有再穿过的黑色西装——虽然在此之前每一年他都会为自己订一套西装以备不时之需。
他伸手扯了扯被领带束缚的领口(多亏了某只经纪人为他系上领带,因为他已经忘了领结是怎么打的了),然后继续着他的检票工作。
真是多亏了这套西服,看着镜子中的那个自己Elthan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名门的大少爷——至少他看起来比某只把西服当常服穿的经济汪靠谱。
游乐园的鬼屋一直都吸引着一些情侣和胆子很大的小屁孩,而Elthan的工作是回收这些客人们手中的门票以确认他们确实付了钱。
——检票员的工作不就是这些吗不然你以为呢?!
昏黄的天空逐渐变黑,然而来玩鬼屋的客人热情依旧不减。
Elthan沉默地收着票,默默为自己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可以和某只正在鬼屋里面扮鬼的经济杜宾先生一起游园的来着。
——客人不减也就意味着他和他的工作还未结束。
——但是Elthan已经有些累了,他已经站了一下午了,也许这股疲累和他最近长胖了有关。
——上次不是还被依说重吗。
——也许他的确应该减肥了。
Elthan想着一些杂七杂八无关的东西,静静地检票。
——
然后疲累的英国短毛猫就看到了白发独眼的蛇先生。
“Elthan,换班了。”Spphins这么对Elthan说道,然后替他回收了下一位客人的票据。
Elthan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点了点头便将站台让了出去,坐到一边休息。
“对了,去里面叫Noah吧,你应该是想和他约会的吧。”Spphins这么对他提醒以后就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了。
——去里面叫经济狗?如果做得到他早就去做了好吗?!
Elthan挫败地看了看鬼屋黑洞洞的入口,心里有些发虚。
他并不是没有玩过鬼屋。在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他的父母曾经带着他和他的姐姐一起去游乐园玩,那个时候他的姐姐拉着他一起玩了鬼屋。
当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十分愉快的经历。
其实Elthan很怕鬼的。
是的!就算他是一个英国人他也是十分怕鬼的!噢这没什么好笑的,他就是怕鬼即使他已经二十岁了!
Elthan挠了挠头发:他害怕鬼屋是真的,但他想去找Noah也是真的。他可以给Noah打一个电话,但这会导致Noah扮鬼穿帮。
——所以他还是去找那只该死的经济杜宾比较靠谱。
Elthan去窗口领了票,让Spphins检了票,然后他站在鬼屋的内部地图前仔仔细细地将那份地图阅读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问题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
他踏进了鬼屋黑洞洞的入口……
——
鬼屋里面很黑,没有开灯,周边也没有别人。
Elthan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很清晰,就像他胸腔中跳动的心脏。
哒……哒……哒……
回音传得很远,最初是很可怕,不过等习惯之后,也许鬼屋还不是很可怕——
正当Elthan这么想的时候,一道诡异的光束从侧面照了过来……
他梗着脖子,慢慢地——就像是被锈住的机械零件强行进行运动一般的——转过了头——
那是一副漆黑的棺材,静静地躺在一些死人的骸骨之中。
什么嘛……只是一副棺材而已……只是一副棺材……
Elthan这么安慰自己,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慢慢地想要移开视线,那棺材……
突然打开了一点,里面的粉红色头发并且在头上还有着四根蓝色羽毛的尸体,眼睛先是空洞的望着前方,然后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竟是在一瞬间直直地盯住了他!!
这只是……只是……一副棺材……一……一副棺材……而、而已……一副棺材……而已……
Elthan绷直了身子,一步一步的,如同僵硬的机器人般,慢慢地移开了。
——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Elthan依旧不放弃地沿着鬼屋的指示灯向前走着。
脚步声依旧紧随着他,他静静地走着,数着脚步,一步两步三步的走着。
数着数着,脚步就数乱了。
他有些疑惑,便停下来,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声音,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他决定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他有条不紊的走着,然后——
他似乎听见了从自己背后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另一套脚步声。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玩鬼屋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啊……你好请问……”
他回过头,却看见了绿色头发浑身是血——胸口还开了个血窟窿的女护士直直地盯着他,用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盯着他——
“请问……不……不好意思……打、打扰了……”
他僵硬的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就像一个快坏掉的机器人。
——
Elthan继续走着,一路上他没有再东张西望,只是麻木的睁着眼睛,往前走。
四周诡异的音效并不能影响他——一个在发愣的人是不会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的。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进来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是为了什么了,他想也许自己应该赶快出去。
——没错,赶快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继续麻木的走着,走着。
四周的野鬼在哀嚎,但Elthan听不到,他只是单纯的走着。
突然,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张倒挂着的脸,那是一个男人的脸,有着他熟悉的眉眼,却是缠满了绷带,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副惨死的模样。
“E……Elthan……”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他再也绷不住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他抱住头无助地蹲在了地上。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不是……Elthan……”
“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
蹲在地上的Elthan,嘴巴一咧,鼻子一歪——
哭了。
——
Noah知道Elthan怕鬼。
——看鬼片都会晚上睡不着觉的人怎么可能不怕鬼?
只是Noah没想到Elthan会到鬼屋里来找他。
从Erig开始,每个扮鬼的伙伴都在私底下用短信向他汇报(打小报告)Elthan的情况。虽然看起来很害怕,但是Noah觉得Elthan回来找他就代表他已经克服了自己的困难,不是吗?
所以他才会吓Elthan这么一下。
可谁知到,Elthan居然哭了。
而且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在考虑如何安慰Elthan之前,Noah觉得自己有必要担心一下今天晚上能不能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这件事。
——————————不作死就不会死,也许Noah先生需要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这看上去是不可能的。
<<雨>>
對於小莎莉來說,最喜歡的事是送信,而最討厭的……就是下雨天了。
下雨的話不能把信如期送上了,下雨的話還會弄濕頭髮和辛苦得來的衣服,半路下雨對她來說更像是惡夢,就因為十多年前,在她還是剛成年,成為夢想中的郵差時,發生的一件
小小的、卻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的事。
那一天本以為是個清爽的日子。
「最近的天氣開始涼起來呢,而且天總是陰陰沉沉的,回頭去請制造者先生幫我做一件披風吧~」即使是烏雲密佈的天空,也絲毫沒影響莎莉緹斯的好心情,倒不說她就是個什麼時候也樂天過頭的小人兒吧。
剛成為了傳遙者中郵差的小莎莉很興奮,因為今天是她第一次幫忙。
最近有做了點好吃的餅乾呢,不知道這些能不能做交換給制造者先生呢?她高興得不自覺溢出的輕笑聲,使得剛好同行的小鳥先生也對她發出『啾啾』的鳴叫。
「啊啦小鳥先生今天可能會下雨,要早點回家哦!」也不管那隻披著鵝蛋黃羽毛的小鳥有沒有聽懂自己的話,在兩隻分開的時候,莎莉緹斯停下了飛行,高舉著手向麻雀離開的方向揮手。
「那我也要快點了!」莎莉緹斯仰起頭,看向彷彿離自己不過幾步的灰空,也總算感受到接下來的等待著她的,可能會是一場大雨。
「嗚、哈啾……!好冷哦…………」
小小的人抱著暴露在空氣下的肩頭,加快了速度衝向了下一個派遞地址。
然而,對於天氣變化總是有著直覺的準的小莎莉,她的預感還是很快成真了。
『滴、滴』的,一顆又一顆頭大的雨點自天上的黑雲打落下來,有時比小莎莉還要大的水點如同炮彈一樣的攻向她,吓得她手足無措的躲避。
「嘩、不要──!」又一次驚險的避開了大水點,渾身的衣服和頭上的飛行器也全濕透的她,現在滿腦子只剩下如何保護好懷裡的信袋。
哪裡、哪裡有可以降落的地方……好害怕……
整片天空之下,不知何時好像只剩下了她一個,她著急的向下俯衝,身旁就連一隻鳥的身影也不見,有時更伴隨著突如的狂風,在空中的她,現在就像成了風的玩物一樣,被拋來拋去的。
「嗚不要!我要回到地面……不要、不要!!救救我……!」死命抱著懷裡的葉袋子,害怕得哭過不停的小莎莉蜷縮成球狀,整齊的頭髮也被大風吹亂。
合起了眼的她只感到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吹到哪裡。
天空降下的雨點快要把她淹沒,奪去的她呼吸。
直到她張開眼,看著上方的水點直直的落向她,上面倒映出自己恐懼的模樣
──她才想起了長輩一直提醒她陰天不要出門這件事。
「找到了,小莎莉在這裡──!」
是誰?
「幸好啊,剛好風向把她吹回來居住區了,要不真不知哪裡找回她啊!」
來找我的嗎?
「小莎莉,醒醒,我帶你回家了!」
啊,這個聲音是
「朧月……」莎莉緹斯慢慢的打開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友人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因為雨的關係吧,她的臉看起來模模糊糊的。
「就算是第一天上班,你也別這麼興奮啊,要好好的看天氣嘛!」見到昏迷了的好友醒過來的女孩終算鬆一口氣,然後開始一條又一條的數落著她。
「嗯,對不起……」莎莉緹斯勾起了抱歉的笑容,最後坐起身看著還算完好的信件,也跟著放下心頭大石了。
只是這件事,對第一次出門的莎莉緹斯來說,卻成了不可磨滅的回憶,現在只要一到雨天,她都會縮在家裡,想:
『嗚……!終有一天,我一定會克服雨天外出的,雨點你們給我走著瞧!』
如此鼓起著臉,然後再向著窗外做鬼臉。
還沒約到好友設定的小伙伴,只好只拿著她自己的好友設來寫了:P
完成任务格式
标题栏格式:任务的接受处:“【Athenne学院/悬赏令/神话周刊】”+日期:“15/2/22”+账号ID昵称:“KK”【任务接受处请打上括号。简写为学院/悬赏/周刊】 悬赏令请在悬赏后标出等级。【账号昵称ID就是可以方便叫你的名字】
标签:MI 【可以添加自己角色的标签】
响应角色:你自己的咯~没有响应可以不填 【如果为互动活动请响应互动角色CID】响应自己的角色最好是有提交入学报告的~
最后一定要标注为EG内容!!
*17碎,特征为白色长发和左眼伤疤,以及两颗球状黄色耳钉。
*身高167。
*身高167。
*不许说我矮。
*你再笑,再笑我奏你哦。╭(′-`)╯
*出身显赫。
*刚刚到猎警考试资格的年龄就通过考核成为了猎警,逢考比过,一击必胜,请叫我考神。欢迎每年来拜哦。(不
*但是因为才17碎高中还没毕业所以即使知识都会了还得继续上完高中才让回去当猎警。于是现在算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本人对此发过无数次牢骚。
*“八月火灼乐园”的受害者,左眼的伤疤便是那时造成的。
*因为与死去的姐姐长相酷似,被迫定期穿姐姐的衣服去照顾因为姐姐的死疯掉的妈妈。
*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原因不明。睡前经常去跑步,跑到筋疲力竭,因为太累了就可以不做梦。
*因为个子矮骨头细看起来很瘦小,体格却意外的强壮。能打。敏捷和力量都占上风。
*关于惯用武器,众人皆枪我独剑。没错,就是这么中二。(。
*傲娇,傲大于娇。
微微弥漫着机油味道的三层豪华别墅中,尖锐刺耳的一声警报划破空气的沉寂。埋头于零件堆中、身着高中制服的青年摘下单边放大眼镜,瞟了一眼右手边的监控屏幕。
数十个从别墅不同方位拍摄的影像清晰地映在青年眼前,其中一个便是被机械臂抓进别墅正在下落的秋太。
——不是想抓的那只老鼠啊。
青年皱皱眉头,重新带上单边镜片组装着手头的机械。
——哪里来的小鬼,吓唬吓唬他让他再也不敢接近这里。
青年这样想着,反正对方充其量只是淘气跑来的小孩子罢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于是青年按下某个按钮后目光再也没有移回监控。
"时间快到了。"许久,青年抬头望向时钟,拖着慵懒的语调说道。
那慵懒之中似乎夹杂了某种期待。
秋太感觉自己的身体悬空了足足一秒钟。用公式计算,他现在落在了约十米深的地下。但用"落"字并不贴切,在秋太掉下来的过程中,感应装置启动,一个链条飞过来,末端的手铐不偏不倚地恰好套在他的手腕上。
秋太在空中被挂着荡了好一会,晃动幅度才小到他能使上力气的程度。他毫不担心现在的状况,用自己手机挂件上的铁丝轻松就能解决。
秋太掏着口袋,一无所谓的表情却渐渐凝固——手机在下落的时候滑了出来,掉到他的正下方去了。如果秋太能有一米七,用脚把那些小工具勾起来易如反掌,可惜连身高也是一副小孩模样的他还不到一百六十厘米。秋太有些担心,使劲向下看了看,触摸屏果然不幸地摔出了蜘蛛网。
"……"他强忍着没有骂出声来,用脚狠狠蹬了一下墙发泄不满。
由于墙的反作用力,他被重新荡了出去。这次又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几支铜箭径直冲着秋太射去。秋太迟疑了一瞬,立即用空着的手猛推墙壁,同时另一只手攥紧铁链给自己一个不小的上抛力。随着高度的上升和铁链的弯曲,他把身体调整至合适的高度和角度迎接攻击。
咔嚓一声轻响之后,沉闷的落地声和碎裂声接踵而至。利用铜箭破坏了铁链后,秋太双脚终于着地,却让手机不幸地接受了第二次冲击。
——已经开不开机了……
秋太颇有歉意地拾起手机,检查一番后叹着气。都是这家混蛋主人的错。他愤愤地想着。待会见到他要给他好看。
"喂,小鬼,"不知装在哪里的扩音器传来幽幽的话语,捎带警告的调子,"马上就到七点,我这边懒得理你了,前面右转就是出口,别让我第二次看到你来我家捣乱。"
"白痴吗你,把我叫来的可是你这混蛋。"秋太大声嚷着,还是那番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的平淡语气,"等着吧白痴!长眼睛了吗你才是小鬼!"
主人对此仿佛视若无睹,丢下一句话后任凭秋太如何不满也没有任何回应。紧接着,如同传达他被彻底无视这个事实一般,原本昏暗的灯光彻底沉浸在黑暗之中。秋太鼓着脸,狠劲按下挂饰手电筒的按钮。他根本不去理会那个出口,气冲冲地直接向着黑暗深处跑去。
“求求你了……住手……”
都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
“爸爸……妈妈……”
他们才会死。
死在自己眼前。
红色浸满视野,血液还在不断扩散,浸湿了地面,渗透而下,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这一切来源于倒在地上的父母。
完全暗下来的夜空,安静的让人怀疑是不是声音都被谁吞下了,如果有,那么它也吞下了这越来越小的呼喊声。
高大的人,站在跪下来的,小小的,无助的身影面前,他们之间,由两具尸体隔断。
“别急,接下来就该你……嗯?”
凶手再次举起手中已经染红的刀刃,忽然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眯起了眼睛。
小小的身影,后背慢慢蠕动起来,与此同时,有撕裂的声音响起。
后背的蠕动越来越厉害,似乎有什么快要撕裂而出。
“刺啦——”
两只翅膀扯开后背冒了出来,包裹住了已经没有体温了的两具尸体,因为速度过快,有些许羽毛飘散在了空中,随后落在地面上,被血液浸没。
“卵吗……算了,”凶手放下了手,转身离开,“反正对我构不成威胁。”
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终于消失殆尽,紧紧包裹住尸体的翅膀却迟迟没有松开,除了翅膀,还暴露在这个包围圈之外的,就只剩下了纤瘦弱小的身体了。
包围圈的一丝光亮都没有,本来明亮的琥珀瞳却黯淡无光,有的只剩下浓浓的血腥味和无尽的黑暗。
包围圈内,小小的少年闭上了眼。
“爸爸,妈妈……翼陪你们睡吧。”
“翼……?”
再次感觉到由外界传来的讯息时,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只能感觉到一只手轻柔的抚上了翅膀,还有担心的,轻柔的话语。
“……你家,怎么了?”
话音刚落,翅膀轻轻颤动了起来,包裹得更加紧密。密不透风得像不让任何东西进入。
“……翼?”
之后是完全的沉默。
翅膀慢慢的开始松开包围圈,展开,随后快速的没入后背,展现出了在包围圈中心的两人和全身沾满血的翼,房子里本来不明显的血腥味一瞬间加重。
与像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两眼无神的镇定的翼形成对比,来访的少女看到这种景象脸色顿时铁青,慌乱的向后挪动着脚步,但却被散乱一地的物品绊倒在地,垂下头大口喘着气强制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过了好一会,少女才勉强平复了呼吸,抬起了头看向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迈着重心不稳的步伐慢慢的走向翼。
少女走到了翼的面前,坐下,握住了翼的手。
翼回过神来,看着少女,垂下头啜泣。
“咩羚……爸爸妈妈他们被杀了……”
说完这句话,翼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咩羚抿了抿嘴巴,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有将双手覆盖上翼的后背轻拍着。
“会没事的哦……”
咩羚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到肩头增加了重量,侧头一看,翼已经昏了过去。
“翼……?!”
翼再次醒来,已经是十几个小时过后了。
被从窗外洒进来的夕阳刺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努力的用双肘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四周空无一人。
安静的像昨天晚上一样的环境让翼莫名的感觉渗得慌,于是撩开了棉被移动到床边,找到了自己的鞋子穿上后就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尽可能放轻动作的关上门,翼环视一圈就发现了这是咩羚家,于是按照自己的记忆在楼层之间穿梭,就这样顺利的到了大门口。
“唔诶?!翼你别乱动啊?!”
已经将手搭在了门把上的翼突然感受到了来自于右侧的冲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扑到了地上,后脑勺与木质地板的撞击声让翼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让自己躺尸还是怎么的啊。
“疼疼疼……咩羚你干嘛?”
“诶……?!对……对不起!条件反射就冲过来了!”
这种条件反射是什么鬼啊。翼的心里默默吐槽着,让咩羚起身过后自己也站了起来。
“翼,那个啊,我爸爸妈妈他们已经安排好你……家的事情了,所以,你好好休息就好啦。”
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措辞,害怕伤害到对方于是尽可能小心的说出话,咩羚看着地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还伴着隐隐的啜泣声。
翼低着头一言不发,思想陷入了空洞。
“啪嗒”
泪水滴落在地板的声音让翼回神过来,抬头便看见了仍是低着头,用手背努力擦着眼泪的咩羚,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完全打湿,眼泪沿着皮肤的纹路划下脸庞,汇聚到一起随后打在了地板上,努力的抑制着声音可是完全做不到。
翼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但也许……平常那样就好。
翼的瞳色突然暗下来,后背的翅膀再次冒出,却不是像昨天那样如刀刃一般的来势,而是轻轻的包裹住了咩羚,随后翼伸出手揉了揉咩羚的头发,感觉到抽泣声慢下来的翼松了一口气。
“不哭了,咩羚。”
“因为……感觉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
“那么,这样吧,”翼收拢了翅膀,俯下身移开了咩羚的手背,“我现在想过去,咩羚一起吧,这样就是帮忙了哦。”
“这样就是……?”
“嗯,走吧。”
翼拉起咩羚的手,打开了大门向外走去,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家的方向,虽然以后都不可能再是了吧。
短短几分钟路程,翼和咩羚就到了目的地,一辆警车,响起的警笛,拉起的警戒线,正在大门周围走来走去的警察,围观者的邻居。这一切跟漫画和电视剧巧妙的重合在了一起,翼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场景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自己看见。
“真可怜呢……”
“听说爸妈都被杀了……小孩子只有十二岁……”
“真的?那岂不是就相当于孤儿了?”
“差不多吧……”
邻居的闲言碎语不断传入翼的耳朵,对于他来说这些言语就是在对他没有能力的谴责,让翼非常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但是他又不能。无论怎么样,也只有厚着脸皮吧。
“翼,别听。”
突然耳边的声音小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耳朵是被咩羚捂住了,翼笑了笑,然后拿下捂住自己耳朵的两只手。
“我没事的。”
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在外面巡查的警察的视线范围,跟警察好好的说明来由之后就走进了房子。
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但是一打开大门,还是能闻到厚重的,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鼻子,翼心里突然有种翻涌而上的感觉,但是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咩羚担心的看着翼,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翼,之前爸爸妈妈已经说好了,以后住我们家吧。”
咩羚突然的插话让翼转头看向自己,咩羚举起两个人相握的手,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翼,后者点了点头,随后转头走向了父母的房间。
到达了房间,翼松开了一直握住的咩羚的手,走到床边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相册。翼迟疑了一下,然后翻阅着这本相册,只翻阅了几下,翼就合上了相册,转身背着咩羚仰起了头看着天花板。咩羚却清楚的看见翼的鼻子一瞬间变得很红,眼睛里的泪水即将溢出,却是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翼……我在外面等你吧。”
咩羚慢慢的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当门关上的一瞬间,翼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头撞击到地板的痛感几乎让他快要痛晕过去,同时也发生了巨大的撞击声,紧接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几秒之后便是抑制不住的大哭。
翼不知道他到底哭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哭累之后就昏睡了过去,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见的是自己的父母。
——『不想醒来了,拜托了,就让我一直睡下去吧。』
“翼?”
张开眼就发现咩羚在自己面前晃着手掌,看见自己醒了便退出了自己的视线,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在草坪上睡着了。
“做梦了?”
“嗯……六年前的事。”
“还……啊没什么。”
咩羚张着嘴想说什么,突然想到“还无法释怀吗”这种问题简直是笨蛋才会问的问题,于是闭上了嘴。虽然凶手在那件事发生几个月之后已经捉到,但是无论哪个家庭发生这种事,都是无法释怀的吧,何况翼当时还那么小。
咩羚永远也忘不了当翼见到凶手的那一天,翼紧紧咬着嘴唇,还没发觉已经有血流了出来,手上的青筋有几条已经看得见了,瞪大眼睛始终盯着凶手,然后在几名警员和她与她家人的眼前,给了凶手一拳。
在场的人,除了凶手,无不目瞪口呆。
“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翼这么的说着。
那是翼在那一天唯一说过的一句话。
“怎么啦?好不容易叫醒了我你却在发呆?”
翼叹了口气,把右手放在咩羚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咩羚才回神了过来。
“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
咩羚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呐,翼你把眼睛闭上,左手伸出来。”
话音刚落,翼就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把手抬起,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了满满的期待。咩羚不慌不忙的把手伸入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串由琥珀色玉石构成的手链,动作尽可能轻的把它套在了翼伸出来的左手上。
“睁开吧。”
翼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手上戴着的手链,在阳光下照耀下显得更加耀眼,映入琥珀色的瞳孔,使得瞳孔更加明亮,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光芒由此点亮。
“你做的?很漂亮。”
“喜欢吗!”
“嗯。”
翼伸手揉了揉咩羚的头发,突然变魔术似的从后面拿出一个花环,双手捧着,轻轻的放在了咩羚的头上,咩羚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花环,让花环牢牢地呆在了头上。
“对了。”
“嗯?”
“咩羚,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就是……”翼突然转移视线,抬头看向天空,挠了挠头,停顿了好一会,“我们两个以后,还会一直在一起吗?”
咩羚被这没由来的问题问得愣住了,随后做出了思考的表情,过了一会,伸出了做着拉钩手势的右手。
“肯定的!”
翼笑了起来,然后伸出左手。
“谢谢你。”
——『勾勾小指头,不许说谎话,约定会牢记,期限是永远。』
两个人的日常,在那天,在他们不知不觉中戛然而止,日常的大门已经无情的关闭,还没有剥落真面目的非日常的大门已经打开,两个人从前者踏出,紧接着踏入后者。两个人也不知道,从以后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杀戮。
半夜三更睡在沙发上的翼没由来的被惊醒,撩开窗帘看向外面的情况,看见有黑影飞过了视野,接着有几个人影都朝着刚刚黑影的方向很快的消失在翼的视野。
卵吗……?
在客厅里徘徊了一会,下定决心出门去看看的翼轻手轻脚的穿上了衣服,来到玄关,突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皱着眉头打开了灯,发现了穿着衣服在墙边探头看着自己的咩羚。
“翼……?要出去吗?”
“嗯,外面好像有什么情况。”
“……那我也去。”
咩羚小跑到翼的面前,蹲下穿上了鞋子,兴冲冲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偷偷和后者半夜三更溜出去做看星星之类的小事,虽然之后都会被家长发现然后少不了被骂一顿,但两个人仍旧是乐此不疲的做着这种事。
看着咩羚铁了心的是要跟着去,翼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咩羚噤声,后者会意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轻轻的把大门关上,然后速度尽可能快的奔跑。
再在奔跑的过程中,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并且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翼相信这并不是偶然,因为在这过程中,有的“人“做出了普通人不会做出的事情——后背长出翅膀,在天上腾飞;双足奔跑突然演变成了手脚并用,头发里长出了不属于人的耳朵;有些“人”身边还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
他们都是“卵”。
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让翼与咩羚有闲心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场面,现在也只有一个念头。
尽可能快的到达目的地。
在天色开始变化时,翼看到了目的地。
一个出入口朝他们大大敞开的,类似于车场的地方。
进入车场之后,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在这里看到已经有不少“卵”聚集了,有在四处张望着的,有在互相闲聊的,有的在角落里栖息着。
翼观察了四周,似乎都没有可以出去的地方,只有那个大大的开口可供出入。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让人警觉起来,是从那时候开始。
还有卵在不断的进入。
突然,门放了下来,几只正在门口正下方的几只卵就这么被夹在了即将关上的门与地面的缝隙当中。
“哎呀……似乎刚好三百呢,那对不住啦~”
话音刚落,门落下,而那几只卵变成了肉酱与血的混合物。
沉寂,然后尖叫。
车场内的卵开始躁动起来,但更多的是被刚刚的场面惊吓到,翼和咩羚的脸瞬间铁青,咩羚蹲下身捂住嘴像是快要哭起来,而翼则是捏紧了拳头。
“喂喂你们吵死了!谁再不安静下来我就杀谁!”
一瞬间,车场内安静下来。
“啊啊,安静了,那么在这里的三百只卵,你们好,我是这里的管理者,蛇毒。啊当然,不是真名,代号而已。”
翼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处,最终也只发现了头顶上的扩音器。
“现在你们的处境呢,是……恩怎么说呢,与世隔绝吧,嗯就是这样,但这可不是桃花源哦,”扩音器里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悦,“这对你们来说,是!地!狱!呢!”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骚动,有不满,有害怕,也有愤怒。
“啊吵死啦给我闭嘴!”
扩音器里突然传出来的超大音量同时引发了电磁声,所有卵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
“啊真的是,好好听我说啊你们,咳咳,总之呢,在这里,我是不会给你们任何食物,任何水源,任何你们必须的‘药物’”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维持生命的来源是什么呢?”
“食物就是各位的肉体,水源就是各位的血液,药物就是各位的血和肉哦~”
“这样意味着什么大家也就知道了吧,我也不多说了,啊然后,墙角那位试图逃脱的,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啦,不可能逃脱的哦。”
“啊说了这么多有点口渴,就说最后一条吧。”
“最后的五个人,可以成为真真正正的人类!人类哦!”
“那么,请大家加油活下去吧,之后的规则,我会之后讲解的。”
这句话说完,就再也没有了声音发出。
安静了几秒,确定没有了声音发出之后,便又开始了躁动,但跟刚才不同,每个人的眼里,跟刚才相比,已经有了不一样的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一种近似疯狂而又呆滞的神情。
来自绝望的深渊的神情。
“翼……怎么办。”
咩羚大口的喘气,不安的抖动着,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颤抖。
“我也……不知道。”
翼紧紧的握着拳头,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该做什么?
当然是——杀戮啊。
若要问不论是谁都会觊觎并为之癫狂的事情是什么,那大概是幸运。前些日子他在便利店随手翻到的某部漫画说,想要成为漫画家,除了天赋和努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运气。这也并不是漫无边际的空谈,靠着命运女神的垂青,完全可以将自己所在的命运金字塔倒转过来。大到阶级翻身的革命,小到扭转地位的测验,它们成功与否,都离不开所谓的运气——详细点说,就是是否能够天时地利人和。不过要给好运坏运下个定论,只能事后诸葛亮,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这种情况下大难也可以说是幸运了——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但谁知道这种脱离实践的理论究竟是不是不可违背的客观规律,至少,他可不想摊上这种麻烦。
他恐怕是这世上最怕人情世故这类麻烦事的侦探了——高中生,岛津秋太。不过他可不敢自诩为最低调的一个,毕竟他最崇敬的侦探,岛田庄司笔下的御手洗洁先生要比他出色得多。顺带一提,知道秋太私底下在做什么的只有三个人,留他寄宿、一起生活的怪诞兄弟,以及唯一的挚友青树。而这三人恰恰是个让人无可奈何的麻烦制造机,秋太这种不屑于谙世事的隐士之所以会跟侦探搭上边,多半也是被他们身边的事情不知不觉间牵连起来的吧。
就像今天放学的时候,青树递给秋太一封信,并双手合十就快跪下恳求一般,让秋太无论如何都要看看那封信。
那封信是青树昨天从朋友那接到的。这封没有明确送达目标的信件被辗转经手多次,最终青树拍着胸脯说自己认识符合条件的人便将它拿了过来。现在,它终于传到收件人那栏所写的「低调的侦探先生」手上。
而现在,那位万分不情愿的「侦探先生」正在信件所说的地址徘徊着。秋太本身就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委托万分戒备,他不想沾上麻烦事,但谁让友人盛情难却……
"……"秋太抬头仰望面前的别墅,淡淡地用鼻子长呼一气表示无奈。从房子的规模来看,这家主人用富有形容恐怕还远远不够,但与有钱人素来富丽堂皇的装修不同,这座仿佛加装过机械的新房子却散发着炫耀财富之外的怪异气息。
——有钱的家伙没几个正常的,应该说一个比一个麻烦才对。
风起树摇,飘落满地的落叶被再次卷入空中,如同施了魔法般在偌大的庭院飞蹿。秋太理了理被拂乱的头发,松开攥着信件的另一只手,任由它与看上去代表了麻烦的落叶形影相伴。
"我还是回去吧。这东西被风吹走了我也没办法……"秋太自言自语道。他的语气仿佛只是在淡然陈述一个事实,就像不掺杂任何主观感情的解说员那样。他退回到庭院口,出于好奇,盯着那封尚未落定的信件。
那张只有黑白灰三色的薄纸终于开始向下飘转,如蜻蜓点水在台阶上方停留一瞬,接着改变轨道跌落至枯叶堆中。
"……?!"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秋太迅速回顾刚才的瞬间,随后立即调头跑回庭院,藏在距别墅有一段距离的大树后。他尽力在隐蔽自己的同时身子前倾,看清别墅前台阶附近的东西。
"没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秋太背靠树干,撑起手臂思考着。
——刚才信纸奇怪的飘落轨迹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影响才对……
于是,秋太不得不把搜寻范围扩大。台阶、周围的花坛,必要的话连大门附近的一丝一毫异样都不能放过。直觉和强烈的好奇心告诉他,这里绝对有什么端倪——
——能避免的就避免,但绝不放过砸到自己头上的事件。这位低调的侦探倒是折中选择了一个既能满足好奇心又惹事上身的好信条。
前方大概二十米的位置是别墅前的台阶,有三级;台阶上面是一个小平台,上面扑了一块棕色地毯,规格大约为2x3m;地毯前方是一扇对开大门,把手则是居家常见的下压式。
"不对。"秋太全神贯注地观察某处许久,一边说着,一边拽出口袋里大串的工具组合手机链。"那个形状,不应该是那个角度才对。"他找出两个有直角的小部件,对着嫌疑点比划起来。
"果然。"秋太暂时放下小工具——他的手指手机的重量拽得生疼,等刺痛感缓和一些,便举起其中的弹弓,拉长橡皮筋对准那个嫌疑点。
那里肯定有猫腻。秋太重新把现象和自己的推断整理了一遍。大门的把手是上方弯曲的弧形,往常来说,设计成那种形状,刚好符合手搭上去的弧度,也更方便按下。也就是说,把手的衔接处和把手末端连线应该与锁的部分垂直;根据刚才的测量,垂直的却是衔接部分与弧形顶部的连线——那个把手大概偏离原位有十到十五度。而这个别墅刚刚翻新或者被改装过,主人绝不可能忽视这个可能引发大门锁芯故障的现象。
——或许是那附近有连通把手的装置,不过也有可能在门后的玄关,这点就没法推理出来了。
"只能打过去试试了。"秋太捏着弹丸,眯起左眼,慢慢移动右手来寻找对焦点。又一阵风起,才刚安定不久的落叶又漫天飞扬,钻到秋太的预定弹道中。
"烦死了……"秋太抱怨道,但那语气却像是对着一切不以为意。他一直保持擎弹弓的姿态等待时机,直到胳膊酸痛,他才不得不向风屈服。他放低手臂,视线微微下移,恰巧看到一片落叶发生与刚才同样的轨迹偏移,与此同时,有什么纤细的东西在闪光。
"啊,原来如此。"秋太用听上去一点都不惊讶的声音说道。
——不过我刚才要是直接去房子那里不就……竟然对客人这么不友好,这家主人的身份倒是让人充满了好奇。
于是,等到风息之后,秋太重新更换了射击目标。
——那么就让我看看打中那条第一台阶上三十厘米处拉出来的线会发生什么吧。
秋太瞄准细线,依旧摆着一副扑克脸迅速松手。与此同时,现在正被工具挂坠们吊着的手机剧烈振动起来。"……啊。"突如其来的振动让他握着弹弓的手一颤,弹丸偏离预定轨道,啪地打在别墅门旁的窗上。秋太下意识地缩回大树后面,确认没有惊动主人,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他接起电话,气愤地问道。不过在常人听来他那生气的语调也只是棒读罢了。
"秋、秋太,你不会是生气了吧……"电话那头的青树也不是一般人,作为和秋太朝夕十年的死党,对方的情绪的微妙变化多多少少还是能察觉到的。
"还好。有事吗。"
"啊啊秋太你现在在信里说的那个地方吗?"青树发觉秋太心情很差,连忙切入正题。
青树正站在车站前的大屏幕下,看着上面滚动播放的新闻。"刚刚这里的新闻说,那个怪盗又发出预告函了,晚上七点,地点就是你去的那里,也就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所以呢,一会儿会有警察来?哦,那我就先撤了,我可不想被人撞见。"
"不不,我想警察不会去的。"青树惊讶地盯着画面上的青年,顿了顿继续说,"那个要被偷的土豪可是信心满满要用自己的机关抓他呢……"
"机关?怪不得啊。"秋太越来越庆幸自己刚开始没有鲁莽行动了。"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
"和秋太一样,跟高中制服完全不相称的脸……"
"哈?"这次是明显上升的语调。
"不、不是啦!他看上去怎么也有二十三四了……一看就是难对付的家伙!所以秋太你还是……"青树小心翼翼地暗示对方不要冒险,即使一开始怂恿秋太去的人正是他。
"啊。我现在好像不得不去搞垮他的机关了。"
"诶?"听筒对面传来咔拉咔拉的奇怪声响,青树连忙制止道:"还是停手吧秋太,搞坏了机关那个怪盗不就有可乘之机了!"
"不是我想停就能停的。"秋太轻轻吐了口气,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般。"似乎都是青树突然打给我电话的错,我被发现了,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机械手正抓着我要往别墅里丢。如果我就此失踪了,麻烦你告诉津岛哥他们一声,有空的时候来找找我,毕竟我现在还想活着。"
"等下,秋……"青树焦急地询问对方,不料被挂了电话。他为友人的安危诚挚祈祷了一下,幽幽自语道:"一定没事的……我可不想去见你那变态房东。"
报道结束,新闻换成了其他内容,青树从大屏幕上收回目光。下一瞬间,他的视线与身旁的女孩交汇。青树的直觉告诉他,女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注视着自己。待他打算追过去问问那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对方已经消失在地铁站的匆匆人流中。
"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那个高一的中国留学生吧……"就算想起了她,青树也解释不通刚才的事。"明天问问秋太好了,那家伙可别有事啊……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闭上嘴时是个无可挑剔的好魔女,张开嘴只让人想拍死他,认为人类与魔女应该友好相处,为了改变人们对魔女的看法,为在领地附近的人类无偿提供力量。(管辖范围大到火灾小到东西滚进沙发底下)
很自负,被说是杂鱼会炸毛。
孩子气,稍微欺负下就会哭。
十分看重人类的礼节。
领域是以前的家
·安德烈亚[Andrea]
帝国的首都,也称帝都。
总体来说位于国土的东北部,气候类型为温带季风气候。周围自然资源丰富,人口众多,人民生活富裕,是帝国的第一大城市。
帝都中心同时也是皇宫的所在地,集政治、经济为一心。
·路西法[Lucifer]
帝国的第一大港口。
位于国土的西南部,面积较大,气候温暖湿润。盛产海产品,交易市场相当大。
外来居民相对较多。本地居民多是沿海居住的渔民。
·因莱尔[Innrair]
帝国著名的工业城市。
位于路西法[Lucifer]的东南部,接近大陆的南部边缘。周围矿产资源丰富,尤其盛产金银等名贵金属。同样也是著名的港口,货物进出量仅次于路西法[Lucifer]。
因莱尔[Innrair]为【极乐镇】帝国的重要交通枢纽和通商口岸,每天都有皇家派人进行保卫和巡逻。
·霍利[Holy]
【极乐镇】帝国的著名城市、旅游景点。
位于国土的中北部,传说中为圣人安德烈亚[Andrea]的诞生之地。原本只是个小城市,因为圣人安德烈亚[Andrea]而广为人知。
市中心有皇室专门为圣人安德烈亚[Andrea]修建的教堂。每天都有很多人去进行参观。